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六章 已經躺好(2 / 2)

王言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轉而問道:“範經理平時喜歡打牌嗎?麻將、撲克什麼的,玩不玩?”

範世清捋了一下頭發:“偶爾跟朋友打帕斯,玩的不大,小來小去的消遣消遣。”

打帕斯,就是炸金花。一人三張牌,豹子、同花順、同花什麼的比大小的那一種。

“如果我是你,現在就如實交代,看看情況是輕是重,咱們再研究接下來的事兒。”王言盯著他看,突然問了一句,“物業的錢你沒動吧?”

範世清眼神一縮,連連搖頭:“沒有沒有,王警官,那可是要判刑的,我怎麼可能有那個膽子啊?”

王言樂了,轉頭看著不明所以的李大為,隨即打開了身上的執法記錄儀,後者猛的瞪大眼睛,趕緊著也打開了胸前的執法記錄儀。這是之前說好的,不讓多嘴,雖然他之前多嘴了,另一個就是看到王言打開執法記錄儀,他也同步打開,因為那說明有情況。

這當然是李大為不能理解的,怎麼跟著物業經理說著說著,就要抓人了。他還尋思就聽物業經理那麼兩句話,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楓丹八裡的居民肯定對物業有相當大的怨氣。要不然哪個正經人,上來先來個預告的,這不是做賊心虛不打自招麼……

沒有理會驚呆了的李大為,王言一臉正色,正氣凜然:“我懷疑你參與聚眾賭博活動,並涉嫌挪用公款,現在口頭傳喚你,跟我回八裡河派出所,配合我們的調查。”

“不是,王警官,我真……”範世清愣了一下,激靈一下跳了起來,大聲的喊著想要為自己辯解。

啪的一聲,王言從後腰掏出玫瑰金的手銬拍在桌子上,這是所裡新來的,所以他把銀鐲子換了金鐲子,感覺金鐲子更亮眼一些。

這一聲響,和著閃閃發光的金色小手鐲,範世清的聲音戛然而止,王言起身按著他的肩膀坐下:“你現在要做的是配合,不要跟我多廢話,現在你跟我解釋沒用,有什麼想說的,回所裡再說也一樣。你再多一句,我就給你銬上帶出去了。”

眼見範世清認命的垂下了頭,頹然歎氣,王言滿意的點了點頭,掏出手機給王守一打了過去:“所長,楓丹八裡這邊發現了點兒情況,物業經理涉嫌賭博、挪用公款,對,先把物業經理和會計帶回去,讓張哥帶人過來就行。另外你得聯係一下經偵的人,是是是,您老英明不用我教,掛了啊,我這就去控製會計。”

掛斷了電話,王言交代李大為看著人,他出門去找了副經理,簡單問了兩句,確認沒有參與之後,又重新交代了一遍方才同範世清講的事,並讓其帶他去了財務室。

財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戴著個眼鏡,也沒太打理自己,看著挺隨性。王言十分禮貌的讓她雙手離開鍵盤,並將其帶到了之前所在的經理辦公室。

張誌傑來的很快,不過沒有帶人走,而是等著經偵大隊派過來的人一起。賭博他們派出所能管,挪用公款就得經偵大隊來了,大案他們直接做,小案他們派人參與、指導、協助。

經偵的兩個人來的慢一些,用了將近二十分鐘才到位,不過相對來說已經很快,畢竟分局離挺遠呢。現場訊問了會計,兩人現場查賬,這時候張誌傑才跟王言說笑了兩句,帶走了範世清和會計。

現場抓人是很有力度的,但是如果後續沒有結果,那王言也是要受影響的。一切行動都要有法可依,他們不論是傳喚,還是查賬,後續都要到檢察院去補手續的,如果什麼事兒都沒有,王言當然也好不了,畢竟有濫用職權的嫌疑,他還沒轉正,沒有執法權。

看著兩輛警車帶人離開,門口圍觀的群眾有人大著膽子走過來,問道:“是王警官吧?老早就聽說你了,就等著你們過來呢。”

王言笑嗬嗬的點頭:“是我,大娘,叫小王就行。”

大娘笑了一下,緊接著就打聽起來:“我看著那是物業的人吧?你們抓他們乾什麼?犯事兒了?”

