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2)

修剪過的草坪很軟,味道也很清新,唐峭躺了一會兒便昏昏欲睡。

理智告訴她,應該回她的小木屋裡睡,但身體卻完全不想起來。

看來泡靈泉果然助眠……

唐峭徹底放鬆了下來。

微風吹動草葉,意識模糊間,一陣不緊不慢、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是殷雲又回來了嗎?這家夥該不會又讓她陪殷曉吧,雖然她並不排斥,但起碼也要讓她休息一下……

唐峭下意識蹙眉,夢囈般輕語:“殷雲,我現在沒空……”

腳步聲陡然停下。

緊接著,一片陰影從上方投下來,清冽聲音倏地響起。

“殷雲是誰?”

唐峭瞬間清醒。

她睜開眼,看到一張熟悉的少年麵孔正對著自己,睫羽濃密,眼眸幽深漆黑,陽光被他儘數擋在了身後。

沈漆燈?怎麼是他?

唐峭心底一凜,立即坐起身。但沈漆燈依然保持著俯身看她的姿勢,完全沒有後退的意思,這就讓她有點進退兩難了。

想要完全坐直,就必定會撞上他;但要重新躺回去,又讓她很不舒服。

她就這樣撐著上半身,雖然沒有與沈漆燈對視,卻能感覺到他的目光。

強烈而專注,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探究。

他的頭發也從肩頭垂落而下,像流動的墨,落在她的頸窩處,似有若無地掃過她的肌膚。

這是一個完全被動的狀態。

唐峭不得不故作羞澀地垂下眼睫,小聲道:“太近了……”

“哦,是麼?”

沈漆燈輕挑眉梢,似乎剛注意到這一點,邁出半步,跨至她身側,然後盤膝坐了下來。

唐峭:“……”

他似乎完全不知道何為社交應有的距離感。

唐峭開始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回小木屋睡覺,非要躺在這裡。

看來做人還是不能太懶,否則黴運很快就會追上來。

唐峭無奈地坐直身體,順便拍拍衣擺上的草屑:“請問,有什麼事嗎?”

她依然沒有稱呼“沈師兄”,但沈漆燈似乎也並不在意。

“也沒什麼事,不過是來幫師父傳幾句話給浮萍峰主。”沈漆燈單手支著下巴,笑眯眯地問,“你還沒有告訴我,殷雲是誰?”

怎麼又轉回這個問題上了?

殷雲是誰和他有關係嗎?

唐峭內心狐疑,臉上依舊一片溫順:“沒什麼,隻是我的一個朋友罷了。”

“朋友?”沈漆燈似乎很感興趣,“也是浮萍峰的嗎?”

“不。”唐峭頓了頓,“是夕照峰的。”

沈漆燈沉吟:“夕照峰的殷雲……沒聽過啊。”

唐峭心道你沒聽過的弟子多了去了,難道你對每一個都這麼刨根問底?

她張了張口,正要轉移話題,沈漆燈突然話鋒一轉。

“不過,既然是你的朋友,應該也很有趣。”他眼睛彎了彎,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下次也介紹給我認識一下吧,怎麼樣?”

“……哈?”

唐峭懷疑沈漆燈被奪舍了。

她可不記得這家夥有這麼熱情的一麵,不如說他整個人就和熱情兩個字不搭邊。

而且,這個潛台詞……

唐峭暗暗沉思,卻聽沈漆燈語調上揚:“我聽說了噢。”

他湊近了些,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表情甚至有點愉悅。

“你在收徒大典上拒絕了玄鏡真人,對吧?”

唐峭動作一頓,隨即斂目道:“沒有你說得那麼誇張……”

“但你還是拒絕了。”沈漆燈好整以暇地打斷她。

唐峭頓時安靜下來。

她能感覺到,沈漆燈現在的心情很好。

這是一件好事。

但唐峭有一個毛病。

隻要這家夥的心情好,她的心情就不太好。

而她心情不太好,就要讓這家夥的心情比她更不好。

唐峭垂著眼眸,看了一眼沈漆燈的坐姿。

他盤膝而坐,上身略微前傾,一隻手鬆鬆地搭在腿上,另一隻手撐在草地上,手心向下,手指修長,如玉石般掩在翠綠的草葉中。

唐峭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撫了撫自己垂在草葉上的衣擺。

沈漆燈突然皺了下眉。

他抬起撐在草地上的那隻手,慢慢翻轉手心,一顆鮮紅的血珠顫巍巍流了下來。

“怎麼了?”唐峭驚訝道。

沈漆燈垂眸,朝剛才按壓的那片草地看去,然後緩緩收回視線。

“沒什麼。”他似笑非笑地說,“隻是被草紮了一下。”

唐峭聞言,頓時露出擔憂的表情:“疼嗎?要不要包紮一下?”

“小傷而已,不用管它。”沈漆燈無所謂地擺擺手。

“那就好。”唐峭鬆了口氣,然後從草地上站起來,語氣充滿關心,“這個地方不好,我們還是起來吧。你要見師父嗎?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他。”

沈漆燈也慢悠悠起身:“不急……”

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司空縉沒睡醒似的聲音。

“……唔?這不是那小誰嗎?”

沈漆燈微頓,與唐峭同時循著聲音望去。

開闊草坪上,司空縉正提著談風月的酒壇,醉醺醺地走過來。

唐峭不由撫額:“你又喝了?”

“最後一口,最後一口。”司空縉嘿嘿一笑,舉起酒壇,壇口朝下晃了晃,“看,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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