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治了個痛快。
那唇瓣香甜,叫人怎麼也吃不夠。
“你這樣的妖精,竟叫朕得了。”康熙笑著調侃,每每一說她是妖精,她便紅了臉,嬌豔多姿的讓人把持不住。
誰知今兒不靈了,他一說,她便麵無表情的白了他一眼。
康熙摸了摸鼻子,深覺小姑娘難帶。
細細打量著薑妃,見她肚子圓滾滾的,行動不便,氣色倒是挺好,想著年節時候,最是人多事雜,便笑著跟她商量:“交了臘月就是年,到時候宴會不斷,朕想著你不方便,跟皇貴妃說一聲,免了你出席可好?”
說著他又有些猶豫,也就過年的時候能熱鬨一下,若是錯過了,自己悶在殿裡頭,豈不是又無聊。
“成。”薑照皊一口應下,笑道:“原本還想跟你說一聲,畢竟臣妾這行動不便,就不湊這個熱鬨了。”
過年的時候太過危險,差不多也到了預產期,她閒瘋了才往跟前湊,若是出任何岔子,豈不是有淚無處灑。
她越是懂事省心,康熙便愈加心疼,沉吟片刻,才柔聲道:“你即有這樣的心,等到時候你身子養好了,朕偷偷帶你出去玩。”
他現下愛出宮,看看宮外百姓的生活,融入其中之後,發現能領會許多在宮中不曾有的體驗,他便越發愛這一遭了。
薑照皊雙眸瞬間亮了,湊到他旁邊,擠擠挨挨的小聲問:“偷偷出去玩,可是要出宮?”
她幻想了一下出宮的美好生活,便愈加高興了。
“嗯。”
康熙把食指豎在唇瓣前,輕輕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跟彆人講,見薑妃捂著嘴,講悄悄話似得睜大雙眼,乖巧點頭,他不由得笑了。
兩人這一茬說定,便緊挨著睡了。
明兒就是六阿哥的洗三禮,她睡前還在盤算,明兒定好生瞧瞧到底他長什麼樣,那可是未來的雍正大帝呢,雖然說在中他是一個失敗者,但是在現實中,這可是九龍奪嫡的人生贏家。
包括烏雅常在,宮裡頭都覺得她是個包衣旗奴才,慣常看不起她,誰能想到,若不是,這個包衣旗奴才,將所有的貴女儘數都踩在腳下,誰都要尊稱她一句德妃娘娘,後來更是成了太後,笑到最後的贏家。
薑照皊唏噓,這人生無常,在烏雅常在和六阿哥那裡,彰顯的一清二楚。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薑照皊就被白蘇揪了起來,她一邊絮絮叨叨的念,一邊輕聲道:“您今兒好生的打扮打扮,定要將她們都給壓下去。”
自打烏雅常在生產,這後宮裡頭的風向就變了。
人人都說娘娘肚子圓又平,定然是個公主,雖然說娘娘不在意,但也容不得其他人來踩不是。
“何苦計較。”薑照皊笑。
若是在意其他人的說法,光一條女兒不如男,就把人氣個夠嗆,故而她懶得搭理,自己心中有數便是。
她身子不便,穿衣服以寬鬆舒適為主,頂著個大肚子,如何好看的起來。
頭發也不愛綴的沉甸甸,好在她這個位份,可以戴鈿子,倒也方便好看,就是有些重。
等她到的時候,承乾宮已熙熙攘攘儘是後宮妃嬪,因著有喜事,大家都高興,也沒有那麼拘禮,一時間笑聲滿滿,一片和樂。
“給薑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宜嬪先瞧見了她,笑吟吟的上前行禮,薑照皊也笑著叫起,這才往上位坐。
今兒皇貴妃不來,隻遣了人送賀儀,剩餘妃嬪儘數都來了,這會子按著位份坐了,和相鄰的說笑,
薑照皊臨著安嬪,兩人並不熟稔,偶爾見這麼一兩次,湊到一處也沒什麼話說,隻閒閒的說著衣裳首飾,宮中見聞。
“前兒供上來的凍梨好吃,外頭黑黢黢的,內裡甘甜一點冰水。”安嬪笑著道。
這話題安全,什麼都不涉及。
她也就跟著笑:“是極,本宮也嘗了嘗,暖烘烘的屋裡頭吃一口,透心涼,隻奴才拘著不給多吃,說小心涼著了,就他管得寬。”
兩人絮絮的說著話,沒一會兒功夫,佟貴妃就抱著六阿哥出來了,在眾人跟前虛晃一圈,奶母就把人又抱走了。
薑照皊就看到了黃色的繈褓,旁的什麼都沒有瞧見。
佟貴妃麵上也沒什麼喜色,一臉平平,公事公辦的說著吉祥話,一聽就知道是場麵話。
說來也是,這不是自己的孩子,很難打心眼裡頭喜歡。
再者是自己男人的彆的女人生的,這話說起來拗口,可這心裡的滋味,更是九曲十八彎的難受。
若有自己的孩子,誰稀罕旁人的。
佟貴妃瞟了一眼底下的薑妃,這女人養得好,油光水滑的,小臉白裡透紅,眼神晶亮,並沒有其他人的枯槁,一瞧就知道日日滋潤。
說來也是,這皇上日日惦記著她,叫是誰也儘養好了。
而下頭的江貴人,兩人音同姓不同,這命運更是天差地彆,江貴人養的也好,整個人肥嘟嘟的,瞧著就康健,那肚子又圓又尖,誰見了都說是阿哥。
縱然現下一個滋潤一個苦,三年以後再看,那可真不一定了。
