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呢?
仨兒子陸續都結了婚,老大老二是前後腳的,算著都有四年多了,老三年歲小點,比倆哥哥要晚了兩年。可老江家到現在為止,就隻有老大媳婦兒,也就是唐紅玫她二姐生了個閨女,另外倆兒媳就跟撞了鬼一樣,肚子是一點兒響動都沒有。
江婆婆還能咋樣?她就是想罵人,也不能逮著老大媳婦兒罵呢,人家好歹給她生了個孫女。再一個,唐家人多勢眾,真要鬨開來,老江家還未必是人家對手。
最最重要的是,唐紅玫她二姐精明極了,一眼看穿了婆婆的想法後,直接往人心口上紮了一刀。
二姐說,保不準是你老江家風水不好,好好的人嫁到你家就不會生了,萬一我閨女就是你家獨一個孫輩兒了呢?
這話太毒,簡直就是快很準的紮到了江婆婆的心口,氣得她躺床上小半月才緩過勁兒來。
可哪怕勁兒是緩過來了,這話也在她心裡生根發芽了。這一般來說,新媳婦兒進門小半年就開懷才是正常的,當然天生體弱的例外,像他們家這樣,仨兒媳婦兒喲,好幾年不開懷,好不容易開懷還得了個丫頭片子的,真當沒聽說過。尤其她給老三相看的媳婦兒,就是比著能生養的體格挑的,甚至還冒著被批.鬥的風險找了半仙算命,人家說那姑娘命中必有一子,然後……
沒有然後了,老三媳婦兒進門兩年半了,肚子沒動靜啊!
更狠的還在後頭,唐紅玫她二姐生怕自家閨女被婆婆忽視,還特地嚇唬了她一波,大意是,老天爺看著呢,你要是對孫女不好,哪個孩子敢投胎到你家?
甭管這話有多扯,反正江婆婆是信了。
也是棋逢對手了。
唐紅玫告訴唐嬸兒,她二姐大概就這三五天的會離鄉,走之前說不準會來她家一趟,所以為了避免錯過,這幾天她哪兒都不去了,就待家裡鹵肉以及看店管兒子好了。
對此,唐嬸兒當然完全沒有意見。
“虧得你提醒我了,中午那會兒建民那孩子又來了,說是二桃在婆家鬨個不休,差點兒把建民他媽給逼死了。早上又說要吃鹵鴨頭,可咱們今個兒不是沒鹵嗎?我就答應了明個兒給他留。”
“嗯,我記下了,到時候鹵好了不拿出去。”
唐紅玫隨口答應了一聲,倒是許學軍,這會兒已經吃完飯了,聞言抬頭看了他媽一眼:“媽你不是跟嬸子不對付嗎?”
“再不對付那建民不也是你堂弟嗎?再說了,人家變了法子給咱們家送錢來,憑啥不要呢?我下午還算了算,就這個月,建民在咱們家花了有四十塊了。二桃要年底才能生呢,我估計建民起碼還得在我這兒花個兩百塊。”
行了,明白了,這根本就不是親戚的問題,而是錢。
再不對付的人變著花樣送錢過來,唐嬸兒肯定得收,還得笑眯眯的收下,並且真情實感的歡迎他下次再來。
唐嬸兒的心態是真的好,就是不知道許建民他媽咋樣了。
……
怎麼形容呢?應該是心態崩了。
本想著找個溫柔聽話好蹉跎的兒媳,結果來了個母夜叉。二桃這人跟唐紅玫她二姐還不同,前者是作天作地的鬨騰,後者雖然也不好惹,卻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像前者無風都能起三分浪。
就在唐嬸兒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吃著晚飯時,隔了小半個縣城的老許家,正在經曆一場世紀大戰。
點燃戰火的是一把韭菜花。
參戰的兩方實力相當得懸殊,一方就李二桃一人,另一方則是老許家三口人。
據說,戰況相當得慘烈,簡直就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用世紀大戰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
至於最後的戰局……
次日上午約摸十點,唐紅玫先一步去了後院,唐嬸兒在乾脆就在前頭廚房裡把鍋裡的鹵肉一塊塊挾出去碼好。至於今個兒上中班的許學軍,則抱著鬨騰不休的胖小子出去買肉了。
剛一開門,唐紅玫就被窗戶外的那人給嚇了一大跳,本能的回頭喚道:“媽!媽!”
