“小白,我記得你以前說女人要自強,要自力更生,要自給自足。”
白拂想了想。
“我那大概是說在沒有人照顧,沒有生病的情況下吧。”她大言不慚說道。
“那你還說嬌慣使人墮落。”小思又說道。
這個倒是真的,白拂鄭重點頭:
“所以隻能偶爾嬌一嬌,切莫形成習慣...我還說什麼名言了嗎?你要不一次說完,我好一起反駁?”
小思:“......”
下午那個女大夫又來了一趟,這次白拂多打量對方幾眼,總覺得這女大夫不簡單。
“她是席大夫,爹爹特地招來替我看病的。”女大夫走後,小思說道。
“這幾年一直是她給你看病?”白拂問道。
小思點頭,“嗯,爹爹說她一直離我們不遠,有需要就會來。”
果然沒猜錯。
這也是個暗衛。
一個懂醫術的暗衛。
難怪斐公子說是自己人。
小思陪著白拂說話,白拂除了身上疼,精神其實挺好,給小思講了好些個故事,直到小思被下學回來的斐公子叫出去。
小思出去沒多大會兒又抱著一個東西回來了:
“小白,席大夫說你晚上可能會疼得睡不好,特地做了個靠枕送來。”
是個玉枕。
挺大挺沉,光澤瑩潤,還散發出淡淡藥香,一看就是好東西。
“席大夫在上麵塗了舒緩疼痛的藥,晚上你脫了衣服側靠著睡能舒服些許。”
白拂感激得快哭了。
昨晚她疼得折騰了一整宿,那酸爽滋味,誰受傷誰知道。
就跟胳膊被人卸掉一般。
動不得,碰不得,難受得讓人抓狂。
哎。
這就是當英雄的代價。
羅金氏端來飯食伺候白拂,吃完飯白拂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
今日黃秋陽從進學堂開始就開始盼著下學。
好不容易盼到下學,剛走到學院門口,又被結伴匆匆而行的高延胥誠喊住,“我們去郭家村給小白兄買點禮品,黃兄要去嗎?”
高延問道。
“不用買了”黃秋陽停住腳,“早上我讓府裡送了不少補品,什麼都不缺。”
黃家送得出手的哪裡是外麵隨便買得到的,一般人聽了這話估計就要掂量幾下。
不想高延卻毫不猶豫搖頭。
“不是買補品,我聽同窗說郭家村鋪子前兩日有賣黃瓜的,我們去看看能不能買到。”
這個季節黃瓜可是稀罕東西。
想起白拂平日喜歡收集稀奇農作物,黃秋陽猶豫一刻點頭。
“那就一起去吧。”
幾人趕到郭家村,在商鋪林立的街道找了好一番,才在一個鋪子裡找到黃瓜,黃秋陽一揮手就要將一整筐都買了。
高延忙攔住他。
“彆,我外祖父說了,小白兄對我有救命大恩,以身相許都是輕的,今日這謝恩禮必須我買。”
說來也奇怪。
他今日來學院路上碰到外祖家的管事,那管事一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嘀咕說什麼緣分情分啊之類的。
不過就是路上碰到而已,又不是什麼稀罕事。
值得這般大驚小怪?
後來管事說府裡一個下人看到昨日球場上的驚險一幕,也看到那個好看的小個子是如何救了他,他外祖知道後交代讓他務必要做一個知恩圖報的好外孫。
管家一通說把他都說懵了,外祖父的下人去學院乾嘛?
莫不是去找他的?
但昨日一直沒有人找他啊...
還不待他問,管家就給他塞了三個婢女和一疊銀票,說報恩不能太小氣,務必要體貼要大方要動作快。
這話倒是沒錯,他從家裡也帶了不少補品,起這麼早就是為了去報恩的。
至於外祖父給的這些...
好像也需要,於是他收了,一大早和補品一起送去小白兄家裡了。
“一筐子黃瓜當謝恩禮,你這命也太不值錢了吧”
胥誠有些嫌棄,不過等高延付銀子時有些懵了,“這點東西要一千兩?”
高延讓鋪子夥計將黃瓜裝車,臨上車前才說了一句:
“你懂什麼,黃瓜初見比人參,小小如簪值數金!”
胥誠哦一聲,表情卻不甚讚同。
“那還不如直接買人參呢。”
起碼人參說出去好聽啊!
幾人又去其它鋪子看了看,七七八八買了好些東西。
眼瞅著車上要裝不下了,就要打道回小溪村,隻是還不等他們坐上車,便看到一眾衙役氣勢洶洶湧來。
領頭的鋪頭看起來來者不善。
路人慌忙躲避到路兩旁讓出寬闊的道路。
“這是抓盜匪來了?”
