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烏啼國(三合一)(1 / 2)

聽見這聲“好哥哥”, 蘇墨眼神暗了暗。

他挑起牧白一縷黑發在手指間把玩,沙啞的嗓音絲絲縷縷飄進他耳朵裡:“好哥哥沒有捉弄你。”

牧白覺得很癢,躲向另一頭, 邊顫聲問:“你說喜歡我,是不是為了報複江辭鏡?”

“那都是騙你的, 我從來沒想過報複他。”蘇墨與他額頭相抵,望進眼睛裡“小白, 我說喜歡你是真的。抱歉, 我從前沒有這樣過,就隨口編個理由騙了你,並非本意。”

“我不信。”牧白垂下眼簾,挺了挺身, 想趁機坐起來逃走,不料撞到了蘇墨。

他哼出極輕一聲,又躺回去,臉漲得通紅。

蘇墨彎了彎眼睛, 俯下身來,眼角那枚淚痣像要把人魂魄勾走:“小白,你對我有**。”

牧白用力掙動, 卻逃不開他手心, 急得眼眶酸熱, 語氣聽著有點委屈:“這不是廢話?你長什麼樣自己心裡沒點數?換個清心寡欲的和尚過來讓你撩撥兩下也梆梆硬好嗎。”

蘇墨被牧白逗笑了,伏進他頸窩裡,手上卻沒停。

“你彆碰我。”牧白已經顧不上旁的了, 發狠地蹬著腿, 想掙開他逃下床。

“乖。”蘇墨忙把他抱進懷裡, 安撫地親了下額頭。

“你彆、彆碰我。”

牧白現在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蘇墨的動作看似溫柔,卻根本無法掙脫。他餘光瞥見淩亂的被褥,靈機一動,腳尖使力,踢起被單一角罩住了自己的臉。

好的,感覺沒那麼丟臉了。

牧白原地躺平,作死屍狀。

帳篷還撐得高高的,外頭卻沒動作了。

牧白等了一會兒,扒拉下被沿,露出隻眼睛往外瞄。

他和蘇墨四目相對,空氣安靜了片刻。

蘇墨忍著笑,一本正經地說:“不是讓我彆碰嗎?”

“那、這。”牧白一時語塞,抱著被子坐起身來,低頭看了看“那我都這樣了……”

他小小小聲地說:“碰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牧白從餘光裡瞄見蘇墨仍沒動作,耷拉下眉眼:“那我回屋去了。”

他挪到床邊:“……我走啦?”

伸出一隻腳:“……我真的走了啊?”

蘇墨終於笑出聲,從後麵環上來,垂下眼簾,輕輕舔咬他耳垂:“小白,跟我回烏啼成親。”

……

直到翌日早晨,牧白腦袋都還是昏的,他躺在自己屋裡,盯著床頂,怎麼也想不通。昨晚他明明是去和蘇墨攤牌的,怎麼就發展成這樣這樣那樣那樣了?

親也親了摸也摸了,還稀裡糊塗地答應隨他回烏啼成親,這都什麼事兒啊?

他拉起被子罩住臉,回憶昨晚的經過……算了不要了,再想又搭帳篷了。

門外有人輕聲喊:“小白。”

嗓音清雅溫和。

牧白險些從床上跳起來。他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往外頭瞧:“乾、乾嘛?”

“我讓夜行去淩雲渡買了包子回來。”

“……我不要,你自己吃吧。”

話音未落,蘇墨已經推門進來了。

他把油紙袋放在桌上,邊說:“我不愛吃包子,這是給你買的。”

“你昨晚……嗯,該吃點東西補一補。”

牧白往床裡一滾,整個縮成一團:“不要提昨晚。”

“好,不提。”蘇墨輕笑著說“起來吃點吧。”

“你把包子放那,我自己會吃。沒事你就趕緊走。”

牧白蜷在床裡,聽見關門聲,腳步聲不緊不慢地遠去。

他回頭瞄一眼,確定蘇墨已經走了,才翻身下床,撿起包子叼在嘴裡,邊去挑今日穿的衣裳。

……嗯?這包子怎麼是韭菜餡兒的?

