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遠的,王言就看到了在校門口對麵站著的蘇明玉,正雙手插在棉襖的兜裡,正無聊的跟樹坑邊踢著裡麵的石子。至於為什麼不在校門口站著,當然是因為流言確實有一些困擾,隻是她很堅強的不在意罷了。
騎車過了馬路,王言停在她的麵前:“不好意思啊,來的晚了一些,等久了吧。”
蘇明玉聽聲抬頭,又低下了頭,是因為想起了早上說的‘沒答應’,甕聲道:“我也才到不久。”
王言點了點頭:“上車吧,我帶著你。”
這個時候可不能挑逗,畢竟人家姑娘下了好大決心出來的,三兩句話給說跑了就太草了。其實蘇明玉這一次能來,他一點兒都不意外,隻因為早上四目相對時,那一閃而過的光亮,哪個少女不懷春呢。即使感覺自己受不得好意,卻忍不住讓冰涼的心靠近,試探著汲取溫暖。
蘇明玉躊躇了一下,點頭側坐到了自行車的後座上,伸手掐著王言的外套。
“坐好了?”
“嗯。”
王言猛的一蹬,蘇明玉反應不及,下意識的抱住了王言的腰,接著反應過來:“你故意的?”說完,直接跳下了車,對著王言一頓招呼。
“哎,停停停。”王言喊住她:“你說你抓著衣角有什麼用?就是剛才沒事,那一會兒到路上,萬一出點兒事怎麼辦?算你的算我的?上車。”
“不去了。”蘇明玉覺得王言不安好心,扭頭就走。
王言一把拉住:“彆鬨,我真不是故意的,上車吧。”
孤疑的同王言對視,看著其中寫滿的真誠,蘇明玉又一次坐上了車:“最後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很不淑女的換成了跨坐,雙手後伸,把著屁股下的座……
“坐好了?”
“哎呀,快走吧,都看著呢……”
王言微微一笑:“走嘍……”
說說笑笑、晃晃悠悠的騎了二十來分鐘,在一家掛著川渝招牌,裡麵人聲鼎沸的火鍋店外鎖了車,二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
選了靠窗的位置,王言跟蘇明玉相對而坐,接過服務員遞過來勾選的點餐紙,遞給蘇明玉:“來,隨便點,敞開了吃。”
蘇明玉擺了擺手:“我吃什麼都可以,還是你點吧。”
王言也不強求,一邊問蘇明玉一邊勾,隻是問什麼蘇明玉都說好就很不好,索性王言也不在問,隻管點,又要了個鴛鴦鍋,還有飲料,非常完美的結束了點餐環節。
火鍋出餐是相當快的,畢竟都是生的,王言跟蘇明玉兩個調好了油碟,沒說幾句話的功夫,一盤子一盤子的菜就端了上來。
蘇明玉看著滿滿的一桌子不算,桌旁的架子上也是滿滿,驚道:“點這麼多我們兩個吃的完嗎?”
“放心,我胃口很好,一點兒都不帶剩的。”王言擺手道:“你隻管吃,剩下都是我的,保證不浪費。”
蘇明玉還是很懷疑,但沒再多說,默默的看著升溫的鍋,等鍋開。
“哎,明玉?你今天乾什麼去了?”
“去梁溪見客戶了。”
王言明知顧問:“就那個男人給你介紹的工作?”
“嗯。”
感受到些許不耐,王言識趣的轉移話題:“再有一個半個月就放假了,你有什麼打算?”
“我能有什麼打算,當然是回……”蘇明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跟家裡斷絕了關係,看著已經冒泡的鍋:“好了,可以下了。”
“怎麼,不就是回家嘛,有什麼不能說的?”
王言直接下了兩盤子肉進去,一邊來回扒拉。
“你話怎麼那麼多?”
對不住了,王·大孝子·言在心中跟親爹親媽賠了個不是,狀若不在意道:“有家回還不好麼?我都沒有家。”
果然,此話一出,吸引了蘇明玉的注意力:“你怎麼了?”
