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這回是真的紅了眼眶。
她就怕他不理她。
闕清言沒有回答,林棉一顆心沉到了底,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見他湊近了。
一道陰影驀然罩落下來,隔了咫尺的距離,男人抬起修長的手,雪白的襯衫袖口在眼前閃過,他拇指指腹擦過她濕潤的眼睫,眼角的溫熱感一觸即收。
他……
林棉屏住呼吸,無措地睜大眼。
擦完眼淚,闕清言收回手。
訓誡也給過了,打一棍給一甜棗。林棉見他眼眸深暗幽微,淡漠的神情勾出一點笑意來。
她的眼睛烏黑,看人的時候像指爪柔軟的小動物。闕清言失笑:“沒有下次了。”
這句話他對她說過兩遍。
今晚第二次,木眠老師,縱橫漫畫情場多年老手,不知道手該往哪裡放。
臉好不容易在冰涼夜風中降溫成功,噌的一下,又燒紅了.
十五分鐘後,闕母的生日宴在宴會廳開始,切完二十幾層的蛋糕,眾人在席上落座。
闕敏正抱著小女兒哄,一眼瞥到弟弟在旁邊坐下來,壓低聲問了句:“我可聽說了啊,你剛剛跟一小姑娘去花園裡偷偷約會,可不止一個人看見了。怎麼,總算交女朋友了?”
闕清言漆黑的眼裡還星星點點地漫著笑,沉吟回:“我的一位學生。”
“學生?”
薛敏當然不信,隻是他的學生,怎麼進來的這種場合?
除非是他邀請來的。
她剛剛在大廳裡看了眼小姑娘,模樣特彆討人喜歡,就是看起來太年輕了些。
薛敏調侃:“你這從哪裡撿來的寶貝啊?”
此時,闕清言的手機一震,收到一條微信。
林棉:【剛才沒有問……我以後還能來上您的課嗎?】
又是一條。
林棉:【我保證不吵不鬨不睡覺,以後再也不騙您了!】
林棉:【真,真的。】
宴席已經開始,闕清言看完信息,低眸一笑,沒說話。
……自己撞上來的.
那天晚上的宴會開到一半,林棉非常沒有禮貌地,中途匆匆離開了。
宴會來的名流人士眾多,少一個多一個,沒有人會去注意。
離開前林棉給林母發了簡訊,阮麗淑以為女兒是不適應這種場合,也沒多說什麼,隻是溫言叮囑了幾句,就讓司機把人送回去了。
林棉回公寓後,在樓下跑了三圈,揉著發紅的臉一步一蹭地上了樓。
自從向闕清言攤牌以後,好像有哪裡開始不一樣了。
雖然現在闕清言對她也是冷冷淡淡的態度,但偶爾流露出的其他情緒,不再帶有教授對學生的溫和,非要說的具體一點的話,就是……他對她沒再克製著客氣了。
以往林棉不怕死地試探親近他,都被四兩撥千斤地拒了回來,或是被不露聲色地警告了,而現在他卻有來有往地奉還給了她。
而且……
林棉洗完澡出來,在床邊踢掉拖鞋,邊想邊把整個人埋進被窩,抱著柔軟的被子滾成一個蝦球,半晌露出一個腦袋,咬被角。
而且,殺傷力巨大啊啊啊啊啊……
經此一役,林棉終於知道以前闕清言對她有多客氣,有多容忍了。
半夜打雞血,拖稿成性的木眠老師精神飽滿地看完一部恐怖片,絲毫沒有睡意,在職業良知的驅使下從床上爬起來,把這兩天怎麼都打不出稿的商插給勾完了線。
畫完底稿,林棉放下壓感筆,戳開微信的對話框又看了一遍。
她問闕清言能不能再去聽他的課,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這是不是意味著,她還可以繼續追……不是,去聽他的課?.
兩天後,許彤從加拿大回國,在航站樓落地的第一時間,許彤連行李都沒放,直接奔來了林棉的公寓。
林棉幫著許彤在專業課上打掩護打了兩個多月,後者感動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捧住林棉的手按在心口。
“棉棉姐,我給你帶禮物了。”許彤一臉甜蜜地回憶,感激涕零,“我和Ethan一起選的,你等下打開看看喜不喜歡,Ethan也說要好好謝謝你,是你拯救了一段曠世異國戀。”
林棉不忍心打擊她,忍了忍,還是軟聲回:“許小彤。”
“嗯?”
“我被發現了。”林棉的眼神裡充滿安撫性,甚至還輕輕地摸了下許彤以表歉意,“你教授他……知道我不是許彤了,還知道我是來替你點名的。”
“……”許彤的笑容僵滯,半晌不確定地“嗯”了一聲,“棉棉姐你是不是又開我玩笑了?”
許彤和林棉從小一起長大,沒少被後者騙過。
關鍵是,每次被騙完,對方還是一副純良無害的溫馴模樣,讓人不相信都不行,有時候還要為自己的懷疑而深深自責,覺得怎麼連懷疑一個清純小姑娘這種事都乾得出來。
但是以前都是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現在這個玩笑開得有點大。
許彤覺得自己可能承受不住。
五分鐘後,認清事實的許彤崩潰了。
林棉去廚房熱了牛奶,小奶鍋倒出來正好夠兩杯,裝在厚玻璃杯中,一杯給了還沒緩過神來的許彤。
她垂眸思忖,覺得還是不要把“那個闕教授正好還在這幢公寓裡”這個事實告訴許小彤了。
許彤這幾個月都忙著戀愛,現在才知道新學期這門課臨時換了人來上。
原來上國際經濟法的那個老教授是出了名的又凶又殺,現在換了新教授,替點名還被抓包了。許彤問了個關乎生死的問題:“棉棉姐,新來的教授殺不殺?”
新來的教授……
闕清言在闕宅泳池邊的樣子重回林棉腦海。他替她擦完眼淚後,她臉紅得要命,以前畫少女漫的羞恥場景都沒能讓她反應這麼大過。
於是林棉頂著煮熟的臉,提了個很過分的要求,她問他:“您,您能不能不要笑了?”
其實他本來也沒怎麼笑,連唇角都沒有明顯勾起來過,但漂亮狹長的眼眸微眯,林棉能看出來,知道他就是心情很好。
“……你不用擔心,”闕清言斂眸掃過她,淡淡的一句,“我不是在笑你臉紅。”
林棉:“……”
臉,更,紅,了,啊!
……
林棉回憶半晌,篤定回:“殺的。”
許彤看著對方紅著的耳朵:“……”
我怎麼覺得我們說的不是一個意思呢?
許彤剛下了飛機就來了林棉這裡,待了會兒就要回學校宿舍整理行李,走之前又向林棉確認了一遍。
“棉棉姐,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上課啊?”
林棉從畫稿裡探出腦袋,點頭。
不是說教授很殺嗎?還是說——
“難道你最近開了本法學題材的漫畫?”
搖頭搖頭。
沒過幾天,許彤終於領教到了林棉口中的“殺”是什麼意思。,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