牧白感覺自己的能力受到了侮辱。

他出門經過小殿時,恰好聽見洛掌門和洛子逸、江辭鏡在裡麵談話。

“洛掌門,這是從你屋裡搜出來的……”

牧白腳步一停,退回半步,隔著門縫往裡瞟了一眼。

是那封情書。

洛忘川傷勢還沒全好,咳得臉色發青,忽然一掌拍在桌麵:“原來是你們讓踏雪潛進我屋裡的?”

畢竟是掌門,他一發飆,洛子逸就嚇得抖三抖,小聲解釋:“師傅,江大哥去玉樹山莊發布了懸賞令,沒成想讓踏雪少俠接去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洛忘川斜眼睨著他,嗓音冷厲“即便我承認淩姑娘是我假扮的,又能如何,你還想像上次那樣……?”

洛子逸耷拉下腦袋:“我錯了,師傅。”

聽他們說了一陣,牧白算是捋清了這事情的經過。

原來洛子逸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在劍譜裡偷偷夾春宮圖讓他師傅給發現了。徒弟天天想找姑娘,無心練劍,洛忘川隻好出此下策,試圖把他帶回正軌。

沒成想洛子逸居然膽大包天偷偷地親了“淩姑娘”一口,兩人當場鬨掰了,不歡而散。

洛忘川對洛子逸失望透頂,把假扮姑娘時穿的衣服撕得破破爛爛,和尺碼太小磨出血的繡花鞋一起打包扔進了後山,唯獨剩下把劍不舍得丟,連洛子逸寫的情書一塊兒塞在了裡麵。

事後洛子逸去找洛忘川攤過牌,但洛忘川不承認,要讓“淩姑娘”就此人間蒸發,師徒倆大吵一架,關係鬨得更僵。洛子逸沒了法子,便想到借萬鏡司來查這件事,向洛掌門施壓。

牧白搖了搖頭:江神捕工具人,實慘。

“師傅,你就讓淩姑娘回來吧,我向你保證,以後一定好好練劍再也不敢偷親了。”

洛忘川:“……你既然已經知道她是我假扮的,還念念不忘做什麼?”

牧白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聽得更清楚些,肩上忽然被扇子打了一下。

蘇墨附上來,輕聲問:“小白,你在這兒偷聽什麼?”

“……我哪兒偷聽了,江湖中人的事,能叫偷聽麼?”

蘇墨輕笑:“哦。”

殿內傳出洛子逸的話音:“師傅是淩雲宮掌門,可淩姑娘不一樣,她是我一個人的。”

牧白眼角抽搐:“這都哪跟哪?”

同一個人的原身和女裝,還有這種區彆嗎?

蘇墨聽完,便曉得裡麵在談些什麼,還照著洛子逸的句式給牧白也現編了一句:“踏雪是俠客榜首,小白不一樣,小白是我未過門的夫人。”

牧白:“……你閉嘴。”

蘇墨從後邊輕輕環住他:“小白,等回到烏啼,得委屈你暫住在其他大臣府邸,迎親那日再將你接到我府上。”

按照烏啼的習俗,成親前夫妻二人不能同住,若新娘家離得遠,就得先安排在附近其他人家落腳,成親那日再由迎親的隊伍將新娘接過去。

牧白眉梢一挑:“那我不嫁了,要麼你就把我從青蓮穀接過去。”

“也行,那我去青蓮穀接你。”蘇墨顯然心情不錯,由著他耍性子。

“??”牧白想象一下,自己穿戴新娘那身行頭,坐在顛簸的轎子裡,一路敲鑼打鼓鞭炮齊鳴地從青蓮穀一直□□到烏啼皇都……

“算了,我還是先在烏啼皇都落腳吧。”

當天下午,畫眉找到牧白,把青蓮穀寄來的信轉交給他。

大師姐在信中除了牧白的親事,還提到上回刺殺蘇墨的那夥人。

那個蒙麵人首領身上雖沒搜到能夠證明身份的物件,但青蓮穀弟子檢查遺體時發現,他中的毒是紅蓮火毒。紅蓮教中人外出執行任務前必須在體內種下紅蓮火毒,任務完成才能獲得解藥,而一旦企圖泄露天機,或任務失敗,便即刻毒發身亡,所以他很可能來自紅蓮教。

