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了一眼清仁貴妃,就見對方眼神放空,顯然是覺得有些無趣。
他心裡一突,沒忍住在心裡想,若是他寵幸旁人,以清仁這個淡漠樣子,是不是就真的把他徹底放下。
剛開始的時候,都以為是清仁扒著他不放,誰能想到,對他其實愛答不理呢。
他好生哄著都這樣,若是鬨點幺蛾子出來,豈不是當場就把他否了。
康熙有這種直覺,她對他還不錯,純粹是因為,他緊緊隻屬於她。
太皇太後不知道,但是他平日裡聽她說話行事,都不是那淺顯的人,顯然會對男人要求更多。
除了是皇帝,他不知道自己還有那些可以拿出手的優勢。
將心比心。
若是她是他這種情況,他自然也是不願意的。
唏噓一聲,他看向太皇太後,認真道:“朕知道您的意思,隻是朕沒空,就不勞老祖宗操心了。”
這個問題,說太多。
他有些煩了,起身牽著清仁貴妃的手,側眸看向太皇太後,再次解釋:“後宮前朝如今穩定至極,後宮裡頭的孩子也足夠多了,老祖宗不必太過操心。”
這話說的很認真,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已經超過了皇阿瑪,還有什麼可說的。
太皇太後氣的臉色發青,不願意在人前跟皇帝吵起來,她現在式微,定然收拾不了皇帝,又何必跟他鬨。
“哀家乏了。”她道。
薑照皊乖巧告退。
從太皇太後這裡走了,她難免有些心酸。
其實從對方的角度來看,這麼說也是沒錯的,畢竟按以往的經驗來說,確實是這樣的。
後宮獨寵,多是悲劇。
然而她跟旁人不一樣,看似愛奢,但是她**並不重,有了就成。
現在康熙一直擁著她有,這自然更加不放在心上。
再說薑父也極會賺錢,薑父沒有要任何分成,但是她隻要參股,就有的賺。
這麼想著,她看向一旁的康熙,其實說實在的,他才是坐擁天下的那一個,他願意做這樣的事,是她沒有想過的。
縱然這是一本,在一定程度上,她覺得康熙隻是一個紙片人,或者工具人。
並不敢往心上放,畢竟誰和紙片人談戀愛呢,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自己愛自己,也太悲劇了。
可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對方並不僅僅是紙片人,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行事規則。
甚至一如既往的對她好。
今兒的事,叫她頗受觸動。
好像她對康熙,一直以來的態度,都是有問題的。
“皇上。”她輕喚一聲。
見康熙望過來,就笑吟吟的踮腳,在他臉頰上印上一個親吻。
好像突然有點明白他的好了。
康熙感受到其中的小心翼翼,安慰道:“無事,朕給你頂著。”
以前說過,不論什麼事情,都會替她收場,並不是說說而已。
這些年,太皇太後一直沒有真正說什麼,就是他在前頭頂著。
有時候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獨獨守著她一個人。在剛開始的時候,就算寵幸旁人,清仁貴妃也沒有任何反抗餘地。
但是有了她,好像其餘人都變的多餘起來。
他一點都沒有染指的想法。
“乖。”揉了揉她發頂,康熙輕聲問:“你小日子可來了?”
薑照皊搖頭,並不曾來。
這出月子已經這麼久了,小日子都不曾來,跟上次生孩子不一樣了。
“再養養,氣血不足,定然是不成的。”康熙先把她送回翊坤宮,這才自己回了乾清宮。
風吹過,帶來微微的花香。
“去查查,近期誰去過老祖宗那。”康熙道。
無事無非的,老祖宗不會計較這個,定然是有人去提了,才叫她想起來這一茬。
隔日梁九功就回了,說近期一個月內,都沒有人去尋老祖宗。
康熙皺眉,一個月都沒有。
那麼老祖宗怎麼會提起這一茬的。
薑照皊也在問,誰去說什麼了,對於太皇太後而言,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其實不大願意管。
若是能管得了,說明是小事,若是管不了,那要掉麵子的。
