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促狹勁兒,叫康熙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頭上帶著二品官帽呢,縱然村裡人看不懂,可那珠寶還是知道的。”康熙道。
人家躲的是這帽子,不是她這個人。
“我知道。”她說。
原本就是說著玩的。
又晃了一圈,她有些累,正想說不如回宮去,她想癱著了,就見不遠處納蘭侍衛一臉懵的走過來。
縱然沒有明說,但很顯然有一種三觀震裂的感覺。
“說。”康熙道。
薑照皊也一臉好奇的望過來,就聽納蘭徐徐開口:“死的人叫柏勝。”
這名字一出來,康熙和薑照皊頓時明了,畢竟之前見的也多了。
“他不是丁憂了,怎麼會被殺了?”康熙隨口問。
薑照皊也有些好奇,盯著納蘭侍衛看。
納蘭躬身,細細說來,這柏勝是禦醫,是給仁妃請平安脈的禦醫,早在地動之前就丁憂了,轟轟烈烈帶了一群人回老家。
那麼現在這個隻身一人出京,瞧著就知道有鬼。
康熙吸了口氣,再聯想到自己的猜測,不由得問:“他可是犯什麼事了?”
納蘭侍衛躬身回:“柏太醫被打的假死過去,後來又悠悠轉醒,見了奴才臉色大變,後來倒是交代出來。”
薑照皊想,這納蘭侍衛定然是寫話本的好手,這吊人的功夫,就是她拍馬難及。
“他剛開始還嘴硬,什麼都不肯承認,直說是下人謀財害命,他一個人逃到此處的。”
可柏勝衣著嶄新,懷揣巨銀,見了他又慌張的不像話。
若真是問心無愧,何苦見了他就慌,沒有道理。
後來經過他審問,才知道是在宮裡頭犯的事。
康熙皺眉,“到底何事?”說了半天,鋪墊了半天,一句關鍵話都沒有。
納蘭侍衛垂眸,認真的接著說道。
剛開始柏勝什麼都不肯說,後來還是他隨意一句,說是仁妃娘娘救了他,他這才顫顫巍巍的跪下,唏噓道:“仁妃娘娘不負仁善之名,倒是老兒小人了。”
事情也非常簡單,他發現有人欲謀害仁妃,還逼著他同流合汙,最後沒法子,他想出了丁憂的法子,打算早早的離開這場是非地。
後來仁妃確實傳出病篤,他心裡就更加害怕,也來不及善後了,直接背著小包裹就要走。
誰知道人家並不放過他,許是擔心他泄密,直接在半路上殺他。
後又被仁妃救了,不得不說,這其中自有定數。
“微臣有罪,倒是不敢在太醫院待了,這張臉啊,著實沒地放了。”柏勝唏噓。
納蘭侍衛沒應他,隻說要稟告給帝妃,由二人定奪。
康熙等了半晌,沒見他有下一句,便問:“然後呢?”
“回萬歲爺,和柏禦醫交涉的就是個小太監,他也不知幕後之人是誰。”納蘭道。
這說來說去的,就是知道有人想要謀害仁妃。
可在這宮裡頭,原本就充滿了陰謀詭計,不是在謀害的路上,就是已經在謀害中。
至於結果,仁妃還好生的跟他遊玩,就是最好的了。
薑照皊想了想,她確實沒有被毒到,說明對方也是一次失敗的謀害行動,但是她說出來的時候,康熙不信。
“你性子純善,又如何知道旁人之惡?”康熙見慣了爾虞我詐,倒是習慣性的陰謀論。
“是是是,臣妾性子純善。”原先她覺得,說一個人純善是罵人的,等進了後宮,見多了,她才知道,原來她確實純善。
那點子愛穿好的,愛吃好的,簡直就不叫事兒。
多的是殺人不眨眼,縱然後宮管得嚴密,一切都在康熙和太皇太後的掌控下,那也不能否認的是,宮裡頭的意外太多了。
就像白蒲是真真正正意外沒的,但是沒有人心,大家都覺得,她是怎麼惹惱了她,被她弄死了。
又像是張氏上來就是巫蠱局,若她不能自證,那麼被錘死在恥辱架上,不說她了,就是家族也得泯滅。
更彆提四公主這個孩子,年紀小小的,就知道怎麼殺人不見血。
一個莽撞的孩子,不小心撲倒臨產的孕婦身上,造成的後果是不確定性的,要麼一屍兩命,要麼平安度過,要麼難產,孩子和母體死一個。
這時候的接生技術,實在太差了,也沒有急救措施,全靠命。
可這命數,誰又能說的準呢。
再比如這一次的地動,她救了那麼多人,後妃有一算一,都沒有人真切的感激,更多的是盼著她死。
想叫她趕緊死了,好自己上位。
她知道這種心理轉變,畢竟康熙就像是一塊香甜的大蛋糕,人人垂涎,如今奉在她一人桌前,不曾給旁人分上一星半點。
想要吃蛋糕,自然想要弄死這個擁有的人。
道理她都懂,但是盼著她死,就不對了。
康熙看著她出神,原本略細的柳葉眼瞪圓了些,倒是跟貓似得。
笑著刮了刮她鼻子:“你呀。”
在外頭玩了一會兒,薑照皊又困了,她鼓著臉頰撒嬌:“想睡覺啦。”
“等馬車來。”他道。
