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眉眼微動,很快明白了什麼:“難怪。我先前還奇怪,你給父皇用了什麼藥,能讓他一個將死之人容光煥發……”
牧白從他們的對話中得到的信息量太大,聽到這,隻大概猜到眼前這女人就是紅蓮教的教主。而烏啼皇帝恐怕也已經被紅蓮教掉了包,真正的皇帝躺在瓊妃早已封閉的寢宮裡,每日上朝、甚至舉行祭典的,則是利用精湛的易容術冒名頂替的假皇帝。
這招數,先前在片羽觀紅蓮教就使過一次,隻是沒有人會料到他們竟敢掉包當朝天子。
蘇墨接著道:“你先前在信中提到,我父皇神誌不清時所說的,關於我母妃當年的真相……”
“真相。”女子低低地笑起來“那你可得自己去問他。”
蘇墨皺了皺眉。
正在這時,殿內角落中驟然射來一枚蓮花針,速度極快,直取他與牧白雙手交握的位置。
牧白鬆開手,一揮天雨流芳,將蓮花針擊落在地。
與此同時,一道足有丈長的紅袖淩空拋來,落在腳邊兀地一卷,緊緊纏住牧白足踝,將他整個人拽向後方。
“小白!”
蘇墨回過身,卻未能成功拉住牧白。
“嘩啦——”
殿內湧起狂風,層層紗幔揚起,紅影交疊狂舞。
女子的笑聲從宮殿深處飄出:“皇子殿下,那老頭子命數已走到儘頭,隻吊著一口氣,你再不過去,可就問不到真相了。”
蘇墨打開折扇,扇骨刺出鋒銳刃尖,劃開遮擋視線的簾幕。
與此同時,天雨流芳的劍光破開紅霧,揮出一道雪亮劍光。
牧白的聲音從層層紅幕後傳出:“我沒事。”
隻一瞬,紅霧湧動,紗幔狂舞,蘇墨又失去了他的蹤跡,隻得高聲喊:“小白——”
牧白被困在繚亂的紅影間。
那暗紅的紗幔仿佛無窮無儘,怎麼也斬不穿。
他聽見蘇墨的聲音,出聲喊:“我這裡還能應付,你先去辦你的事。”
蘇墨進宮本就是為了問清當年的事,他跟來也是為了幫忙,不能讓蘇墨為了救自己而錯失機會。
周圍紅霧湧動得越來越快,視野幾乎被紅色充斥,牧白已聽不見任何聲音,隻能竭力斬開纏繞上來的紅袖。
進殿以前,他的身體已受到毒霧侵蝕,開始產生幻覺。此時此刻,牧白甚至無法分辨那些層層漫上來的紅色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幻象。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閉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氣,凝神尋找整個宮殿中其他人的所在。
忽然,牧白耳廓一動,捕捉到一道極輕的腳步聲,正穿過層層紅幕朝自己走來。
他猛然睜開眼,見四周狂舞的紗幔靜止下來,飄飄然垂落在光潔的地麵。
折扇撥開一簾紗幔,身穿鎏金紗擺宮裝的人影從後方踏出,見到牧白安然無恙站在那兒,似乎鬆了口氣,彎了彎眉眼:“小白。”
他伸出手:“過來,我帶你出去。”
牧白緩步走上前,沒有冒然搭上那隻手。
對方帶有引導意味地招了招袖子,一股極淡的香氣飄入鼻息,並非檀香的味道。
他立刻抽出劍,架在那人脖子上:“你是誰?”
扮作蘇墨的人垂下眉眼:“這都被你識破了。”
牧白道:“你下回扮成彆人的樣子,記得把香薰也換一換。”
那人低笑:“你怎地連他身上的香味都記得如此清楚。”
“快把你那假皮摘了,彆逼我動手。”
“好罷。”那人緩緩卸下偽裝的假皮囊“還真有些舍不得。”
褪去黑色宮裝,露出一襲紅衣的女人笑著說:“我那侄兒生得可真是風流,扮成他的模樣,想必能勾到不少小姑娘……少俠你說是不是?”
牧白皺了皺眉。
眼前站著的儼然就是方才那人,可撕去假麵後那張臉卻又和他師父不一樣了,是另一幅俏麗容顏,眉間繪有一枚妖冶的紅蓮。
牧白不能確定這就是紅蓮教主的真容,也對她長什麼模樣不感興趣,隻道:“你一口一個侄兒喊得挺親切……卻扮作蘇墨母妃的模樣勾引他父親,禍亂朝堂。他攤上你這麼個小姨,也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女人眉眼陡然沉下來。
牧白想起她先前易容的那張臉,又問:“蘇墨的母妃,真名叫什麼?”
女人陰晴不定瞧住他,片刻後沉聲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方才說姐妹三人,若我沒有記錯,當年步蓮神尼收養過的孤兒就是三姐妹,年紀最大的叫作秦勝衣,剩下一對是孿生姐妹,姐姐叫秦嵐衣,是青蓮穀的穀主,至於妹妹……”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她冷笑一聲“如今江湖上已沒幾個人記得我的名字了。”
“不過那又如何,我的孿生姐姐名滿天下,被稱為醫仙,還不是淒淒慘慘地死在青蓮穀。勝衣姐姐行走江湖一生恣意瀟灑,偏偏跟了那蠢皇帝,幾年光陰蹉跎在宮闈中,最後落得個投崖自儘的下場……”
牧白問:“她為什麼要投崖自儘?”
女人睨他一眼,揚起紅袖卷住了橫在頸側的劍鋒。
“這就是蘇墨想知道的真相。”
她輕身飛退,隱入暗紅紗幔之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