“不像啊,好像是往郭家村村子裡頭去了。”
“走走走,去看看哪家惹事了。”
說著不少人跟著衙役隊伍往郭家村而去。
商街雖然屬於郭家村,但通往郭家村連片高門大宅的道路在另一處,需要穿過商街走一段才能找到。
衙門捕快辦事不少見,但如此氣勢的卻不多。
熙熙攘攘的街道很快就空了,黃秋陽幾人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郭家村許久沒這般熱鬨了。
聽到外邊熙熙攘攘的聲音,在園子裡散步的斐老夫人喊來婆子問外邊發生了什麼事。
婆子去院子裡問仆人,仆人又去外麵問了一圈才回來稟報。
“夫人,是村裡的財主家鋪子惹到官府,被官府查封了。”婆子邊伺候斐老夫人吃湯藥邊小聲稟報道。
這些日子斐老夫人鬱結於心,吃不下飯,一直靠著湯藥滋補著。
見不是什麼好事,斐老夫人也不再問了,小口小口喝著湯藥問起另外一件事。
“他還是沒有來嗎?”
這話問得勉強,不過終究是問出來了。
要知道斐老夫人一開始連問都不願意問,還想著兒子想通了會來給她服個軟,誰想過了一個月,不僅沒來服軟,連看都還曾來看過她。
哪怕她讓人透露風聲說自己臥床不起,也沒瞧見個人影。
神婆子神情小心翼翼寬慰道:“大公子怕是有事要忙。”
忙?
斐大夫人冷哼一聲。
“當年管偌大的國子監也沒見他這般忙,一個小小學院夫子有什麼好忙的!我看他就是鐵了心不想認我這個娘!”
仆婦不敢接話,見斐大夫人擺擺手,忙端著湯退到一旁。
翡娘在門口招招手,仆婦尋了個機會走過去。
“姑母可有好些?”翡娘一臉關切問道。
仆婦這才敢歎口氣。
“哪個當娘的被兒子這般氣還能好?”說著她看一眼翡娘,“翡娘小姐打算何時啟程?我這邊好跟老夫人稟告。”
翡娘嘟氣嘴,語氣嬌嗔:
“姑母都病成這樣,我怎能這個時候走?終歸要等姑母好一些我才安心。”
你是安心了,可你不走你姑母不能安心!
仆婦心裡腹誹,但沒說什麼,低頭退回了屋子。
“走了?”
斐老夫人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問道。
仆婦點頭。
“自從沈媽媽被您處置後,翡娘小姐便時常來打探消息。”
斐老夫人嘴唇抿了抿沒說話。
那日兒子除了說那番難聽的話,還將沈媽媽攔截信件的事,還有翡娘費儘心思做的那些事直截了當說了。
一點轉圜餘地都沒留。
事後她琢磨一下也明白了,自己這兩個侄女兒都不讓人省心,指望一個犯錯一個糾錯怕是不可能了。
於是處理了跟了自己大半輩子的沈媽媽後,委婉讓翡娘先回家去等消息。
哪想翡娘是個耐磨的性子,一直拖拖拉拉不走不說,還整日打著關心自己的旗幟來眼前晃。
殊不知,她現在看到她就頭疼,寧願跟蘇家姑娘說話也不願意見她。
可畢竟那是她侄女兒,還有皇商盛家的麵子在那頂著,她不好把話說得太重傷了情分,權衡利弊後覺得隻能這般先拖著。
拖一天是一天吧。
另一邊,翡娘剛走出斐老夫人的院子臉就垮了下來。
那日之後她找了各種理由去小溪村找小思都吃了閉門羹。
有次她遠遠看到小思跟幾個孩子在門口玩,可等她過去小思就沒了人影。
明顯是故意躲著她。
再看姑母和姐夫的態度,小思肯定把那日聽到的話都說了,不然姑母姐夫不會明裡暗裡不待見她。
不過想這樣趕她走?
沒那麼容易!
這些年她花了那麼多心思,又冰天雪地特地趕來,這樣無功而返她怎能甘心!
加上蘇蘆雪那個心機深沉的還沒走,她更不能走了!
翡娘身影剛消失在假山後,蘇蘆雪便帶著丫鬟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小姐,我們為什麼要躲她?”丫鬟不解問道。
蘇蘆雪意味深長笑了笑.
“誰說我躲她了,你小姐我隻是不想找晦氣而已。”說著她抬步往斐老夫人院子走去,“有那精力還不如多陪老夫人說會兒貼心話。”
丫鬟一亮恍然點頭。
果然自家小姐聰慧會抓重點!
跟一個被嫌棄的表小姐有什麼好鬥的,還是抓住老夫人的心要緊。
可是--
“小姐,我看老夫人好像管不住斐大公子...”丫鬟說道。
蘇蘆雪腳步頓了頓。
是啊。
老夫人都用了這麼久的苦肉計了,也沒換來斐公子的心軟。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