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九章 換個地方聊一聊(2 / 2)

他們想要王言配合他們,那不可能,自然就隻能在他的手下身上想辦法。方遠途作為隊長,有固定的巡視區域,也有不守崗的自由,手下還有二十多人做事,幫助日本人自然很方便。

這種時候,王言可是下了死命令的,更上麵還有法國人壓著,即便脫崗翹班,也有個限度,不可能離開太遠。那些警員又都在街上往來巡邏,被人看到他跟人聯係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王勇奎第一次看到方遠途跟人接觸是偶然,第二次發現巧合,那就是必然。現在時機也挺好,弄死方遠途不用費那麼多的手段。

吃喝了片刻,王言拿起桌上的電話給石長興打了過去:“是我,你立刻帶人去夢琪路……,那是方遠途的家,把他老婆孩子給我控製起來,仔細搜索房裡的每一處的地方,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查完了打電話跟我彙報情況。注意點兒日本人,儘量彆跟他們發生衝突。如果有衝突,那就彆留手,更彆留痕跡。”

得了答複,掛斷電話,王言悠哉的喝酒,等待著手下三位隊長的到來。

沒用很長時間,不過半個小時,三人就一起開車回到了捕房。跟多數人一樣,領導突然找開會,屬下們不明所以,總是要提前溝通溝通,領導到底抽的什麼風,怎麼就突然想起開會了。心裡有底,到時候也有應對。

三人敲響了探長辦公室的門,得到許可後,他們齊刷刷的整了一下衣領,正了一下警帽,這才開門走了進去。

才一進去,三人就愣在了那裡。因為坐在寬大的辦公桌之後的王探長,在早上溫暖日光的照耀下,喝著金黃的名貴洋酒,吃著放在油紙上的花生米。這當然沒有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在桌子上散落著柯爾特手槍的零件,王探長正放下酒杯,口中嘎嘣嘎嘣發出清脆聲響的嚼著花生米,拿著一方白布,蘸著槍油保養著槍械。

關門進來,站到辦公桌之前,三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最後還是何紹宏這個鐵杆親信先開了口:“探長,您這是乾什麼?”

“你們知道,王某以前也是出了名的不怕死,出了名的彪悍。當年我混跡街頭,靠的就是敢打敢拚,這才入了林鴻遠的眼,拜到了他的座下,混了個悟字輩,到今天也算是成了能開香堂的老資格,有幾分威望。也是靠著敢打敢拚,算上我那死去的爹媽愛護,供我上了幾天洋學堂,不僅能識中國字,還能說西洋話,由此得入巡捕房。

憑著愣頭青不要命的勁頭,次次衝鋒在前,破了一些桉子,得了一些功勞,一步步的當上了小組長,副隊長,隊長,現在還坐了探長的位子。但是這人呐,就是歲數越大越不中用。到了今天,我有錢有勢,可是卻開始怕死了。我要是發威,在這偌大的上海灘,也不是沒有水花。我的錢財,按照我現在的花費,幾輩子都花不完。這樣的權勢,這樣多的錢財,我不敢死啊。

我沒兒沒女,估計你們也都聽說過傳言,說我不能生育,我告訴你們,那是真的。你們說,我這麼大大能量,這麼多的錢花不完,享受不了,我怎麼能死呢?換你們是我,你們舍得死?現在你們看看,我這槍這麼長時間不用,都快生鏽了。想當年我王某也是提著砍刀橫行街頭的主,那時候的刀可真是鋒利啊,現在這用上槍了,反倒是生鏽了。整天給各種人陪著笑臉,當著孫子,搞的整個上海灘的人都以為我王某人是個老好人,沒脾氣。”

說話間,王言動手組裝好了手槍,一顆一顆的壓好了子彈,卡察一聲上了膛,槍口就這麼對三人比劃著。

他說的不能生育,那是早都有的傳聞,畢竟他精力了那麼多女人,因為有開關,還都是那什麼。他整天這麼亂搞,還沒出什麼私生子的傳聞,那些娘們互相溝通一下,這不是他王某人不能生育的名聲就傳出去了麼。這也是為什麼,他不結婚,還沒有人在這方麵懷疑他。

三人被槍口晃的哆哆嗦嗦,也不知道王言抽的什麼瘋,他們偏還不敢亂動,張賢聲音顫抖的陪著笑臉:“探長,您小心一點兒,容易走火。是不是有誰惹著您了?您說!我這就去抓人,打一頓之後沉到黃浦江。”

方遠途緊跟著說道:“是啊,探長,有什麼差遣您就說,保證給您辦的漂漂亮亮。”

王言的槍口對著他:“方隊長,我當上探長那一天,是怎麼跟你們說的?”

