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剛才那大哥一開始還不待見咱們呢,你說話也不客氣,他怎麼態度越來越好呢?”
“人家是想要辦事兒的警察,咱們乾什麼去了?”
“辦事兒去了。”
“那不就得了嗎。”王言搖了搖頭,“我之前怎麼說的?該威嚴的時候也得威嚴。做警察,做群眾工作,不是給人陪笑臉的。就像你,為什麼跟人家說話會打磕絆?就是因為在你的心裡,你想著去討好彆人,你這麼想了,那你們就不是處在對等的地位。你跟人家聊天,也就不再是由你來掌控。
自信一點,我們不是求人的,我們是跟群眾做朋友。態度不能硬,也不能軟,這個度你要把握好。你得先有一個正確的心態,再之後才是說話是不是好聽,是不是會說話。你自己多琢磨琢磨,餓嗎?不餓就挺挺。還有張哥交代的四個刑滿釋放人員,咱們走訪完了再吃飯。”
“走吧,不太餓呢,中午沒少吃。”
也沒開車,現在已經到了下班時間,能通車的路全都停了不少車,這時候開車沒走著快。
幾個出獄再就業的人,都不是什麼大毛病,基本上都是打架、賭博、偷東西進去的。判的也不重,都是三年以下的走,隻有一個判了三年多。
現在有的在工地,有的開小店,看起來是挺不錯的。
很快就到了最後一個人家,這是在村子最北邊的邊緣處,也是唯一判了三年多的人。看著緊閉的大門,王言哐哐的敲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聲音傳出來:“誰啊?”
“八裡河派出所的,過來走訪一下,看看情況。”
磨磨蹭蹭的好一會兒才開了門,這是一個正常身型的中年人,叫董年豐,說起來還是挺慘的,曾經因為抓奸毆打奸夫,給人打了個半死,還收了奸夫的和解費,最後又被人家給告了,被判了年多。婚也離了,孩子也不是自己的,父母幾年前都生命走了。
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在市裡買了樓房,他們家這老房子就留下來給他棲身了,當然以前父母也是他照顧的。入獄前,是在企業裡跑業務的,出獄之後,因為身有案底沒人要,靠著積蓄開了個小店,賣各種的觀賞魚。說是以前喜歡釣魚,喜歡養魚,對這些東西比較懂。
董年豐看著陌生的警察,還是兩個,扒著門疑惑的問道:“張警官呢?”
“他最近比較忙,讓我們兩個過來看看。”
這個人張誌傑是有囑咐的,一無所有人的是有多可怕,那還用說嗎?這就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王言拍了拍門,“讓我們倆進去看看啊,咱們聊聊天,你在這倚著門算怎麼回事兒?”
董年豐猶猶豫豫的,但就是不動地方,這看的王言不禁皺起了眉:“你不是有什麼事兒吧?”
沒有回答,董年豐隻是低著頭,臉上神色變幻,許久之後,這才抬起頭慘然一笑,看著皺眉的王言以及後邊已經警戒起來的趙繼偉。
歎了口氣,他讓開了身體,沙啞著嗓子說道:“進來吧。”
沒了門的遮擋,王言這才看到,董年豐衣服上斑斑點點的紅色血跡,背在身後的手還拿著一把尖刀。
搖頭歎了口氣,看著已經慢慢靠著牆滑坐下去的董年豐扔了手中的刀,再看看過來路上的血腳印,一邊按著執法記錄儀,一邊頭也不回的對著早都抽出了警棍躍躍欲試的趙繼偉吩咐道:“執法記錄儀打開,到屋裡看看。”
“好。”
趙繼偉的聲音中透著興奮,開了執法記錄儀之後,就小心的躲避著地上的血印,向屋子裡走了進去。不大一會兒,立功心切的傻小子哪還有什麼興奮的神色,小臉煞白,強忍著嘔吐欲望走了出來,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顫抖的伸手指著癱坐在地的董年豐:“他……他……”
“都死了。”卻是董年豐不帶什麼情感波動,沙著嗓子說話,“本來我是想著把他們倆處理掉的,能躲就躲躲,躲不了死了也沒什麼關係。不過你們倆來的巧了,可能是老天爺收我吧。”
“不是老天爺收你,而是法律。”
王言從後腰拿出手銬,親自蹲下身動手給董年豐銬上,直到這時,趙繼偉才伸手捂著嘴,喉結聳動的跑到了大門外,哇哇哇嘔嘔嘔的好頓吐。
搖了搖頭,王言從兜裡掏出手機,找到了張誌傑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幾步走到屋裡,避著血潑,看著裡麵的血腥景象。
這時電話接通,張誌傑沒精打采的聲音響起:“喂?有什麼情況?”
