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藥房當值的禦醫正在交接,接到傳喚之後,三人都來了。~
薑照皊早已經收拾妥當,安安穩穩的坐在主位上。
就等著禦醫檢查出來,說水沒有問題。
畢竟這隻是她過敏罷了,水定然是不會有問題的,除非中間有人做了什麼手腳。
果然沒一會兒功夫,就聽三個禦醫一道回:“水沒有任何問題。”
薑照皊點點頭,又給他們看了手上紅紅的地方,那微小破皮的地方,更是瞧著紅紅的。
“稟皇上、貴人,這傷口用淡鹽水衝一衝,沒幾日就好了。”年輕的禦醫一臉無奈,這傷口就是你不管,隔個三五日功夫,那也好全了。
“辛苦三位跑一趟了。”薑照皊客氣道,畢竟是給她看診,這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康熙皺著眉頭,掃視三個禦醫,心中存疑。
送走眾人之後,他心裡那股火也熄滅了。看著她恢複白皙的肌膚,柔聲道::“不舒服就早點睡吧。”
薑照皊點頭,今兒為四公主,她也是下了血本了,畢竟這過敏原接觸一次便會加深一次,但這不光是為救她,也是自救。
她攤上這種事,四公主就必須活著。
現下兩人沒有任何感情基礎,他估摸著康熙經常來尋她,就是饞她的身子,要說喜歡之類,定然是沒有的。
而一旦四公主夭折,那麼康熙瞧見她,就會想起來他那早夭的四公主。
這得多饑色才對她下的去手,所以說四公主現下一定得活著。
就是挺難的,她沒有點亮醫生技能,不知道該如何去一直,但是她聽了那一星半點,可以糾正一下不好的方式。
比如用艾水洗澡這東西,傷口還會流黃水,跟她的症狀真的一樣。
這麼想著,薑照皊閉上眼睛,安穩睡去。
康熙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心裡也跟著暖暖的,她身上有一切他所欠缺的東西,那乾涸的內心,光是看著她,就覺得填的滿滿的。
摟著那香軟的嬌軀,他也跟著閉上眼睛。
第二日一大早,康熙起的早些,看著她仍舊酣睡,唇角微微翹起,顯然夢中的故事也非常愉悅。
想著昨晚她手上的小傷口紅紅的,他就執起她的柔荑瞧了瞧,隻一眼,就怔在原地。
黃水。
這是一個非常令他震驚的存在,畢竟在小四兒身上看了太多,而對方流這黃水,像是把生命流儘了,一日比一日虛弱。
稍有不慎,便會起疹子、長蕁麻疹,少兒經不得癢,總是在睡夢中撓破,最後會結不了痂,最後高熱不退,日漸體弱。
他有點慌。
懷裡的女人又香又軟,一顰一笑都可人極了,他愛她鬨著心悅他的樣子,也愛她驕縱跋扈的欺負旁人。
不能想象對方會像四公主一樣,虛弱的眼睛都睜不開。
“薑照皊!”他皺著眉頭喊她。
“嗯~”她有點困,哼哼唧唧的不肯睜開眼睛,這對於她來說,順手摟住康熙的胳膊,軟乎乎的撒嬌:“皇上,想睡覺覺~”
聽著她的小奶腔,康熙忍不住笑了,她向來都是中氣十足,這樣哼哼唧唧的,像極了她養的貓崽子。
“乖,起來。”
康熙強硬的揉了揉她的臉,爭取把她騷擾起來。
偏他舍不得下手,那輕柔的力道,跟蚊子似得擾人,薑照皊忍了又忍,啪的一聲啪過來,又兀自熟睡。
康熙吸了口氣,非常想把薑貴人叉出去。
“乖,醒醒,禦醫來了。”直接把她抱起來晃晃,康熙瞧著晃動著她的手,那沁出的黃水便將滴未滴。
抿了抿嘴,康熙歎氣,小東西這麼嬌氣,真的不能想象她軟噠噠的樣子。
看著她撒嬌,他也有些舍不得了。
但有病就要及時治,康熙狠下心,直接將她叫起來,又哄著她穿衣梳洗,傳喚禦醫,這才急匆匆的上朝去。
而薑照皊一臉懵的任由禦醫看診,不過一點小問題罷了,哪裡有她睡覺重要,可是康熙重視她,還是有些高興的。
“這……”禦醫說了一大通,薑照皊聽著晦澀難懂,那些醫用術語,她聽的懵懵的,大概意思就是先修養著,彆吃辛辣刺激,還有一條多喝熱水。
看來多喝熱水,真的是老祖宗傳統。
其中一個年邁的禦醫回頭又看了一眼,躬身道:“微臣冒犯了,想要細瞧瞧您的傷口,可否?”
