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四死了,說法還不少。有人說,他是為了跟彆人爭一個女人被捅死了。還有人說,他的金坑被人霸占了。這賀老四仗著自己的一身好武藝,領著他那夥兄弟跟人鬥棒,敗了,兩邊都死了不少人。還有種說法那就更神了,說是他的金坑被官府霸占了,硬讓他說出五道溝的金脈圖來,那賀老四肯定不乾,就被人給砍了。”
“臨死之前,他說要對的起跟他合夥開金廠的兄弟,就把金脈圖吞到肚子裡了。聽說賀老四把金脈圖全告訴他了,這一塊的沙金隻有他們倆知道。其實官府早就把網架好了,就等他那合夥人鑽進來,從他嘴裡摳出金脈圖來。”
聽大黑丫頭說完,王言喝了一口酒,問道:“聽你這麼一說,不管是哪個說法,這賀老四都有勢力,就白死了?”
“有勢力又怎麼著?人死燈滅,可不就是白死了麼。這地方,死了也白死,民不舉,官不究,就是告了官,那大老爺們也打這官司。”大黑丫頭擺了擺手:“不說那些了,來,喝酒喝酒。”
喝過酒,不管一邊給眼色的朱開山,王言笑嗬嗬的看著大黑丫頭:“老板娘怎麼稱呼啊?”
“賤名一個,丁惠蓮。”
看了看她那大臉盤子,毫不掩飾的目光下移看著能裝大小金粒兄弟倆的體格,王言搖頭一笑:“好名字!”
“大兄弟,配不上就說配不上的,有你這麼擠兌人的嗎?彆說我到時候不給你掛帳。”大黑丫頭,不,丁慧蓮葉不在意,咧著嘴大聲說。
“是我的不是,你老板娘是蕙質蘭心,內有錦繡,是我不時抬舉,說錯了話。”王言痛快的拱手認錯,轉移話題:“你在這開店多長時間了?”
“嗨,我也是今年剛來的,現在活的難呐,能安穩的謀個營生就不錯了。”
“那你跟這邊的土匪肯定認識了?能不能給我說說這邊落草的都是什麼英雄?”
“什麼英雄啊?都上山從寇了,殺人放火搶劫良家他們什麼不乾?哪兒還是人了呀。”丁慧蓮擺手,連連搖頭:“大兄弟,不瞞你們說,我這麼個小店,土匪抽四成,官府抽五成,剩下的一成才是我的,太狠了。你說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活著就不錯了,哪裡還敢打聽那些東西啊。來來來,喝酒喝酒。”
她不說也沒辦法,沒人是傻子,要是跟土匪、官府沒有關係,她怎麼能開的了店?而且她剛來這裡經營的消息也瞞不住,那麼多人,總也有幾個去年來過的,她說謊隻會被人懷疑。現在這樣大大方方的,反而是個好選擇。
又閒聊了幾句,王言等人起身告辭,帳當然是算到已經喝多了的大金粒頭上。
出門讓小金粒帶著他哥先回去,王言跟著朱開山借口撒尿,心照不宣的向著遠處枯樹林子的墳地走去。
一時的,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有踩在雪地上的咯吱作響。
走了一會兒,還是朱開山先開口了:“兄弟,以今天你表現出來的,不應該把家敗成那樣啊,你是怎麼回事兒?”
練過,思維縝密,行事周到,這樣的人,怎麼也不該沉溺賭博、美色之中,還敗光了絕大多數的家產。
“就元寶鎮周邊的這些人,當然沒有人敢做局陰我,都是實打實的賭運氣。我確實命不好,就是屬,那你說我能壞了規矩嘛?”王言沒再多說,轉而說道:“老朱大哥這次過來就是為了那個賀老四?”
“你知道我原來是乾什麼的,我也不瞞你,賀老四是當年我們一起鬨拳的兄弟,替我擋過洋人的子彈,過命的交情。現在死的不明不白,我必須要查清楚,還他一個公道。”
義和團的功過不多說,不管怎麼樣,朱開山這裡在這部電視劇中,就是正麵的。用他自己的話說,殺過洋人,殺過歹人,就是沒有濫殺無辜。雖然多少有些不合理,但劇情如此,朱開山天命主角,也就那麼回事了。
而透過朱開山的名頭,以及他說是他帶著弟兄們殺進京城,那麼朱開山大概率是一方壇主,也就是義和團最基本、最主要的單位。至於再上的,總壇、門,與壇主並沒有直接從屬關係,算是一個鬆散的組織,有事兒也得商量著來。
如此來說,儘管劇中朱開山沒有動過,但想來他的力量還是比較大的。畢竟義和團又不是都被殺光了,還是有很大一部分的底層拳民留下來的。不是隱姓埋名,就是落草為寇。賀老四這樣的,多半就是朱開山的手下,算是一壇的上層管理者,是個二師兄、三師兄什麼的。
“我多嘴問一句啊,老朱大哥,你真知道那些金脈?”
