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 再等一等就看到啦 肖遙有個優點,就是溫順聽話,彆管做的好不好,但你提什麼要求, 他一般都會說“好”。沈星之也很喜歡他這一點,說:“還有, 藝術學院的課不能落下, 我聽張老師說你很努力,我聽了很欣慰, 咱們這一行, 功夫差不怕,就怕不努力。你看你大師兄,他資質算是一般的, 如今成了年輕一輩的翹楚, 靠的就是勤奮, 台上一分鐘, 台下十年功, 那不是說著玩的。”
沈星之每次叫他來,都要把這些話講一遍, 大意就是說他和沈括這兩個人,一個是老天爺賞飯吃,身骨音色俱佳, 就是不夠用心, 一個是資質一般, 但勤奮苦練,肖遙覺得這話他大師兄聽了未必高興。
“周家的人,對你唱戲沒意見吧,你那個大伯哥呢?”
肖遙忙說:“還不是大伯哥呢……他也沒什麼意見吧,我有充分自主權,想做什麼做什麼。”
沈星之點點頭:“這次文藝晚會,你好好表現,周海權也會出席的,表現給他看,對你和周海榮的婚事也有幫助。彆在他麵前丟了臉。”
肖遙吃驚地問:“他也去?”
“這南城青年顯貴裡頭,他不去還有誰有資格去,他不是剛得了咱們省的十大傑出青年麼?這種場合哪少得了他。”沈星之說著抬眼看了一下,“怎麼,你怕他?”
“也不是怕他,師父你不知道,他這人比較古板,唱小曲這些東西,他未必看得上眼。”
沈星之身為梨園子弟,年輕的時候沒少受過“戲子”之類的閒言碎語,最不愛聽這種話,一聽立馬臉一黑說:“那你看得上眼麼?”
肖遙忙說:“昆曲是我國的優秀傳統文化,我能學習是我的福氣,尤其是師父您門下,您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師兄完成任務。”
沈星之點頭:“我們唱戲的,腰杆首先得挺直了。你好好唱,不光為了給他看,到時候除了南城的優秀青年人才,南城有頭有臉的也都會去,你混個臉熟,對你以後會有好處的。咱們這一行,出名靠本事,卻也得靠有人捧。”
說白了,也得靠人脈關係,越是和顯貴們搭上橋,將來出名越容易。
沈星之是在市政府旁邊的一個茶館見的他。他作為梨園大師,最近忙著在改編排演《牡丹亭》,忙的很,他讓肖遙“沒事也去戲劇院看看,看看同行都是怎麼演戲的”。
肖遙覺得自己三頭六臂都不夠用了。
不過忙也有忙的好處,就是沒空胡思亂想,有一種瞎幾把忙的充實感。
肖遙回到家,就把沈星之發給他的郵件打開聽了一下。唱詞居然是他最愛的敘事體歌詞,一開始以為是個小故事,聽到中間以為是淫詞豔曲,他都在想這種詞怎麼唱的出口,正麵紅心跳擔心著主角接下來是不是要啪啪啪,結果最後幾段陡然一轉,成了個很淒美的愛情故事,聽一遍,居然把他給聽哭了!
他這人最羞恥的,就是特彆感性,這首歌他簡直大愛,故事就是《梁祝》和《孔雀東南飛》的結合體,但卻更現實,沒有化蝶,也沒有成孔雀,更樸素卻也更感人,好可惜《豪門男媳》沒有把這個歌當成重點橋段來寫!他如果是作者,肯定要把這段好好寫一寫,簡直就是一曲成讖的經典啊,草蛇灰線,伏脈千裡,暗合肖遙的人物結局!
肖遙聽了好幾遍,調很簡單,詞也押韻,可以說朗朗上口,他正哼著呢,就聽見王姨的聲音,氣喘籲籲地說:“你怎麼又喝成這個樣子了。”
“高興,”接下來是周海榮含糊不清的聲音,“跟朋友好久沒見了,多喝了兩杯……肖遙,肖遙!”