“您說我們是端的法國人的飯碗,給法國人做事。不能得罪日本人,也不能跟日本人聯係的太多,不能得罪國民黨的人,也不能跟他們的人聯係太多,不能得罪紅黨的人,也不能跟紅黨的人聯係太多。隻有這樣,才能保命。就算日本人以後打下了法租界,我們也不能先投奔他們,到時候情況再壞,我們也能保住性命。日本人需要中國人給他們做事,到時候咱們還是做警察,還是照樣瀟灑。”

“我是這麼說的麼?”

看著轉向自己的槍口,張賢激靈一下站的筆直:“是,探長,您的囑咐屬下不敢忘卻,方隊長說的,跟屬下記的一樣。”

何紹宏在一邊幸災樂禍的看熱鬨,到了現在,他怎麼還看不明白,王探長這是衝的方遠途跟張賢。他知道早晚都有這麼一天,畢竟除了他是鐵杆,另外兩個可還是心懷鬼胎呢。尤其方遠途,雖然以前的時候王言已經很牛了,但是方遠途這個隊長,對王言並不是很尊重。隻不過那時候王言一心一意的搞錢,隊裡的工作都是他主持的,平日裡比較低調,也沒搭理方遠途。

現在王言當上探長了,不說私人恩怨,就是為了掌控手下的力量,也該收拾方遠途了,這不是就到時候了麼。

王言笑眯眯的,重新用槍指著方遠途:“記得挺清楚,那你為什麼不照做呢?”

方遠途搖頭道:“探長,您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你好好想想,昨天從我這離開之後,跟什麼人見麵了?晚上的時候,又跟什麼人打電話了?”

“昨天從您這離開,我就去了轄區,碰到了一個朋友,是劉氏綢緞莊的老板,叫劉明傑。我太太的旗袍,我的衣服,一直都是在他那裡訂做的。而且我還跟他一起合股,做一些皮貨生意,賺點兒零花錢。正好帶隊出去的時候遇到他,就一起去了瑞得咖啡店坐了一會兒,他告訴我之前訂做的衣服已經做好了,讓我有時間去取,又聊了一會兒生意上的事。最近日本人的動靜不小,對生意影響比較大嘛。

晚上的時候,我確實打了一通電話,不過那個電話是打給我太太的。因為他還不知道情況,一定會做好飯等我回家,昨天我們要夜巡,所以給她打個電話,告訴她我不能回家吃飯,讓她不用等我自己吃。

探長,我不知道這些消息您是從哪知道的,這就是汙蔑我。我絕對沒有通日,更沒有通國共兩黨。是,我以前確實不服您,對您多有得罪。但是我保證,我方遠途的為人向來一碼是一碼,絕對服從長官。如果是您看我礙眼,想要換上親信做二隊的隊長,那我無話可說!”

方遠途皺眉回憶,開始有三分遲疑,接著便越說越說,到了後來,則是成了義憤填膺,蒙冤受屈,說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恰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王言將頂著火的手槍放在一邊,喝了一口酒,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接起了電話。嗯嗯的應了幾聲,隨即說道:“問問方太太,方隊長的衣服和她的旗袍是在哪裡做的,老板叫什麼。”

方遠途聽的瞪大了雙眼,憤怒的上前兩步,雙手拍在王言的辦公桌上:“王言,你不要太過份,你派人到我家裡,綁了我的老婆孩子?你想乾什麼?當個探長而已,有什麼了不起,你以為你能一手遮天嗎?真當我是泥捏的……嗚嗚嗚……”

是何紹宏跟張賢他們倆都不是白給的廢物,這年月出來混的,多多少少都會兩手。尤其身為警察,跟各方麵都有牽扯,並且警察都身製服並不能給他們增加威勢。尤其混跡底層的時候,更是如此,說話終究靠的還是拳頭。

所以他們倆反應過來後直接就出手了,二人配合默契,一人反擒著方遠途的一條胳膊,重拳出擊,搗在他的肚子上,將他剩下的話統統打了回去。每當他要開口,倆人保準一人一拳砸過去。方遠途痛的說不出話,隻能悶哼著,使勁掙紮……

王言笑嗬嗬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聽著電話中的回複,而後說道:“好,既然知道了地址,那就派人過去,把這個劉明傑以及他的家人全都給我抓起來,同樣到他們的家裡細細檢查,每一寸地方都不要放過。什麼?方隊長的老婆孩子怎麼辦?當然是控製著。連同他們家的保姆一起,誰都不能走。對了,方隊長的孩子多大?哦,才六歲啊。那你讓手下兄弟都注意一點,彆嚇壞了孩子。行了,趕緊派人去那個綢緞莊。”

掛斷了電話,看著目眥欲裂,使勁掙紮的方遠途,王言滿含歉意的說道:“方隊長,彆怪我。其實你說的也對,做探長沒什麼了不起,我知道你也有些能耐。不過這一次並非是為了集權,實在是你說的,跟我聽到的不一樣。你們兩個,把他的槍下了,嘴堵上,咱們換個地方,好好聊一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