馬車來的很快,康熙將她抱到馬車裡,好生的蓋好錦被,這才道:“睡吧。”
薑照皊身體不好,如今體現在方方麵麵,這嗜睡就是一條,一天總要睡上兩回,輕易也叫不醒。
康熙原本覺得她快好了,如今瞧著她這精神頭,又覺的有點懸。
去的時候她興致勃勃,後來直接睡了一路。
等到她醒,已經是華燈初上,早在慶雲齋躺著了。
迷迷糊糊的起身,吃了晚膳,這才精神了些,趕緊叫奶母抱孩子過來親香一會兒。
兩個小家夥也是傍晚的時候剛打了盹,這會兒瞧見母妃,高興的揮舞著手臂,樂的跟什麼似得。
“我的小乖乖呀,想不想母妃呀?”薑照皊含笑逗弄。
胤祐坐直身子,啊了一聲,登時叫她喜不自勝:“一日不見,就會坐了,寶貝真厲害。”
孩子都是經不得誇的,她話音剛落,胤祐就跟不倒翁一樣,晃了晃,好懸沒直接倒下。
胤祚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了一會兒妹妹的操作,也跟著吭吭哧哧的想學坐,然而他的大運動比胤祐晚一點,縱然奮鬥半天,也不過是撅了撅肉嘟嘟的屁股。
“嗨呀。”他還不服氣了。
薑照皊摟著他笑,扳著手指頭算:“兩個多月會抬頭,這三個多月會翻身。”她說著回眸看向奶母:“五個月長的牙?”見奶母笑著點頭,她又接著數:“上個月會爬的,如今會坐了。”
這兩個孩子,大運動都挺早的。
“快點長大呀。”她笑。
不知道能不能拖到兩人長大的那一天,她心裡也沒底。
胤祐不明所以,她就去捉母妃不停晃動的手指,高高興興的握住,就跟握住珍寶似得,晃悠著朝胤祚啊啊啊。
你啊一句,我啊一句。
薑照皊聽著有點著急,恨不得這世界上有門語言叫嬰語,她能學了來,倒是極好的。
又陪著玩了一會兒藏布老虎的遊戲,胤祚就有些累,開始不停的揉眼睛。
而胤祐困了就比較暴躁,會不停的撓頭舊自己頭發,薑照皊生怕她把自己給揪禿了。
“抱去休息吧。”薑照皊也跟著打了個哈欠,明明剛睡醒,這會兒卻有些困了。
熟練的擦掉唇邊血線,她洗漱過,便打算睡了。
誰知道康熙又來了,薑照皊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她是真的困,這會兒眼角都泛出水霧來。
“你放心睡吧,你的事,朕會徹查的。”康熙道。
薑照皊點頭,她也沒什麼不安心的,既然康熙發話了,就聽他一次吧。
想了想,她隔空給了個飛吻,笑道:“不能親自親您,就當是隔空親吻了。”
康熙唇瓣動了動,到底什麼也沒有說。
他想念她的唇。
想念她的吻。
想念把她摟在懷裡的踏實滋味。
可惜這些如今都沒有了。
他突然有些恨老天,恨這宮裡頭興風作浪的妃嬪。
從皇阿瑪那個時候起,後宮妃嬪就鬨出不少事來,如今時間久了,一個個都長進了,玩起陰司來,個個是好手。
“睡吧。”他最後又說了一句,便沉默的坐在床頭,下意識的輕撫她脊背,替她舒緩身上的難受。
其實沒什麼用,該疼她還是疼,隻是有個心理安慰罷了。
和其他比起來,倒是心理安慰更重要一些。
薑照皊很快就睡著了,她身上疼,有時候或許是疼習慣了,有時候說是睡覺,其實是半昏迷狀態。
“你放心,朕給你討公道。”
等她睡著,康熙的神色不再溫和,那冷厲凜冽如寒冬的眼神,倒是比夜還深沉些。
他覺得,他把仁妃護在羽翼下的目標非常明確了,甚至於說,隻差明明白白的昭告世人,仁妃朕罩著,都不許冒犯。
許是對那些人的處理太輕了,才叫她們一個個的前仆後繼。
起身來到乾清宮,康熙低聲吩咐,宮中相關人等,皆押入慎刑司,宮外涉案官員,儘數都交給大理寺。
今兒能謀害仁妃,明兒就能鋌而走險,在乾清宮布置。
不管你防備如何嚴密,說到底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日子還過不過了,再說身邊奴才這麼多,任何一個有壞心,都是防不勝防的事。
就像仁妃,他從來沒有想過,在他的庇佑下,對方還會出問題。
是他自大又自負,才叫她受委屈,又何嘗不是在打他這個帝王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應該還有個小短更,如果沒有,就當我沒說。感謝在2020-07-0217:40:06~2020-07-0316:59: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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