肖遙趕緊跑出去,見周海榮正靠在王姨身上扯著嗓子叫他的名字。他趕緊跑過去,把周海榮的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王姨,我來吧。”
“他喝多了。”王姨說。
肖遙把周海榮扶到客房裡,王姨趕緊過去幫著鋪好床,然後對肖遙說:“你們倆怎麼還分房睡。”
還沒等肖遙開腔,周海榮就說:“他……他不愛我!”
猛地喊了這麼一嗓子,倒是把肖遙和王姨嚇了一跳。王姨撇著嘴笑了,說:“就你這樣,哪個愛你。還好你大哥不在家,不然看到你這醉醺醺的樣,看他怎麼收拾你。”
周海榮一米八多的大高個,身體也結實,倆人都氣喘籲籲的。肖遙站在床前,說:“周海榮,你彆裝醉啊。”
周海榮蜷縮在床上:“誰裝醉了,我根本就沒醉!”
王姨忍不住笑了出來,對肖遙說:“你看著他,我去給他弄點熱湯。”
王姨出去之後,肖遙便在床邊坐了下來,扭頭看著周海榮。
周海榮也看著他,臉色紅撲撲的,帥哥醉了酒還是帥,眼神略有點茫,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肖遙在心裡想,周海榮這樣,有幾分是因為自己,大概因為這個念頭,心裡浮上來一種怪異的愧疚,他好像常常會有這種感覺,每當看到周海榮的深情,都在想這樣的男人,最後怎麼會變了心。
“是不是我讓你不高興了?”他問。
周海榮頗有些孩子氣地說:“你都不理我。”
“我哪有不理你。”
“對我不熱情。”
肖遙就笑了,說:“怎麼不熱情了。”
周海榮黑著臉,直直地看著他。
肖遙心虛,隻好說:“都會過去的。”
周海榮反問:“什麼都會過去的?你是不是又要說,我對你隻是一時新鮮,早晚都會膩的?”
這確實是《豪門男媳》裡,炮灰受肖遙經常說的話,所以周海榮說要跟他結婚,以此來證明自己的真心。
“對啊,”肖遙問,“你現在是不是沒有以前喜歡我了?”
“沒有。”周海榮說,“人我都還沒睡到,膩個毛線。”
肖遙抓住機會,立馬站起來說:“你看吧你看吧,睡了肯定就膩了,所以婚前堅決不能跟你睡!你看你現在這麼清醒,可見是裝醉呢,你趕緊洗漱洗漱,去去酒氣,不然等會你大哥回來了,肯定要教訓你。”
他說完就跑了,周海榮氣急,坐起來捶了一下枕頭:“肖遙,你給我回來!”
周海榮是真的有點不開心,晚飯都沒下來吃。周海權以為他在倒時差,也沒過問。倒是餐桌上隻有他和肖遙兩個,讓他覺得有些彆扭。
他吃飯不大說話,肖遙知道他的習慣,也隻悶頭吃飯。王姨自己有準則,堅決不跟周家人同桌吃飯,都是自己在廚房吃。因為人少,最近吃飯用的都是小圓桌,倆人坐對麵,各吃各的,夾的卻是一個盤子裡的菜。
周家“餐不分食”也是老傳統了,今天的晚飯做的比較簡單,三菜一湯,倆人口味好像很類似,吃的最多的,是同一個盤子裡的菜。眼看著那盤菜吃個差不多了,肖遙就改夾另一盤的菜,這頓飯他吃的不舒心,因為單獨和周海權一起吃飯,他總是莫名壓力很大,很彆扭。
所以他喝了幾口湯就站起來了,擦完嘴巴要離席的時候,忽然聽周海權說:“你今天做的甜點,很好吃,謝謝了。”
聲音平穩,態度紳士。
肖遙愣了一下,然後吃了一驚:“我做的甜點,你給吃了?”
這下輪到周海權愣了一下,肖遙忙說:“你彆誤會,我不是說你不能吃……”他還記得上次周海權吃他做的櫻桃紅酒凍,他居然沒眼色地大喊讓周海權放下,這事他想起一次就尷尬一次,“你喜歡就行……”
他走的時候囑咐王姨等周海榮出差回來給他吃的啊,怎麼還是被周海權給吃了。周海榮是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所以這次才這麼生氣,覺得他太冷淡?
