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養這些小東西,不知道旁人都是怎麼起名的。
“百樂?”他說完自己都搖頭了,等一會兒一錘定音:“橘團。”
一個橘色的小團子,沒有任何毛病。
薑照皊心中一梗,這算是什麼名字,橘團也太過隨意了。
“甜寶?”念了幾聲,覺得還不錯。
康熙不置可否,她喜歡就成,這麼想著,便順著她的話喊:“甜寶。”
小貓崽不明所以:“喵~”
“蠢東西。”他笑罵。
命人將甜寶抱出去,康熙這才執起她的手,看傷口恢複的怎麼樣,然而這種過敏反應,沒有吃藥的時候,好的就特彆慢。
現下仍舊有些留黃水,在雪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走,去看看小四兒。”到底是他的女兒,他心中惦念,當得知有差不多的症狀時,就愈加上心。
薑照皊有些意外,難道在康熙眼裡,張氏告密毫無作用,竟未曾讓康熙心中對她升起芥蒂。
“成。”說起來她還沒有見過皇四女,隻遠遠的看過身影,再就是聽宮人說這麼一句。
四公主就住在樓上,兩人踩著木製的樓梯上了二樓,就見上頭和樓下並沒有區彆,非常典型的故宮風。
他二人一到,伺候的奴才表情空白一瞬,趕緊請安。
初夏的天,已經很熱了,小公主卻用素白的薄被子包著,窩在奶母懷裡曬太陽。
那小小的臉蛋被錦被遮住了輪廓,顯得愈加嬌小玲瓏,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頰,能看到皮下青色的血管,看著脆弱極了,像是手一捏就要壞掉。
襯著那精致的五官,不像個真人,倒像是個瓷娃娃了。
薑照皊呼吸一滯,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是這幅樣子,突然就不後悔救她了,對於她來說,張庶妃陷害她,直接用的要命招數,她激發自己的過敏反應來告誡眾人,心裡是有些不舒坦的。
她不是個好人,向來睚眥必報。
可這小姑娘細細弱弱,這樣昏迷著,瞧著也怪可憐的。
隨著奶母起身行禮,那細的像是一折就斷的手腕,登時垂落下來,小兒那精致的手掌也露出來了。
和想象中的白皙不同,那手沒有一塊好肉,瞧著觸目驚心。
粘粘的黃水將滴未滴,瞧著略有些嚇人。
薑照皊怔在原地,看著那小手發呆,這過敏的癢,她是知道的,特彆鑽心,恨不得將肉都給剜掉。
“怎麼嚴重成這樣?”康熙顯然也震驚了,他板著臉,滿是嚴肅的問。
隨行的太醫趕緊解釋:“回稟皇上,四公主向來如此,這算是一大病症,屬疑難雜症科……”他話音未落,就見康熙皺眉,登時不敢說下去了。
原本太醫這樣說,他是沒有任何意見。
可薑貴人也有這樣遭遇,顯然不是自然,要麼是有人對小四兒下毒手,要麼是藥不對症,那艾水若無問題,便是人不適應了。
“去尋你父親,好生的將艾水一事,研究透徹,萬不能再出此紕漏。”康熙冷聲道。
太醫躬身應下,思忖片刻,才認真開口:“素來徐長卿對蕁麻疹有奇效,內服外洗,必然好轉,可四公主對徐長卿不受用,隻得另尋法子。”
徐長卿這個草藥,原本叫蛇痢草,其中也有個典故,便是李世民被蛇咬傷後,宮中便禁說蛇字,徐長卿揭榜進宮治療,唐皇問是何物的時候,他靈機一動,說還沒有名字,叫唐皇賜名,最後定了醫者名字徐長卿。
而明代李時珍也在《本草綱目》裡頭記載,‘上古方徐長卿散,對瘟疫等有奇效’。
康熙顯然也是如數家珍,這孩子多生病,他已經能當半個醫師,對一些常見症治療,頗有心得。
可惜孩子就是留不住。
看了一眼雙眸禁閉的四公主,他低聲問:“現下公主如何?”
