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六章 簡在帝心(2 / 2)

“老師謙虛了,如今修身養性,他日必能再回中樞。若學生來春得中進士,初入官場,還要老師多多提攜關照啊。”

“哪裡需要我的關照,前日寬夫,哦,寬夫是文彥博的字,前兩月遷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院大學士,現在是他宰執天下。

前日他給我來信,信中說你的名號已經名動京城,官家問他對你有何評價,說官家看過了你的字,讀過了你的詩,喝過了你研究的新茶,也用過了香皂,十分喜愛,對你的評價很好。你已是簡在帝心,何用老夫提攜關照?”

“縱是如此,學生也是要老師回護的麼。況且此前老師教學生,做官要穩,要明白緩慢徐急,學生年歲尚輕,正是要老師多多提點鞭策。”

“你啊。”歐陽修無奈的虛點王言,這事情也就到這裡了。

又考了一番學問,留了幾幅字,吃過了午飯以後,王言告辭了歐陽修的府上,來到了盛府。

因為昨日已經讓人提前過來說了一聲,所以盛紘是在家中待著的。主要也是王言不好去衙門找人,盛紘正好回來午休。

還是在書房中,王言、盛紘還有盛長柏三人,就那麼坐著,看著在那倒水泡茶的華蘭。

在信中,王言同華蘭交流過泡茶的門門道道,未曾想到了今日,華蘭已經能利索的開始擺弄茶技了。當然也少不了華蘭沒事兒就目光盈盈的看他一眼。

一連多日沒有消息,華蘭有些擔憂也是正常的。雖然知道不可能,總是難免的胡思亂想,是不是王言跑路了之類的。

一會兒過去,華蘭終於是泡好了茶,期待的看著王言,希望得到一些肯定。

“好!”王言不隻大聲的說話,還要大力的鼓掌。

嚇的盛紘父子倆齊齊的一個激靈,不滿的看著一驚一乍的王言,隻有華蘭是捂著嘴笑眯了眼。

“下去下去,成何體統!”盛紘不高興的趕人。

華蘭留給親爹一個幽怨的眼神,不高興的走了出去。

“嘿……”盛紘沒好氣的指著華蘭的背影,轉頭看著王言,“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人還沒嫁出去呢,這就已經潑出去了。”

王言笑嗬嗬的舉起了茶杯:“伯父,喝茶喝茶。華蘭還是年輕,哪裡知道沒有伯父成全,就沒有現在的眉來眼去呢。小侄是記在心裡的。”

“哼。”

盛紘傲嬌自得的一聲輕哼,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水,說道,“我到底是不通商事,沒敢讓大房全力炒製新茶。聽說現在炒茶的價格,比以前翻了一番。現在其他的茶商都已經開始研究新法,估計等到秋茶下來,哪家都能賣新茶了,可惜了啊……”

他搖著頭,倒是不諱談因為他的判斷失誤,錯過了這一筆富貴。

“伯父倒是也不必自責,說到底還是大房缺少魄力。伯父不通商事,他們卻是通的。縱是伯父強令他們更多的炒製新茶,他們也不會完全執行,結果跟現在並無不同。反之,若他們認為能賺大錢,伯父就算讓他們少炒製,他們也不會聽令。”

“道理是這個道理沒錯,可沒賺就是賠,想想還是胸中憋悶。”

王言莞爾一笑,沒有再多說安慰的話。人家自己都明白,不要他多話。

盛紘轉而問道:“你這幾日不聲不響的去了何處?”

“放出去做江南生意的商隊,回來的時候被水匪殺了人,搶了貨,奪了船。我走了一趟,都搶回來了。”

“沒受傷吧?”

“這不是好好的?”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何必以身犯險?”盛紘也是一臉的沒好氣,接著又搖頭感歎,“你確實勇武,可惜本朝文重武輕,武將難以立足。若非如此,說不定你也能馬上封侯。”

這是眾所周知的實在話,這是因為將領的特殊性決定的。所謂書生造反,十年不成。就是因為沒有人,因為不會打仗。

將軍們不同,有親信的部將、下屬,同士兵們長期相處,往往一個厲害的將軍,都有數以萬計的士兵擁護。這是實實在在的,經受過訓練的戰兵,不是十萬聚攏作亂的百姓可以比的。他們會戰陣合擊,明白令行禁止,知道打仗的諸多講究,尤其經年老卒,上戰場跟回家似的。雖然紀律不怎麼樣,但是也有紀律。

換了誰到皇帝上的位置,都是膽戰心驚。要把能夠乾死自己的力量交到他人手上去外麵作戰,誰也不知道領軍之人是不是轉頭就要乾自己。尤其老趙家上位就是黃袍加身造反出來的,更加敏感也是自然而然的。