擔心薑貴人聽了不舒服多想,他認真解釋道:“犬子是少兒千金科的,現下主要看四公主,曾一起討論過相關問題,就想對比一下。”
這用艾葉水洗澡,算是老傳統了,不管是月子裡麵,還是小嬰兒,都是可以的。
可這用艾水之後,會發生這樣的病症,著實令人驚詫。
禦醫詳細的看了看,柔聲道:“勞煩您了。”他心裡好像有了點數,若是大人用艾水洗漱,都會出現這樣的情形,那麼少兒肌膚嬌嫩細弱,就更加容易出問題了。
得到一個信息之後,老禦醫又趕緊上報,想要再瞧瞧四公主的症狀,看著他們忙活,薑照皊就放心了,安安生生的吃自己的櫻桃。
能成則成,不能成則罷。
做過努力之後,剩下的就聽天由命吧。
一大盤櫻桃,和係統那隻有一顆的摳門完全不同。說起這個,她便想起來,今兒又到了換物種的時候了,也不知道係統會出品什麼。
側眸看向一旁的屏風,那是一件紫檀為底座,雲母為底,蒼藍的底繡著展翅欲飛的白鶴,素雅中帶著奢華,好看極了。
活著才有這大好東西,人若死了,便什麼都沒有了。
她身上背負著係統,總覺得自己活過一日便算一日,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被係統給抹殺了,所以她總是及時享樂,不想其他。
做出係統規定的動作,她期待的看向自己的手掌,之間白嫩嫩的掌心中間,躺著一顆鵪鶉蛋。
聞起來還是五香味的,表皮碎裂,帶著濃鬱的鹵汁。
這麼一對比,係統初期給的豆腐,能讓她填飽肚子,已經屬於仁慈至極。
“鵪鶉蛋有什麼用?”薑照皊皺眉,喃喃自語。
其實這些物品,都有自己的隱藏功效,像是豆腐,會讓她的肌膚白嫩,取的就是豆腐白白的這個特色,而櫻桃就會讓人氣色很好,看似有關聯,實則一點道理都不講。
蛋?剝開之後,看似純白無瑕,實則內心黃暴?薑照皊百思不得其解。
麵無表情的將鹵蛋吃掉,小小的一個,連塞牙縫都不夠,好吃倒是挺好吃,她還想再來一盤。
“去鹵點鵪鶉蛋來吃。”薑照皊衝著窗外的白蒲招招手,吩咐道。
吃了一口,反而更饞。
白蒲笑吟吟的應了,不禁笑:“還要旁的嗎?”
看著小主兒搖頭,她這才往小廚房去了,像是鵪鶉蛋這樣的東西,也就備著些,要提前說才有的吃,不過她這是在乾清宮,就是要吃龍肝鳳髓,那也是有人安排的。
想了想,薑照皊還想吃無骨雞爪了,辣的爽口那種。
“再弄一點無骨雞爪。”她說完就覺得口水分泌出來,饞的要命。要是現代,這天熱的時候,一口西瓜,一口雞爪,吹著空調,刷著手機,自然是極享受的。
可惜現在沒有這條件,隻能望眼欲穿。
這東西一時半會也吃不到嘴裡,等到晚間能呈上來都是好的,她便捧起書來讀,古代的書是另外一個體係,對於現代的她來說,是需要重新學習的。
好在有現代打底,接觸起來也沒有想象中那麼艱澀。
入門之後,接下來的就順理成章。
大清皇子的課業非常緊張,每天從淩晨三點到晚上七點,都是學習時間,天文地理人文學科語言類都得學。
她這抽空學一點,著實比不得旁人。
也無怪乎九龍奪嫡的時候,戰況那麼激烈,幾個皇阿哥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能當皇帝的料。
她不說能有這樣的學識,就是能聽懂,能搭上話,她就極滿足了。
太陽西斜,夕陽溫柔的照在地上,去了午間燥熱,卻仍舊火辣辣的,讓人不敢邁腳出去玩。
不可否認的是,這夏日炎熱,宮中事情也少了很多。