奶母恭敬回答:“今兒吞了一勺粥,藥也沒吐出來,表現極好。”她說著說著,就險些落淚,打從這孩子一落地,就在她懷裡暖著,如今這抱這麼大了,就怕將來沒得抱了。
“成,朕知道了。”看過後,康熙便回去,一臉沉重。
他的每一個孩子,他都是愛的,可最後總是落的一場空,那些孩子,有的剛一落地就沒了,非常令人惋惜。
是朕殺伐過重,隻是報應在朕身上便成,何苦折騰小兒。
他歎了口氣,沒有方才的輕鬆愉悅,躺在軟榻上,怔怔出神,一時間歎氣不斷,整個人跟小老頭似得,整個人都皺巴在一起。
薑照皊乖巧的窩在他懷裡,當自己是個抱枕,保證不發出任何聲音,一邊神遊天外。
無怪乎張庶妃急成那樣,她認真的站在對方立場上想了想,若是自己的孩子這樣,有一天有人告訴她,是有人躲了她女兒氣運,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要試一試的。
旁人可以隨便死,她的女兒,必須活。
那小巧精致的下巴,一直在她腦海中回蕩,她也忍不住歎氣了,這道理她都懂,但是受害人是她,她就不能接受了。
夏日炎熱,兩人摟在一起,沒一會兒功夫就起了一身汗,小衣濕噠噠的黏在身上,難受極了。
小心的推了推他,示意他放開自己,半晌沒有動靜,薑照皊抬眸來看,就見康熙已經睡熟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康熙的睡顏,和醒著的時候,那種淩厲霸道的氣勢不同,睡著就顯得格外人畜無害。
那雙總是能看透人心的眼眸閉上,長翹的羽睫下是優美的眼部弧線,襯出幾分柔和來。
睡著和醒著,真真天差地彆。
她輕笑了笑,小心翼翼的從他懷裡滾出來,這才閉上眼睛也跟著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康熙又是早已離去,不得不說,在女人問題上他渣極了,不過這也是時代局限性,可在政事上,他勤勉的一塌糊塗,總是起早貪黑,有時候來她這裡,手裡也是捧著書的。
不能落後啊,她想,想要攏住他的心,能說得上話才是最重要的,話都說不上,靠著容色上位,這是遲早會失去的東西。
就像今天的徐長卿,太醫一出口,康熙立馬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是她不知道,她心中的徐長卿是白豆腐,一個影視角色。
白蒲手裡捧著托盤,上頭擺著衣裳,一邊笑眯眯開口:“這是時興的新樣式,您來瞧瞧。”說著她展開了一件,滿是讚歎道:“織造局的掌事說了,這是野蠶絲,防塵又清涼。”
這野蠶最難得,野蠶絲更是難得之最。
統共就沒有多少,除了太皇太後、皇太後、鈕祜祿妃,再就是她了。
薑照皊對於野物並不感興趣,聞言興致缺缺的瞟了一眼,隻是這形製確實好看,她的眼睛就挪不開了。
“拿來我試試。”她道。
白蒲趕緊奉上,伺候她穿上,這才一臉讚歎的誇讚:“宛若神女啊。”
確實好看,這蠶絲雲蒸霞蔚,在陽光下閃耀著燦爛的光芒。
薑照皊瞧了瞧,沒忍住吐槽:“這就是傳說中五彩斑斕的白?”確實是這樣,在沒有光的時候,是純白色,但是有光映照的時候,就會顏色流轉。
也太少女心了,她喜歡。
“有賞。”她笑吟吟道。
白蒲脆生生的應了,這才高高興興的開口:“小主兒喜歡,就是這衣裳最大的造化了。”
看著薑貴人攬鏡自照,露出愉悅的笑容來,她也忍不住笑了。
其實薑照皊很少仔細的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對於她來說,原主的再怎麼美貌,也不是她的,看見的時候,難免傷懷。
今兒細細看來,又覺得和往常不同,漸漸的有些向她以前靠攏,眼尾挑的更高些,眼角更細長些,相比柳葉眼型,更傾向於丹鳳眼。
卻不如丹鳳眼細長,略顯圓潤了些。
垂眸看著自己手心,薑照皊輕笑,前生也好今世也罷,她都不想再受苦。
看了一會兒書,便休息下眼睛,懷裡抱著小貓崽,她有些想念她的石榴樹了,每每都能看到,這突然間沒有了,著實令人懷念。