“張哥,董年豐在家中砍死了一男一女,初步判斷是他的前妻,和前妻的……男朋友?目前已經初步分屍,剁了兩個腦袋以及女屍的一條胳膊。董年豐沒有抵抗,已經控製住了,我和繼偉很安全。”
另一頭,一派繁忙景象的八裡河派出所內,一向穩重的張誌傑同誌嗷的一嗓子:“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霎時間,所內安靜下來,端茶倒水樂嗬嗬的王守一立刻一臉嚴肅,幾步就走到了張誌傑麵前,看著張誌傑瞪大的眼睛,做詢問狀。
又聽電話裡的王言重複了一遍,張誌傑交代了一句保護現場,電話都來不及掛斷,就對王守一說道:“所長,王言跟繼偉在東寧村走訪刑滿釋放人員時,撞上了殺人分屍的現場。不過你彆擔心,嫌疑人沒有反抗,已經被銬住了,他們倆都很安全。”
“什麼?”王守一也瞪大了眼睛,而後動作不停,直接掏出手機給分局的刑警隊打了過去,說了一下大致情況,又讓張誌傑報了地址,然後跟張誌傑一起,招呼著高潮,又帶著四個民警、輔警一起,跑著出門開了兩個警車,打著警燈就向著現場過去。
警察出警,一般情況下是不響鈴的,因為怕一般的小事兒驚擾群眾。但現在顯然是非常時刻,不到現場,就無法確認具體情況,那可是殺人分屍啊……
八裡河派出所離的近,又是打著警燈,不過七八分鐘就到了地方。
“都沒事兒吧?”
王言笑嗬嗬的搖頭,還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執法記錄儀給所裡的眾人看。
王守一點了點頭,又到了臉色煞白的趙繼偉麵前,揉著他的腦袋:“嚇著了吧?這種事兒啊,有的警察乾一輩子都不一定能遇到。行了,你去車裡待一會兒,喝點兒水,吹吹空調,緩一緩。”
張誌傑也關心了兩句趙繼偉,隨即一臉惋惜的走到了董年豐的麵前蹲下:“你啊……”
董年豐搖頭笑了笑:“對不起啊,張警官,給你們添麻煩了。”
張誌傑歎了口氣,沒再跟他多說,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了身。都這時候了,已經無可挽回,哪裡還有必要再說那麼多。
不過確實是給他添麻煩了,這是他的工作啊,現在刑滿釋放人員懷恨在心,殺了那麼一對奸夫淫婦,那就是他工作沒做到位。彆的不說,就是各種報告都夠他寫兩天的了。
好在,王言他們是撞到了現場,沒有等著後續報失蹤,再由刑警隊調動資源破案。雖然可能這個案子的難度,並不大。
王言在這跟董年豐都聊一會兒了,這小子還想著能躲就躲,那怎麼可能呢。這種命案,出事兒的第一時間就是擼一遍身邊的人,第一遍的時候這小子就是重點關照對象。再加上沒有犯罪經驗,或許準備的很充分,但是對於刑偵技術的認識可能還是不夠。就那滿屋子的血,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處理乾淨,不留痕跡的。
但另一方麵來說,這個董年豐其實壓根沒想著怎麼躲,人家態度明確,意思是多活一天是一天,他活的沒什麼意思了。村裡人都笑話他,親戚朋友們肯定也是得誰誰議論。哥哥妹妹都關係怎麼樣,雖然不知道,但是他看人家過的幸福日子,他也不舒服。
想來想去,活的沒意思,沒奔頭,沒價值,越想越氣,這就走了極端。對於造成他現在的境況的罪魁禍首,展開了報複……
沒人過問情況,沒人進去看現場,張誌傑也隻是對著王言點了點頭,就歎著氣出去跟王守一等人維持現場秩序了。他們打著警燈一路過來的,到了地方才關了,臨近的幾戶人家,都已經端著碗出來吃飯了。膽子大的還往這邊湊,嘴裡還打聽著情況。
事實上並沒有等太久,也不過是王守一他們才到之後的五六分鐘,就聽著嗚嗚嗚的警笛聲音傳來,沒一會兒,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響起,外麵傳來了人們對話的聲音,接著就是烏泱泱的一隊人走了進來。穿著大褂子的法醫打頭陣,接著是其他的現場勘驗人員,而後是一個皮膚黝黑的精乾的寸頭中年男子,跟著王守一、高潮、張誌傑等人進去看現場。
至於董年豐,更是直接被倆人帶走到外麵上了車。除了王守一等人的說話聲,甚至沒人討論,給人一種強大的專業感。
當然這是假象,刑警隊的過來拉完了隔離帶,讓八裡河的警察守著,就已經閒聊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看過了現場,麵色不好的王守一、張誌傑、高潮三人,跟著那個一看就是領頭的皮膚黝黑的精乾寸頭中年男子。
