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剛要開口,蘇明玉擺手打斷:“等等,我給律師打個電話,谘詢一下專業意見,省的再說二遍。”說話間,蘇明玉掏出手機打電話說了幾句,大致意思就是讓對麵的律師看看什麼後果,這才看向朱麗:“你說吧。”
“是這樣的,明玉。之前明成跟他們公司的周經理…………”朱麗一早就去了派出所,了解到了情況,所以從開始投資一直說到蘇明成開網約車的近況,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說道:“昨天晚上,明成喝了不少酒,跑到了那個周經理家的地下車庫,等周經理下車後,他上去就打了人家一頓狠的。經過醫院方麵的鑒定,周經理被他打成了腦震蕩,耳穿孔,三根肋骨骨折,臟腑受到不同程度損傷。現在他被拘留,等著走流程呢。”
一邊的王言聽的一字不落,想著蘇明成這一次行動的合理解釋。
原劇中是蘇明成先打的蘇明玉,後賠的錢。這一次沒打成蘇明玉,直接賠的錢。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蘇明成沒有經曆蘇明玉折騰的那一遭,所以沒有感受到法的威嚴。就像朱麗所說,蘇明成是個媽寶男,是個沒有擔當的男人,出了問題從不找自己原因,隻找彆人的麻煩。
自趙美蘭死後,經過蘇大強的折騰,經過和朱麗爭吵,經過投資被騙,經過被周經理拿捏,經過開網約車感受人的參差,心中的火愈積愈勝,終於昨天一醉之後破了防。他沒有其他的方法報複周經理,唯有訴諸武力一途。隻有這樣,他才能發泄出心中積鬱的那些不快,念頭才能通達。該說不說的,這下手比打蘇明玉那可狠多了,好懸沒給那周經理打死。
挺好的……
至於為什麼蘇大強想要找蘇明玉幫忙,而之前蘇明成揍蘇明玉的時候沒說話,或許是沒有辦法。因為事情的發展並不同,蘇明成要是進去關幾年,還賠一筆錢,那他怎麼辦?這剛剛感受到小保姆的好,沒了錢他的退休金也不夠花啊。而且之前蘇明成在買房子的事上確實很夠意思,他什麼都不做的話,這個趙美蘭最疼的兒子受了罪,找他來怎麼辦?歲數上來了,有的沒的總是信一些。
聽過之後,蘇明玉點了點頭,對著茶幾上的手機問道:“哎,老劉啊,事情的經過你也聽到了,說說你的看法。”
一個發福中年的男低音在手機中傳來:“這個事情不好辦,按照受害者的傷情,以我的經驗,大概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同時還要賠償受害者的醫藥費、精神損失費等等。”
蘇大強聽著又是判刑又是賠錢的,忍不住插話問道:“那個律師啊,就沒有辦法不坐牢,或者少坐幾年牢,少賠點錢嗎?”
對麵是有職業素養的專業律師,聽到這種話當然不會取笑,而是耐心回答:“不可能的,除非取得受害者的諒解,但那應該還要更大的一筆錢。”
蘇明玉聽明白了,道:“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啊,老劉,改天請你吃飯。”
對麵回應了一下,隨即掛斷了電話。
看著對麵的蘇大強,蘇明玉說:“現在事情已經很明白了,要麼正常走流程,該判多少年是多少年,錢也是該賠就賠。要麼就花錢找那個周經理,取得諒解。”
“那找那個周經理取得諒解,得花多少錢啊?”
