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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樓中,石閒的琴聲如黃鶯出穀,一和三歎。
她和杜十娘的第一次登台即將結束。
石閒很珍惜這一刻的時間……
內心雜思無數並沒有影響石閒手中的琴曲,因為這琴曲描繪的本來就是杜十娘,是她喜歡的姑娘,算不得是雜思。
因為十娘在歇息,所以杜七的注意力就分開了一些,她抓住安寧的手依靠在她身上。
“小姐……十姑娘和四閒姐都好厲害……”明燈眼睛裡閃爍著明亮的光,看的出來,小丫頭對杜十娘愈發崇拜。
“姑娘們一直都是這麼耀眼。”翠兒說著理所當然的話。
“耀眼……”杜七說著,抬頭看了一眼,不過馬上就收回視線。
此時,包括安寧在內的人都不知道春風城外發生了什麼,因為杜七的原因,現在整個花月樓在概念上脫離了春風城,成為了一個獨立的整體。
杜七不喜歡吵鬨,無論外麵鬨成什麼樣子,她這兒也聽不見,甚至春風城中的姑娘們也聽不見。
安寧的佛印已經在琴曲中徹底的平靜下來,在她的感知中,一切都是那麼平和,什麼九華山……就好像消失了一樣,往生和尚給她的消息,也全數沒有收到。
魚行舟體內的九華劍安穩如初,小虎本來緊張不安的思緒也逐漸消失。
白龍閉上眼,全神貫注的聽著台上的琴曲,那青令掛在他的腰間,就像是一塊最普通的木牌。
白景天注視著杜七的背影,聽著那琴曲,不知在想些什麼。
沒有人知曉外頭現在是什麼模樣。
杜七看著石閒那撥動琴弦的手,歪了歪頭,長發過肩橫在胸前,被明燈一隻手抓著玩弄。
外麵那吵人的東西,是小虎的父親?
小姑娘挺可愛的,不過親人不是那麼討人喜歡。
杜七又覺得也算不得是父親。
“好亂。”杜七說道。
“小姐,你說什麼呢……”明燈壓低了聲音,就算小姐隻喜歡十姑娘……在四閒姐獨奏的時候說這種話也有些過分,沒看到一旁的秦姐姐臉色一垮嗎。
“有秋水姐的氣息,還有……我給它的東西怎麼到了彆人手裡……”杜七說著,對上了明燈那茫然的眼神,輕輕搖頭。
好了,也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
不過,她攔著那小家夥入淮沁果然是正確的,它自己沒有進來,進來一隻大蟲就給姑娘們造成了恐慌,若是放它進來了一定會嚇到十娘。
杜七想著,又有點不高興。
因為一些她在意的姑娘受傷了,比如雲淺、比如祝平娘,又比如呂少君。
可因為不是十娘受傷,在杜七心裡就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事情,至於被虎妖一拳砸進天望山的臥鬆雲,那就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了。
不過因為是青蓮姐的人,所以杜七覺得那男人隻要彆死就行了,其他的也和自己沒有乾係。
杜七看向舞台上。
杜十娘正用溫柔的眼神注視她們這些坐在第一排的姑娘,在看到杜七的時候,無奈的一笑。
那笑很好看。
杜七失神了一瞬,接著低下頭。
平娘若是真的受傷了,十娘一定會傷心。
這麼想著,杜七攥住裙角。
她是沒什麼用的姑娘,不過身邊有有用的姑娘,比如明燈。
希望在離開花月樓之前……外麵能平靜下來,不然,相比於什麼規矩,還是保持十娘的好心情最為重要。
……
星河之外,橙衣姑娘回到了某個地方,她並沒有和以往那般去到自己應該去的地方,而是望著漫天星河,欣賞那在常人眼中驚怖的美。
這些星光從億萬年前就照耀著空蕩蕩的世界,見證了一切在混沌中的形成,見證了無數化作塵埃的眼睛。
她見過的眼睛不多,因為看她的人太少,而看她妹妹的人很多。
可即使是那寥寥無幾中,也有幾雙讓她至今也難忘的眼睛。
她隻是見證,也隻能是見證。
今日前往春風城,沒有見到元君,可是想到了妹妹眼裡的光,便是長長的歎息。
她無法說元君是錯的,可自己的妹妹應該是錯了。
橙衣姑娘朝著一個方向跪坐,披發金絲泛著流光。
其實,她也想和妹妹一起犯錯。
……
沁河醫館裡,纖阿不知第多少次踏入了這個地方,她走到廳內,望著那海棠花,看了好一會兒。
她知道自己錯了。
她應該算是欺騙了自己的姐姐。
元君也不需要她的幫助……可這兒是海棠的家,她想要保護海棠的家人,所以才用保護青令作為借口。
現在應該也是一樣。
九華山……
纖阿白皙的手握在一起,旋即鬆開。
她們這樣的姑娘,有著星河般的力量,可是卻不能打破規矩……她隻能眼看著海棠帶著太陰的名號去死。
保護海棠的家人很重要,給海棠報仇也很重要。
這些在以往來說無論哪一條都是嚴重觸犯了規矩,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可現在不同了,海棠是元君喜歡的姑娘,所以,她做的事情是姑娘也會做的,便算不得壞了規矩。
纖阿手指在那海棠花上輕輕撫過,露出動人的淺笑。
見證了元君的變化,自己可真是幸運的人。
想著,纖阿走進了白玉盤的房間,掀開被子,對著依舊閉著眼的花瞳青蛇,此時……花瞳身上的青色愈發接近杜七原本裙子的顏色。
這也是一個幸運的小家夥,花瞳那仿若花瓣的眼睛並非是血脈出眾,相反……是駁雜的象征,她在被白景天撿回來之前隻是一條最底層的蛇妖,還是靈智未開的那種。
可現在的花瞳,早就脫離了妖身。
纖阿還是很為花瞳高興的,因為是白景天撿回來的孩子,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於是在如何解決這一次麻煩的事情裡,她選擇將機緣交給花瞳,正巧……姑娘也才說過想要這個丫頭早點醒過來。
纖阿做起這件事來,可謂是心安理得。
纖阿的手指點在花瞳的頭上,眼睛眯起了一些。
作為被姑娘親手點化的小蛇,早就脫離了“妖靈”,達到了另一個層次,至於為什麼還這麼弱……纖阿隻能說姑娘在的地方,所有的規矩早就亂成了一團。
最簡單的就是如何看待杜十娘的定位……那姑娘究竟還算不算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