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呼的吹,雪花飄飄灑灑。
淩晨時分已經下鑰,除了延禧宮知道江貴人生了個小公主之外,旁人一概不知。
也有挑燈夜等的妃嬪,在這個點,卻得不著信兒了。
外頭寒風凜冽,室內擺著暖烘烘的炭盆,她是有孕的妃嬪,萬不會短缺了她的東西。
江貴人一聽,努力的又攢了一點勁兒,跟著奶嬤嬤的節奏,一呼一吸,拚命想要生下一個小阿哥。
然而頭一個都不順,第二個也不怎麼順。
一直到天亮了,兩個穩婆跟著熬不住,叫再請了穩婆來幫襯,另先跟各宮說了,這延禧宮江貴人誕下女嬰,肚子裡還有一個的事。
薑照皊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一聽這話,她就笑:“說不得是個龍鳳胎呢,她是個有福氣的。”
這話不假,作為女主,福氣運道就是江北晚最大的金手指。
白蘇覷著她的神色,輕聲道:“再大的福氣也越不過您去。”她知道娘娘不愛聽她詆毀彆人,故而撿了好聽的來說。
薑照皊笑了笑,隨意道:“旁人的日子是旁人的,原不乾我們什麼事。”
就算她是最後的贏家又如何,被人活生生壓在頭上幾十年,不是十年八年,而是三四十年,臨近五六十的人了,真真的一隻腳踏進棺材裡。
康熙是有名的長壽人,尚且才活了六十一,不過說來也巧了,這康熙最是旺妃,他的妃嬪活到雍正朝、乾隆朝的大有人在,這麼一想,突然覺得人生大有希望。
讓她活到乾隆朝吧,看看瘋狂愛發彈幕的人,到底是什麼樣。
正用著早飯,就聽到外頭喧鬨的聲音,並田田壓低的斥責聲:“做什麼慌裡慌張的,沒得驚著了娘娘。”
接著聲音就小了,再起聲就是田田來請安,一邊道:“稟娘娘,延禧宮來報,說是江貴人新添了兩個小公主,兩朵姐妹花,都高興著呢。”
可不是都高興,這低位妃嬪不得自行養孩子,這嬪位以上的都伸著脖子等呢,你當為什麼低位嬪妃生孩子,這些人巴巴的候著,自然是心裡有想頭的人帶出來的風氣。
“可定下章程了?”薑照皊問。
田田湊過來,在腳踏上坐了,一邊給薑照皊捶腿,一邊道:“當即就定下了,原本萬歲爺的意思是,若是有阿哥,就稟了他來定奪,若是公主,皇貴妃自個兒做主便是。”
“現下是兩個公主,故而皇貴妃娘娘便按著排位,先是問了安嬪娘娘怎麼想,她說膝下空虛,如今正盼著,就要了五公主。”
“皇貴妃娘娘又問敬嬪娘娘,娘娘說她還年輕不知事,怕是養不好小公主,便沒要。”田田手下力度適中,薑照皊索性將另外一條腿也伸了過來,便聽他講述。
田田的聲音不夠低沉,帶著點少年人的清亮,徐徐說話的時候,溫柔清朗,倒有些翩翩公子之風。
“後來又問了端嬪娘娘,她膝下原是有二公主,後來沒站住,不到兩歲就沒了,現在膝下空虛,她就說自己年紀大了,許是不能生了,便想著養一個。”田田跪坐在腳踏上,他現在人高腿長的,有些窩不下了,那腿怎麼擺都有些局促。
薑照皊見他辛苦,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也就收回腿,示意他好生站著。
田田不願意,天知道他撈到給娘娘捶腿的機會多難,他尋了半年的空子,終於給他逮到機會了。
他就這樣跪坐在那,可憐巴巴道:“奴才就想給您捶捶腿都不成?”
薑照皊看著他那桃花眼濕漉漉的,不由得輕歎,她原是把他當公子養,想著到時候能求個恩典把他放出去,也好過在深宮中蹉跎。
對女人來說,深宮寂寞,對太監來說,深宮愈加可怖。
畢竟這女人還有個盼頭,太監就不成了,連宮女都不如,若有朝一日她不在了,沒有人庇佑他,作為她跟前的大太監,絕對會被人生吞活剝了。
若是送出去,天高皇帝遠的,走的遠遠的,買點田地種田也是極好的。
因此不喜歡他在跟前伺候,一般都是撥跑腿傳話的活兒給他,鍛煉下人才便是。
“不成。”薑照皊斷然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