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一章 回歸(1 / 2)

<b>inf</b>王言的改革是全方位的,不論是官,還是民,還是卡在中間掌握地方權利的大戶,全都要改,全都要變。

鎮壓動亂,避免沒腦子的人以身犯險,唯一的方法就是嚴刑峻法,殺一儆百。

那麼同理,殺一百就儆一萬,殺一萬就儆百萬。隻要把敢於跳出來的凶人整死,隻要在各個地方狠狠的整死一批人,那麼剩下的就沒膽子再多生事端,老老實實的工作生活。

何況嚴刑峻法的對麵,是大大有利的條件,是隻要好好工作生活,就能越過越好的局麵。而不是王朝崩壞的末路時期,殺的越多越狠,反抗也就越激烈。

王言先以法治中央朝廷,把汴京內的各級文武官員都收拾了一個遍,在最高的中央層麵統一了意見。而後以西北、杭州、開封府三點為中心,向四周輻射。

西軍、北軍共計抽調了三十萬人,隻留了十萬兵力鎮壓各族。

現在打沒了西夏、契丹,外族都已經不成氣候,有一些兵力就足夠。而且為了避免意外情況,王言還又一次的整頓了治理外族的官員,又肅清了一遍風氣,避免這些官員過分的壓迫、剝削外族,引起離心離德,最終武力反抗。

除了這三十萬兵力,京城常駐的禁軍也被王言調了十萬兵力出去,再算上各地將要被編練的廂軍,合計五十萬大軍。

他們被分散在大宋境內的各個節點城市,關鍵位置,互為援引。軍姿不需專門後勤補給,因為他們被打散了,至多不過千人,少的地方也就百十來人。後勤很好解決,直接就食地方便是。畢竟這一次就是翻舊案,就是乾地主。

王言這一次不準備寬恕,也沒有出口。如果是他上任之前,範仲淹主政的時候,就順利的加收了商稅,清田、查人沒有太大的出入,他是不會再大動乾戈的。隻要照章納稅,隻要按照他的政令對待百姓,那就沒什麼事情。

但是可惜,他們沒那麼懂事兒,也就沒那麼好運。

這一次,王言已經不準備再清田了,他做的更狠,他要全部的土地都收歸國有。雖然說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顯然,也就是說說,王沒有那麼牛逼,因為他的意誌貫徹不到最基層的土地上。但是現在王言做的,就是真的莫非王土,他這個王還是比較可以的。

現在大宋麵臨的所有問題,隻要解決了土地問題就都能解決。

比如隱戶的問題,解決了地主,查人口都是後續的工作。給錢讓他們藏,他們都不藏,因為真分地,還更一步的降低了田稅,現在的政策是隻要十五稅一,同時還廢除了人頭稅,沒了勞役,乾活就是花錢雇傭。

比如繳納商稅的問題,敢上下勾結對抗的,就是這種有根基的人經營的產業。那些就是自己經營個小店鋪過活的,基本沒有反抗能力,官府說什麼就是什麼,甚至還要多交,活的相當艱難。沒比種地的百姓強多少。現在這些有根基的人被整了,他們的商業稅收自然不成問題。

比如地方官吏的貪汙、勾結的問題,地方流氓被人雇傭行凶的問題,也是一樣的道理。把地方上有實力的家族給掀了,什麼問題審不出來?就是審不出來,那還捏造不出來?這時候可沒機會分辨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不論好壞對錯,隻分立場。隻要站到了王相改革的對立麵,那就要辦了他。

比如鹽鐵茶酒等專賣物資的問題,有資質的全都是大家族,現在一樣是連根拔起,什麼陰謀詭計都沒辦法。

大軍在手,民心所向,這大宋江山真就是宛若書畫,任由王言隨意塗抹。他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這就是他的權力的真實寫照。

雖然如此激烈的反地主,會導致大宋的商業貿易等受到重大影響,但也不過是運轉方麵的問題罷了,產出是沒影響的,銷路也是沒影響的。

可能有實力的人都被整死了,剩下的都不足夠,但是那沒什麼關係。王言開了官辦的商行,直接官方轉運。同時又給沒被波及到的商人提供貸款,讓他們擴張產業,解盤原本的那些大戶之家的商業遺產。雖然難免有些空窗期,但也沒什麼大問題,算是十分平滑的過渡。

