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打掃後,小二回家了,葉歡正要關門,門外又來了兩位客人。
年老的一位,伸長脖子往店中嗅了嗅,喃喃道,“酒香清甜,在這種地方遇到上好的桃花酒,倒是難得。這位小娘子,老朽碰巧路過,不知可否能賣老朽一些?”
葉歡打量了老人幾眼,身披蓑衣,穿著普通,但說起話來卻是文縐縐。
她和氣道,“不好意思老人家,桃花酒是我新學著釀的,隻有方才的一壺。您若是要買酒,我家店裡還有其他招牌。”
葉歡剛說完,老人邊上的小廝不客氣道,“讓你賣就賣,怎麼到了我們就沒有,是不是也把我們當窮人,沒錢買酒?”
“硯書,休得無禮!既然小娘子說沒有,那就是沒有。”老人和葉歡說了句抱歉,“那就來壺你們酒館最有名的吧。”
葉歡請兩人進店,卻被老人拒絕,說買了酒還要趕路。
給老人打了一壺一品醉,葉歡便關了門,回到後院,把養的兩條黑狗的狗繩給解開,預防賊人。
而方才買酒的老人,走得匆匆,最終停在一座荒廢多年的小院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硯書開門時,落了一堆的灰在手上,等看到滿院子比人還高的灌木雜草,忍不住抱怨道,“大人,您之前好歹是當朝太傅,就算被罷官,咱們又不是沒錢,何必來這裡吃苦受累?”
孫嘉裕拍了下硯書的後腦勺,凶凶地道,“跟你說過多少回,我已不是太傅,不要再喊我大人,也不要再提起往事。你要是不願意待在這裡,就走吧。”
“彆啊,您彆不要我,我再也不說了。”硯書一聽大人讓他走,眼眶就紅了。
院子雜草茂盛,屋子裡也沒好到哪裡去。
尋了半天,才找到一個牆角不會漏雨。
硯書生起火堆,孫嘉裕靠在牆角,打開酒壺後,本想一飲而儘,卻被醇厚的酒香給驚住。
過了好一會兒,孫嘉裕哈哈笑了起來,他雖在官場三十餘年,也官至一品太傅,可為官這麼些年,卻鮮少有人能懂他。
大半生過去,孫嘉裕常常與酒作伴,本以為到了偏僻的臨水鎮,往後再也品不到美酒,不曾想還有這個驚喜,“硯書,你明兒去找人翻新院子,咱們以後,就定居這裡了。”
硯書又沒忍住,“太子不是說了,等他登基後,就派人接您回去。眼下不過是權宜之計,您怎麼......”
話說一半,看到主子越來越黑的臉,硯書馬上住了嘴,轉而道,“您說得怎麼就怎麼,我都聽您的。”
一夜的春雨過去,難得迎來了天晴的日子。
葉歡開業的時候,又看到了昨日的老人家。
老人家要了一壺酒,便靜靜地坐在靠窗位置飲酒。
往後半個月,老人家每日都來要一壺不同的酒。
日子久了,大家便會好奇每日來喝酒的是誰。
最後還是李大嬸給打聽出來。
這日傍晚,李大嬸給葉歡送來一條鯉魚,順便說到了孫嘉裕的事,“我聽娘家侄媳婦說,日日來你酒館的老人,叫孫嘉裕。他並不是我們臨水鎮的人,而是早亡的發妻和我娘家侄媳婦有點親戚。聽說他讀書很厲害,高中過榜眼,後來帶著發妻去了盛京當官,便和這裡的親戚斷了聯係。”
“三十幾年過去,認識他的人不多了。”
“我聽人說,告老還鄉應該是敲鑼打鼓,光耀門楣的事。可他如此低調,還住在那種破院子裡,更像是被罷官。”
“若是罪臣,你可要離他遠一點,彆被牽連了。”
葉歡笑了,“嬸子說笑了,他來買酒,我賣酒給他,話都不曾多說,如何能牽連。”
她對孫嘉裕印象倒是不錯,說話斯文有禮,也不會醉酒鬨事,而且對品酒頗有心得,時常能給她中肯的建議。至於是不是罪臣,葉歡沒功夫關心,她最近研製新酒,正是頭疼的時候。
“反正你小心就是。”李大嬸再次叮囑道。
謝過李大嬸後,葉歡關了鋪門,正準備去燒魚吃,就聽到有人“啪啪”敲門。
葉歡開門看到硯書,意外問,“客官有何事?”
“我家老爺可在你家酒館?”硯書鬢角微濕,著急問完,伸著脖子想看看酒館裡有沒有人。
“一個時辰前,他就走了。”葉歡如實道。
“不應該啊,他除了來喝酒,又沒其他地方去。天都快黑了,不可能在外邊閒逛。”硯書急得快哭了,“都怪我,應該偷偷跟著來的!”
葉歡看他這樣,抬頭見太陽還沒落山,安撫道,“你先彆哭,臨水鎮就那麼點大,我陪你去找找。”
兩人分開找人。
葉歡認識的人多,一番打聽下,就找到了在城隍廟楊樹下熟睡的孫嘉裕。
人是找到了,但在樹下睡了一個時辰,便發熱了。
硯書把孫嘉裕背回去,葉歡幫忙叫來大夫。
灌了藥後,孫嘉裕才醒過來。
等弄清事情原委,孫嘉裕和葉歡抱歉道,“人年紀大了就是不行,今兒辛苦葉娘子了。今兒是老朽欠葉娘子一個人情,外頭天黑了,讓硯書送你回去吧。”
硯書也對葉歡拱手行禮,“多謝葉娘子,今兒沒有你,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老爺。往後你有事儘管吩咐,我一定不推脫。”,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