畢竟出門的人少,賴好有個人在外頭晃,就特彆顯眼,就像現在的張氏,她立在乾清宮不遠處,想要上近前卻又不敢,前兩日的時候,她日日來瞧,康熙發話,不許她接近。
可她的小四兒在這裡頭,讓人如何放得下。
薑照皊立在高樓上,看著外頭的景色,一時有些怔然。
時下大多住一樓,入目所見,皆是雕梁畫棟,琉璃飛簷,庭院深深深幾許,在這裡彰顯的一清二楚。
人的視線是阻斷的,不是小小的一方天空,就是紅牆。
如今立在樓上,所有的宮牆都在腳下,抬眼就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這俯瞰眾生碌碌而為,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豪情壯誌來。
當然這份豪情壯誌在看到雞爪和鹵蛋的時候,瞬間消失無蹤。
“上桃花釀來,用冰鎮著。”囑咐了一聲,薑照皊索性將雞爪和鹵蛋也扔到冰鑒裡頭。
這古代版的冰箱,瞧著還挺好用的,她笑吟吟的摸了摸,感受到那冰冰的溫度,頓時有些忍不住了。
“給萬歲爺送一……”話音還未落,就見門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大踏步而來。
“皇上萬安。”她粗粗的行了禮,便笑吟吟的看著他,柔聲道:“您來嘗嘗。”
引著他一道坐下,將吃食和酒從冰鑒裡頭拿出來,薑照皊笑道:“下午的時候突然饞了,就吩咐奴才們備的,您可要嘗嘗?”
有酒有菜的,康熙也感興趣了,盤腿坐在炕上,看著她笑:“等會可彆喝醉了,朕可不管。”
薑照皊驕矜的皺著鼻子笑:“定然把您喝趴下,到時候嬪妾可抬不動您。”
康熙搖頭失笑,兩人相對而坐,又叮囑奴才們再多上幾個小菜,便閒說著一道吃菜喝酒,這是一種比較神奇的體驗。
一杯酒下肚,人就放鬆許多。
她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和曆史上大名鼎鼎的康熙一道,坐在一起喝酒談天。
聽著他講未來的規劃,想要將大清帶的更上一層樓,想要國泰民安金甌永固,想要百姓吃飽穿暖,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戰事頻頻,百姓民不聊生,縱然下頭不明說,他也是知道的,就連京城邊上的百姓,也是吃不飽的。
略微偏遠些的地方,更是十室九空,寡婦村比比皆是。
這些由戰亂帶來的影響,他想努力消除,讓百姓休養生息。
既然做了這個皇帝,他就想做一個好皇帝,為自己、為百官、為天下百姓。
範公可作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等名句,他覺得自己不光說,也要做的多。
滿腔報複,日益艱難。
薑照皊就在邊上打氣,說他可以的,一定會做一個明君,帶領百姓吃飽穿暖有書讀,人人都會稱頌他是個明君。
幾杯酒下肚,她就有些暈乎乎的,挨挨蹭蹭的來到康熙跟前,往他懷裡一窩,軟溜溜的撒嬌:“以後不要把我扔冷宮好不好,我好怕餓。”
康熙憐惜的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好,朕以後不扔了。”
兩人都不是常喝酒的人,稍微喝上一點,便有些控製不住的暈眩,薑照皊臉頰上帶著微醺的酡紅,啞著嗓道:“生而為人,總得做出點什麼事來。”
這話說的康熙激情澎湃,他笑著問:“什麼事?”