據傳紅蓮教的據點在夜羅古國遺跡鬼都中,鬼都周圍妖霧環繞,有異獸出沒,極為凶險,此前各大門派派去打探的弟子無一生還。

近年來他們在烏啼國活動猖獗,此次竟派人到青蓮穀刺殺蘇墨,恐怕烏啼皇室中,有人與紅蓮教勾結。

秦玖歌擔心他們已經盯上蘇墨,屆時會連帶向牧白下手,這才寫信來,提醒他務必小心。

牧白看完信,在燭火上點燃信紙。

原文劇情中,紅蓮教是明麵上的反派,而皇室中與他們勾結的正是蘇墨,他一直位居幕後,利用紅蓮教登上皇位,之後毫不猶豫地丟棄了這枚棋子。但如今的情況似乎已經完全轉變,蘇墨裝瘸跑來青蓮穀,紅蓮教竟還派人前來刺殺,總不能是他們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可那蒙麵人首領功力不低,若是演戲,犧牲未免太過了。

他沒有頭緒,見信紙已燒成灰燼,又翻開桌上最新的江湖驛報來看。

粗略掃過一遍,牧白便“咦”了一聲。

上麵竟完全沒有那日比武招親的事兒,俠客榜上,踏雪的名字仍然穩占榜首,而關於烏啼國皇子的消息一條也沒有。

不應當?那日見到他們比試的人不少,照理說,玉樹山莊應該很快就聽到風聲才對。

入夜以後,牧白到玉樹山莊去接懸賞令時,順便問了林百曉,才知道原來是蘇墨塞銀兩給他們打點過,便沒有將這事兒登上去。

“烏啼國的皇帝陛下身體日益衰弱,皇室內鬥正是最激烈的時候。五皇子裝病躲來伽藍,就是不想攪和進去,自然得把這消息壓一壓,若讓烏啼皇室的人曉得他不僅裝病,還武功高強,豈不是完蛋?”林百曉問“怎麼,踏雪少俠該不會因為比武招親記恨上他了吧?”

“那倒沒有。”牧白想了想,問“玉樹山莊消息靈通,不知林莊主對紅蓮教了解多少?”

林百曉挑起眉:“紅蓮教,他們可是神秘得很,常年躲在那鬼都裡。不過近兩年,烏啼境內出現過幾具因紅蓮火毒身亡的屍體,應該都是紅蓮教的人,照這樣看來,他們可能開始在烏啼國頻繁活動了。”

牧白沉默片刻,開口說:“他們修煉的好像是都是邪功。”

原文中,紅蓮教主為了修煉邪功,將一處鎮上百餘戶人家殘忍殺害,她手下的護法也儘是些邪門歪道,練功的方式比黃眉怪之流更為陰邪狠毒。

“對。”林百曉點頭道“烏啼國已經發生數起滅門慘案,雖還沒查明真相,但依我看,很可能是紅蓮教乾的。”

“是這樣,我過些日子要去烏啼一趟,勞煩莊主幫我查一查,有哪些懸賞令能在那兒完成,與紅蓮教有關的最好。”

“稍等。”

不一會兒,林百曉捧出來一摞卷軸,堆在桌麵上:“烏啼的懸賞都在這兒了,少俠自己挑吧。”

他端起茶喝一口,又道:“烏啼境內也有我們的人,到了那兒,少俠可去問問當地的探子,他們了解得多。”

“好,多謝林莊主。”

-

雖然蘇墨花錢打點過,他在比武招親會上嶄露頭角的風聲還是傳到了烏啼皇室。

前往烏啼皇都路上,隻要途徑荒郊野嶺,幾乎都能遇見刺客。所幸都是些嘍囉,輪不到牧白出手,夜行和錦衣便已經解決了。

蘇墨則一直斜臥在馬車裡看書,眼皮都不抬一下。

眼見馬車第四次被迫停下,外麵傳來砍殺聲,牧白忍不住推了推他:“蘇墨,你在烏啼到底有多少仇家?”

