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舒渙冷笑一聲, 隨即冷靜下來,他倒是要看看紀沅這回要怎麼在他眼前表演,還有什麼陰謀詭計沒有用出來。
“你最好是真的想要離婚。彆耍什麼手段。”
紀沅:“我不需要對你耍手段, 離了婚之後,對你、對我都好。”他停頓了一下, 想到應舒渙這個脾氣——隻能順毛哄, 不能和他對著乾。
前者能讓他低下高貴的頭顱,後者隻能鬨得魚死網破。
紀沅在離婚這件事情上的態度是希望速戰速決,不要拖泥帶水。把應舒渙惹毛了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而且他目前也沒有能力去對付應家, 最好的辦法就是先順著應舒渙, 讓他簽離婚協議書。
不過,紀沅是真的沒想到,這個時代離婚是需要兩人一同去民政局的。
難怪應舒渙會誤會他玩兒什麼欲擒故縱。
前世,紀沅看到過自己皇兄的離婚,一紙休書扔到門外, 從此就和皇嫂再也沒有夫妻之名了。
要是他知道需要跟應舒渙一塊兒去民政局,他就不跑出去這麼久,一定早早地就辦好離婚協議。
應舒渙開口:“你又在想什麼陰謀詭計?”
紀沅開門見山:“你什麼時候有空去民政局。”
應舒渙的身體微微愣了一下,不耐煩道:“我什麼時候都可以去。不過紀沅, 你真以為離婚這件事情是我跟你能說了算的嗎?”
紀沅淡淡道:“什麼意思。”
應舒渙嗤笑一聲:“要是離婚能讓我說了算, 你以為我跟你還能好端端的坐在這裡講話?”
紀沅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是了,他跟應舒渙的這段婚姻,還真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彆人的婚姻都始於愛情,而他們的婚姻是始於恩情。
紀沅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就在原主的記憶中了解到,原主那個普通的百姓家庭,能跟應家這種豪門世家攀上關係, 就是因為紀沅的爸爸救過應舒渙一回。
從此,應舒渙的人生就被迫和“他”綁在了一起。
而將他們綁在一起的,除了紀沅父親的一條性命,還有應老爺子的金口玉言。
紀沅的眉頭微微皺起。
應舒渙見到他這樣,心中更加不屑,同時更加堅定了自己想法:裝什麼裝,你不就是因為知道爺爺不會同意我們離婚才敢這麼作的嗎。
他出言諷刺:“你要是真想離婚,就自己去跟爺爺說。免得到時候隻有我一個人被爺爺揍。他那麼喜歡你,一定舍不得對你動手。”
應舒渙說著,還有點兒不服氣,因為他覺得爺爺偏心,總是隻揍他不揍紀沅,媽的,臭老頭子,真是沒有一點王法了!難道就沒有哪一條法律管管他讓他少打自己親孫子嗎?
“也省得爺爺說我逼你跟我離婚的。”他沒好氣的補充。
看來,離婚的事情還是繞不過應老爺子。
紀沅的眉頭越皺越深,陷入了沉默中。
應舒渙坐在凳子上無聊,一會兒又翹著二郎腿看紀沅。
誰知這一眼看過去,眼神竟然黏在紀沅臉上挪不開了。
也不是被紀沅的顏值給晃瞎了眼,他每天照照鏡子還不夠鍛煉眼神的嗎。
就是覺得紀沅這個人……變化也太大了。
他從來沒有這麼認真且仔細的打量過紀沅的臉。
知道今天他才知道,紀沅的臉原來這麼小,似乎男人的一個巴掌就能遮住了。
皮膚好像比他還要白一點,嗯,聽說胖子都是很白的,那瘦下來也該是很白的……
脖子細長脆弱,像他在博物館裡看到的那些仕女的脖子。
他的唇縫之間似乎有塊痂?是把嘴唇咬破了嗎?
應舒渙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姿勢,好奇地多看了一眼,才發現紀沅下唇裡麵,藏在唇縫中的並不是咬破嘴唇之後結的痂,而是一顆跟胎記一樣的紅痣。
長在這種地方,讓紀沅整張冷淡的臉憑空生出了一絲嫵媚來。
跟含著花瓣一樣……
啊,嘴唇動了。
應舒渙的腦子裡冒出這句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聽到紀沅的說話聲。
對方已經喊了他好幾遍了,甚至喊得臉上都露出的疑惑地神色。
應舒渙愣了一下,接著整張臉都有點發燒。
操……
他剛才神經病啊,去研究紀沅的嘴唇乾什麼?
關鍵是看就看了,還被人家抓了個正著。抓個正著還不夠丟人,他媽的他居然看呆了!
他媽的,奇恥大辱!
應舒渙連忙直起身體,表情變得惱羞成怒起來,看向紀沅的眼神化作了冰冷的的眼刀。
紀沅看這位公主又開始生氣——並且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生氣,對此他感到非常的疑惑。
“我剛才說的話,你注意聽了嗎。”
應舒渙冷硬地開口:“當然聽了,我又不是聾子。”
紀沅為了快刀斬亂麻的解決婚姻大事,對應舒渙的臭脾氣一忍再忍,寬宏大量的不跟他計較。
“好,等你聯係到應老爺子,我就回來跟你一起辦掉離婚協議。”
等我聯係爺爺?什麼意思?
