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峭連忙伸手接住,定睛一看。
這是一把樸實無華的長刀,刀身寬厚,沒有任何雕飾,卻氣勢十足,月色下銀光洗練,鋒芒奪人。
唐峭眼睛都亮了:“這刀有名字嗎?”
“有啊,如晦。”司空縉笑笑,“你可以用它切西瓜,還挺快的。”
唐峭:“……”
用這種好刀切西瓜,他還真會暴殄天物。
在唐峭欣賞如晦的時候,司空縉低頭在草叢裡隨便找了根樹枝,比劃了兩下,然後回到唐峭的麵前。
“小家夥。”他抬了抬下頜,“準備好了嗎?”
唐峭茫然:“準備什麼?”
司空縉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他握住樹枝,身形一掠,瞬如疾風,轉眼便襲向唐峭!
唐峭瞳孔驟縮,立即舉刀格擋。
樹枝打在刀背上,發出錚然清鳴,樹枝紋絲不動,唐峭的虎口卻被震得微微一麻。
她立即看向樹枝,這才發現樹枝上正覆蓋著一層金屬般的薄薄光芒。
點石成金術!
“反應不錯。”司空縉稱讚一聲,回身抽枝,隻見寒光一閃,那根鋒利的樹枝便轉朝唐峭雙腿掃去。
唐峭明白過來了。
上輩子她在玄鏡真人手下學劍的時候,都是先跟著學一些基礎的東西,比如背劍訣、起劍勢、反複揮劍提高熟練度……
但司空縉顯然沒有這套流程。
他似乎更看重實戰,連怎麼握刀都沒有教她,直接就開始對打了。
是她喜歡的教學方式。
唐峭迅速進入狀態,錯身、提刀劈砍,同時借刀勢一躍而起,瞬移到司空縉身後,淩空向下一揮!
司空縉反手接住:“再來。”
師徒二人打得昏天黑地,不曾停歇,草甸上刀光不斷,草泥亂飛,一直到後半夜,唐峭才徹底敗下陣來。
她癱在草地上,大汗淋漓,一動不動,隻有胸口劇烈起伏。
司空縉蹲在一旁:“怎麼樣?感覺摸到一點門道了嗎?”
唐峭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隻能疲憊地點兩下頭。
司空縉伸出手,摸了摸她被汗浸濕的頭發,眼神有些溫柔:“好好歇歇吧。”
唐峭又是半死不活地點了下頭,緊接著便閉上眼睛。
司空縉:“你不會要在這裡睡覺吧?”
一片死寂。
唐峭已經沒反應了。
“這家夥……”
司空縉無奈地搖搖頭,俯身將她抱起來,向臨水小榭走去。
*
次日,唐峭一直睡到正午才醒。
她睜開眼,環顧一周,發現自己睡在陌生的房間裡。
床褥都是乾淨的,沒有奇怪的味道,房間裡的空氣也很清新,窗戶半開著,能看到從外麵透進來的陽光,明亮,但不刺眼。
是昨日沒來得及收拾的臨水小榭。
原來這裡本來就不需要收拾啊……
唐峭揉揉惺忪的眼睛,起身下床。洗漱完畢後,她出去轉了一圈,最後在涼亭後麵的一座小木屋裡找到了司空縉。
司空縉還沒醒,頭發亂糟糟地蒙在被褥裡,看起來睡得比她還死。
唐峭跑過去掀他被子:“該起床了。”
司空縉一隻手捂眼睛,一隻手緊緊拽住被子:“我還要繼續睡呢,你快出去!”
唐峭:“我都不睡了,你這個做師父的怎麼還好意思繼續睡?”
“我比你辛苦好不好!”
唐峭感到匪夷所思:“你又沒比我多練,哪裡辛苦了?”
“廢話,你昨晚倒頭就睡了,你那屋子還是我收拾的!”
唐峭:“……”
怪不得屋裡那麼乾淨,連一點積灰都沒有,原來是他連夜收拾的。
唐峭不好意思再掀他被子了。
她鬆開手,往後退了退:“那你繼續睡吧……”
“等一下。”司空縉從被子裡探出半邊腦袋。
唐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昨天那壇酒,已經下去大半了。”司空縉的表情充滿暗示,“你看,要不要再去……”
“不去。”唐峭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
司空縉俊逸的臉龐皺成一團:“一壇也不行?”