當然這一樣也是有問題的,在執行過程中,基層的官員仍舊會貪腐,仍舊會勾結。並且新培植起來的,哪怕不是地主了,但卻是各種的商業資本,都是一樣的要吃人。

但想要全都官辦,那也不可能。畢竟現在的生產資料還遠沒有到‘極大豐富’的程度,官府還不足以包辦。

王言徹底的掃平大宋境內的一切,從官府的組織結構,到社會的各種生產生活,全都改革了一遍,用了六年時間。

並且在這六年之中,打沒了大理,打服了嶺南諸夷,打進了交趾。同時還打的吐蕃稱臣,讓回鶻歸附。

這就是王言強大的個人能力了,天下一盤棋,方方麵麵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外麵的戰爭,沒影響內部的改革,內部的改革,也沒有拖了戰爭的後腿。

兩者反而是有促進的,畢竟內部不改革,不抄家愛,大宋支撐不住四麵開戰的消耗。

而在這六年中,地瓜、土豆等作物,已經推廣了天下大半地區,糧食產量翻倍。並且他也將紙鈔徹底的推行開來。

其實紙鈔早都不再局限於西北以及外族了,隨著商事的繁榮,再加上他開遍各地的錢莊,早都已經實現了流通,甚至一些百姓手裡都有了紙鈔,有全麵推行的基礎。

還有一件相當重要的事,那就是在王言上位的那一年的科舉考試,他的‘新學’成了考題。在隨後的幾年裡,新學便直接成為了主流。而在六年後,新學已然是指導國家發展,指導個人謀身的最高思想。其中的務實求真等等觀點,也已經深入人心。

總而言之,在他的手下,大宋已經再不是熟悉的大宋了,讓所有人都感覺陌生,六年,好像是過去了六百年。那種蓬勃的生機,不必言說的強大,讓人欣喜,也讓人擔憂。

隻是王言還覺得不夠,但彆人卻覺得已經夠夠的,夠的不能再夠了。

在開始的時候,趙曙是非常支持王言改革的,但是隨著改革的逐漸深入,國力的逐漸強大,超出了本來構想的強大,趙曙就有些心滿意足了。

尤其最重要的是,那時候王言的聲望就已經如日中天,軍政兩方的各種位置都被王言安插了不少人,趙曙抵抗了,但是沒抗住,那些人全都因為各種的違法行為被王言搞下去的。

違法是怎麼確定的呢?是王言拉著一幫人,一條條的重新定下來的。

當然也不可能是過分的律法,但是想找人的麻煩,家裡的狗頭生龍角都可以,何況還是抓到了錯處,實實在在的證據給辦下來的呢。

那時候趙曙就想刹車了,但是他發現王言已經不知不覺中左右了朝局,老臣被排擠,近臣不敢靠近,所有人閉口不言反對,事實上的成為了王言的一言堂。在民間,王言的聲望更是高的恐怖。

出去隨便走一走,十家百姓有十家供著王言的長生牌子。

趙曙不懂什麼叫綁架,不明白當所有人都供奉王言的時候,縱然有人不想供奉也不行了,誰不供奉,誰就是異端。鄰裡要排擠,就連對王言極度崇拜的一些底層的官吏,也要收拾他們。

王言已經事實上的,將整個大宋的意識,帶動的有些極端了。但這種極端對於王言的需要來說是好的,勁往一處使,大家就種地、生產、生活,一步步的提高產值,將大宋推向新的高峰。

但趙曙卻害怕了,他的頭疾發作的更厲害了。他開始明裡暗裡的搞一些小動作,他想要組織可以做到一朝散儘王言權柄的力量。

就如此,一直到了治平九年(1074年)的第一場雪落下,國朝統計了這一年從頭至秋收的各種數據,糧食產量、稅賦收入以及各種物資的生產增長等等,全都更比上年強,又是陷入了一片的歡欣鼓舞之中。

老邁的歐陽修和包拯兩人,在中午時候,約王言小酌賞雪。

地方沒什麼特彆的,就在汴京的外城城牆之上。雪花落滿了汴京城,在城牆上看著城內外的氣象,彆是一番滋味。

在城牆上有亭,亭中四方升了炭火,在這個沒有大風呼嘯的雪天,硬是將亭子的溫度拔高了許多。已經七十五歲的包拯,和六十七歲的歐陽修,兩個人裹在厚厚的皮草大衣之中。

包拯這兩年的身體素質屬於是直線下降,他的心臟不好,但是老包也是個有毅力的人,這些年修身養性,主要也是王言上位以後,老包沒有對手了,噴的最多的就是王言,而王言從來都是認罵的。所以目前還是能活動,能吃能喝,精神尚好。