特彆像是這樣的事,好幾年過去了,若是有心,早就管了。哪裡能等到現在呢。
當得知沒有的時候,她不禁蹙眉。
既然沒有,那就是老祖宗跟前的人說的了,可問題還出在這上麵,這都是上一輩的妃嬪,管不到這一輩身上來,人家才懶得管康熙寵幸誰。
跟她這一輩有恩怨,還得能夠著老祖宗。
她不由自主的伸了四根手指頭,心裡好像有數了。
要說有仇,在這位心裡,跟她可是血海深仇也不為過了。
“去請四公主來,就說本宮這有新點心,叫她來耍。”薑照皊隨口叮囑。
白蘇一想,顯然也明白。
當即就叫魏珠去請人,他這身份有一點好,那就是後宮沒誰真正敢攔的。
四公主很快被帶了過來,薑照皊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蹙起眉頭,她打小身子不好,一直生的細弱,這五官也是秀致的緊。
但從來沒有像現在,瘦的鸛骨凸出。
多大點的孩子,瘦脫相了。
“帶偏殿去。”現在已經是飯點,她叫人帶四公主過去,又叫奴才們支了攤子,在她麵前吃羊肉鍋子。
香味流竄。
四公主一個小孩子,哪裡經得起餓。
聞著味兒就難受的厲害,但是她不敢說話。
為清仁貴妃的敏銳所震撼,心裡慌的要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對於她來說,不過是進言幾句罷了,天知地知太皇太後知,旁人拿不到證據,就無話可說。
再說苛待皇嗣,這樣的名頭,誰也承擔不起。
就算清仁貴妃也不成。
她不住的吞咽口水,腹鳴聲雷霆般響起,在她的肚子裡翻江倒海。
四公主覺得有些委屈,清仁貴妃好好的,為什麼還要這般對她。
等到下午的時候,她餓的實在有些受不住。
羊肉鍋子已經撤了,但是那餘味還在。
看著桌上精美的點心,她有些無措的想,偷偷吃一塊,應當無事的吧,然而她不敢吃,打小就被教育,不要吃旁人那的東西,要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盼望皇太後那個懦弱的老太太能夠來接她。
這麼一個老人了,卻被她在手心裡捏著,隨便哄幾句,就忍不住把心都掏給她吃。
然而等了又等,還是沒有人來接她,她有些委屈,有些不知所措。
清仁貴妃能夠殺了她額娘,自然也能殺了她。
平日裡說寵愛她,輪到關鍵事上頭,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四公主在心裡抱怨。
很快進來一個小臉圓圓的宮女,一臉喜相,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手裡端著吃食,一邊給她布菜一邊道:“那起子狗奴才,慣會欺負人,連偏殿有貴客都沒有瞧見。”
她說著,彎著眉眼看向四公主,笑吟吟道:“您快吃呀。”
四公主被她看的害怕,蠕動著嘴唇,並不敢吭聲。
然而對方將筷子遞給她,溫柔卻堅定的開口:“您快吃呀。”
被她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四公主接過筷子,一口一口的吃下冰涼的飯菜。
她餓的有些久了,這冷菜進肚,就有些不舒服。
“您說說,您還是個孩子,有時候不能說大人說過的話哦。”小宮女笑的一臉可愛,說出來的話,卻冰冷如刀。
四公主不高興,但是地處翊坤宮,也知道這是清仁貴妃的意思。
今兒不讓她受回罪,是不可能讓她走的。
將餐盤裡的飯菜儘數都吃光,她已經張不開嘴了,總覺得張口就會吐出來。
到時候汙了翊坤宮的地方,估摸著又是一番事宜。
這麼想著,她看向圓臉的宮女,非常想哭,但是不敢哭。
“您吃飽了,該回壽康宮了。”小宮女笑的露出八顆牙齒,在四公主看來,卻陰森森的。
四公主的手,一握住小宮女的手,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哪裡是手,分明是石頭。
然而她垂眸一看,登時就嚇壞了,那手掌又青又白毫無血色,有些浮腫還有些斑點,再加上這石頭一樣的觸感,混不似活人。
四公主僵硬著身子,一步一挪的往外走。
迎麵是清仁貴妃跟前的大宮女,就聽對方笑吟吟道:“四公主怎麼要一個人回去啊,要不要奴婢叫人送您?”