唐峭給他一個“你覺得呢”的眼神。
司空縉深深歎了口氣。
“那你就去夕照峰跑一趟吧。”
唐峭回憶了下去夕照峰的路線:“去那兒乾嘛?”
“夕照峰附近種了很多杏樹,結的杏子很好吃……”
原來又是為了吃。
唐峭已經見怪不怪了:“這次不用找他們峰主吧?”
“不用,隨便摘。”司空縉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指向另一邊的櫃子,“抽屜裡有儲物袋,你拿一個帶上,儘量多摘點。”
唐峭歎氣:“知道了。”
她很快便帶著儲物袋出發了。
正如司空縉所說的那樣,夕照峰的山道上長了很多杏樹,就連周邊幾座小山峰都是杏樹的痕跡。
也有很多弟子結伴過來摘杏子,唐峭不想湊這個熱鬨,轉而上了鄰近的一座小山峰。
如她所料,小山峰上根本沒人。
唐峭用了點術法,將杏樹上的果子直接搖下來,不費一點力氣就摘光了三棵杏樹。估摸著應該夠吃了,便提著儲物袋往回走。
走至半山腰,她突然聽到一陣刺耳的哄笑。
有人?
唐峭看了看周圍,發現這些笑聲是從下麵傳來的。
她走到山道邊緣,往下看去——下麵是一片比較隱蔽的小樹林,林木掩映間,幾名弟子正圍著另外兩個弟子,你一言我一語,不客氣地放聲嘲諷。
“居然把親妹妹做成傀儡……你惡不惡心啊?”
“還把她帶到天樞來,有沒有考慮過彆人的感受?”
“就是,明明就是一具屍體,還給她穿衣服……”
“豈止穿衣服,還同吃同住呢!”
“惡……居然和屍體同吃同住,你該不會有什麼怪癖吧?”
被圍在中間的少年漲紅了臉,他握緊身旁少女的手,鼓足勇氣道:“我妹妹不是屍體……!”
“是嗎?那你倒是讓她呼吸啊!”
“還是彆那麼麻煩了,直接讓我們檢查看看她有沒有心跳吧。”
“哎呀,可是心跳要怎麼檢查呢?”
“這還不簡單,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握緊拳頭,眼圈發紅:“你們再這樣胡說,我就去告訴……”
“告訴誰?”幾個正在大笑的弟子聽他這麼說,頓時滿臉譏諷地打斷他,“告訴夕照峰主嗎?你以為夕照峰主真把你放在眼裡?”
“夕照峰主門下那麼多弟子,恐怕她連你叫什麼都不記得吧?”
“彆以為你被夕照峰主撿走就可以抬頭做人了,你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罷了,少拿夕照峰主壓我們!”
“一個玩屍體的怪胎,居然也能被峰主看中,而我們卻連內門都進不了……”
聽到這裡,唐峭總算是明白了。
原來是一群進不了內門的酸蘿卜聚在這裡搞團建,欺負一個被峰主收走的小弟子。
這種事情並不少見。畢竟天樞弟子眾多,出現什麼樣的人都不稀奇。
她上輩子還是個心理扭曲的魔頭呢。
不過,傀儡啊……
印象中,那位夕照峰主似乎的確喜歡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愛好才收那名少年為徒也說不定。
人群裡,那名少年氣得雙眼通紅,渾身發抖,卻不敢反駁一句。
和他站在一起的少女齜牙咧嘴,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吼聲,幾次想撲向那幾個欺辱他們的弟子,都被少年死死攔住了。
“怎麼?還想咬我們?”
“這裡可是天樞,你要是敢動手,就等著關禁閉吧!”
少女狠狠瞪著他們,艱難地發出聲音:“不準……欺負……阿雲!”
“我們就是欺負了,怎麼著?”
“你有本事就來打我們呀,我昨兒剛學了劍招,正好拿你練練手!”
譏笑聲越來越放肆,然而唐峭已經沒興趣再聽下去了。
她不喜歡多管閒事,更何況這是夕照峰的地界,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她一個浮萍峰的人來管。
唐峭收回視線,邁開腿準備離開。
這時,下麵又傳來一聲譏笑。
“像狗一樣,真是有娘生沒娘養……”
唐峭腳步一停。,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