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七發現白景天一直看著自己,奇怪的問道:“感情上的事兒我明白,難道你就懂了?”
“我也不懂。”白景天把玩著手中翠綠匕首,旋即抬頭道:“先生,要我說那紅吟姑娘的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先生就不要管了。”
“我本來也沒想管。”杜七說道:“我隻是想知道,那薑大哥是不是好人。”
“先生,世上的人不是用好壞可以區分開的。”白景天搖頭道,那人手上也沾了不少人的血,算的上好人嗎?
杜七認真道:“對我來說就是這樣。”
聽著杜七的話,反倒是白景天有些不明白了。
在先生眼裡,這是個黑白的世界?
“先生,我覺得世道是灰暗的。”白景天說著,眸子閃著些許不詳的紅光。
因為是半妖,所以看得清楚,對立場之事更為敏感。
“不是什麼模樣都有?”杜七看著白景天的眸子。
這孩子不僅不太聰明,怎麼連眼睛也不太好使了,海棠當初可不是這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白景天無奈,斷絕了與杜七解釋的心思,說道:“先生問的那人在我看來是好人,至少不會給紅吟姑娘添麻煩,先生大可不必憂心。”
“嗯。”杜七輕輕點頭。
這就夠了。
在她的世界中,立場也是十分重要的……至少現在是這樣,站在十娘的立場之上,好人與壞人的分界線十分的簡單。
白景天看著杜七的平靜,忽的有些好奇,便問了。
“既然先生有自己的標準……那在先生眼裡誰是惡人?”
李甲、李孟陽嗎?
有可能,畢竟那人把十姑娘的心傷成那般模樣,以先生對十姑娘的重視程度,隻怕他是先生最不喜歡的那一個。
“我想一想。”杜七心道真要讓她說,好像也說不出幾個。
在遇到十娘之前她對於人隻有認識與不認識,還從未有過好壞之彆。
最早對“壞姑娘”的定義還是來源於連韻抱怨的柳依依,更不靠譜。
“先生,李甲你應該知道吧。”白景天仔細思考後,還是說了。他雖然與杜七相處的時間不短,可對於杜七的想法卻始終是摸不清楚。
作為生活在灰色地帶的半妖,白景天是真的有些好奇先生對一些事情的看法。
李孟陽的事兒在春風城也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知道。”杜七點頭。
關於那李公子,十娘在第一次見麵就與她說了。
“他可是惡人?”
“李甲?”
“嗯,天家賜一個甲,東方之第一氣,天乾之第一位。”白景天記起了那天見過的紫衣公子。
君子無故,玉不離身,雖然那天的李孟陽沒有佩戴庭玉,可白景天依舊很佩服他,相比於朱儒釋那個南離太子,在白景天看來李孟陽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
娘親教過他如何去讀人心、如何馭下,便能看明白一些。
常規意義上,白景天認為李孟陽不是惡人,可站在十姑娘那邊,他便是十惡不赦的。
“他……我也不知該怎麼說。”杜七思考了半天,還是沒有能下一個結論。
白景天聞言十分驚訝。
他以為以先生對十姑娘的依賴,提起那李孟陽該是咬牙切齒才對,卻不想看到幾絲迷惑。
“先生……不覺得他是惡人?”
“不是我不覺得,是十娘不覺得。”杜七搖搖頭:“你若要問我,我也說不清楚的。”
她至今也弄不明白十娘的想法。
杜七輕輕拽著自己衣角的兔毛。
關於紫色衣裳的事情她有問過十娘,那時候十娘告訴她並不是不喜歡紫色了,隻是有了更喜歡的。
一個更字,便足以表明許多東西。
“景天,提起李甲,我想到了一個壞人。”杜七道。
“誰。”
“罷了,石姐姐說他已經死了。”杜七心想一個死人也沒有提起的必要。
白景天以為杜七說的是石閒,沒有再追問。
他差不多也看出來了,自己想要在先生的三觀上尋求幫助壓根就是找錯了人。
杜七也沒有辦法,她入世不久,彆說讓她找一個覺得是惡人的存在,哪怕是不喜歡的也沒有。
因為都死了,所以不存在。
“你那麼在意我的想法做什麼。”杜七疑惑抬頭。
“先生,毛拽掉了。”白景天指著杜七手上些許白色絨毛,打了個冷顫。
“哦。”杜七將兔毛丟掉,這可不能讓十娘知道,不然定要罵她爪子輕賤。
“先生,這兔毛……”
杜七問:“不好看嗎?”
白景天隻得道:“好看。”
“回答我的問題。”杜七問。
白景天知曉自家先生提起的話頭,若不是用美食是引不開的,偏偏他剛剛投食不久,便認命道:“先生也知道我是半妖,在人族這便是妖孽,在妖族那邊也是惡人,有時候多少會想不明白。”
“這有什麼想不明白的。”杜七說著,抬手摸了摸白景天的臉,平靜的說道:“在我這兒,你是個乖孩子。”
“……”白景天微微沉默,片刻嘴角多了一絲苦澀,“先生,你還是說我是個好人罷。”
白景天雖然早就從姐姐口中知道在先生眼裡自己根本算不得男人,可真的聽到又是另一番感想。
“我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杜七收回手,逗弄著桌麵上的花瞳。
白景天無奈道:“我的錯。”
“你就那麼在意半妖的身份?在我看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杜七說道。
白景天聞言沉默。
若是說這話的是其他人,他定會離她遠遠的,沒有經曆過半妖遭遇的人說這種話,總會有一種站在高處之感。
可因為是杜七,所以白景天聽的進去。
他說道:“先生是先生,其實若是這世上都是先生這般的人,反倒是會亂的。”
白景天看著杜七又笑了笑說道:“其實從遇到先生之後我有時候會有一種半妖也不過如此的錯覺……先生不怕我也就算了,連那個丫頭也不怕我。先生可能不曉得,那丫頭是第一個與我同桌吃飯還吃的下去的孩子。”
要知道,就連秦淮小時候都對他心有芥蒂。
像連韻、柳依依那般對半妖的態度才是最正常的。
“你說的是……明燈的姐姐?”杜七問。
“恩,就是她。”白景天點點頭。
杜七覺得能每天都吃到白景天做的飯菜應該是很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