她話說的溫柔,四公主抬眸一看,就見那圓臉小宮女一笑,似是嘴能咧到後頭去。
四公主嚇的想要尖叫出聲,卻不敢有絲毫動作。
由著這小宮女牽著她,一步一步往壽康宮走去。
路上碰見幾個宮人,都對她打招呼,並不看她身邊。
越是這樣,她越害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對方鬆開了她的手,她大著膽子轉頭,空曠的夾道上,已經沒有對方身影。
四公主嚇的快要暈過去,卻還是抖著腿,走回了壽康宮。
“你怎的一個人回來了,老遠都跟你打招呼呢。”一個灑掃太監從後頭追上來,氣喘籲籲道:“太後娘娘擔心您,特意叫奴才去接呢。”
“老遠,都是本公主一人?”她問。
小太監疑惑的點頭。
四公主再也忍不住,白眼一翻,暈過去了。
小小年紀,就承受了自己不該承受的事,她這一病,就是許久。
事後掙紮著跟皇太後講了,就聽對方詫異道:“是哀家叫小福子去接的,清仁貴妃並沒有派人送你回來。”
她這補刀,補的有點狠。
四公主恨不得再暈一回。
看向四公主,皇太後慈祥開口:“你年歲小,正在長個子,不適合想太多。”
其實現在四公主一直學蒙語,這滿漢都有些忘了。
小孩子的語言適應能力特彆強,但是忘的也很快。
都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唯獨康熙,他原本就覺得清仁有問題,經過這事之後,認真去查了,不由得啼笑皆非。
完全就是嚇孩子的,但凡是個大人,都不會上當。
那青白帶屍斑的手,是畫出來的,至於那冰坨子一樣的手,也難為那奴才在桌子下麵放了冰鑒,手伸進去冰那許久,可不是半天暖不回來。
至於看不到她身邊的人,自然是奴才們故意的。
裝作看不見一個大活人,這大人自然不信,她一個孩子,哪裡承受的了。
縱然聰慧心眼多,那也不成。
這麼想著,他忍不住歎了口氣,四公主被懲罰一下,殺殺威風也好,現在越發不成樣子,明明沒有人教她這個,卻工於心計。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連一個小公主都想算計下清仁,他著實有些心疼,這麼一想,又忍不住往翊坤宮送東西去。
說起來,他總覺得,這翊坤宮有什麼都不稀奇。
甚至比他私庫裡頭的東西還要多些。
等晚間去了翊坤宮,他就要了庫房單子來看。
“您真的要看?”
薑照皊問。
康熙隨口應了,說她隻管拿來便是。
然而等到庫房單子拿來,他就有些後悔了。
“一箱?”他呆呆問。
薑照皊點頭。
確實是一箱,分門彆類,收拾的特彆清楚,還帶索引之類,爭取看見冊子,就能找到東西。
特彆詳儘,因此這冊子就多了些。
從頭到尾翻一遍,康熙端坐了好半晌,才緩過神來。
今兒送一點,明兒賞一點,感覺一點都不明顯,這細細盤點的時候,才察覺出問題來。
她手裡的好東西是真的多,現在翻著看,他都有些饞。
“都朕賞的?”他問。
薑照皊點頭,就算不是他賞的,也是後宮獻上來的,左右都是因他而來。
一直明明白白覺得自己是明君的康熙,頭一次覺得,好像也不那麼明。
仁倒是真的仁。
“朝臣多有借錢生活者,竟不知後妃的腰包竟這麼鼓。”康熙感歎。
最近是有很多朝臣借錢,他私庫裡頭錢多,這手就有些鬆。
“臣妾的腰包還可以更鼓。”薑照皊隨口應道。
確實是這樣,這是小頭,大頭都拿去建研究院了。
“再說臣妾的東西,就是您的東西,什麼您的臣妾的,都是您的。”薑照皊哄他。
這進了她的腰包,可不許再掏出來。
她提前這話,就是為了防止他想要,給是不可能給的,永遠都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康熙卻當著了,感動不已。
“你的就是你的,朕既然賞了你,就沒打算要回去。”他道。
薑照皊覺得這個話題有些危險,就又說回去問:“朝臣借錢,是怎麼回事?”
曆史上好像是有這麼一出,還是胤禛長大之後,來處理的這事。
康熙就說了,朝臣借錢,說的可憐巴巴,連家都養不起了,如何能行,他也就借了。
他想要仁君的名聲,自然從小事上,也是這麼做的。
薑照皊笑的意味深長,看著他道:“左右您也不要這錢了,借出去就借出去吧。”
看著康熙此話怎講的眼神,她含糊道:“借的時候是仁,旁人若是不還,您不管說什麼,都與當初的名聲相左了。”
還錢的時候,借錢那個才是大爺。
老賴多的數不勝數。
不論古今。
康熙呼吸一滯,他辛辛苦苦攢的銀子,哪裡有養著旁人的道理。
“臣妾都能賺錢,這宗婦命婦自然也是能的,兩個人都有差事,養家的壓力自然會小一些。”薑照皊隨口道。
前世的時候,雙職工家庭可太多了。
這個時候的男人,是真的艱難,妻子有嫁妝還好些,若是不肯拿出來,那等於他一個人要養老人、孩子,一家人都指著一個人養。
這地位上來了,奴仆也是少不了的,這樣以來,這花銷自然大。
全落在一個人肩膀上,甚至有些人還要養著兄弟一家,你說著多少錢才夠花。
剛開始的時候,她不知道,後來盤點了名人才知道,許多也買不起房,租房住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7-2317:37:40~2020-07-2416:49: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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