有空要問問,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住著。
這實惠的裡子已經有了,住在乾清宮的風光外在她就不在意了,再說住著也不舒服,局促的要命。
“田田,去禦膳房問問,有沒有花蛤、蛤蜊之類的,再下一碗粉絲來。”她叮囑。
突然特彆想吃花甲粉,可惜後宮中有一個江北晚,她不好明說出來,便想了個迂回的法子,這麼一想,還有些想吃魚粉了。
這想的越多,也吃不到,也就越饞。
害。
想了想,薑照皊沒忍住吞了吞口水,托著自己下巴發呆。
等到晚間康熙來的時候,她就問,何時才能回翊坤宮,不想在乾清宮打擾他了。
“嗯?”他低低的應了一聲,疑惑的看向薑貴人,她到底知道不知道,乾清宮薑貴人和翊坤宮薑貴人的區彆。
旁人都恨不得求了恩典,長長久久的住進來。
薑照皊一時也有些卡殼,她以為回翊坤宮是天經地義的,連理由都沒有想。
“呃。”麵對康熙的目光,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反正她不耐煩一直在康熙跟前,這遠香近臭,離得太近,接觸太多,太容易發現缺點了,人總是要腦補才更美好。
“成,那明兒讓梁九功送你回去。”這小四兒在這住著,又有他護著,諒張氏不敢胡鬨。
得到肯定答案之後,薑照皊便沒提這一茬,原本打算乖巧的蓋著被子純聊天,兩人摟著摟著,挨挨蹭蹭的,這發展就已經不受控製了。
一直胡鬨到半夜,叫了幾次水,累的她筋疲力儘,恨不得嗓子都啞了,才被放過。
第二日她就包袱款款的走了,走的時候才恍然間發現,她穿的新衣裳還未給康熙看過,不由得有些遺憾,因為不在一處住,自然不可能日日都見。
小心的抱著甜寶,看著它好奇的望著周圍,不由得笑了。
當看見東偏殿大門的時候,甜寶就抱不住了,一個勁的往下掙紮,薑照皊一鬆手,它就跟離弦的箭一樣竄出去,蹲在原本放貓窩的地方,有些焦躁的踱步。
小東西在乾清宮玩的樂不思蜀,她還以為它不記得了。
白蘇剛將貓窩放下,它就高高興興的窩了進去,到處嗅聞,一邊蹦蹦跳跳,看著高興極了。
薑照皊也笑,這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話糙理不糙,確實如此,乾清宮千好萬好的,也比不得她自個兒的東偏殿。
舒舒服服的往床上一倒,是熟悉的綿軟感覺。
窗外的石榴樹看著格外親切,她唇角含笑,看著那沒有什麼變化的果子,想想自己的乾清宮三日遊,還弄了點小傷回來,真真有些虧。
“係統,檢測異物。”她垂眸低聲道。
隨著機械音起,就是係統說翊坤宮乾乾淨淨了,她若有所思的看著外頭,總覺得這一路走來,宮道上巡邏的侍衛便多了。
方才迎麵就碰上一個,生的芝蘭玉樹,俊秀至極,比康熙還要秀致有神。
也不知道是否是曆史書上出現過的人才,這些侍衛,都是貴族子弟,飽讀四書五經,又習得武藝,可以說是文武雙全的高富帥。
畢竟身高顏值不夠,也是做不了禦前侍衛的。
這麼想著,薑照皊就忍不住唏噓,若是當初她穿到這些人的後院,比穿到後宮要好多了,可惜沒得選。
當初在冷宮裡頭,那真的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田田拿著薑家的臉麵,辛辛苦苦的才換來一點麵粉,就是找點麵粉,那也是求爺爺告奶奶,他是作揖又躬身,若不是奴才不能給奴才下跪,他估摸被磋磨的更狠。
想到這裡,薑照皊便忘了方才的顏值暴擊,衝著時刻關注她動靜的田田招了招手,笑道:“想吃餅嗎?把那些材料放到糊糊裡,煎一煎就成了餅,在冷宮的時候,我日日惦記著。”
她硬生生把自己給說饞了,而田田自然是什麼都好的。
剛一進廚房,她就出來了,之前沒多熱的時候,這在廚房裡頭,倒也還好,現下不成了,進去就是一股熱氣撲麵而來。
那煨著的雞湯,沒斷火的灶下,都是熱源。
“小主兒您坐著,奴才給您露一手。”田田摩拳擦掌,其實在冷宮的時候,也是他動手多一些,薑照皊就負責把食材丟進去。
而現下瞧著小主兒進廚房一趟,額間就掛滿汗珠子,他哪裡還舍得。
