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調了個頭,又開上了大路,季從容跟薑梨說:“我手上的那些線索,大概推測出了一個延續了一百多年的故事,但也隻是我自己的猜測,你要聽嗎?”
“要的,你說。”
“我爺爺跟我說了一部分我家知道的委托,薛家的委托,他們自己不知道保密,四處亂說,弄的人儘皆知,還有一部分,是我從盛世齊那邊打探到了,你還記得小華跟你提過,他們家祖訓裡那位跟你同名同姓的女商人吧?”
“嗯,記得的,我還記得你提醒我,說你查過,史料雜記上都沒有那位女會長的記錄,叫我不要相信呢。”
“因為我確實沒查到,而且跟我家簽訂契約的,是一位木姓的年輕人,這位木姓年輕人,說是替他的東家委托,如果他的東家是那位跟你同名的女會長,那麼她一定非常低調,故意不留下記載。”
“薛家接的是修繕古樓的任務,是任務鏈上最外圍的一環,根本不知道還有彆人也接了委托,我家接的是線索任務,等古樓被買下後,就將保管的線索交給你。”
“另外還有一家,是負責監督這些委托任務的執行官一脈,他家的祖先,一定是委托人最信任的人,不然不能將這樣重要的任務交給他。”
“至於秦朝跟你的娃娃親,據說當年那位神秘的委托人,救了秦朝祖父的曾祖父,要不是她,就沒有秦朝祖父,更不會有秦朝,委托人給秦家的委托,讓他家到了秦朝這一代,娶薑家的姑娘,一輩子保護她,誰能猜到,居然是死後用烈士的身份保護她。”
薑梨:“……”
秦朝家居然接的是這樣的任務,她猜測是原身過去後,恰好在古代救了秦朝家的祖宗,原身知道她想要替秦朝守寡避免相親,才給她上這麼道保險?
她有些發懵的問:“你這消息來源靠譜嗎?”
季從容說:“這消息是我最近才知道的,之前不是跟你說,有一家委托人逃到國外去了嗎,前陣子有個叫盛世齊的華僑,回來找我買古樓,我試探了他一下,他知道的不多,甚至都不知道我手裡保管著線索,跟我說古樓裡有寶藏,要我跟他一起找,為了表示誠意,還把秦家的委托告訴了我。”
季從容說:“這個叫盛世齊的,我懷疑他是從逃走那家的委托人那邊,聽到了一星半點,沒搞清楚來龍去脈,就急著找寶藏了,我呢,跟他表態,不相信這種無稽之談,但我估計他不會死心的,你稍微注意點兒他。”
季從容把車停了下來,轉頭問薑梨,“我說了這麼多你都不驚訝,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說出來大家交流一下吧。”
薑梨有些心虛,“沒有,以後要是有再說,對了,你之前一直沒說,現在為什麼要告訴我了呢?”
“因為委托任務的時間快結束了。”
季從容道:“我去蘇黎世的銀行確認過,他們那邊有紙質版的記錄,一百多年前,一位木姓的年輕商人,代表他家老板,和我們季家族譜上的一位老祖宗,共同租下一個保險櫃,還有半年到期,到期前再不帶鑰匙去取,等保險櫃到期後,銀行就有權利處置,那保險櫃裡,有當初委托業務的契約書,等你買下古樓,會有人交給我們保險櫃的鑰匙,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委托我家業務,我家老祖宗答應這百年委托,把子孫後代都套牢,這尾款到底有多吸引人?”
薑梨更震驚了,“你們這幾個委托人完成了委托,就有另外的委托人,給你們鑰匙,去蘇黎世的銀行保險櫃,拿一百多年前存放的尾款?”
“你可真聰明。”
季從容語氣不太好,沉默了一會,緩和了語氣,跟薑梨道歉:“以前針對你,其實是我自己心裡嘔著氣,尾款到底是什麼,能讓我家幾輩子人都必須遵守?我那時候想,要是你不出現就好了,委托失效,當初的委托人,一定會死不瞑目,我寧願不要尾款,也要看任務失效。”
“可你出現了,讓我有種被算計的感覺,一開始我以為你也繼承了委托秘密,試探了好幾次,你裝傻充愣,後來我才知道,你不是裝,你是真不知道,跟你說出了這些,那些積攢的怨氣也散去很多,現在呢,你抓緊掙錢,年底前把古樓買下來,線索就能給你了。”
薑梨問道:“你看過你家被委托的線索沒有?”