朱開山停住腳步,轉頭眼睛瞪的溜圓,死死的盯著王言,好一會兒才說話:“我說不知道你信麼?”
王言聳了聳肩,嗬嗬一笑,倆人一起無言的向著墳地走去。他當然是不信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即使不知許多,也該知一二,那可都是金子。後來朱開山沒有動手,可能也是他的力量不夠大,一方麵也是想過安生日子,可是無奈這世道不容,那時他也老了。
二人摸索著,借著月光映雪的光華,半晌之後找到了賀老四的幕,朱開山跟那念念叨叨的,說著什麼報仇啊,照顧妻兒老小之類的。
一番生人念死人之後,朱開山起身一聲不吭的走人,王言跟在身邊小聲說:“有人跟著咱們。”
“一定是那個老板娘。”朱開山說的肯定,他也察覺到了。
王言點了點頭,一邊走一邊說:“老朱大哥,你有什麼打算呐?”
“看看再說吧。”朱開山不想多說,倆人實在不熟,他也摸不清這小子到底幾個意思,言多必失,索性不說。
“老朱大哥,咱們都是一個村裡的,我這人你也知道,這麼多年雖然不著調,名聲不怎麼好,但是我也沒有害過人,人品還是有的。知道了金脈圖的事,我有個想法,跟你念叨念叨”王言說道:“你想要給賀老四報仇,必然要弄死那個把頭,還有金大拿。但是我說不好聽的,弄死賀老四的,他們倆也隻是小嘍囉,大頭還是這方圓百裡的土匪,還有那些官府的人。反正你要報仇,咱們何不統統弄死,取而代之?”
朱開山嗬嗬一笑:“王兄弟慣會說胡話,我就是入了你的夥,那麼些土匪還有官府的人,人家有槍有炮,是咱們兩個能對付的?不是喝多了吧?以後這種話還是少說為妙。”
雖然聽起來確實有些讓人發笑,但王言可從來不吹牛比,這土匪也就是百八十人一股,有那麼三兩個山頭罷了。真要說手下七八百、上千人的勢力,還能安安穩穩的在這深山老林裡占山為王,那腦子八成是讓驢踢了。就說這劇中挺牛的,那個叫震三江的,手下也就是二百多號而已,都是老大勢力了。
畢竟深山老林裡的土匪,不是電視劇上演的那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生存環境是非常艱苦的,那人吃馬嚼的,可不是那麼輕鬆就能處理好的。最關鍵的是,他們不事生產,隻能掠奪,一幫見了血,開了葷的土匪可不是那麼好掌控的,人多了內部鬥爭更狠更烈,自己火拚都剩不下多少人。
料理一些基本上沒有軍事素養,隻靠鬥狠的土匪,王言是有十足把握的。
現在這個時間,日俄為了東北的地盤乾的正狠,張大帥跟那左右搖擺,趁機壯大,還沒當上團長呢,手下也不過千八百人而已。所以他還是想要看看,東北,為什麼不能有個姓王的?而朱開山知道的金脈圖,就是超級起步的關鍵。
不過現在朱開山並不信任他,還是得慢慢拉關係。上趕著給人當保姆、做保鏢,人家還不乾,這他媽上哪說理去。
兩人沉默著,回到木屋裡躺到床上睡覺,挨著一起睡覺。
他們回來的晚,這會兒也沒什麼娛樂活動,屋子裡的人早都睡著了。好幾十人睡一個屋子裡,還都是糙漢,那打呼嚕的,咬牙放屁說夢話的讓人心煩。最關鍵的是,很多人都是老煙炮,抽的那那個大旱煙,加上滂臭的臭腳丫子味,絕了。
王言適應能力再好,一時的也睡不著覺。記憶中上一次經曆這種情況,還是他跟袁督師混的時候,如今時隔多年,且得緩些時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