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官,父母官,不僅僅是男人的父母官。
一視同仁才可。
這麼說著,康熙抿了抿嘴,沒說話。
薑照皊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因著臣妾是女人,又有兩個姑娘,就總想著能夠讓女人的日子沒那麼難過。”
她知道在康熙心目中,女人不過是財產罷了,是他的附庸,是他的物件,並不能單獨提出來說。
這也是她一直不肯敞開心扉的緣故。
康熙看著她,半晌才緩緩道:“成,朕知道了。”
她的很多想法,都顛覆了他的認知。
薑照皊並不是專門給顏斯旻上眼藥,隻要人還不差,一般情況下,她不會發表任何意見。
但是仇女不行。
“這就要回了嗎?”明明也呆了不短的世間,一說要回去,瞬間覺得還沒玩夠。
康熙點頭。
他出來是帶著任務的,他摸底已經摸個差不多,自然該回去了。
薑照皊鼓了鼓臉頰,轉而又高興起來:“等臣妾回去了,再種一茬西瓜,這一次定然很甜。”
畢竟這經過日曬,想必是截然不同的。
康熙無言以對,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很喜歡吃西瓜?”若是喜歡,叫人在皇莊上多種一些就罷。
雖然容易死,但是她能吃多少,隨便種種,就儘夠了。
“臣妾喜歡種出西瓜。”她道。
這是兩個概念。
康熙聽懂了,想想自己被禍禍一大塊的禦花園,隻得隨她去了。
就連這暢春園也不能幸免,原本隻是圈一小塊,做做樣子就罷了,誰知道被她知道了,非得擴了一畝地。
天可憐見的,這麼好的地界,竟然拿來種菜。
你說氣人不氣人。
但是他不能拒絕她,一點子小事罷了,這奇花異草和蔬菜秧子比起來,在清仁貴妃的眼裡,還真說不好孰優孰劣。
這麼想著,他不禁搖頭失笑。
“成,等到回去了,你愛怎麼種,就怎麼種。”他道。
薑照皊笑吟吟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才圖窮匕見:“臣妾想在暢春園種。”
這是她的肺腑之言。
反正夏天的時候,要過去避暑,這自然是越近越好了。
康熙沉吟,半晌搖了搖頭:“這在木蘭耽誤太久,沒空。”
薑照皊就溫聲道:“育苗自然在宮裡頭,到時候移植到暢春園就成。”這南瓜苗沒那麼嬌氣。
嫁接出來的西瓜苗,自然也沒有那麼嬌氣。
康熙無言以對。
“成。”話都說到這份上,不同意還能如何。
薑照皊這才高興起來,窩在他懷裡,笑吟吟道:“萬歲爺最好啦。”
合著他不同意,就是不好了。
康熙捏了捏她鼻子,笑道:“你呀。”
兩人鬨了一通,這才一道抱著睡下,在木蘭,自然不能太過胡鬨,兩人倒養成個摟著睡的毛病來。
就算枕的胳膊都酸了,也不曾放開。
這要走的消息一出來,幾個孩子登時有些接受不了。
“貴母妃,這剛來就要走啊?”胤祉奶聲奶氣的問。
他生的秀氣,又文雅,說話總是溫溫柔柔。
薑照皊笑了笑,柔聲道:“到時候還會來的。”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木蘭圍場應該是形成傳統了。
胤祉嘟著嘴,還是有些不高興。
但是胤祐、胤祚都沒有說什麼,他就不敢多說什麼了。
來的時候,都高高興興的,回去的時候,就更加興奮了。
草原雖然新鮮又好玩,但是沒有京城的精致和多樣性。
當聽說要回去的時候,這點子新鮮感,瞬間褪去,變得懷念家裡頭起來。
七天馬車。
薑照皊走進翊坤宮,簡直感動的一塌糊塗。
佟貴妃在等著她,這一次木蘭之行,她到底沒有去。
太皇太後和皇太後沒有去,她就要留下來伺候。
她和清仁貴妃,總要有一個陪伴在老祖宗跟前,不能離去的。
這一去,又是好幾個月,她非常的想念那些可以和清仁貴妃說說笑笑的日子,宮裡頭沒有她,總覺得都空了。
而皇上也走了,這宮裡頭,就真的空了。
她覺得有些寂寞。
看見清仁貴妃的一瞬間,心裡就踏實起來。
薑照皊看了她一眼,笑吟吟道:“怎的來這裡等著,還說等會去尋你。”
佟貴妃老老實實的回,說是想她了,有些等不及,便直接來了。
沉默的執起她的手,薑照皊歎息一聲,這宮裡頭的女人,都不容易。
她算得上是贏家了,日子也不大好過。
更彆提無寵的人了,這無寵無位份,就更加難熬了。
她歎了口氣,還未說什麼,又被佟貴妃反握了回來,笑道:“這又不是您的錯,做什麼想那麼多。”都怪皇上。
她舍不得責備清仁貴妃,這鍋自然都要扣到萬歲爺頭上。
薑照皊倒是意外,她會這麼說,笑了笑,柔聲道:“你這麼一說,本宮就心安了。”
原就是隨口說,倒無所謂什麼了。
“從草原給你帶了不少玩意兒來。”她道。
其實宮裡頭對這些不稀罕,畢竟兩個老祖宗都是從蒙古來,這宮裡頭自然缺不了相關東西。
避無可避。
因此薑照皊帶東西的時候,也注意規避這些宮中常見的物件。
“您有心了。”佟貴妃隨口說了一聲,便笑吟吟的看著她。
半晌才緩緩道:“瘦了,也黑了些,到底辛苦。”
薑照皊琢磨著這話,聽著有些不大對。
頗有些長輩口吻的意思在。
“還成吧。”她側眸看向她,笑吟吟問:“不好看嗎?”