周海權皺了下眉頭:“我以為你做兩份。”
肖遙不清楚具體情況,沒敢接話,隻笑了笑,趕緊就溜上樓去了。
原來人家是給老二做的,根本沒準備他那份,是老二借花獻佛了。
周海權咳了一聲,覺得以後凡是肖遙做的,能不吃還是不要吃了,也不知道肖遙會怎麼看他,好像他這個當大哥的很不要臉,總是覬覦弟弟的東西一樣。
肖遙每天晚飯後都要練半個小時的鋼琴,都快成習慣了,周海權吃完飯上樓的時候,以為又要聽到肖遙彈奏的噪音,不過他卻很納悶地發現,沒有。
樓上很安靜。
他繼續往前走,準備進自己房間的時候,忽然模糊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停下來一聽,就聽見肖遙在房間裡哼哼呀呀的,好像在唱什麼。
他以為肖遙是在練嗓子,眉頭皺了皺,又覺得不大像,練嗓子他是聽過的,咿咿呀呀難聽的很,肖遙聲調沒那麼大,一陣靡靡之音,軟哼慢吟,細聽一下,歌詞更是不堪入耳。
“……姑娘叫大蓮,
俊俏好容顏。
似鮮花無人采,
琵琶斷弦無人彈呐,
奴好比貂蟬思呂布,
又好比閻婆惜坐樓想張三。”
這歌詞,想也用不想接下來更是淫靡,周海權黑著臉進自己房間去了。
看來他得找老二好好談談,這唱的都是什麼東西,貂蟬想呂布?閻婆惜又是什麼,還知不知道廉恥了,單隻在家裡唱這個,還是要在外頭唱這個!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比如洗手間,浴室,一層隻有一個,不像現在大部分房間,主臥都會配備一個單獨的衛生間。
這就導致如果半夜起夜,就要出門左拐,去走廊儘頭的衛生間去。
而周家每一間房從外頭看起來都很像,肖遙住進去的第一天就走錯了。
肖遙躺在床上,再一次哀歎炮灰的命運。
炮灰之所以成為炮灰,真的會犯很多主角不會犯的錯,不光蠢,還倒黴!
他眯著眼睛一直等到後半夜,快要睡著的時候發現時間差不多了。他強打著精神爬起來,隻穿個內褲出了房間。
四月的夜晚,不穿衣服出來還有點冷,走廊的燈是紅外線感應的,他一出門就亮了,他走到走廊的儘頭上了個廁所,尿完之後也在那站了好一會,不知道是不是他很少熬夜的緣故,腦子有些暈乎乎的,他打了個哈欠,提上褲頭,走到外頭洗了把手。
水有點涼,讓他清醒了不少,他抬頭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纖長的身體在黃色的燈光下看起來格外溫潤,蓬鬆的頭發有些亂,他也懶得收拾。反正他隻是單純地走錯了房間,肖遙對周海權,是一點想法都沒有的。正相反,肖遙雖然立誌於勾引周海榮,但他也一直努力在周海權麵前樹立他沉靜乖巧的好弟媳形象,對這個未來的大伯哥,隻有恭敬討好的意思,毫無勾引的心思……他本人當然就更沒有!
他走到周海權的房間門前,有一瞬間他有點恍惚,因為他還真有些分不清楚哪個是哪個。房門並沒有鎖,一推就開了。一進去他就察覺了味道的不同,周海榮房間的有香氣,這房間裡的卻一點香氣都沒有,淡的幾乎沒有活人的氣息。窗簾半開著,透過來微弱的光,暗暗沉沉的光影裡,模糊能看到一張床,他摸著黑走到床邊,靜靜地站了一會。
其實他還是很忐忑的,因為他和周海權都是《豪門男媳》的配角,作者也無心去描寫他們倆交惡的過程,關於這次爬錯床,原文裡隻有兩三句話,大概就是說肖遙剛住進去之後就犯了很多錯,惹的周海榮和陳家康打架,當天晚上還半裸著走錯了房間,爬上了大伯哥的床,因此徹底失去了大伯哥的好感。
至於爬上去被發現之後境況如何,他卻不得而知。也不知道周海權這麼凶悍的人,會不會把他臭罵一頓,揍一頓……而且準弟媳婦走錯房間爬上大伯哥的床,還能更雷人和狗血一點麼?!