薑照皊瞧著天陰,索性讓小太監搬來太師椅,她閒閒的坐在廊下打扇,一般思考下人生——俗稱發呆。
田田也是個怕熱的,一見熱氣,那小臉就紅撲撲的,再加上想到小主兒能吃到自己的手藝,更是充滿了乾勁,當一個人認真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的時候,渾身都會發光。
他生的俊秀,如此一來,更是好看的一塌糊塗。
就連白蒲都多看了兩眼,可惜是個太監,若是正常人,尋個這樣的夫君也是極好的,想到這個問題,白蒲就覺得嘴裡有些苦,前些日子,到了宮女會親的時候,她去柵欄處,來的是她額娘,可她一瞧見額娘,這心裡就難受。
姑娘家的年紀大了,是不好說親。
原本說好的對象扛不住了,在家裡老人要求下,直接退親,另尋落選的小姑娘,現下已經生了孩子。
她不冤人家,畢竟年歲大了,老人想抱孫子也是理解的,可她額娘的做法,她就非常不理解。
先是覺得她從乾清宮出來,被調到翊坤宮伺候是她不好好當差,所以才不要她了,這給她說的親事,就愈加離譜。
什麼年輕鰥夫都算是好的,孫子都有的老頭子也要她選。
這誰選的下去,額娘就逮著她罵,嫁不出去就是她的錯,她自個兒行情不好,做什麼怨天尤人。
這一次又是不歡而散,吵的不可開交。
視線回到田田身上,這多好的男人啊,溫柔俊秀,體貼入微,若是做伴侶,定然是極好的,她就想找個這樣的男人。
可惜田田是太監,又一顆心都在小主兒身上,倒是讓她斷了念想,隻想尋個差不多的。
田田脊背一涼,狐疑的掃視周圍,見小主兒看向他,便抬眸笑了笑。
那傻乎乎的樣子,讓薑照皊不禁輕笑出聲,含笑搖頭,這孩子被熱氣一蒸,愈加唇紅齒白,可愛極了。
這煙火氣十足的景象,讓她心生愉悅,看向出門的郭絡羅氏,便笑著招手:“出來玩呢?不若一道坐坐。”
郭絡羅氏的心情有些奇妙,她即盼著薑貴人不好,這樣給她騰位置,又盼著她能好,畢竟都是一個宮裡頭的,她還挺和善,算是個比較好的上位妃嬪。
“多日不見,請貴人安。”她俯身下拜。
薑照皊客氣的示意她起身,柔聲道:“幾日罷了,不過確實有些想念你們。”
她真的有些想了,這小庶妃可比康熙好應付多了,不用日日戰戰兢兢,簡直舒爽的讓人想高歌一曲。
再加上小庶妃那叫個身嬌體軟,說起話來柔聲細語,不管內裡如何,這外表總是良善又弱小,引人憐惜至極,她有些想念細腰小庶妃了。
作者有話要說:康康隔壁的預收和完結文吧,都是清穿,個個都甜炸了,非常好吃。
日萬的作者特彆柔弱,需要灌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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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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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日,自己扒了她的小馬甲。
名震天下的畫是她做的,千金難買的酒釀是出自她手。
還有……她唯一的姐姐,一條白綾,吊死在他府中。
燭火下,四阿哥低著頭看著跪在膝下的南鳶,赤紅著雙眼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漫不經心的開口:“你費儘心思入府報仇,那待我可曾有過一絲真心?”
沙啞的聲音卻掩蓋不住絕望,南鳶撩起眼簾,笑了。
下一秒,她舉起手中的簪子插.入他胸口。
對上他血紅一片的雙眼,如水蛇一般的腰往下塌,紅唇湊到他耳邊親密私語:“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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