宴會總是令人高興的,擺了戲台子熱鬨,很是唱了幾出大戲,選的也是女人愛看的《遊園驚夢》、《梁祝》等等,薑照皊跟著嗑瓜子,聽的眾人鬨囔囔的,還挺有意思。
在宮裡頭待久了,見點人氣就高興。
回去的時候,白蘇興奮的跟什麼似得,一個勁的說今兒戲曲好聽,那青衣身段窈窕,媚眼橫飛的模樣,好看極了。
“就是比不得娘娘萬分之一,初初看來不錯,但一點都不耐看。”白蘇道。
田田表示不讚同,皺著眉道:“可彆再說這話了,一個戲子罷了,如何跟娘娘比?”在他心裡頭,將妃娘娘那是誰都比不得的。
白蘇小臉一白,她沒那個意思,就是嘴一禿嚕說快了,也是心裡覺得那戲子不如娘娘,可這拿戲子和娘娘比,原本就是侮辱娘娘。
薑照皊正在發呆,聽到兩人口角,回神先敲了田田一下:“在你心裡好的天上有地下無的,也不能擺臉上說。”
見田田捂著額頭笑,隻嘟囔:“本來就是嘛。”
她又瞪了他一眼,看向忐忑的白蘇,溫聲道:“凡事三思而後行,一句話不確定能不能吐口的時候,在心裡念三遍再說。”
見她小臉都白了,薑照皊捏了捏她的臉,柔聲道:“不必害怕,原就一句話的事,不值當什麼,這是教你呢。”
兩人一左一右的攙著她,薑照皊走的艱難,也是看今兒天好,才出來活動活動,她如今已經六個多月了,肉眼可見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從後麵看,倒是能看到玲瓏腰身,從前頭看,先看到一個碩大的肚子。
“您若是累,叫車輦過來,也好過一步步走。”白蘇見她走的辛苦,便出聲勸。
薑照皊搖頭,這出來原本就是想活動活動,若是直接坐車,那豈不是本末倒置。
不過她這不坐車走,後頭的妃嬪也不敢坐車,一個個的跟在後頭走路,瞧著挺有意思的。
“這天還挺冷的。”感歎一句,薑照皊仔細的看著路麵,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刺骨的疼,在屋裡悶久了,這突然間小風一吹,還真有些受不住。
乾冷。
就算出太陽也沒用,照在人身上沒有多少熱氣。
田田扶著她胳膊,小心翼翼的撐著,聞言道:“再冷三四個月,等您養好身子,恰恰就已經三月了。”
三月是一個很敏感的時間點,田田一說就笑:“年前三月,咱還在吃野菜糊糊哩。”誰能想到現在的威風勁兒。
一把麵一撮鹽都在省著吃,不肯浪費一星半點。
薑照皊聽到,也跟著笑,柔聲道:“你呀,總念著苦日子。”
話是這麼說,她也知道,這念的不是苦日子,而是兩人相濡以沫的時光。
田田嘿嘿一笑,俊秀白皙的臉頰上皆是明朗的笑意。
他夏日曬黑了,這下個秋日連陰雨的功夫,他就白回來了,欺霜賽雪的白,再加上那精致的五官,老是被侍衛笑,像個娘們兒。
田田惱喪極了,有事沒事就在日頭下麵煉體,可惜沒掛上一點蜜色,反而曬得小臉紅撲撲。
好在成果也很顯著,他現在快有兩個娘娘那麼重了,胳膊伸出來全是肌肉,他偷偷估摸著,肯定比娘娘的腿粗。
這話有些羞人,他沒敢往外說。
臉紅了紅,見娘娘敏感的望過來,田田一本正經道:“害,這日頭一曬就臉紅的毛病,奴才是改不了了。”
“天生的,你哪裡能改。”薑照皊笑。
眾人說說笑笑的就往翊坤宮,這離得遠,要繞好長一段路,她走的累了,就坐在交椅上休息一會兒。
剛開始的時候,白蘇是要隨時搬著太師椅,隨著她想坐就坐,但是那椅子太過笨重,又方方正正的難拿,後來還是田田靈機一動,想到了交椅。
這東西素來有重大含義,一向有‘坐上第一把交椅’的說法,也就是太師椅的原身,下頭是交叉的,帶著圓弧形的靠背扶手,好看又實用,一般都是行軍打仗的時候供高位使用,後來入了尋常勳貴家,這交椅就有些雞肋了,改成方正的四條腿。
如今重新讓人打了交椅,也是方便攜帶的意思。
命一個小太監扛上就是,原本說用楊木的打,後來說楊木太脆,容易折,太過危險,就又換成了黃梨木,沉是沉了點,一不用薑照皊扛,二她也出去不了多久,小太監偶爾負重,還是能耐住的。
身後的小宮女又隨身提著食盒,裡頭放著肉脯、果乾、點心、茶水,可以說配備的非常齊全。
今兒知道要看戲,還放了一碟子香瓜子,在宴席上的時候,就她嗑的歡快。
很是休息了一會兒,薑照皊又想解手,便急急的往翊坤宮趕,平日裡幾步功夫就到的路,現下像是天塹般,遠的厲害。
路過乾清宮的時候,她實在有些忍不住,便叫人趕緊去稟報,她一邊往裡頭衝。
原本也是在這住過的,宮女太監都認得她,見她神色惶急,便嚇得一溜煙去稟報,康熙原本跟張英正在商議養生堂的事,見小太監急赤白臉的說薑妃有些不大好,登時嚇的心裡一跳,示意張英先候著,急忙忙的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