歐陽修就強太多了,他雖然是宰相,但是權力都在王言手裡,根本不用他乾活,主要就是研究文學,修一修史之類的,再不就是過問一下教育。每年的科舉,都是歐陽修來主持。再加上他的年歲要差不少,狀態比老包要好也是應該。

已經四十四歲的王言,仍舊堪稱豐神俊朗,因為他不顯老,看起來也還是二十多歲。為此特意將原本的短須蓄了起來,留了一撮山羊胡子,讓他看起來老成一些。

王言披著大衣,弄著三人中間的火爐上的罐罐茶,這茶的熱量高些,也有滋味,兩個老爺子能舒服些。

“包公,老師,今日怎的非要來此啊?在家裡燒著地龍,不是更好?”王言給兩人倒著茶,自己喝了一口,笑問著他們。

包拯放下了茶杯,舒服的長出一口氣,笑道“都這把老骨頭了,趁著能活動,還不多在外麵走動走動?再冷還能冷幾回?”

歐陽修連連點頭“這話在理,沒多少好時候了啊。仔細算來,希文故去也有十二年了。這年歲愈長,愈是感覺逝者如斯夫啊……”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此乃天理。老師不必憂愁,學生眼下也已是舊人了,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王言給兩人倒著茶水伺候著。

聽見王言的話,歐陽修同老包對視了一眼,說道“眼下我大宋如日中天,縱是漢唐之強盛,亦是遠遠不及。新法已經功成,國富民強,百業興旺,環顧四野無敵手,當年在揚州你與老夫所言之誌,而今皆已實現。子言既明新人換舊人之理,何不功成身退?青史昭昭,子言之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已是足夠。”

“好些日子沒見官家了……”

聽王言的話,老包便明白了意思。他是個實在人,說話也實在“你說的不錯,子言,正是官家使我二人來說服你。功成身退,正在其實。自古變法革新者是何下場,你是清楚的。官家仁義,定然不會與你為難。再說如今你已是封無可封,位極人臣之巔,還要如何?你有謀反之心不成?”

“學生非是練權不去之人,隻是想要保住變法成果罷了。今日學生請辭罷相,明日過往的一切便會卷土重來。不用五年,慶曆年間是何模樣,彼時便是如何。所有人都認為已經足夠了,但實際上還遠遠不夠。如今之大宋皆是學生心血鑄就,又如何忍心任其東流啊。”

“難道你還能管的住幾百年?如今新法為大宋續命二百年,已是不世之功。”歐陽修接了話。他跟包拯都試圖開解王言,讓王言主動放權。

“學生不能管住幾百年,但是學生可以用幾十年的時間,將規矩滲入我大宋百姓之心。多了不敢說,至少可以保證任何時候,異族都不能亂我中原之地。內亂是必定的,但是四夷不敢有異心,百姓亦能吃用的更好。

老師,包公,學生說句實話。學生行新法,為的從來不是趙氏一家,乃是為我中華萬萬百姓。如今學生主政,沒有人敢把百姓不當人,隨意欺淩踐踏,百姓有尊嚴,就是要讓他們過的更好。如今百姓們尚不能食肉,下一步,學生便是要加大畜牧投入,總有一天,可以讓我大宋百姓,都能吃肉。

包公說官家仁義,學生姑且認同。然則再是仁義,也斷無學生活著的理由。不過是一時安撫,將學生軟禁在家,待到過上兩年,便打殺了。到時隨便說個由頭,學生便是病死於青史之中……”

王言笑嗬嗬的搖頭,手上的動作沒停,仍舊給兩人倒著茶水。

很多事情,不是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王言當上宰相推行新法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因為他不是尋常的大臣,受限於眼界的問題,做出來的革新仍然沒有超出桎梏。

他不一樣,他的變法是超越時代很多年的。一些製度,甚至是跟現代一樣。製約發展的,是生產力,是信息的交通。除了皇權沒有拿下,他的改革幾乎是徹底的。他的集權程度,也是徹底的,注定了不為皇權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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