“是咱們小區的物業經理,有些事兒把他們帶回所裡,配合調查。”

“物業經理?”不僅大娘愣了,一邊留意著動靜的十多人也有不少人愣住了。

不是所有人都認識物業經理,甚至很多人可能一年到頭都去不了幾次,就看到上門收物業費的員工了。

“好啊,要我說這物業早該抓起來了。”有個白頭發的大爺出聲了,佝僂著身子走上前來,“王警官呐,我跟你說,這物業的就沒有好東西。有點兒什麼事兒,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們小區裡的路不知道你看沒看著,那麼大一個坑,孩子都掉進去倆了,硬是不修。還有那個衛生……”

這是打開了譴責物業的閘門,甚至路過的年輕人都加入了進來。他們不一定直麵過物業,可能是兒女,可能是鄰居什麼的,總之對物業的怨氣不小。

清潔工衛生做的不好,小區裡的綠化養護的不到位,有坑不修,服務態度不好等等等等,倒是沒有聽說物業打居民的事兒,都是日常行為上的不到位,都屬於是小事兒,沒有爆發激烈的衝突。不過正是這些事兒,才是惡心人的,普遍反應都不好。

王言簡單的問了兩句,知道以前不是沒有人動過換物業的心思,甚至也有人出頭,隻不過最後沒統一好隊伍,不了了之。至於楓丹八裡小區由八人組成的業主委員會,更是一點兒正事兒都不乾,甚至都不知道誰是業主委員會的。

要不說範世清怎麼提前預告呢,他也知道小區的矛盾嚴重,顯然此前對王言的行為也做了一些功課,雖然看起來歡迎,但內心是拒絕的,他怕王言鼓動業主罷免業委會,進而換物業,或者乾脆就是業主自治。但他沒想到,還沒到那一步呢,王言就先把他給辦了……

眼看著越說人越多,越多人越說,烏泱泱的堵在了小區門口,王言趕緊的高聲製止:“大爺大娘,大哥大姐們,咱們都先彆著急。你們說的我都了解了,但是我還要更深入的了解一下。這幾天等我們走訪完了咱們小區的商戶,我們就挨家挨戶的入戶了解情況。

到時候肯定會問一下大家夥對於物業的意見,等徹底的把咱們小區都走訪一遍之後,我一定給大家夥解決物業的問題。時間不會太長,十天二十天,最遲不過一個月,我肯定給大家拿出一個解決辦法。大家夥記住了,我叫王言,是八裡河派出所的民警,這個承諾是我給大家說的,這件事兒一定給大家解決。都散了啊,散了吧。”

雖然沒辦實事兒光喊口號,但是王警官的名頭現在很響亮,已經有一個萬人村,一個五千人的小區的走訪成績,那真是處理問題的,口碑很好的。

當然肯定也有罵的,畢竟王言調解矛盾,是損害占便宜一方自以為的‘利益’,人家對他能有好話就怪了,但這些耍無賴占便宜的,終究是少數人。儘管壞話比好話管用十倍,但這麼點聲音還敗不了王言的口碑。

而且他們也不敢真的到處宣揚王言怎麼樣,無非就是同人一起交流的時候抱怨兩句,‘哎,我跟你說,我最近碰見一個傻逼警察,真是氣死我了’,大體如此說辭吧,但王言並不在意。畢竟人民警察麼,乾好了得罪一頭,乾不好兩頭得罪,正常的事兒。

事實上即便王言不做警察,一般人罵他,他也不會放聲的。比如在現實世界,他開公司到現在怎麼可能沒人罵他。他大力丸賣的貴,其他的產品也不便宜,不罵他罵誰啊。外交給他站台,掛上了國字頭,一樣挨罵,甚至很多人都沒使用過他的產品,就是罵。那他能怎麼辦呢?總不能每一個都順著網線過去,給人長長記性,罵也就罵了。不過是有人專門盯著,查清楚這些人的身份,默默的掛入公司黑名單罷了……

眼看著人群散去,王言轉身一邊翻著商戶資料,一邊進去小區,往物業樓走。

這時候,一直跟在身邊,努力閉嘴的李大為終於是憋不住了:“言哥,好哥哥,你是怎麼看出來那個範世清賭博的?又是怎麼確定他挪用公款的?”

王言頭也不抬,晃晃悠悠的走著:“賭癮的特征是什麼?”

“焦慮緊張、失眠乏力、心煩意亂、食欲不振。可我看他挺好啊,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物業經理嘛?無賴、厚臉皮、打官腔,怎麼也沒看出來他有什麼症狀啊?你跟他對話我可是全程聽著的,什麼異常都沒有啊?”

所裡常見的就是吸啊毒、賭博、打架、偷盜搶、賣啊淫、嫖啊娼這麼一些案子,王言又沒事兒就抓一個賭博的,或是吸啊毒的,李大為看的眼熱,正經下了苦功,查找背誦了吸啊毒、賭博的特征。

當然也不止是他,夏潔、楊樹、趙繼偉全都默默背誦。這玩意兒其實也用不著背,基層的經驗多了,他們自然而然就知道了。隻不過很多人還是看不出來,除非特征明顯又留心觀察,但那都是已經無藥可救了的。

顯然,王言的觀察力、判斷力都是頂級的。

“他的手掌根部拇指後外側有輕微的一層薄繭,他的呼吸不平衡,是大煙大酒造成的,眼袋很重,嘴唇發紫,長期休息不好。按理來講,一個物業經理收入是不錯的,也是挺穩定的,也有些一些額外的小收入,他大煙大酒還失眠是為什麼?