當然大宋也有諸多限製,將不知兵,兵不知將,因為將軍不能如臂指使的統領軍隊,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軍隊的戰鬥力。

但是也有沒用的時候,比如將領是狄青那樣的,就沒什麼兵不知將了。當兵的都知道狄青,那是軍隊榜樣,從罪囚一路殺上去的,無數人崇拜著,任何一支大宋的軍隊到他手上,基本都能發揮出更強大的戰鬥力。要不狄青怎麼死的慘呢……

像劇中顧廷燁那號的選手,在大宋是混不好的。當然原劇是架空,現在也是架空,卻是實實在在的架到了大宋,挺難的。

“無事,文官也有機會上陣麼。說不定以後小侄掛相做了樞密使呢,天下兵馬都由我調度,小侄再去到陣前督戰,都是一樣的。”

盛紘斜睨便宜女婿:“想的倒是挺美。”

“就是要想的美。”

王言哈哈笑,“先前在歐陽公那裡可是與我說了,官家問宰相文彥博小侄怎麼樣,文彥博的評價很好,還說官家看過小侄的字,讀過小侄的詩,喝過小侄的茶,還用過小侄製出來的香皂,十分喜愛。官家既已知道小侄,想必早已名動京師了。”

“既如此,還不安心在家溫書,跑出去殺人?如此好大名聲,若今科不中,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盛紘跟歐陽修兩人對於死在王言手下的水匪,一點兒多餘的興趣都沒有,甚至盛紘更是都懶的過問細節,直接就認為王言把人弄死了。不過也是,從匪徒手中搶劫,不殺人怎麼搶?

王言笑了笑,轉而問道:“前些日子長柏傳話讓小侄過來府上,可有要緊事?”

“四海升平,哪裡有什麼要緊事?不過是看你多日未歸,怕出了什麼岔子罷了。眼看考期將近,你萬萬不能懈怠。”

“伯父放心,省試不好說,解試必中。”

“既如此,我來考考你……”

盛紘當然不是真的考校,而是要借著由頭找王言寫大字,小算盤打的叮當響。一副指點晚輩的樣子,還拿了王言的字去跟他的好友做人情,半點兒不求人。

事實上到現在王言寫出去的大字也不多,他都是三五日才進城一趟,留下那麼兩三幅,相比起想擁有王言真跡的人來說,實在微不足道。

王言現在的字是有價的,聽說已經飆到了一千貫一幅。這是底價,如同現代一般,還要看書寫的內容,卷幅的長度等等,若都比較好,價碼還要更高。比如已經叩上了王言印章的,被盛紘裱起來收藏的寫著一剪梅的第一幅,那是能賣一個小地主之家的寶貝。

等到皇帝認可王言書法的事情傳到民間,價碼還要再漲。等到王言死了,那就得是攀升了,因為每一幅都是絕版……

還是那句話,隻要沒有人惡意針對,小小科舉,王言真是閉著眼睛考都能過。

隻是這一次被殺人越貨打破了原本安穩的生活,要不然他還是安安穩穩的在家裡看看書,發展發展王家莊的經濟,帶村裡的人們致富,隔三差五的去進城走一遭,拜會歐陽修、盛紘,順便再跟華蘭眉來眼去一番,很偶爾的參加一下士子聚會,互相吹捧一二,做幾首詩,留下幾幅字也就過去了。

現在他便是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王家莊的改變,是一日大過一日。因為香水、肥皂等等,都是村裡人生產的,王言給的錢不少,就連村中在城裡打工的年輕人都回來了,積極參與王家莊的生產建設。

哪怕勞累,每個王家莊村民的臉上都是笑容。畢竟以前也不輕快,還沒錢,現在累,或者更累,但是日子是眼看著好的,還將更好,都是希望。

同時又新組織了商隊開拓江南的生意,又給江北的商隊增加了人手。同時對於商隊的護衛,以及村裡十五歲以上的男丁,開始進行軍事化訓練。

這不違法,不犯禁,因為作為村裡的唯一代表,他是有義務配合地方政府,組織鄉兵進行軍事訓練,保境安民。當然實際上執行下來,鄉兵都是乾活的,跟傜役一個樣,修橋鋪路築城等等,都是他們的活。廂兵也是一樣,隻不過廂兵是有編製的,屬於地方軍隊,各州、路長官可以進行調動,當然也還是乾活……

那麼到了王言這裡,操作當然就很靈活了。有揚州知縣給他背書,他王家莊的鄉兵,不會被抽調出去乾活,隻要在家裡訓練就好。

所以王言的根基力量,就是這樣一天比一天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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