季從容說:“我爺爺一輩子都在糾結看與不看,尤其是我跟我哥逐漸長大,我哥比我大幾歲,我爺爺一直希望能在我哥手裡把古樓賣出去,最好讓我哥把這姑娘娶了,到時候他就能知道線索是什麼了,我哥多聰明啊,入贅去了,後來我爺爺也沒等到我成年就去世了,他叮囑我,千萬彆看線索,看了就是違約。”
薑梨猜他這幾年壓力很大,可能經曆了她想象不到的憋屈,有怨氣是正常的,畢竟和自己有關,她歉意道:“對不起。”
季從容歎氣,“這又不關你的事,你道什麼歉呢。”
他指了指路的另外一邊,說道:“你這警覺性,我都服了你了,那麼大個警車停在對麵,你看不到嗎,難怪秦家接的任務是保護你,秦朝死了,他同事們依舊在保護你,可能是怕我綁架你吧,秦隊長的車都跟了一路了。”
薑梨真沒注意到,搖下車窗的時候,秦隊長也在那邊車裡,揮手跟她打了個招呼。
薑梨說:“謝謝你今天跟我說的這些,秦隊長找我恐怕有事,那我去他車上了?”
季從容:“你不會要跟他坦白吧,這些事,跟他說合適嗎?”
薑梨說:“花秘書挾持我的時候,秦隊長願意替我去死,你說我不信任他,還有誰能信任呢?”
季從容沒堅持了,說盛世齊那邊,可能還需要秦隊長去調查,“也好,你跟他說說吧,我總覺得盛世齊回來不簡單。”
薑梨從季從容的車上下來,揮手跟他告彆,跑過馬路,秦朝已經下車了,他跟了一路,季從容的車輛行駛平穩,而且已經發現他跟在後麵,並沒有加速,後來還停了下來,應該不是為難那姑娘,秦朝猜測他們是在說什麼,便在路邊等著。
“秦隊長,你怎麼會跟在我們車後麵?”薑梨問道。
秦朝道:“恰好碰到了,看他漫無目的的繞圈,挺可疑的,就跟上來看看。”
薑梨說:“他說有個大秘密,怕人聽見,就在路上說。”
秦朝好笑,“既然是大秘密,你還跟我說?”
薑梨心裡壓著這麼大的秘密,現在又弄出好幾個委托人、寶藏,她一個人扛不住了,必須要找一個幫手。
季從容那邊她都沒坦白,心裡還是信不過他的,她想跟秦隊長坦白,全都坦白的那種,包括她從古代來的秘密,因為秦隊長是她目前唯一能信任的人,一個能替她去死的人,這都不能相信的話,她就沒人能信了。
薑梨下定了決心,抬頭堅定的看著他的眼睛,“秦隊長,我有一個私人委托,想委托給你,你接嗎?”
秦朝疑惑,“是報警都解決不了的事?”
“我的事不能報警。”薑梨說:“我有一個大秘密無人傾訴,你要接的話,我就告訴你,你接嗎?”
秦朝:“……”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這要是彆人吊他胃口,他扭頭就走。
偏偏是自己的小未婚妻,還能怎麼辦,秦朝說:“行吧,非得先接下來才能聽你的秘密嗎?”
“是的,必須先接,接了就不能反悔,因為這個秘密太大了。”
秦朝咬牙,“那我能問問,酬勞是什麼嗎?”
“寶藏。”薑梨說:“我在找寶藏,找到分你一半。”
秦朝好笑,“你可真大方,行,上車說吧,是什麼委托,具體要我做什麼?”
薑梨說:“我的委托呢,就是你要幫我分擔我所有的秘密,不能背叛,不能把我送進精神病院,跟我一起找寶藏。”
秦朝:……“好吧,你這秘密一定不簡單。”
薑梨說:“是啊,說出來你都不一定信。”
“一百多年前,有一個小姑娘叫薑梨,跟秦朝定了娃娃親的未婚妻同名同姓,她做了個凶案現場的夢,夢醒後發現自己來到了凶案現場的世界,她就告訴了秦朝家的人,之後回去了,回去也忘了這南柯一夢。”
“第二次,她長大了些,又夢到了凶案現場,醒過來發現再次來到了夢裡的那個世界,又救了秦朝。”
“等到第三次做凶案現場的夢,夢裡跟她交換身體的姑娘說,她們倆是隔了一百多年的時間,互相換了身體,這一次,如果交換的話,就徹底換了,回不到以前的時間了。”
薑梨說:“我就是古代那個小姑娘,跟我交換身體的,是秦朝未婚妻,她是個很厲害的姑娘,重生過一次,她想去古代過全新的生活,而我呢,也有不得已的原因,願意來我夢裡的這個時間生活。”
“你還記得嗎,你救我的那天,我跟你說要給未婚夫守寡,就是那天交換的。”
秦朝:“……”
這讓他怎麼信呢,眼前的小未婚妻,說她不是他的未婚妻,是一百多年前的古人,他要是能接受,就不是正常人了。
好在秦朝本來就比正常人接受能力強點兒,他回憶了一下,前麵兩次被這小姑娘救了之後,她是挺反常的,就像是個古代被嬌養的小姐,又像是失了記憶,對什麼都好奇。
所以,從小時候開始,她會夢到凶案現場,然後從一百多年前回到這裡來救他。
這確實不能去公安局說,沒人信,但是秦朝信,他一個必死的人,現在還活著,還有什麼不信的呢。
他問道:“那……跟秦朝定親的那個她,現在在你以前生活的古代,代替你生活?”
