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渙自認為考慮得很周全。
去過仙道大會的弟子, 除了參加比賽的弟子之外,還有前去觀摩和處理各種雜事的弟子。但不管是哪一種,對清玄宗的弟子來說,都是無上的榮耀。
就像他們外門的一個師兄, 有幸被選上去參加了一次仙道大會, 回來之後在整個外門之中地位都不一樣了。
所以裴渙想來想去,覺得現在與其在主峰之中平白遭受冷眼, 不如讓薑啟泓帶著他拚一把。隻要他們想辦法混入了去問劍門的隊伍,走到半路上, 就不會被趕回來了。
而就算被發現了, 按照薑啟泓的性格, 也會一力將責任攬下來, 不會讓他波及分毫。
畢竟,自己沒什麼理由一定要去找淩霄, 但薑啟泓有。
所以,眼下,他隻要把薑啟泓勸動了, 便不會再有任何問題了。
這般打算著,他便悄悄地在深夜敲開了薑啟泓的門。
薑啟泓聽到了他的提議,便愣在了原地:“……什麼?”
裴渙鼓足勇氣, 重複道:“我們一起去找你的師尊吧。”
早就被迫斷了這和淩霄一起去仙道大會念想的薑啟泓,沒想到裴渙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他怔愣道:“我師尊不讓我去呀。”
裴渙看著他:“可是, 啟泓哥, 我今天思來想去, 你師尊的確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薑啟泓聞言,篤定地點了點頭。
裴渙接著說道:“你之前做了一些錯事,他也沒有重罰過你,是吧?”
薑啟泓又點了點頭。
他師尊雖然罰他,但是每次也不過是罰他修煉和功課,到頭來受益的還是他自己。
裴渙暗中鬆了口氣:“所以呀。你師尊既然不會生氣,你便沒什麼可怕的了。我這幾日,也能看出來你有多想他。反正仙道大會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你偷偷跟去,給他一個驚喜,說不定他會高興呢!”
裴渙這一通分析,把薑啟泓繞暈了。不過薑啟泓雖然暈,卻越聽越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聽到最後,他一拍大腿,說道:“對呀!我師尊肯定不會生氣的!”
裴渙笑著點點頭。
“那師弟你便和我一同去吧!”薑啟泓說道。“反正宗主每日都在忙,咱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去呢!”
裴渙心中自然是高興,但是麵上卻露出了難色,接著低下頭去,聲音也弱了下去:“還是算了吧。”
薑啟泓怔愣:“……師弟?”
裴渙抬起頭來,看向他,說道:“你師尊……他不喜歡我的,一定也不想見到我。我告訴啟泓哥這件事,是為了啟泓哥能開心,而不想讓啟泓哥為難。”
他每一句話都是從薑啟泓的角度去說的,隻道自己如何如何為了薑啟泓好,卻又將自己低到了塵埃裡。
這薑啟泓哪裡受得了?
他越聽這話,越覺得自己不該這麼做。裴渙師弟事事可都想著他呢,他怎麼可以真的自己一走了之?再說,宗主又不喜歡他,自己如果不在,他還指不定要怎麼受委屈呢!
這麼想著,他腦子發熱,立刻就決定了下來。
“師弟,我斷不可能留你一人在此的!”薑啟泓說道。“你放心吧,我答應你會保護你,自然我去哪裡,你就跟著我去哪裡!”
裴渙語氣遲疑:“師兄……”
薑啟泓堅定地說道:“我師尊無論如何,也不會將你趕出來的!你便跟著我,我師尊心軟,一定能看出你的單純善良,不會對你怎樣的。”
單純善良這個詞,讓裴渙沒來由地心裡一虛。
接著,他垂眼說道:“……外門的教習師父,會怪罪我的。”
薑啟泓一拍胸脯:“沒關係!你且放下心來。是我帶你出去的,也是我自己要找我師尊的,跟你沒關係的。”
裴渙看著他,終於發自真心地、露出了個笑容。
——
過了三日,淩霄便與淩以筠二人帶著清玄宗的弟子離開了清玄宗。
因著隨行的弟子多是煉氣期和築基期,大多不會禦劍,所以淩以筠便提前尋出了宗門之中的飛行法器。那飛行法器可承載上百人,搭乘他們隨行的這群弟子,是綽綽有餘的。
簡瀟抽空來送了他們二人。
“你們兩個可要早些回來。”簡瀟抱怨道。“平日裡,宗門事務都是師兄打理的。這下,不僅這些雜事要歸我管,就連師弟的徒弟都得放在我那裡,我哪裡忙得過來?”
淩以筠聞言笑了起來,說道:“最近事情多,宗主便要忙碌些了。”
簡瀟應了一聲。
淩霄便問道:“我那個徒弟,可還省心?”
聽到這個,簡瀟神色變了變,對淩霄說:“你那個徒弟是挺省心的,不過你怎麼想的?怎麼還帶了那個小子,也塞給我?”
淩霄頓覺幾分尷尬:“……我徒弟鬨我。”
簡瀟不由得說道:“那你可不能縱容他。那個小子看起來年紀不大,心眼可是不少。你那徒弟看起來就是個二愣子,總和那小子在一起,早晚要吃大虧。”
淩霄雖沒看出那小子有什麼彎彎繞繞的心眼,但是自知他心性不好,唯唯諾諾,便不希望自己的弟子過於接近他。於是對簡瀟的觀點,他心中還是頗覺讚同。
他說道:“待我忙完眼前之事,便回來處理。”
那邊,淩以筠打圓場道:“說什麼話。不過是個孩子,看起來怯生生的,不會做出什麼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