“來,吃肉。”
燙三燙,滾三滾之後,王言給她夾了一筷子肉說道:“我爸媽前年出車禍一起走了,又沒有什麼親戚朋友,現在就剩我一個人了。這兩年啊……”
逼叨叨一堆之後,王言灑脫的笑道:“之前我學習成績不錯的,要不是出了這麼個事兒,說不定還能上個清北、浙大什麼的呢。”
蘇明玉愣愣看著滿級演技的王言,許久,來了一句爛大街的:“對不起。”
“沒事,這有什麼對不起的。”王言搖頭,吃了口肉說道:“你呢,怎麼了?”
“和你差不多。”蘇明玉苦澀一笑:“我跟我爸媽斷絕關係了。”
“為什麼?”
“我家裡有三個孩子,我是最小的,上邊還有兩個哥哥……”
蘇明玉打開了話匣子,王言適時的要了啤酒,給蘇明玉倒上。
她也是不懼,本來跟著乾了幾個月的銷售,她又想要緊緊抓住這個在她看來躍龍門的機會,酒怎麼會沒沾過。那是一杯接一杯的喝,流著淚吐露傾訴這許多年的心酸。
這話她從沒跟人講過,今天,或許是同病相憐吧,畢竟她的一雙父母儘管活著也沒比死了強多少,還添了她從小到大的苦楚。
“我大哥上學,砸鍋賣鐵的供他上華清……後來考上了美利堅的……賣了我住的房子也要供……我二哥……又賣房子……到了我……”
蘇明玉細數從小到大的種種,恨恨的放下酒杯:“你說,我跟你有什麼不同?不是一樣的沒有家?”
除了劇中表現出來的那些大事,還說了不少生活中的瑣碎。
趙美蘭重男輕女是沒的說,蘇明哲生了女兒,但怎麼說也是親孫女,看都沒說看一眼。而平日裡對倆兒子要求有求必應,對蘇明玉那真是兩級。話人家也說過,隻養到十八歲就不再管,對蘇明成倒是在結婚之後還給錢。或許也是新社會了,若是百年前,說不得生出來就溺死蘇明玉都有可能。
至於蘇大強就不說了,一句簡單的‘不敢’,少了很多男人的責任擔當。劇中最後的那幾集,更多的是強行圓滿。
要說緩和蘇明玉與趙美蘭的母女關係,雖然很難很難,但也有一定的幾率做到。不過那與王言的任務不合,他對‘出氣’的理解很簡單,就是弄慘了蘇家的其他人。所以順其自然,趙美蘭該死還是死吧。
瞟了一眼地上的五六個酒瓶子,看了眼蘇明玉的狀態,王言識趣的點頭:“對,咱們沒什麼不同。來來來,彆光喝酒,你吃點兒菜。”
蘇明玉打了個嗝,撈起一塊丸子:“所以啊,我也不知道放假怎麼辦。咱們學校的宿舍隻開到放假後七天,還不知道去哪兒呢。”
“沒事兒,我收留你不就好了?”
“你?”蘇明玉擺了擺手:“快算了吧。”
“我怎麼了?”
“你就是對我不懷好意。”
“這都被你發現了?”王言狀若驚訝:“既然你都知道了,還敢跟我出來,還敢喝這麼多酒?”
“我喝的多嘛?這才哪到哪啊。”蘇明玉一臉不屑,指著王言腳下的酒瓶子:“你還差我一瓶呢,行不行啊你。”
王言把酒倒滿:“當然行了。”
蘇明玉白了王言一眼,重新倒滿了酒杯:“來,一起喝一杯。”
“乾杯。”王言舉杯跟她碰了一下,一飲而儘。
蘇明玉喝好了,已經不用他找話了,自己就一頓嗶嗶。王言則是聽著蘇明玉的嘮叨猛吃,她舉杯,他就跟著喝,不知不覺的也喝了不少。
眼看著東西吃沒了,酒也喝沒了,蘇明玉已經醉眼迷蒙了,但還是在兜裡掏出了幾張百元鈔票,拍在了桌子上:“服務員,結賬。”
還知道攔著王言呢:“這頓我請,你不許搶。”
王言笑著從桌子上拿起一張鈔票,在她眼前晃了晃:“aa。”
說完,也不管蘇明玉如何反應,跟著服務員到了吧台結賬。
接著,回來看著迷瞪的蘇明玉慢吞吞的穿衣服,這才攙著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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