“有個幾百萬吧,畢竟說不好人家還有什麼後遺呢,錢不給足人家不可能同意的。”這會背對著眾人,晃悠晃悠看風景的王言悠哉的出聲說話:“老爺子,上回說,你這房子是首付買的吧?差不多能有個二百萬?還是得看那個周經理怎麼說,她要是獅子大張口,這房子填進去說不準都不夠用。”
“什麼?賣房子?還不夠用?”蘇大強一個激靈,隨即眼珠子一轉,淚眼朦朧:“明玉啊,以前都是你二哥的錯,要不你幫幫他吧,爸知道你們有錢。你的那五十萬是都讓明成花了,但是他都還給我了,這才買的這個房子。都是爸的錯,爸也不指著你養老,那錢就算你孝敬爸的養老錢了。明成他要是真關個十年八年的,我可怎麼向你媽,向你大哥他們交代啊……”
這老王八開始不要臉了,可也是,反正沒什麼損失麼。但他這一番話,不要說蘇明玉,一旁的朱麗聽的都是眉頭緊皺。
“我可沒有那麼多錢,你自己拿主意吧。要是想救蘇明成,你就去找周經理求情,看看多少錢能解決。要是不想,那就在家等著蘇明成的判決結果吧。”蘇明玉都氣笑了,搖了搖頭:“走了,王老師,你不是還有課呢嗎?彆耽誤了孩子們。”
王言依言起身,路過朱麗的時候見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說道:“你跟蘇明成都離婚了,這事跟你沒什麼關係。即使你想救他,幾百萬你能拿的出來?走吧,朱麗。”
“啊?哦。”朱麗愣了一下,轉頭對看著茶幾瞪圓了眼睛,還閃著淚花的蘇大強,說道:“爸,那我走了啊,你保重身體啊。”
蘇大強一生不吭,隻愣愣的坐著。
朱麗看了眼那張老臉,歎了口氣,轉身跟著王言、蘇明玉的身後走了出去。
聽見關門的聲音,蘇大強長歎一聲,起身走到陽台看著遠處的湖光,半晌,轉身道:“小蔡啊,馬上中午了,去市場買菜準備午飯吧。”
這保姆是蘇明成找的,就這一點,蘇明成還是儘到了責任的。畢竟他到今天,也有一些蘇大強的責任,但還是給錢付首付,找保姆,吃喝全算上,再加上工資,一個月怎麼也得八千來塊,夠意思了。
蔡根花走到蘇大強的身邊柔聲安慰:“蘇老師,您可一定要注意身體啊。我想您女兒可能是真的沒有那麼多錢,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他們沒錢?”蘇大強搖頭輕歎:“小蔡啊,我不瞞你說,我這三個兒女中,最有出息的就是這個女兒。她不可能拿不出這麼多錢,隻是不想出罷了,這都是陳年的糊塗賬啊。”
轉頭看著相處愈發愉快的蔡根花,蘇大強繼續說道:“小蔡,乾完這個月你就走吧。保姆的錢都是我那二兒子出的,他這出了事,還要賠錢,能顧全自己就不錯了。行了,去買菜吧。”
“蘇老師可不能離了人照顧,事情沒準有轉機呢。”蔡根花應付了一句,轉身道:“那我就去買菜了,蘇老師,有什麼想吃的嗎?”
