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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第 121 章

上野秋實一直昏迷沒醒, 諸伏景光按耐不住去找了醫生,結果醫生說現在這樣是正常的。

“病人有些睡眠不足,這段時間應該沒休息好, 加上這次頭部受傷,身體進入自我保護,昏睡幾天很正常, 不用太擔心。”

聽完醫生的話,諸伏景光也隻能強製按耐下心裡的擔憂, 著手開始處理工作上的事。

長島秋畢竟也是近兩年備受矚目的新銳演出家,出車禍這件事很快就被一些媒體報道出去, 現在粉絲都知道了, 平台社交號下麵許多粉絲留言。為了安撫粉絲情緒,諸伏景光在社交號上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 又掛出公告會暫時暫停一些演出活動, 一直等長島老師恢複為止。

粉絲聞言,紛紛在平台上留下自己的祝福, 祈禱長島老師早日康複。

事件上了新聞, 遠在美國的降穀零也看到了這則消息,整個人有些回不過神,被貝爾摩德發現異樣, 好奇問他:“波本,怎麼了?”

波本回過神來,轉向貝爾摩德,將手機翻過來屏幕對準她:“波摩先生好像出車禍了,上了日報新聞, 社交賬號也確認了這條消息。”

“嗯?”貝爾摩德帶著詫異地接過手機,屏幕上的界麵正好是社交賬號剛發不久的那條因為車禍受傷暫停演出的公告。

“阿拉拉……”貝爾摩德忍不住咂舌:“這可真是個壞消息。”

她把手機遞還回去, 點著唇瓣想了想,忽然開口:“幫我訂一下明天去日本的機票吧。”

降穀零對此不是很意外,這段時間他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女人對秋存在不一樣的關注度,隻是目前還不清楚具體是因為什麼。

這段時間降穀零跟在貝爾摩德身邊接觸到不少東西,他把分內的工作完成的很好,磨合了一段時間,貝爾摩德也慢慢開始放心將手裡一些事情交給他來處理,兩人搭檔的還算愉快,偶爾也會說幾句玩笑話。

“你打算回去嗎,波本?”貝爾摩德眉眼微彎,勾出一抹笑意開口問他。

降穀零放在身側的手捏緊了一瞬,下一秒鬆開,將手放進口袋裡,同樣帶著淡淡笑意回答:“我就算了,手上的事情還沒完,大概還需要幾天才能處理乾淨。”

貝爾摩德挑眉:“前上司車禍入院,你就完全不擔心?”

波本聞言,禁不住一臉好笑的看向她,仿佛在問,你是認真的嗎?

組織又不是什麼正規公司和企業,自然也不講究什麼前輩後輩的關係,哪怕表現的再恭敬,暗地裡說不準在計劃怎麼把人拉下來自己爬上去。

至於什麼和諧友愛的同事關係,自然更不可能有了。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到底是人是鬼,作為跨國犯罪組織的成員,這點自覺還是要有的。

進入組織潛伏的臥底更是如此,除非知根知底,不然可能因為和某些‘同事’隨口說的一句話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自認和貝爾摩德並沒有關係好到那種程度。

“這麼無情?”貝爾摩德輕笑一聲,“那我得好好跟小可愛說一聲了,到時候他要是生氣了,可不能怪我。”

降穀零聳了下肩,微笑:“波摩先生大概都不記得我這個人了,你就算說也沒什麼意義。”

貝爾摩德偏頭,狀若思考,片刻後點點頭,給與肯定:“或許你是對的,那家夥總是記不住人,完全是個迷糊蛋。”

“不過這一點也很可愛就是了,我很喜歡。”

話語裡的熟稔毫不掩飾,甚至還摻著一點曖昧的親昵,讓人一下就聽得分明。

貝爾摩德微笑著看向降穀零,兩人視線交彙,對視了好一會兒,降穀零麵不改色掛著笑臉移開視線,略過剛才的話題。

“快到時間了,我等下讓人幫你訂機票,早上六點的行嗎?你到那邊還是白天,可以直接去醫院。”

貝爾摩德無趣的撇了撇嘴。

“都可以,你看著辦就行。”她敷衍的應了聲,接著又道:“酒店就不用定了,我到時候直接去小可愛那裡。”

