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不親我?
深夜萬籟無聲,薑照雪靠坐在大床上,垂眸望著手機裡那一張被岑露白特意洗出來、擺放在床頭的她與岑露白錯位接吻的照片,心思依舊纏繞在這件事上。
上午那一觸即發的一吻幾乎是心照不宣的,儘管岑露白之後的神態一如尋常,薑照雪也極力當做什麼都沒察覺,但兩人之間的氛圍到底還是微妙了起來。
薑照雪沒有辦法不失落。
她不相信岑露白看不出那時她是有期待的,就像她看得出岑露白那時的眼底分明也是有欲|色的。
可是岑露白克製住了。
她是不是可以認為岑露白確實還沒有準備好,不願意就此與她開啟一段新關係?
薑照雪患得患失。
曖昧曾是一方良藥,可在長時間的含服過後,仿佛也漸漸褪去了外表的糖衣,露出了內裡的苦澀。
薑照雪躺下身子,輾轉反側。
一個過道之隔的岑露白臥室裡,岑露白也沒有睡。
她躺在大床上,烏發散落滿枕,玉骨冰肌,清冷如蓮。
窗簾拉得嚴密,燈光開得很暗,她顰眉緊摟著照著薑照雪Q版形象定製的棉花娃娃,想象著薑照雪白日裡的模樣,在唇齒間呢喃:“濛濛……”
玉足漸漸緊繃,是任何人窺見都將癡狂的風情媚態。
可終究不是真的,她斷然停下,索然無味,雙眸含著水色卻始終清明。
半晌,她坐起身子,凝望著床對麵照片裡的薑照雪,溫柔而晦澀地歎了口氣,下床進浴室。
*
次日傍晚,金烏西墜,暮色在重重疊疊的行道樹影間穿梭,薑照雪和岑露白帶上香水、口紅和紅酒,乘車去往容稚的生日宴。
容稚租住的住所是單身公寓,不過三四十平,要把受邀前去的六七個好友都容納進去顯然捉襟見肘,談殊如便不見外地把聚會的地點定在了她自己剛裝修完沒多久的新家。
左右隻是一個小型的私人聚會,請的都是容稚圈內的好朋友,她不擔心被透露隱私。
也是因此,薑照雪沒有熱心地表示要幫忙準備——同在感情中,她猜想對容稚來說,能和談殊如一起逛超市、準備食材、晚飯、在她家裡和她獨處,哪怕隻是多一分一秒怕也是快樂的吧。
她願意做那個識趣的人。
於是兩個人一不小心倒成了最後踩著點到的人。
抵達談殊如家所在的樓層,隔著一層厚實的入戶門,兩人都能聽見從裡麵傳出的誇張樂聲和歡笑聲。
下意識地,她想和岑露白相視一笑,可想到什麼,她又生生克製住了。
她分辨不明自己的情緒,可她確實沒有辦法真的當昨天那個在期待中落空的吻不存在。
她的理智和自尊心在告誡她,如果岑露白真的始終在給自己留餘地,準備隨時抽身,那她也不該像現在這樣滿心期待、毫無防備。
可情緒上,她又舍不得。
兩廂拉扯,她至多隻能做到如今這樣的表麵平常。
岑露白不知道有沒有發現,倒是始終如一。
“岑總、薑薑,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容稚出來應門,穿著隨性的T恤和短褲,眼睛彎成月牙,儼然是春風滿麵的模樣。
薑照雪收斂好自己的心情,曖昧地朝她歪頭,用眼神關心。
容稚用嘴型無聲地辯解:“沒有啦!彆亂想。”
她讓開位置,邀請岑露白和薑照雪入內,薑照雪彎眸笑。
岑露白禮貌:“我們是不是遲到了?路上堵車堵了很久。”
容稚還沒有應話,客廳裡響動的音樂聲突然隨著她們的進入戛然而止,幾個本來正手舞足蹈的女人們突然都手忙腳亂地站直了身子,麵向岑露白,擠出一個正經中透著滑稽的笑臉。
上次在派出所幫容稚跑上跑下的編劇崔毓也在其中,一句“岑總好”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薑照雪和岑露白:“……”
“沒有,剛剛好。”談殊如係著發,挽著棉質襯衫的袖口從中島台後走出,笑著招呼:“照雪。”
“岑總,”她對著岑露白點頭:“謝謝你們今天能來。一直以來,小稚多蒙你們的照顧了。”
她與岑露白有過幾麵之緣,但還沒有機會直接說過話。
岑露白看得出大家的拘謹,看向薑照雪,薑照雪沒看她。
她收回眼,垂下睫莞爾:“沒有的事,大家互相照顧。”
“怎麼這麼客氣?”她抬眸,掩下所有的情緒,泰然地玩笑:“是沒有把我們當朋友嗎?”
談殊如失笑:“怎麼會?”
她看得出今天站在薑照雪身邊的岑露白明顯已經收斂了許多往日在社交場合上的距離感。
但身份和氣場在那裡,大家不由自主便生出肅然之意。
容稚其實也不太敢亂開岑露白玩笑,但薑照雪在,她就有底氣。她活躍氣氛:“就是,這麼客氣做什麼,這兩人遲到了好不好,應該要懲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