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散漫清澈的尾音在夕陽中消失後,便彎起與往昔沒有分毫不同的笑意注視著她,從容不迫地等著她的狡辯。
鈴歌沉默了。
她不知道首領究竟是怎麼知道另一位太宰先生的。
僅憑一條波洛領帶就能分析到這種程度嗎!?
首先想想蒙混過關的方法。
她突如其來地想起花田鱈美麵對翻車狀況時的名言——
“你是我見一個愛一個裡最愛的一個。”
“我不是花心,隻是心碎成了很多片,每一片都愛上了不同的人。”
……不,不行!不能這麼說,說完她就得當場去世了!
“首、首領在說什麼呀?”最後,鈴歌揚起笑容,強撐著糊弄地移開了視線。
“首領……嗎?”太宰兀自嘀咕,轉而微笑地問,“鈴歌是怎麼稱呼他的?”
“……”
“你是瞞不過我的。看鈴歌的表情,他應該也發現我的存在了,過來慢慢說吧。”太宰轉身往沙發走去,晃見敞開著的辦公室門,額外叮囑了句,“把門帶上。”
鈴歌偏頭看了下門外走廊上璀璨的餘暉,慢吞吞地上前掩上了門。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一開始,我真的隻是在某匿名論壇上隨便找了個網友而已……”她猶豫地概括了與α線太宰認識的過程,包括她如何被試探出異能,以及與黑衣組織間的一些事,“不過我應該沒有泄露過與港口Mafia有關的情報吧?”
雖然泄露了好像也無所謂。
畢竟另一世界的太宰先生是港口Mafia前乾部。
“你剛才提到,‘書’外世界的福岡大選,俱樂部時,他假裝幫你解圍。”首領微微垂著眼瞼停了會兒,忽然抬起視線,慢條斯理地問。
“嗯,因為黑衣組織的目的是扶持另一位議員——”她正要詳儘地解釋。
“我想知道的可不是這個哦,”太宰打斷地道,“他怎麼幫你解圍的?”
“……”
鈴歌突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非要說的話,似乎也不是回答不上的問題——既然她是冒充華九會的“商品”混入,最簡單的解法不就隻有那一種嗎?但她總覺得在“某種意義上算是同一人”的首領麵前提起這件事有點奇怪。
而且首領你是不是重點不太對?
“過來。”他含笑地看著她。
她依言上前,在快要到太宰身邊時,他手心向上,將遲疑著將手遞給他的鈴歌拉入懷中,坐在了他腿上。
突然貼近的溫暖氣息,使她出乎意料地微微睜大了雙眼,身體僵住了。
“看來是用這樣的方法呀。”他動作輕柔地替她將略微淩亂的發絲捋到耳後,輕聲,“除此之外呢?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太宰靜靜地凝視著她,落地窗外灼熱夕陽漸漸沉了下去,從天花板斜出的視角能窺見堆疊在一起的沉重暗雲。在室內光影變得稀薄後,他的眼睛在偏暗處看起來幾近黑色。
鈴歌想,她就算是傻子恐怕也能察覺首領若無其事語氣中的危險了,她像是搖撥浪鼓一樣地搖著頭。
“不過……太宰先生問這個乾什麼?”她困惑地對上他繾綣目光。和任務也無關呀?
“因為很在意,”他沉默了會兒,認真地將她的身影映在眼中,像是要對什麼人傾訴般,不緊不慢地回答,“因為你是他喜歡的類型。”
鈴歌一愣。
“但是鈴歌最先遇見的人,難道不是我嗎?”他將她抱緊,下頜輕輕地擱在她頭頂,“你不要受他影響好不好?隻有你是不一樣的,我隻有你了。”
太宰平靜的口吻中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寂寞,仿佛於澄澈透明的日光中慢慢消融,從屋簷滴落透著涼意的雪水。
她茫然地眨了下眼,儘管不太能理解首領的話語,她回抱地輕聲:“我也沒有受他影響啊……”
“你這段時間請假越來越多了。”他突然地咕噥。
“……”
“還給他買貼身的領帶。”
“……”
“鈴歌有給我買過什麼東西嗎?”
他不滿地在她耳畔指責,溫熱的呼吸順著她脖頸肌膚鑽入衣領,泛起細密的癢意,她有些不自在地從他懷裡抬起頭,稍稍拉開了點距離。
鈴歌:……首領你是不是有點無理取鬨了,你差錢嗎?
她抬起視線時,不由得對上了他一直在看著她的那隻鳶色左眼,他另一隻眼睛纏繞著潔白的繃帶,與烏黑發絲反襯著,使他與另一個“自己”相比,展現出了截然不同一麵。
“怎麼了?”太宰見她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主動地問。
“我在想,太宰先生的右眼發生什麼了嗎?”她印象裡沒見過首領摘下眼睛上繃帶的模樣,就算是之前在她身側睡著時,也纏繞著它。
太宰睫毛低垂地想了會兒。
“鈴歌很好奇嗎?”
她點點頭。
“是個窟窿也說不定。在認識鈴歌之前受了傷,就一直纏著了。”他握著她的手,將手心貼在他右側臉頰上,溫柔地說,“鈴歌好奇的話,就自己拆開看吧。”
“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