肖遙吸了一口氣,掀開被子便爬了上去。
身體剛躺下去就感覺到了炙熱的溫度,半裸的身體貼到了一具同樣裸著的寬闊脊背上,他心裡一驚,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睡著的周海權幾乎立即就醒了,黑暗之中他的聲音帶了一點淩厲,問:“誰?”
床頭的台燈啪嗒一聲亮了,突然的刺眼光芒讓肖遙一時看不清楚,伸手擋了一下,周海權就看到了一具白的過分的身體,溫香白玉。
肖遙因為感覺羞恥,還側過了身體,眼睛朝周海權看了一眼,我擦。
周海權眼睛都沒有完全睜開,冷峻的臉上全是倦意,頭發也有些亂,露著修長健壯的上半身,寬肩厚背,腰腹結實,他甚至還清晰地看到他腹部的一縷卷曲毛發,那腰,是傳說中的公狗腰嘛。
他隻知道他這個大伯哥是個衣架子,看起來高高瘦瘦的很酷,沒想到脫了衣服竟然這麼雄壯修長……
周海權順著他呆呆的眼神往下看了一眼,臉一黑,就撈過被子蓋住身體,怒氣衝衝地問:“你怎麼在這?!”
肖遙趕緊爬下床,心想好歹他穿了個內褲,他紅著臉說:“那個……我走錯房間了,不好意思……”
他說著就要逃走,天哪,即便有所心理準備,真要麵對這件事的時候,還是蜜汁羞恥啊!
“站住!”周海權在後頭凶悍地喊道。
肖遙莫名有些害怕,其實他一直覺得周海權是會使用家庭暴力的那種人,整個人特彆冷峻,凶悍。他老老實實地站在了門口的昏暗處,偷偷抬頭看,見周海權已經下了床,背部對著他,正伸手去拿衣架上的睡袍,他趕緊又低下頭去。
周海權穿上浴袍,一邊係上帶子一邊朝他走了過來,肖遙雙腳挪動了一些,靠到了門上。
周海權個頭很高,周海榮183已經屬於男主標準身高了,周海權更高,估計得有188左右了,身寬體長,看起來極具侵略性,尤其那張本來看著脾氣就不大好的臉,如今黑成碳,質問他:“你跑到我床上做什麼?”
“起來上廁所……走……走錯房間了……”
他說著便微微側過身體,正麵對著周海權還怪尷尬的。
清秀頎長的身材,瘦而不柴,唯一看起來礙眼的就是那小腰,線條出奇的漂亮,還是就是白,一個男的,皮膚白成這樣,又嫩。
大概周海權並沒有男人之間也要注意的思想,眼睛在他身上肆無忌憚地看。肖遙莫名覺得窘迫且羞恥,轉身就要去開門,卻被周海權一把抓住了手腕,直接給撈了回來。
“你乾什麼?!”肖遙又驚又惱,覺得如今倆人的處境實在是詭異的很,難道這個周海權也……
“我真是走錯了。”他說,“你……你不會是基佬吧?!”
周海權的臉簡直黑成碳了:“什麼?!”
肖遙沒回答他,直接轉身要去開門,門剛開了一條縫,“砰”地一聲卻又周海權按了回去,炙熱身體在背後烤著他,聲氣息幾乎吐到他耳朵上,激得他身體都縮了一下,他現在的身體很敏感好不好,請不要靠這麼近!
“你剛才說什麼?”周海權卻不顧他的處境,厲聲問。
“沒……沒什麼!”他的耳朵都紅透了,說,“我胡說八道!”
周海權看到他通紅的耳朵,仿佛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往後退了一步,肖遙趁機打開門就跑了出去,跑到自己房間門口,才發現他拖鞋都掉了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