對方眨了眨眼,輕輕笑著捏起他手指尖:“彆怕,不會有事的。”

“誰怕了,我就問問。”牧白盤腿坐到他身邊,小聲問“你打算安排我住到哪個大臣府裡?”

“是與我交好的一個近臣,他那兒還算安全。”

“叫什麼名字?”

蘇墨抬起眼,看了看他:“申元。”

牧白在腦海中過一遍懸賞令上的名字,查無此人,說明可能是個好官。

說起來,原文中蘇墨的黨羽也少有大奸大惡之人,輔佐他登位以後,倒把烏啼國治理得井井有條。牧白想了想,又問:“你和彭德壽熟嗎?”

蘇墨挑眉說:“他是三皇子那邊的。”

“這樣啊。”

牧白又問了幾個名字,蘇墨一一回答:“嚴大人為六皇子做事,湯尚書是和親王的人,至於郝大人,我和他倒確實有過點交情。”

“哦?”牧白湊過來。

“他原想讓父皇將家中獨女賜婚給我,不過我當時恰好裝病躲到青蓮穀,便借此推掉了。”

牧白皺起眉頭:“聽說這個郝大人貪汙了不少賑災的銀兩。”

“這我倒無甚了解。”蘇墨淡淡道“掌權者更看重官員是否忠誠,至於那點蠅頭小利,貪了也就貪了,隻要不影響國之根本,通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郝大人雖貪,但比起那些結黨營私的,用起來反倒更讓人放心。”

牧白瞧住他:“你怎麼還替他說話,就因為人家要把女兒嫁給你?”

“不,隨口一說罷了。他想將獨女嫁過來,便是向我拋出橄欖枝,我無心黨爭,自然也不會接這門親事。”

牧白“哦”了一聲。

假使真像林百曉和蘇墨說的那樣,他裝病跑來青蓮穀是為了躲開烏啼皇室的黨爭,那恐怕如今與紅蓮教勾結的另有其人。

“你問這些做什麼?”蘇墨略一思索,明白過來“這幾位都不是好官,你是又接了懸賞令?”

“嗯。”

“有空我帶你去他們府上坐坐。”

牧白奇怪了:“……去那乾嘛?”

“熟悉地形,你晚上行動能少走些歪路。”

牧白明白過來,眼前一亮:“可以嗎?”

“這點小忙我還幫得上。”蘇墨手中書卷輕輕點在他肩上“彆對我的近臣下手就行。”

沒成想,蘇墨一語成讖,剛抵達皇都,就接到申元出事的消息。

他不知遭哪邊的人陷害,安了個莫須有罪名。好在罪名不是很大,但也被貶了官職流放邊境。

蘇墨和牧白到申元府上時,正趕上送行。

申元見到蘇墨便迎上來,兩人進屋說話,牧白則和夜行、錦衣留在院子裡。

庭院中三四個仆人正在灑掃,東西已經全收拾起來,冷冷清清,隻餘一樹梨花。梨花樹下站著十餘個來為申元送行的大臣,其中一人見著牧白,和旁的人交頭接耳聊了兩三句,便提步走過來。

“這位是……”

錦衣道:“這是秦牧白,秦姑娘,我家殿下未過門的夫人。”

“失敬失敬。”那人拱手作過一揖,眼神卻像黏在牧白身上,盯得他有些不舒服。

錦衣湊過來,小聲提醒:“這位是郝良郝大人。”

“哦,原來是郝大人。”

牧白也同他行過禮,便聽郝大人道:“申大人說,原本皇子殿下安排秦姑娘到他府上住,可如今他這兒人去樓空,秦姑娘住著沒個人伺候也不合適。恰好我府上還有空的廂房,不如先到我那兒住幾日?”

牧白還沒回應,郝大人又說:“小女與秦姑娘年紀相仿,也能做個伴兒。”

錦衣一聽這句,便皺起眉。

這郝大人怕不是想和秦姑娘套近乎,好把他的獨女一塊兒嫁進皇子府。

她畢竟是隨從,不可逾越,雖然心裡犯嘀咕,也不能冒然插話。

牧白問:“會不會太麻煩大人了?”

“怎麼會?”郝良正想著編些什麼話來忽悠這姑娘,就見蘇墨從屋中出來,忙撇下他迎上去“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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