“還不止這些呢。”
薑梨說:“她過去後,用我爹攢下的那些家產繼續做生意,賺了巨大的財富,成了女會長,她還找了好幾個委托人,給我留了寶藏!”
“薛家負責的是修繕古樓,因為古樓是我小時候住過的地方,我爹起家的第一個鋪子,她知道我回來看到古樓依舊保持原貌,一定會想辦法買下來。”
“等我買下古樓,季從容就會把委托保管的線索交給我,除他們倆家之外,還有一家負責監督,等完成了委托,還有人給他們蘇黎世銀行保險櫃的鑰匙,拿到百年委托的尾款。”
“還有秦朝,你知道秦朝家接的委托是什麼嗎?她去到一百多年前,救了秦朝的祖先,叫秦家到了秦朝這一代,跟薑家的第五個女兒定娃娃親。”
薑梨神秘兮兮的說:“我連季從容都沒有說,隻有秦朝家的這個委托,是未來已經發生過的事,她見到了未婚夫的祖先,你說她要是沒有委托秦家任務,她跟秦朝不一定認識,那我跟她交換身體,也不可能及時找到秦朝的家人去救他,所以,有沒有可能她在古代的安排,已經影響到了我們這個時間上的未來呢?”
秦朝:“……我現在反悔已經來不及了對吧。”
薑梨說:“做人得言而有信,我說的都是真的,秦朝家裡搞不好也有個保險櫃,如果有,秦朝爺爺肯定知道,秦朝死的突然,爺爺一定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這委托的秘密,隻能告訴嫡係的子孫,哎,我雖然是孫媳婦,他也不會告訴我吧?”
秦朝:“……”這有什麼難的,等會他就開個長途,親自去問爺爺。
秦朝打開車窗透了會氣,消化了一下,所以這姑娘真的是個古人,他說呢,每次被小未婚妻做夢救了之後,她就會變得中邪一樣奇怪,原來不是一個人。
小時候不小心弄臟她裙子的那次,她沒有跟他掐架,也沒有告狀,隻是一個人傷心的哭,哭得他心軟,就帶她看了電影,她高興的跟沒看過電影一樣,稀奇的問這問那。
第二天再說起這事,她又完全不記得,還跟他打了一架,要他賠裙子,把他的零花錢訛走了。
現在想想,不是一個小姑娘。
秦朝突然問道:“我問一下,你們換的時候,她怎麼說娃娃親的事?”
薑梨說:“她說我們換過來,我也來不及救秦朝了,娃娃親也給我,我願意退就退,願意守寡就守寡,反正她不要。”
“真的嗎,她確定說過不要?”
“確定啊。”薑梨想了想當時她跟原主無話不談的交流,很確定的說:“對,她說挺討厭秦朝的,從小就沒喜歡過他。”
秦朝突然就特彆高興,那可太好了。
車玻璃上映出秦朝的笑臉,他說:“好,你這私人委托我接了。”
薑梨伸手,“謝謝你相信我,這些秘密說出來之後,我心裡好受多了。”
秦朝握住了那隻細白的小手,他的秘密什麼時候才能坦白呢?
給薑梨送到家門口,秦朝說他要去外地辦點事,“今晚就走,後天晚上回來,這中間如果有急事,你找周寒幫忙。”
“行,那你路上慢點兒。”
秦朝就地敲了隔壁肖副局家的門,肖副局剛躺下,披著外套開門,看是秦朝,又側頭看了看隔壁,問道:“送完小梨,你怎麼還不回去。”
“我要請假。”秦朝說:“大急事,非得找我家老爺子不可的急事。”
“不能在電話裡問你家老爺子?”
“不能,隻能當麵問。”
肖局拿他沒辦法,問清他什麼時候回來,叮囑他路上開慢點兒,就給他批了假,“回來記得補請假條。”
秦朝開了一晚上,在天色剛亮的時候,到了祖父修養的療養所,半山腰,他不想讓人知道他來過,便把車停在山腳下,走路上山的。
療養所裡正是吃早飯的時間,幾個老戰友沒見著秦長海,互相問怎麼回事,“老秦呢,誰看見了,一日三餐,他比誰都積極的。”
有個老戰友叫他們今天不要去打擾,“早上我碰到老秦去後山腰散步去了,說想孫子了,心裡難過,今天的棋局,你們都讓著點他。”
“他孫子,秦朝那後生對吧,我見過,挺好一小夥子,哎,可惜了。”
“誰說不是呢,想讓老秦恢複以前的開朗,除非他孫子活過來。”
後山腰一處安靜的涼亭裡,秦朝正陪他爺爺下棋,他爺爺就是個臭棋簍子,秦朝今天有話要問,耐著性子輸了三盤棋,哄開心了老爺子。
秦長海贏了棋高興,“乖孫子,你不會這麼閒的專門來陪我下棋的吧,說吧,什麼事?”
秦朝道:“爺爺,討債的來了。”
“什麼,咱們家欠什麼債,你外公外婆給你留那麼多遺產,你還能欠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