當然可能是家庭破碎,孩子不學好,父母病重等等等等原因,但是配合上他手上薄繭,我判斷那是炸金花看牌的時候,下意識的雙手蓋牌,擦著桌子向後撤,硬生生搓出來的。所以我問他,是不是打撲克、玩麻將,他自己就說炸金花了。

至於為什麼判斷他挪用公款,很簡單啊,他是物業經理,能接觸到財務。又是賭博的,症狀還不輕,正所謂十賭九輸,你以為他能忍的住?我肯定是不能確定的,那就直接問問嘛,他一瞬間的緊張你沒看見?

那還有什麼猶豫的,肯定直接帶走。賭博撐死關十五天,挪用公款那就是挪用資金罪,他還是用於賭博,看他那個樣肯定是沒少挪,而且數目肯定是越來越大,這事兒開個頭就沒止境了。我估計啊,得三年以上了。李大為同誌,你立功了。”

要不王言怎麼樂了呢,又是屬於夢幻開局了。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要不剛才那一幫人都圍著他乾什麼。剛來就給物業經理逮了,辦不辦事兒不說,力度是肯定先傳達到位了。

“這就立功了?”李大為微張著嘴,咂巴了一下嘴,“言哥,我是真服了。我說趙繼偉怎麼天天念叨著跟你走訪呢,感情就這麼簡單呐。言哥,你放心,我保證聽你的,你說啥是啥。”

“那就把你的嘴閉好,之前我交代過你,不要亂插嘴,不要瞎說話,你就這麼執行的?”

“我不是沒忍住嘛,那小子說話太無賴了,沒把小區居民當回事兒啊。哎,我現在算是明白剛才那些大爺大娘說的情況都是怎麼回事兒了,錢都讓他挪用了,按他說的,能有錢給員工發公司,保持正常運轉就不錯了。”

說完話,李大為猛的頓住,又緊走兩步趕上了王言,“不好啊,言哥。”

“嗯?”

“那物業賬上的錢都被範世清給挪用了,這事兒挺麻煩呢,你剛才還承諾了解決物業服務的事兒,那下次涉及到交錢怎麼辦?範世清肯定輸了不少啊,他也沒錢還呐?”

“這個事兒目前還不是咱們的事兒,範世清肯定得進去,挪用的錢肯定得有說法,這家物業的母公司肯定得有交代。”

“那要是扯皮呢?”

“告他們唄,我發動業主集資,幫他們找律師起訴,到時候看情況再說。”

“那小區的物業呢?”

“我剛才不是說了麼,先走訪一下,仔細了解情況,看看小區群眾的意思。而且這個物業公司的事兒還沒有說法呢,他們要是有改善,能保證服務質量。那我們的任務就是幫著動員小區居民交物業費,還得補交。

如果不行,那就聯係社區和街道,組織全體業主開集體大會,成立新的業委會,到時候是找新物業公司接手,還是業主自治,那就再研究。”

很多事李大為也是不了解的,他哦的點了點頭,“那咱們現在乾嘛去?”

“你看看,腦子不能太直,多動動。剛才我說找社區和街道開大會成立新的業委會,那肯定要把舊的給廢了啊。先去物業那,讓經偵的兄弟順便查查業委會的那八個成員,範世清挪用公款他們是否知情?是否參與了?這都未可知,就算沒有,這種不乾事兒還占著位的肯定得貪點兒好處,爭取找出點兒問題,能拘就拘,能判就判。

不管物業怎麼樣,咱們走訪完了第一件事兒,都得是開大會,把這個不作為的業委會廢了。不廢了他們,以後的工作沒法開展。嘖,到地方了,還往哪走呢?”

王言好像身後長眼睛一樣,靈巧的躲過傻乎乎徑直往前走的李大為,用關愛二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物業樓。

李大為揉了揉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吭哧吭哧的跟在身後走了進去……

他隻經曆了王言最開始發現那個銷贓的手機店主,便沒跟著王言一起發現過案情,故而一直硬著嘴,就是不服。結果今天這才剛到,工作還沒開展呢,就先抓了倆,真刺激啊。大為傻嗬嗬的晃蕩兩個月,隻恨未逢言哥,哥若不棄,他真想拜義父……

他已經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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