佟貴妃含笑搖頭:“好看。”
都是不一樣的風情,這一趟出去,她約莫心情疏朗,這眉眼看著都開闊很多。
“玩的開心嗎?”佟貴妃問。
薑照皊點頭,其實什麼開心不開心的,倒也還行。
說著就細細的將在草原上發生的一些事情說了。
佟貴妃聽的入迷,笑著問:“竟不知你還有這樣的手藝。”仔細一想,又覺得是了,當初玩射柳,她就非常厲害。
隻是沒想到,連草原上整日裡玩弓的姑娘,都比不過她。
薑照皊笑,其實她有些討巧了,那姑娘年歲小,縱然有些技巧,但是耐力及不上她,再加上她有係統支持,那動作都不是白做的,吃的也不是白吃的。
能量都化進每一絲肌肉裡麵,自然不同尋常。
這麼想著,她搖頭失笑:“贏了個孩子,不值得說道。”
佟貴妃就住口不言,聽她說捉小魚炸來吃,不由得好奇的問好不好吃。
她吃過很多魚,但是小魚沒怎麼吃過。
畢竟沒肉,炸的又膩,宮人哪敢把這東西往她膳桌上擺。
薑照皊想想小魚的滋味,搖頭說不好吃。
也就記憶中好吃罷了,那時候什麼都沒有,她經常饑一頓飽一頓的,彆說油炸小魚了,就是一塊麵餅,也吃的香甜。
她一個饅頭分三塊吃過,也吃過這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在她記憶中的炸小魚,那是極致的美味,光是聽到,就要流口水的,然而真正吃到才發現,也就這樣了。
“臣妾也想吃。”佟貴妃軟濡道。
薑照皊想著自己高超的捕魚技術,擼著袖子道:“明兒本宮就給你捉,隻是事先說一聲,小魚炸過,又乾又柴,並不好吃。”
佟貴妃想吃的,是她親手做的東西,並非是小魚。
她做什麼都好吃。
薑照皊顯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第二日一大早,沒有任何耽誤,她就提著自己的小網兜,興致勃勃的往河裡去。
還特地繞到承乾宮,問佟貴妃願不願意跟她一道。
對方自然願意,想了想,也要了一個小網兜,打算跟她一道,也試著撈魚。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的往禦花園去,這禍禍小魚的事,自然要姐妹一起才有意思。
來到小河邊,薑照皊架子紮好,然而一條小魚都沒有撈上來。
她有些疑惑的想,難不成是這小河裡頭的魚,比蒙古魚要聰慧些,知道避人不成。
她試了一刻鐘,基本上耐心告罄。
誰知道小魚突然多起來,她一撈一個準,非常開心。
佟貴妃看著不遠處鬼鬼祟祟的奴才,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對於清仁貴妃的撈魚技術,有了新的認知。
不是因為她會撈,而是有人把魚送到她的網上。
這份嗬護叫她動容,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為另外一個人做到這份上。
雖然說不過吩咐一聲的功夫,但越是簡單,就越是懶得做。
“您厲害。”佟貴妃雙眸亮晶晶的誇讚。
薑照皊笑的驕矜,半晌才慢悠悠道:“害,平平無奇小天才。”
看著她璀璨的眼神,佟貴妃含笑點頭,是這樣沒錯。
她就是平平無奇小天才。
這麼說著,兩人提著一網兜的小魚,往翊坤宮走去,這小魚幾個孩子都吃過了,並不怎麼感興趣。
因此瞧了一眼,要了幾尾魚去玩,就各自散了。
薑照皊卻奴才處理魚,佟貴妃卻要自己來,這初夏的天,硬生生熱出一身汗來,這才作罷。
看著她執拗的自己忙活,她沒有說什麼,由著她去了。
醃魚,沾麵。
薑照皊要親自給她炸,佟貴妃卻猶豫,看著鍋中油,就覺得危險的緊。
“不成,叫奴才做就是。”她道。
薑照皊含笑搖頭,挽起一截袖子,笑吟吟道:“你瞧好了。”
這個她是真的會。
在佟貴妃膽戰心驚的目光中,她炸起小魚來,遊刃有餘。
剛剛炸好小魚,香噴噴的,佟貴妃捏著吃了幾個,不住口的誇讚:“好好吃。”她真覺得好吃。
有時候好吃,不光光是味道好,更重要的是一種心情價值。
心裡高興,自然吃著覺得好。
薑照皊笑吟吟道:“好吃就多吃些。”
話剛說完,就聽到一聲輕咳。
屬於男人的音色,低沉而又悅耳,隱隱的還能聽出幾分不虞來。
佟貴妃頓了頓,快手抓了幾個,趕緊放荷包裡頭,這才轉身行禮。
薑照皊黑線,這兩人互相防備,也正是絕了。
佟貴妃見他來了,端著盤子就要走,誰知道康熙衝著盤子點點頭,意思很明顯了。
隨手放下,她不高興的走了。
等回了承乾宮,佟貴妃捏了捏荷包裡頭鼓鼓囊囊的小魚,還是很高興的。
搶來的東西,就是好吃。
她拿起一個吃了吃,一時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翊坤宮那兩個,她光是想想,心裡就酸澀的緊。
這般想著,她歎了口氣,看向一旁的嬤嬤,將荷包遞給她,柔聲道:“好生的裝起來,本宮晚上吃。”
嬤嬤接過,轉身下去了。
再回來的時候,神色就有些猶豫,輕聲問:“可是去翊坤宮了?”
