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很高興,之前的失落一掃而空,語氣也是掩飾不住的驚喜。
“我還以為你沒來呢。”
崔黎接住短刃,定定地看向她:“你與觀月人同在,我不會不來。”
“唔,這麼說……”荊小玉雙手背在身後,嬌俏又期待地看著他,“你是為了主人,還是為了我?”
崔黎:“是為了你。”
他神色不變,荊小玉卻微微一愣。
“突然這麼熱情,我還有點不習慣呢……”
崔黎手腕一翻,兩柄鋒利的短刃出現在他手中。
“我想知道,你上次說的那些經曆,究竟是真是假?”
“哪些經曆?”荊小玉懵懂地眨了下眼,“哦,你是說我小時候的那些經曆嗎?”
崔黎沒有出聲,隻是認真地看著她。
“沒想到你還記得。”荊小玉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柔軟,因為轉瞬即逝,所以更像是夜色給人產生的錯覺,“這麼想知道的話,就來打敗我吧。”
“隻要打敗我,我就告訴你。”
崔黎看著她,語氣堅定不移:“來吧。”
話音剛落,他手中的兩柄短刃便化作疾影,射向荊小玉。荊小玉靈活躲閃,忽然壓低身子,長劍一掃,劍光化作利刃,飛縱而下,轉瞬襲至崔黎身前。
崔黎目光一凝,迅速翻身後躍。荊小玉出招極快,一道道劍光朝著空中的崔黎席卷而去,崔黎結陣格擋,短刃短暫脫手,荊小玉乘勝追擊,一個閃身瞬移到崔黎的身後,毫不拖泥帶水地刺出一劍——
一聲清脆錚鳴,劍尖並沒有如預想般刺入崔黎的身體,而是擊中了一個冷硬的金屬。
荊小玉低頭,看到兩把短刃交叉著懸在崔黎背後,穩穩地擋下了她這一擊。
中計了。
荊小玉眉頭一蹙,來不及後撤,便被崔黎一把反絞住雙手。她故技重施,手腕翻轉,想再次從崔黎手中脫身,然而崔黎卻預判了她的行動,短刃化作靈索將她的雙手牢牢綁住,徹底斷絕了她逃走的可能性。
“事不過三。”崔黎道,“同樣的招數,你還想對我用第三次嗎?”
“那我就換個招數。”
荊小玉忿忿地冷哼一聲,忽然扔出手中長劍。
長劍被她扔向身後,她一個後踢,長劍高高拋起,劍尖朝下,竟是對準崔黎的頭頂。崔黎眉頭一皺,立刻避開,荊小玉趁機躍起,雙手接住劍柄,接著她調轉劍尖,直直地刺向崔黎的胸膛——
長劍再一次停在崔黎的麵前。
這次卻沒有短刃阻擋,而是荊小玉的動作凝滯了一瞬。
她的臉上閃過細微的遲疑,崔黎抓住時機,迅速側身,從她手中奪過長劍,接著將長劍抵在她脖子上。
“你剛才遲疑了。”崔黎沉聲道,“為什麼?”
荊小玉:“手抖而已,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崔黎靜默幾秒:“你不怕我帶你回天樞?”
荊小玉笑道:“有主人在,你們做不到的。”
崔黎沒有說話,押著她去與其他夜行使彙合。另一邊,與沈漣分|身的戰鬥還在繼續。
分|身雖強,但終歸不是本體,即便劍術再出神入化,麵對司空縉幾人,也逐漸落入下風。
在連番不斷的攻擊下,沈漣的兩道虛影慢慢重合到一起。他提著劍,身上虛實閃爍,模糊不清,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稍微有點麻煩了啊。”
宋皎冷冷道:“你若是主動認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認降?”沈漣低低笑了,麵具上的黑洞隨著他的笑聲轉動,顯得幽邃又詭異,“宋兄,你與我相識多年,何時見我認降過?”