已經準備出去的降穀零腳步一頓,轉過頭,貝爾摩德笑吟吟的看著他,仿佛在等他做出什麼反應。

降穀零沒什麼反應,掛著微笑假麵點頭應了聲:“好的。”

隨後便拉開門走了出去。

貝爾摩德倚在窗前,雙手環胸,望著被關上的房門抵著舌根輕輕嘖了一下。

“這一個兩個的,真沒意思。”

她轉頭看向窗外,今天天氣不是很好,天空上霧蒙蒙的一片,讓整座城市都仿佛蓋上一層壓抑的濾鏡。

“真不愧是你的孩子啊,這麼招人喜歡。”

貝爾摩德望著天空,小聲自言自語似的呢喃。好幾隻白鴿從窗前飛過,吸引了她的視線,看那些白色的鳥兒撲閃著羽毛逐漸飛向遠處。

“自由嗎……”

貝爾摩德忽然輕蔑地嗤笑一聲,收回視線,放下手臂走回房間裡。

……

上野秋實昏迷了三天,在第三天下午醒過來的。當時病房裡沒有人,他睜開雙眼,茫然的望著天花板,等緩過神視線在房間四處掃了一圈,臉上困惑更加明顯。

這裡好像是醫院吧?他怎麼會突然被送到醫院……

剛想到這裡,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幅幅畫麵,有他開著車的景象,有一輛黑色奧迪毫不掩飾朝他加速撞過來的畫麵,還有他在最後關頭跳車,摔到人行道上,最後腦袋撞到圍欄的畫麵。

“嘶——”上野秋實按著腦袋抽了口冷氣,準備坐起身,忽然感受到一股眩暈和惡心到反胃的感覺,趴在床邊乾嘔了好幾下,暈暈乎乎的躺回床上。

諸伏景光沒多久就回來了,手裡還拿著保溫盒,進了病房後看他睜著眼睛清醒過來,控製不住臉上的欣喜快步走過去。

“秋,你醒了,身體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叫醫生過來看看。”

還沒等上野秋實做出反應,他放下東西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隻留下上野秋實茫然的躺在病床上。

醫生來的很快,帶著護士一起幫他做了簡單的檢查。

“沒什麼大問題,晚點去做個腦部CT,之後也要好好休養,彆想太多事情,石膏不用管它,記得不要碰水,身上的擦傷也要按時換藥,飲食方麵多以清淡為主,不能吃那些需要忌口的東西。”

檢查完,說了一遍接下來需要注意的注意事項,醫生便帶著人走了。

房間裡隻剩下諸伏景光,他坐在床邊,望著病床上的人,麵上帶著慶幸和後怕:“還好你醒了,我快被你嚇死了,秋……”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一臉麵無表情的打斷:“你是誰。”

諸伏景光的聲音戛然而止,愕然地看向對方。

……

“這是正常的。”剛走沒多遠的醫生又被拽回來,聽完諸伏景光說明情況,安慰他:“中度腦震蕩有一定概率會出現輕度失憶的情況,經過一定時間的治療會慢慢恢複,不用這麼緊張。”

諸伏景光看著醫生,又看了看床上仿佛渾身散發著冷意的人,有點頭大。

“有沒有什麼能快速恢複記憶的辦法?”他們現在這樣的情況,要是一直失憶下去,麻煩可就大了。

“要是讓病人多接觸一點過去印象比較深刻的人事物應該會有一定的效果,但也不能完全保證。”

醫生無奈的笑了下:“畢竟人的大腦結構非常複雜,目前也沒有更有效的辦法。”

“不過我個人的建議目前還是先觀察幾天再看看,做完腦部CT看看具體情況。”

諸伏景光啞然失語,抿著唇沉默的點點頭,將醫生送到門口。自己也在門口稍微冷靜了一下才轉身回到病房,結果進去一看,上野秋實並不安分的坐在床上,左顧右盼好像在尋找什麼。

“秋,你在找什麼?”他快步走過去,將人按住想讓他繼續躺著休息。上野秋實警惕的看著他,被那個眼神一看,諸伏景光不由得僵立在原地,手也停在半空中。

“……你要找什麼,我幫你。”僵持了十幾秒,諸伏景光收回手,臉上掛起一抹溫和的笑,柔聲細語的開口:“你現在要好好休息,要是等下頭又痛了怎麼辦?要什麼東西可以直接和我說,我幫你拿。”