見佟貴妃點頭,臉上也帶了小模樣,嬤嬤忍不住歎了口氣。
將懷裡的信遞給佟貴妃,她沉默不語。
“這是什麼。”隨口問了一句,就開始認真翻閱,看著看著,眼淚就掉下來。
她還沒有甜完,怎麼就苦了起來。
信上說,表親之間不得通婚,是由清仁貴妃提出。
她是皇上的表妹。
她算什麼。
佟貴妃眨眨眼睛,模糊的不像話。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明白,對她這麼溫柔,會給她捉小魚、炸小魚的清仁貴妃,實則暗地裡謀算她。
這樣的事,讓她如何解決。
她這頭心情一變,那頭薑照皊就知道了,畢竟以往常的黏糊來說,突然間有些拒絕之意,任是誰都能察覺。
像極了前世以冷暴力分手的渣男。
薑照皊不吃這一套,她直接殺到承乾宮去。
當著佟貴妃的麵問:“你最近為什麼不理我?”明明是比較弱勢的話,偏偏被她以強橫至極的語氣說出。
若是柔軟些,佟貴妃可能不會說什麼。
但是這樣帶著質問的語氣,她登時有些受不了。
“您做了什麼,您自個兒心裡清楚,何必又來問。”她冷笑:“像您這樣兩麵三刀的人,知道什麼叫人心嗎?”
是她錯了,明明在後宮中,知道不能動情,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都不能有。
她犯戒了。
薑照皊扭頭就走,佟貴妃有佟貴妃的考量,她也有她的驕傲。
她惡語出口,這輩子,便不可能再繼續了。
這麼想著,她到底還是有些不高興,回眸看著佟貴妃,歎了口氣,到底什麼話都沒有說。
回到翊坤宮之後,她還是好氣。
覺得有些難受,她對佟貴妃,真的是一片真心。
這會兒鬨成這樣,著實不是她本意,但是後宮的情誼,就是這樣,動不動就會無故斷聯。
“哎。”在康熙來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歎氣。
康熙就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薑照皊就直接說,跟佟貴妃鬨崩了,所以不高興,問她為什麼,她就煩躁起來:“臣妾不知道。”
若是知道,就不會這麼煩了。
康熙樂見其成。
現在已經是比較好的情況,畢竟就是煩了點,清仁貴妃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行了,宮裡頭就這樣。”康熙道。
薑照皊不置可否,怏怏不樂的攤著。
康熙失笑,直接將她摟到懷裡,撫著她的脊背,淺聲道:“好了好了,乖乖不傷心哦。”
學著她往常的樣子,在她眉心、臉頰印上輕吻。
抱著她輕輕搖晃,並不說話。
她傷心了,他就不高興,但是這種的事,你不去觸碰他,自然無事發生。
但清仁貴妃一直很喜歡佟貴妃,他想著,佟貴妃在他的掌控下,不曾想還是鬨成這樣。
薑照皊蔫蔫的窩在他懷裡,她確實傷心了,對佟貴妃一片真心,竟然罵她兩麵三刀。
嗬。
女人也是大豬蹄子。
她對佟貴妃比對康熙還好,結果卻被罵了一頓。
她想想都替康熙冤的慌,抬頭抽抽搭搭道:“臣妾以後會對您好的。”
再也不這樣了。
康熙想著每次她說要對他好,造成的一係列後果,就想勸她,倒也不必。
就平常心對他,他就挺舒坦了。
“你自己高興就成。”至於他一個大男人,很能消化自己的情緒,對於這些,並不怎麼在意。
說到底,清仁貴妃是他在嬌養著的。
沒吃過什麼苦頭,也沒有人給她氣受。
這猛然間來一出,自然有些受不了,他心疼的緊。
這頭安慰過之後,那頭就召見了佟貴妃。
“這鬨的是哪一出。”他問。
“您心疼了?”她冷笑。
那些話說完,她就後悔了,但仍是梗著脖子不認輸。
康熙皺了皺眉,點頭:“朕心疼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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