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的近了,雲舒看到船頭上除了一群準備救人的水手外,還站了三個人。
“表,表,表哥,是七表哥啊!”雲舒揪著楚留香的胸前的衣襟激動的來回拉扯。
楚留香不得不一手護著衣服,一手抓著她的手腕,防止她太過用力,將他的衣襟給拽開了。
“我知道是他,雲舒,你彆激動,彆激動。”楚留香一邊兒勸著,一邊兒吩咐劃船的胡鐵花再快一些。
好不容易看到過路的船,無需人說,張三、白蠟等人就奮力的揮舞著由木板改造成的船槳朝大船的方向衝刺。
因此,當楚留香好不容易將衣服從雲舒的手中解救出來時,漂流棺已經抵達目的地。
水手們放下繩梯,但八人中除了齊浩宸的武功不怎麼樣,被白蠟帶著上了船,其他人皆施展輕功躍到船上。雲舒更是一馬當前,跑在最前邊。
“七表哥啊!”她大喊著,張開雙臂,如乳燕投林般一頭紮進花滿樓的懷中。她緊緊的抱著花滿樓,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氣味,哽咽道:“表哥啊,我終於找到你了,我真是太難了。”
花滿樓也非常激動,他伸手摸著她毛茸茸的頭發,一個勁的說:“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隨即,兩人同時開口:
“咦,你的眼睛還沒痊愈嗎?”
“你有沒有受傷?”
“受傷?”雲舒主動將手腕遞過去:“我又聰明武功又高,怎麼可能受傷,表哥不信自己看。”
生怕她隻是裝裝樣子的花滿樓當即伸出手指精準的按在她的手腕處。
雲舒木然了:我就這麼沒信譽度嗎?
她抬頭瞅著花滿樓眼睛上的白紗詫異道:“表哥,你怎麼還綁著這東西,算算時間不是應該早摘掉了?”
她吸了口涼氣,緊張道:“難道沒有完全治愈?還是又出現什麼後遺症了?”
這時,三人中的一位青衣男子清了清嗓子,不悅道:“雲姑娘又在質疑黃某的醫術了?”
雲舒一愣:“你,你是黃島主?”
她立刻諂媚的笑道:“哪有,哪有,黃島主醫術冠絕天下,我怎麼可能不相信黃島主。主要是眼睛太過脆弱,我是怕有什麼意外。”
黃藥師“哼哼”兩聲,決定不跟雲舒這個沒見識又關心則亂的女人一般見識。
雲舒:又不是佩奇,哼什麼哼!
花滿樓解開帶子,輕笑著看向雲舒,他的一雙眼睛清澈明亮,眼中波光閃閃,仿佛一泓清泉。
雲舒興奮之餘還有點小生氣:“明明好了還帶那什麼勞什子,表哥你什麼時候學這麼壞,故意騙我。”
花滿樓還未說話,另一位身著白袍的男子說道:“雲姑娘,你錯怪花兄了,他這麼做是為了你。”
“為了我?”雲舒歪頭看說話之人。
青天白日之下什麼最耀眼,自然是紅彤彤的團團了。說話之人態度和煦,笑容親切,但他的眼睛卻和花滿樓之前一樣黯淡無光。
同是瞎子,仔細看去就會發現花滿樓的眼睛中蘊藏著生機、樂天和從容;而他的眼睛裡卻帶著種說不出的空虛、寂寞和蕭索1。
既是瞎子又是紅名,雲舒當即判斷出他的身份:“原來是原公子!咦,你怎麼和表哥他們一起?”
花滿樓道:“這是原公子的船。”
雲舒頓時扭曲了表情:媽呀,才離了虎穴又跑進狼窩……
看到她的表情,花滿樓關切的問道:“雲舒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雲舒一臉木然:“沒有不舒服,就是發現最近水逆,過於點背。我想回去後找個靈驗的寺廟拜拜,說不定能否極泰來。”
花滿樓茫然:水逆?點背?
雲舒仗著對方看不見,麵無表情的抱拳在原隨雲麵前晃了晃:“多謝原公子相救,若非你這船,我們還不知要漂到什麼時候呢!”
這時,晚到一步的其他幾人也陸續走過來跟原隨雲道謝。
“原公子?”聽到雲舒說話的英萬裡心中一動問道:“不知原公子仙鄉何處?”
“在下來自關中太原。”
英萬裡的視線從原隨雲的臉上一掃而過,他驚喜道:“原來是無爭山莊的少莊主,失敬失敬。”
跟原隨雲稍作寒暄,眾人又見了花滿樓和黃藥師。
大家相互介紹了一番,若說齊浩宸的身份讓花滿樓三人有些驚訝外,花滿樓的複明才是石破天驚般的震撼。
“傳聞黃島主的醫術精湛,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英萬裡真情實意的誇讚道。
黃藥師笑道:“英先生過獎了,花公子的複明並非我一人之功,若無無嗔大師高徒的配合,若無那些神奇的藥材,隻靠在下也不過是無米難為炊。”
自上船後就一直沒說話的金靈芝突然問道:“什麼藥材如此神奇?”