“你做的我都挺愛吃,看著買就行。”
蔡根花溫柔一笑,轉身去到廚房提著菜籃子出門……
…………
蘇大強新家的門外,王言、蘇明玉以及朱麗三人等著電梯,沒有人說話,以王言的聽力,除了電梯向上運動的聲音,他還能清晰的聽到朱麗壓抑著的呼吸。
想也正常,剛才蘇大強就提了五十萬的事,雖然從沒有人說過,但怎麼會不知道這錢就是朱麗跟蘇明成一起花的呢。要臉、好麵,羞恥到不敢麵對蘇明玉很正常。
不大一會兒,電梯門打開,三人走了進去,王言主動按了一樓,電梯門關閉,緩緩下降。
“哎,嫂子,蘇明成是怎麼還的錢啊?”蘇明玉自然的叫出了‘嫂子’二字,雖然接觸時間不多,雖然知道花了她的賣身錢,但蘇明玉對朱麗感覺還是不錯的,是個講理、能說話的。而且當年第一次見麵,她就覺得朱麗嫁給蘇明成白瞎了。
“啊?”朱麗沒想到蘇明玉會叫她嫂子,加上之前的沉默,一時沒反應過來:“是這樣,我和他離婚的時候,他選擇了淨身出戶。後來我把房子賣了,轉貸後賣了一百七十萬,我自己留了六十五萬,剩下的都給蘇明成了,讓他把這些年我們花的錢都還給爸。”
聽見這數目,蘇明玉轉念就想明白了,笑道:“不是我說風涼話,你跟蘇明成離婚真是離對了。就這一次的事,嘖嘖……”
“我給她作證,當年我們去老宅要戶口本走的時候,她就說你跟蘇明成結婚白瞎了。”王言笑嗬嗬的舉手,算是緩和氣氛。
朱麗尷尬一笑,沒有回答,她還是挺為蘇明成可惜的,失望。畢竟以前她覺得挺不錯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嫁給蘇明成,隻是想不到那麼大個人,怎麼行事這麼魯莽,一點不考慮後果。要說慶幸,還是有的。畢竟一想到會判好多年,還要賠一大筆錢,她無法想象要是沒有離婚攤上這個事該怎麼麵對。
又是一陣沉默,出了電梯,三人向小區外走去。咬了半天嘴唇糾結的朱麗突然出聲道:“明玉,對不起。”說完話,直接立定鞠躬以示歉意。
蘇明玉頓住腳步,轉頭看了王言一眼,隨即上前扶起朱麗:“怎麼了,嫂子?”
“當年你們給的那五十萬,都被我和蘇明成一起花了,我對不起你們。”朱麗已經有了哭腔:“當時我是知道五十萬的,隻是後來時間長了,我就下意識的忘了,反而跟著蘇明成一起啃老。現在想想,當時我也是知道的,隻是不勞而獲太輕鬆了,是不願意往你那裡想而已。”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感覺良心這麼煎熬。自從爸和大哥拿回了那些賬本,我就沒有輕鬆過。我說這些不是裝可憐想讓你們原諒我,隻是我真的過不去自己那一關,不給你們好好的道歉我是在是良心難安。我從來沒有這麼無恥過,明玉,王言,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
一開始還好,可能情緒上來了,朱麗是越說越委屈,越委屈哭的越慘,直到最後是淚流滿麵,更咽著說完了這些話。
蘇明玉哈哈笑:“嗨,就這事啊?沒事的,我從來都沒在意。這事跟你又什麼關係?都是蘇明成跟家裡要的錢。”
“可是我也沒少花啊……”
“我說不怪你就不怪你,好了,嫂子,不要哭了。”蘇明玉雙手捧著朱麗的臉,用大拇指擦拭流下的滾燙:“這事啊,歸根結底還是我媽和我爸的事,他們不重男輕女,他們不收錢,哪有今天這麼多事?好了,好了,快彆哭了,妝都哭花了。”
王言懂事兒的在蘇明玉的小包中翻出紙巾,遞給朱麗:“你不用自責,真的沒什麼大不了,要實在過意不去,這都中午了,你請我們兩個吃頓大餐吧。”
朱麗淚眼朦朧:“你們真的不介意嗎?”
這話當然是廢話,畢竟前麵蘇明玉和王言先後表態,還能怎麼說,當然回答不介意。隻是朱麗要的是一個肯定,一個事主原諒,讓她時刻遭受鞭笞的良心得到安寧。
蘇明玉哭笑不得:“真的不介意,你就是想多了。他說的對,這正好中午了,你請我們兩口子吃頓大餐就過去了。”
“謝謝你們,真的謝謝。”朱麗抽出紙擦了眼淚,吸了一下鼻子:“那咱們走吧,我請你們吃飯。”
蘇明玉主動挎著朱麗,回頭看著王言:“跟上啊,王老師。”
王言笑了笑,邁步跟在了二女身後,聽著蘇明玉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安慰的話,主要就是譴責她的親爹親媽。轉移矛盾是個好方法,雖不能徹底的解決矛盾,但對於朱麗來說過的去,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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