應舒渙心道:意思是等聯係到了爺爺他才會回來,而且看情況還是隻回來一天,就為了辦離婚。
——難道他今天不打算跟我回家嗎?
“不可能。”應舒渙險些翻了個白眼:“你以為你是誰,值得我爺爺勞心費力的為你跑一趟。他那麼忙,憑什麼要為你擠出時間?”
哼哼,應舒渙皺著鼻子,對紀沅的態度很不滿意,冷道:“離家出走兩個多月,你也該玩夠了吧。現在找到了外麵的男人,就不把我放在眼裡是吧。”
紀沅一時沒有理清楚應舒渙後麵一句話的邏輯線,但是前一句的警告聽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應老爺子這樣的大人物、老人家,他一個晚輩於情於理都不該要人家做長輩的等他。
原主的記憶中,對應老爺子雖然印象不深,但老爺子卻是應家對他最好的人。
原主有時候被欺負的過分了,也會找老爺子求助,應老爺子有求必應。
隻是後來,慕幼蘭跟紀熙變著法兒的折騰他,搞的原主也不好意思經常去麻煩老爺子,這才有了後麵他被自己舅舅沈建成逼迫,對應舒渙做出下藥的事後一命嗚呼的事情,接著,就是紀沅穿越到他的身體。
應老爺子對原主也算有恩,既然自己占了原主的身體,該報答的恩情還是要報答的。
不管原主在應家後麵的生活是怎麼樣,老爺子當初想把原主接到應家來的初衷是好的。
比起應家的狼窩,原主的原生家庭就是虎穴。
同樣折磨得他苦不堪言。
紀沅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看來隻能選擇自己最不想選擇的一條路。
他道:“我跟你回家。”
應舒渙的神情很難堪,因為紀沅說要跟他回家的時候,居然歎氣了。
那聲歎息沒有逃過他的耳朵,加上紀沅的神情和眼中的無奈,好像是真的被迫跟他回家一樣。
……演得跟真的一樣。
應舒渙感覺自己好不容易平熄的怒氣又被點燃了。
難怪紀沅想去當演員,這麼會演,該拿影帝了吧!
他以為他想讓他回家嗎?要不是為了離婚,應舒渙巴不得這輩子都不再見紀沅。
因此,紀沅說完這句話之後,應舒渙一言不發,猛地站起來到了門口,狠狠地拉開了大門。
入眼,就是紀熙焦急的神情——剛才紀沅和應舒渙單獨在裡麵那麼久,發生了什麼?
紀熙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難堪來形容了,他的內心翻江倒海,收到的震撼不比應舒渙低。
紀沅為什麼變得這麼好看?
應舒渙為什麼要和他單獨談?為什麼他不能聽?
看到現在的紀沅,應舒渙還願意跟他離婚嗎?
紀熙有一種強烈的即將失去應舒渙的感覺。
當然,他也不敢貿然進去,或者在外麵表現得特彆著急。
畢竟應舒渙和紀沅的婚姻是不對外公開的,如今袁輝煌還有江玉都在這裡……他不清楚江玉知不知道,但是袁輝煌這個老頭子是個出了名的娛樂圈大喇叭。
今天要他知道了,等於上微博熱搜,明天全國人民就知道了。
那怎麼行!
想到這裡,紀熙就更害怕了。
比起應舒渙喜歡上紀沅,更讓他害怕的是自己今後的麵子裡子都不剩了。
桃子娛樂的經紀人仗著應舒渙的默許,讓他捆綁著應舒渙,炒作了一年多的cp,如果應舒渙跟紀沅的婚姻爆出來,那他在娛樂圈裡簡直成了一個大寫的笑話。
決不能發生這種事,紀熙的心臟砰砰跳。
紀熙想上前跟應舒渙說話,但應舒渙從房間裡出來之後,肉眼可見的黑著臉,頭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
他追了兩步,沒能說得上話,不過看著應舒渙不耐煩的臉色,紀熙稍微放心了一些。
還好,還好沒有發生那種應舒渙立刻愛上紀沅的狗血事情,還好他還討厭著他。
隻要應舒渙一天討厭著紀沅,紀熙就有辦法讓應舒渙一輩子都討厭他。
應舒渙一走,江玉擔心的在門口堵住了紀沅。
紀沅淡然道:“沒什麼事。這幾天我需要離開你家一趟,如果有工作,電話聯係我。”
江玉沒問他什麼事,紀沅不說的,他都很識趣的不問,儘管有千百個問題在嘴裡打轉,江玉最後也隻是囑咐了一句紀沅:“那你自己注意著點兒。應舒渙這人脾氣不好,惹不起就躲起來好了。明天沒什麼工作,你好好休息。”
他頓了一下,道:“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畢竟,根據他的了解,紀沅的性格是相當穩重謹慎的,隻要是他做出的決定,就一定不會有問題。
紀沅點頭,隨即走上了應舒渙離開的那一條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