方才金靈芝自報過家門,以金家在江湖中的勢力肯定知曉花滿樓的情況。黃藥師以為她問是真的好奇什麼藥材竟能治好此生都複明無望的花滿樓的眼睛,於是也不避著其他人,當場將藥方中的各種藥材和劑量都說了一遍。
藥方本是私密的東西,金靈芝當眾詢問本就犯了忌諱,不成想黃藥師一點都不藏私。
楚留香心中不由得驚歎:素聞黃島主離經叛道,行事怪異,卻不料如此慷慨大氣。
他佩服道:“黃島主大公無私傾囊相授的行為著實令人敬佩。”
黃藥師謙虛道:“在下也隻是借花獻佛,實際上真正慷慨之人是花公子。花公子是想借在下之口將藥方傳達出去造福更多的人。”
花滿樓臉色微紅,也謙虛了幾句。
原隨雲輕笑道:“兩位就不必謙讓了,兩位公開藥方的行為勢必給許多失明患者帶來一絲希望。唯獨可惜其中的一些藥材聞所未聞,若是藥材不全,恐花公子的複明成為絕響啊!”
眾人點頭的點頭,惋惜的惋惜,隻有幾個心思活較聰明的卻聽出了話中之意。
雲舒兩手一攤:“那也沒辦法啊,誰讓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那些藥材是什麼。我表哥能得到好心人贈與的藥材是因為他人美心善,這屬於人品問題,強求不得。總不能讓我們將飯做好,還要給他們喂到嘴裡吧!”
她提高聲音詫異道:“不會真的有人會這麼想吧?天啊,天啊,也太不要臉了。”
原隨雲笑起來,慢慢的說道:“雲姑娘說的是,若想實現心願,勢必要付出一些心力。”
隨即,他話鋒一轉,邀請眾人前往船艙,那裡已經準備好了熱茶點心。
雲舒卻問道:“原公子,能幫個忙嗎?”
原隨雲:“當然。”
反正都被紅名救了,打著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的想法,雲舒直接說道:“能不能讓水手們幫我把我的漂流棺給撈上來,我看你這船上地方挺大的,應該放的下。”
原隨雲:“漂流棺?”
其他人:???
雲舒道:“沒錯,就是剛才我們坐的那玩意。彆看它不吉利,那可是我們的救命棺。我呢,跟這棺材也算處出感情了,所以打算把它帶回去重新修葺修葺,等百年之後接著用。”
花滿樓、楚留香等人皆一臉無語:每當以為她已經夠奇葩的時候,她還能表現的更奇葩。
“當然最關鍵的理由是,我打算用這些救命棺打腫幕後之人的臉,讓那蠢貨也嘗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這些救命棺就是那個蠢貨的黑曆史,隻要它們一天存在,那個蠢貨就一天彆想從恥辱柱上爬下來。”
雲舒左一句蠢貨,右一句蠢貨,聽的在場眾人知道內情的偷笑不已,不知道的麵麵相覷。
這種小要求原隨雲不可能不答應,他轉身吩咐水手打撈棺材船,再回過身來時,雲舒瞥見他臉上的笑容比之前淡了幾分。
原隨雲好像對雲舒嘴裡的那個人十分好奇,他問道:“不知那人如何惹雲姑娘不開心了?”
若要回答這個問題,勢必要說起船上的遭遇,不過這個沒什麼好隱瞞的,於是由楚留香當發言人,簡短而又概括的將這幾天的遭遇說了一遍兒。
最後雲舒總結道:“所以你們知道我為何要撈起棺材船了罷!它就是誘餌,誰或故意或無意或巧合的損壞了我的棺材船,誰就一定是幕後黑手。這天下哪來那麼多的巧合和無心之失。”
她這話一出,甭管合不合理,卻真真的打消了某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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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隨雲的船比海闊天的船大的多,也豪華的多。所以每個人都被安排到一間條件不錯的房間。
雲舒隨著花滿樓進入他的房間後,花滿樓立刻詢問起雲舒這段時間更為詳細的遭遇。
雲舒就從與程靈素失散說起:
被追捕、救人、躲藏、混上船,然後就是楚留香已經說過的連環殺人案,丁楓假死,船爆炸,不得已用棺材求生等事情。
花滿樓沒想到雲舒的這幾天的生活如此“豐富多彩”,他後怕道:“幸好遇上了香帥,不然你和寧王豈不是要被當做殺人凶手!”
“拉倒吧,就算沒他,有寧王在,英萬裡和白蠟也不會讓我們蒙受不白之冤。”
雲舒抽抽鼻子,似嫌棄又似無奈:“要說我的確是該感謝他,他對我是真好,丁楓扔臭彈時他第一時間衝上來保護我。可是……我總有種他是麻煩召集體的感覺。他一個,還有陸小鳳一個,真真是走哪哪出事,去哪哪死人,我覺得吧,若這個世界是本話本,他倆一定就是主角,因為隻有靠他們才能推動劇情。”
花滿樓忍不住笑起來。
雲舒:“表哥你彆不信啊!你想想看,是不是隻要咱們沒跟他們湊到一起,咱們就順順利利的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花滿樓想了想莞爾道:“你說的確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