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鈴歌和太宰從百貨商店出來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商店門口耀眼的霓虹燈交相輝映,泛起了魚鱗般的漣漪。
她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雖然在“約會”時她吃了冰淇淋布丁可麗餅等等,但不是正餐就不算數。鈴歌又不想回家做飯,一個人吃不太好把握量,她稍稍思忖了下,想起一家味道很好的中餐廳,問太宰要不要吃夜宵,她請客。
太宰倒是很快就同意了,隻是在臨近中餐廳時,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鈴歌一心美食,沒怎麼留意到。
“老板,一份麻婆豆腐,水煮肉,還要……對了,太宰先生能吃辣嗎?”
店裡空位還很多,入座後,鈴歌拿起菜單點到一半,才突然想起地問。
“嘛,還好吧。”太宰支吾了聲,“赤染小姐經常來這裡吃飯嗎?”
“小姐是我們店裡的常客了。”店裡的老板兼服務生笑眯眯地端上了兩杯冰水。
“因為老板這裡的川菜非常好吃!跟我以前特意去中國吃的差不多。”鈴歌眉眼彎彎毫不吝嗇地誇獎,在這個世界上,鈴歌隻對兩件事抱有持之以恒的熱情,一是賺錢,其二就是美食!
這個時間大多下班族會選擇去居酒屋或路邊攤這樣的地方,店裡隻有稀稀拉拉幾個客人,老板很快就讓廚師把菜做齊送了上來。
鈴歌吃得酣暢淋漓,太宰看著湯麵上都飄著辣椒和花椒根本找不到落筷處的川菜,算是知道鈴歌認為的地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發現太宰簡單地嘗了兩口,就被辣得嘶著冷氣,不停地喝水。她想了想舉手招呼:“老板——”
“嘶……意料之外的辣度啊。啊,剛好可以拜托老板拿點洗潔精過來嗎?試試火辣的自殺也不錯!”太宰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似的興奮提議,他知道川菜辣,完全沒料到居然比超辣咖喱還可怕。
“那樣是對美食的辜負吧,而且太宰先生死在這裡的話我會很困擾的。”鈴歌回過神,“說起來,外麵好像有點吵……”
“應該是那群最近才出現在這條街上的飆車族,報紙上也提到過幾次,都是些小年輕,聽說把刹車都拆了,不知輕重。”被她叫過來的老板沒聽見他們先前的對話,他皺了皺眉,好心提醒,“你們還是等他們走了再出去吧。像小姐這樣漂亮的人,很容易被那種混混纏上。”
鈴歌乖巧道謝,讓太宰重新點幾個不辣的菜。
“說起來,這裡不是港口Mafia管轄下的街麵嗎?”太宰隨意地瀏覽菜單,抬眸觀察著對麵女性,若無其事地提起。
她隻顧著吃,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當然,在這個時候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異樣。
鈴歌隻是覺得反正太宰也發現她是黑衣組織的了,她有功夫演戲不如多吃點填飽肚子。
太宰的話對於部分人來說,是不算秘密的秘密。港口Mafia是城市的黑暗,其本部的大樓光明正大地聳立於市中心,黑暗有黑暗的秩序,這對橫濱政府來說堪比“挑釁”的行為,因為太過自然,已經如流水般進入了市民生活點點滴滴。
老板沒多想,隻是道:“就這兩天的事,應該也快解決了。”
大約半小時後,兩人用完了餐,鈴歌買單時又聽到外麵傳來了機車嗡鳴的聲音,隻是這次聲音裡明顯有什麼不同,更加嘈雜和焦躁。
鈴歌好奇往門口看去,正在這時,一個黑影呈拋物線被什麼人踹了進來,直接撞塌了正對著門的收銀台。
店裡尖叫聲四起,太宰意識到什麼不由得露出了有些厭煩的表情。緊接著,有人撩開了靛青色門簾,探了半個身子進來,理所當然地道:“抱歉啊老板,稍微做過頭了一點,店內的賠償明天會有人打到你賬上。太宰!?”
出現在門口的,赫然是港口Mafia五大乾部之一的[重力使]中原中也。
隻見他戴著黑色禮帽,肩頭披著一件大衣,撩起門簾那隻手上手套也是黑色,渾身都是超一流的高級貨,英俊的麵容因為吃驚而略微扭曲。
剛才被他扔進店內的就是最近在這條街上鬨事的飆車族頭子,原則上這種混混根本用不著他出手,他今天才結束為期半年的出差從國外回來,心情很好地準備去酒館喝兩杯,順路看見就收拾了。
但在看見某個人之後,他原本不錯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極其糟糕,難以置信地逼問:“你怎麼在這裡!又想耍什麼花招?”
“我能有什麼打算,如你所見,吃飯。是我先到的,可以的話,我也不想看見你這張臉啊,中也。”太宰以同樣厭惡的表情回應。
鈴歌想起太宰先生和中也先生以前是搭檔,而且這個世界的太宰先生叛逃了。
港口Mafia對於叛徒有一套鐵一般的處理準則。首先讓背叛者咬住鋪路石,然後踢其後腦部破壞其下頜,將飽受痛苦的犧牲者翻轉過來,朝其胸口連開三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