就聽薑照皊道:“次香的喝辣的,睡最靚的崽,嘗愛情的苦,瘦個十斤八斤的!”她嘟嘟嚷嚷的,康熙一句也沒有聽清。
“好好好。”他鼓掌,有想法總是好的,雖然他沒有聽懂。
兩人暈乎乎的湊在一起,你攙著我,我扶著你,在浴盆裡過了一道,也沒管洗乾淨沒洗乾淨,便擦洗過睡覺去了。
兩人躺在那裡,就連康熙也睡的七仰八叉,放鬆極了。
一時喝酒一時爽,第二天起床就知道難受了,捂著疼到爆炸的頭,薑照皊晃了晃依舊暈乎乎的腦殼,唉聲歎氣:“再也不喝酒了。”
剛把酒壇子端出來的時候,她就嘗了一口,非常淺淡的酒味,度數比較低,她也就放心的飲用。
可這酒後勁大。
揉了揉臉,她仔細回想昨晚做了什麼,不由得捂臉,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說了,好在她當時語言係統比較混亂,說的是家鄉話,聽在康熙耳朵裡,想必也是嘰裡呱啦沒個重點了。
“皇上呢?”她問。
“上朝去了。”白蒲端著水盆進來,一邊道:“臨走的時候叮囑過,不許吵您睡覺。”
這種例行叮囑,不說薑照皊了,就連宮人們都已經聽慣了。
洗漱過後,又喝了一碗醒酒湯,她這才清醒了些,就聽白蒲說今兒發生的新鮮事:“江庶妃得到誇讚了呢,娘娘誇讚她行為持重,穩重端莊。”
娘娘指的是鈕祜祿妃,在這宮裡頭,也就她能被稱一聲娘娘。
而誇讚江庶妃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無關緊要的事,被她拿住做了筏子。
宮女和太監之間,日日接觸,難免有日久生情的,再加上異性相吸,都是年少慕艾情竇初開的年紀,不往皇上身上使心思,自然會看到身邊人。
這湊在一起打打鬨鬨,舉止親密些互相慰藉,都是常有的事。
像翊坤宮也有,她這東偏殿暫時沒有,也是因為人員剛剛湊起來不過月餘,還沒來得及培養出感情。
滿人間原本就不注重男女大防,也就進了宮,因為特殊的身份地位,這才注重了些。
江北晚拿的就是這一條,宮女太監之間對食,她覺得臟汙又惡心,直接稟明鈕祜祿妃,將兩人押往慎刑司,一並又罰又打。
因此才得了讚譽,可要薑照皊說,這事兒若是出在古人身上,她是沒什麼意見的。
但是江北晚這跟牌坊成精、規矩成精一樣,連人命都不顧,隻為了自己的一句好聽話,實在太過恐怖冷血。
能成為最後的贏家,自然要有一顆冷硬的心,在這方麵上,她做的比她好。
薑照皊更多的是薄涼,凡事不往心裡去,尊重彼此選擇和喜好,並不一味拿規矩壓人,當然個人職責還是要注意的,不然亂成一團糟。
嚴以律人寬以待己。
堪稱其中典範,薑照皊唏噓幾句,便沒多說什麼,她自身小命尚且難保,哪裡顧得住旁人做什麼。
這也是大清的一個發展趨勢,對女人越發嚴苛,裹上小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將內外有彆體現的淋漓儘致。
白蒲覷著她的神色問:“小主兒可還難受?早膳用些清淡的?”
難受倒是不難受,可也沒什麼胃口。
“白粥。”她道。
喝一口填填肚子就行了。
看著白蒲離去,白蘇上前道:“崽崽吵這要找您呢。”她手裡捧著小貓崽子,這小家夥不過幾天功夫就已經熟了,整天上躥下跳,沒個安生的時候。
偏偏它又小,竄的又慢,真讓人擔心會踩著它。
“喵嗚~”主人主人你看看我。
薑照皊含笑衝它招了招手,它趕緊往她懷裡鑽,一邊叫的奶聲奶氣,兩隻小爪子抱著她手指,眼巴巴的看著她。
“想吃小魚乾?”她猜。
小貓崽直接一個翻身,躺在她手裡,露出粉嘟嘟的肚皮來,用小爪子把她的手往肚子上拉。
求撫摸求抱抱的意圖非常明顯。
薑照皊輕笑著擼了一把,手下不敢用力,輕輕的給她順毛。
“真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愉悅的弧度,貓崽子的治愈程度太高了,看一眼就覺得百愁消。
貓崽崽乖巧的窩在她懷裡,淺薄的絨毛能看到下麵粉色的皮,小眼神可憐巴巴的望著她。
“給你起個名?”薑照皊用手指撓了撓它下巴,若有所思,這小貓崽子叫什麼好呢,糖糖?甜甜?豆豆?發財?來福?
想了一圈,都覺得有些不合適,等晚間康熙來的時候,她就問:“這小東西起個什麼名,嬪妾想了許多,都不大好。”
康熙攬著她坐下,笑問:“都起的什麼?跟朕說說。”他今兒心情不錯,很是放鬆。
聽薑貴人神色認真的將所有小名都說了一遍,康熙覺得有些窒息,他該怎麼跟薑貴人說,這些名字粗鄙極了。
然而見她一臉期待的望過來,顯然是想讓他起一個的時候,康熙也有些刹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