唐嬸兒聽著這聲兒不對勁兒,連筷子都沒放下,就三步並作兩步的往後院跑來,正好跟窗戶外的人打了個照麵,“啪嘰”一下,筷子脫手掉地上了。
“伯母!伯母你可害苦我了!你瞧瞧,我臉上這些道道,全是二桃撓的,全是啊!我可是照你說的那樣,買了一把韭菜花送給她,可她她她她……”
窗戶外頭,許建民頂著一張大花臉,衝唐嬸兒含淚控訴著。
唐嬸兒和唐紅玫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仿佛寫著“你逗我”。
再想想已經當了多年鄰居的李二桃,哪怕早些時候就聽許建民說二桃在婆家怎麼怎麼鬨騰,怎麼怎麼威風,可不得不說,老印象是很頑固的,反正在婆媳倆的腦海裡,二桃還是個唯唯諾諾的小姑娘,頂多就是被逼急了梗著脖子嚷嚷幾句,咋就……
“這個事兒吧,我覺得你應該找你丈母娘說說。”愣了半晌,唐嬸兒總算回過神來,她覺得哪怕送韭菜花的主意是她給出的,可這事兒也不能全賴她,畢竟二桃不是她閨女呢。
然而,許建民接下來的話卻大為出乎她的意料。
許建民說:“二桃說了,今個兒要是買不回鹵鴨頭,就要把我的頭剁下來鹵了!伯母啊!!”
唐嬸兒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扭頭對還在發呆的唐紅玫的說:“鹵鴨頭呢?給他給他,全給他。”
鹵鴨頭當然不是白給的,等唐紅玫急急忙忙的把東西端來,唐嬸兒依舊是稱重算錢。到了這會兒,許建民反倒是不著急了,在付完錢接過鹵鴨頭後,他還問:“你們這兒接不接定做的單子?”
“咋個意思?”
“就是……二桃她說,她想吃鹵過雞蛋,不是茶葉蛋那種,反正就是把雞蛋放到鹵水裡鹵過的,就跟鹵肉那樣的。”許建民絕望的抬頭,“伯母您能聽明白嗎?”
唐嬸兒心道,我聽不聽得明白有關係嗎?橫豎鹵味又不是我在做。當下,她扭頭瞧了唐紅玫一眼,用眼神示意道,明白不?能做不?
“能是能的,可鹵蛋的鹵水跟鹵肉的不一樣。”唐紅玫小聲的答話,“咱們又得重新配,這價錢……”
鹵蛋其實並不是唐紅玫夢裡那個她最擅長的,幸好,不擅長並不代表她不會,事實上她非但會,還知道好幾個鹵蛋的方子。
最常見的就是用五香鹵料,也就是常說的五香鹵蛋;小清新點的,可以用桂花鹵料;還有香辣鹵的,雞肉汁鹵的,酒糟鹵的,甚至還有鹵蛋後再進行熏烤出來的再加工品熏鹵蛋。
當然,還是那句話,想要湊齊古方上的全部原料,至少在眼下是不可能的。可就算缺幾個,唐紅玫也有信心找到替代品,哪怕滋味上會差一點,可比起旁人做的鹵蛋,她做的絕對更好吃。
唯一的問題是,這個價錢要咋算呢?
唐嬸兒聽懂了兒媳話裡的意思,當下回道:“鹵蛋也不是不能做,就是這鹵水的錢,咱倆一人出一半。”
既然是定做,那就得有誠意。唐嬸兒覺得自己願意出一半的價錢已經算是很有誠意了,當然那也是因為她突然想到,自家小店還可以兼賣鹵蛋。
許建民不是很願意出這個格外的錢,可一想到家裡的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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