王守一喝了口水,壓了壓胃裡的不適,清了清嗓子介紹道:“王言啊,把執法記錄儀關了吧,這位是咱們分局刑警大隊的大隊長,羅智勇羅隊,你跟他詳細的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好。”王言點了點頭,聽話的關了記錄儀,開口說道,“羅隊,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和所裡的另一名見習警員趙繼偉一起……然後我就給我師父張誌傑張警官打電話,並且彙報了一下現場情況。除了開門的階段,其他所有情況,都有執法記錄儀記錄,回頭你們可以調閱。”
“小夥子不錯,膽子很大,警惕性很高,適應性更好。“羅隊表揚了一下,說道,”根據他說的情況,王所長,來的要不是他們兩個警察,而是其他單獨的人,或者是張警官今天過來走訪,估計又要多一條人命了啊。”
張誌傑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已經殺了兩個人的罪犯,會介意多殺一個警察嗎?可能會殺,也可能不會殺,他自問過往跟這個董年豐處的還不錯。但他還是歎了口氣,這種感覺,想想還是很可怕的……
“王言是吧?”羅隊擺了擺手:“行了,沒你的事兒了,先回去吧。張警官,你給我說說這個嫌疑人的情況。”
應了一聲,張誌傑說道:“嫌疑人姓名董年豐,今年……”
王守一沒再管這些事兒,拉著王言走了出來:“雖然你看起來挺鎮定,但那場麵我看了都感覺不舒服,彆說你這個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了。這事兒跟咱們也沒什麼關係了,也就幫忙警戒一下。你和繼偉回家吧,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晚點兒過來也沒事兒,睡個好覺。”
“所長,我是真沒事兒,沒什麼影響。”王言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老高不是給了我三個案子嗎,其中有一個連續三年十多起的入室盜竊案,我今天走訪了最近的兩個月前報案的那家,拿了他們家被剪斷的銀行卡,還有被敲壞三個門的門把手,想著從上麵提取一下指紋,看看能不能直接抓到這個小偷。”
“什麼意思?讓刑警隊的技術專家給咱們提取比對?還是算了吧,這麼點小事兒人家哪有功夫啊?要不然咱們不是早就這麼辦了?還能讓這個小偷逍遙三年?”
“我會啊,所長。”
王言說道,“不過提取指紋需要一些東西,咱們所裡沒有,還得有掃錄設備,這個咱們更沒有。我就是想用用東西,等提取完了之後,我在咱們所裡就能比對。要是難度不大的話,指紋庫裡又有,比上兩天我感覺也該比出來了。不過前提是要這個小偷沒戴手套,要不然純是白忙一場。”
“什麼?你還會比對指紋?”王守一瞪大了眼睛,“有這個技術你早說啊,咱們所裡能破的案子那可就多了。”
“那您老也沒問呐,不過我也就是粗通,技術沒那麼高。另外我還會足跡鑒定,這個水平相對高一些。”王言回答的很謙虛。
實際上有經驗的老警察,對於足跡鑒定來說,都能比量比量。指紋比對雖然專業程度更高一些,但是經年的老刑警,有心思研究的,其實本身也能做一些簡單的。隻不過在基層的派出所,會比對指紋的就少了,足跡鑒定倒是不少人會。
“哎呀,你這個臭小子啊,還跟我藏了一手,可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啊。你等著,我這就跟羅隊說一聲,看看能不能支援咱們一套提取比對指紋的材料、設備,我聽說這東西也沒多少錢,估計問題不大,實在不行我賣賣老臉跟宋局說說,到時候你回所裡慢慢比對就行。”
王守一剛要走,又回過頭來,“你真沒事兒?工作不在一時,該休息就休息。”
王言點頭:“真沒事兒,你就放心吧,所長。”
王守一轉身就跑了回去,這時候的氣氛其實不那麼嚴肅,因為這案子已經破了,就是采集、固定證據繁瑣一些。不大一會兒,高潮就出來了。
不過還是做著表情管理,因為外麵看熱鬨的群眾,這時候已經聚了不少人了,拿著手機哢哢拍照發朋友圈。警察嗬斥也不好使,還議論著董年豐的傷心事兒。
“你小子行啊,還會指紋比對呢?羅隊答應了,說讓咱們去刑警隊取一下。走吧,你開車了吧?”
“嗯,我想著先把繼偉送回去,他吐慘了。”
“他那才是正常反應,所長說的沒錯,不少警察可能一輩子都碰不到這場麵。不過你小子這次可立功了啊,uu看書 雖然是碰巧撞上的,但是我感覺能有個嘉獎。所長再給你爭取一下,提前轉正擁有執法資格,應該沒什麼問題。”
“功勞無所謂,再說張哥那塊怎麼處理還不知道呢。要是他寫檢討作報告,我嘉獎,那可說不過去了,多燙屁股啊。”
“不管怎麼說,他肯定得寫報告,不過應該不會有處分,問題不大。”
倆人說著話,王言去叫了趙繼偉上了他的小車,先是把趙繼偉送回了君悅新城,這才帶著高潮一起又去了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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