宋皎神色凝重,正要開口,一道刀光忽然劃破天際,如萬鈞雷霆,裹挾著狂風劈向沈漣。
這一刀氣勢洶湧,勢不可擋,沈漣來不及閃避,抬劍便要擋下。然而他顯然低估了這一刀的力量,劍刃與刀鋒相接的刹那,他聽到劍身發出清脆的斷裂聲,如同破碎的鏡麵,連同他的身體一起。
他微抬視線,看到司空縉手握長刀,目光淩厲而冷冽,一字一頓道:
“放唐峭出來,否則我殺了你。”
沈漣發出一聲低笑,虛影如鏡麵般碎裂消散。
司空縉毫不猶豫,轉身向沈府衝去。就在這時,一道法陣拔地而起,以沈府為中心,瞬間升起一道透明的屏障。
這道屏障如同一個巨大的、封閉的囚籠,將整座沈府包圍起來,上麵閃爍著若隱若現的晦暗幽光,一波接著一波釋放罡風,不斷衝擊著屏障外麵的眾人。
有夜行使恰好站在屏障邊緣,尚未來得及撤退,便被罡風吹得皮開肉綻。司空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帶到回雁峰主的身邊。
“大家小心,不要靠近那個法陣!”回雁峰主高聲喊道。
司空縉將受傷的夜行使放到地上,提刀又要走,回雁峰主見狀,連忙伸手拉住他。
“也包括你!”
司空縉急迫道:“我去找唐峭。”
“你現在進不去!”回雁峰主加重語氣,“我知道你擔心那兩個孩子,但那個陣法擺明了就是攔我們的,你現在衝過去,除了白白受傷,什麼忙都幫不上!”
這話雖然難聽,但卻是事實。
司空縉煩躁地揉了把頭發:“那我該怎麼辦?”
“先冷靜下來,尋找突破口。”回雁峰主看向屏障,“既然是陣法,就必定有破解的法子……”
宋皎盯著屏障裡的沈府上空,忽然出聲:“那是漆燈和唐峭?”
他話音剛落,眾人立即抬眸望去。
幽光閃爍的夜幕之下,三道身影正打得不可開交。
其中翩若遊龍的青色身影一目了然,正是沈漣,另外兩個猛烈進攻的身影則快得讓人看不清,但纏繞在刀劍上的煞氣和劍意太過醒目,還是讓眾人一眼認出了他們。
這兩道身影是唐峭與沈漆燈。
沒有了束縛,二人的配合和默契都達到了頂峰,幾乎可以用天衣無縫來形容。在狂風急雨般的刀光劍影之中,沈漣儘情施展劍招,劍光飛縱浩蕩,橫掃天地,讓他感到久違的酣暢與愉悅。
“很好,你們兩個都很好。”他滿意地笑起來,“儘全力來打敗我吧,讓我真正地享受一次!”
他抬袖揮出一劍,萬重劍影瞬間浮現在他的身後,光芒奪目,朝著唐峭與沈漆燈飛掠而去。
劍影重重,遮天蔽日,如浩蕩川流,避無可避。唐峭迅速結陣掐訣,護身陣一重疊著一重浮現在她和沈漆燈的周圍,但還是抵擋不住劍影的攻勢,轉瞬之間,護身陣便被衝擊得所剩無幾。
劍影像暴雨般墜到唐峭與沈漆燈的身上。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他們沒有停歇,抬起手中的刀劍,再次向空中的沈漣襲去。
無需言語,也無需對視,他們的身體早已熟悉彼此的節奏。
二人出招迅猛而激烈,一左一右對沈漣進行雙重進攻。刀劍相接沒有絲毫間隙,每一擊都發出刺耳錚鳴,一聲高過一聲,連成一道高亢激蕩的長鳴。
沈漣的接招也越來越快,劍影紛亂中,他看到了屏障外的微小人影。
回雁峰主和宋皎正在破解法陣,而宋皎對他平日鑽研的東西頗為了解,以宋皎的能力,要不了多長時間,應該就能解開這個屏障。
他思考的時間很短暫,僅僅隻是一霎,但唐峭和沈漆燈卻同時抓住了這個時機。
就是現在!
二人出招迅疾,刀尖與劍鋒同時刺向沈漣。
沈漣迅速反應過來,他微一側身,卻仍未避開,刀劍同時刺入他的身體,下一刻,他身上劍氣暴漲,威壓滔天,將周圍一切都衝擊出去。
這一下如排山倒海,氣浪滾滾,不僅是整座沈府,就連方圓百裡的大地都為之震動。唐峭和沈漆燈距離最近,二人同時墜落下去,狠狠地摔在地上,身上傷痕累累,傷口處湧出更多鮮血。
沈漣懸在空中,青色衣袍洇出大片血色。他垂下視線,俯瞰地麵上的二人,緩聲道:“能做到這種程度,你們已經很優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