上野秋實盯著他看了很久,看得諸伏景光臉上表情都快有些僵硬了,才慢吞吞開口:“手機。”

“嗯?”諸伏景光沒太聽清,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我的手機。”

上野秋實又重複了一遍,諸伏景光這才聽明白,他是在找自己的手機。上野秋實的手機在之前被送到醫院時醫護人員為了聯係他的親友拿走打電話,等諸伏景光來了之後又把手機交給他來保管,被他收在櫃子上麵的抽屜了。聽到上野秋實要自己的手機,他伸手拉開抽屜,把手機從裡麵拿出來,遞給對方。

上野秋實拿到手機後,又看了看他,把諸伏景光看的有些莫名,剛想問,就看他低下頭,用沒受傷的左手操作手機界麵,接著打了個電話出去。

諸伏景光剛張開嘴,又不得不閉上,安靜坐在一旁,還有點好奇他是打電話給誰。

明明現在都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還沒等他開始胡思亂想,就聽到旁邊的人用冷冷的語調對著電話裡麵說:“喂,你好,請問是警察局嗎?”

“我要報案,有人蓄意謀殺我。”

諸伏景光的表情一下變得十分精彩。

第122章 第 122 章

警察來的很快, 事關人命,在接到電話確認地址後搜查科就立刻安排了人員出警。

但事情還沒有嚴重到需要警部以上級彆到場,隻是先過來了解情況, 來的警察不多,一共三個。

其中有兩個諸伏景光都很眼熟,班長, 還有鬆田。

進入病房看到裡麵的諸伏景光,以及坐在病床上的報案人員, 垮著一張臉的上野秋實,兩人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你們這是在鬨哪一出?’

跟在伊達航身後的鬆田陣平差點沒能控製住自己的表情, 一個勁的用眼神詢問。

諸伏景光沒忍住苦笑, 主動上前:“警官好,我是長島先生的助理, 綠川。”

他先做了自我介紹, 然後向幾人說明情況:“三天前長島先生在回程途中經過彩虹大橋的時候出了車禍,下午才剛醒過來, 喪失了部分記憶。”所以現在不記得你們了。

多年的默契讓兩人直接聽懂了他沒說完的話, 視線一下全部看向病床上的上野秋實。

鬆田陣平扯了扯嘴角,心裡暗自嘀咕,這家夥怎麼還是這麼倒黴, 連車禍失憶這種事情都能整出來。

伊達航之前從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口中知道了上野秋實目前大致的情況,也明白他現在和諸伏景光他們一樣,身份有些特殊不好暴露關係。儘管心情有些複雜,但還是沒忘記自己的本質工作。

跟在兩人身後的高木是伊達航帶的新人,在聽完諸伏景光的陳述後, 主動拿出隨身攜帶的口袋本,站在伊達航身後。

“長島先生, 對吧。”伊達航努力繃住自己的表情,嚴肅著臉詢問:“可以麻煩你說說具體的情況嗎?”

上野秋實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旁邊的兩人,麵無表情,語氣毫無起伏的平述自己腦海中出現的景象。

“……你有看到凶手的樣子嗎?”伊達航問完才覺得有些不對,要是其他人還好,麵前這家夥哪怕見到人了估計也不記得,正想直接問下一個問題,沒想到卻聽到上野秋實的回答。

“青年男性,大概二十多歲,黑色短發,體型偏瘦,下垂眼,眼距較寬,車型是今年新出的黑色奧迪。”

上野秋實皺著眉,搖頭:“其他的不清楚。”

“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發現這麼多線索已經很厲害了。”一無所知的高木警官一臉讚歎,轉頭看向自己的前輩,卻發現房間裡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的表情都十分複雜。

高木:?

怎麼了這是?

他茫然的來回張望。

了解完大概情況,三人也準備離開,伊達航給了諸伏景光一個眼神,他立刻表示:“秋,我去送送警官們,很快回來,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

上野秋實看著他,慢吞吞的點了下頭。

等幾人離開病房,拉開被子躺下,簡單的動作也讓腦海一片眩暈,有些反胃。

他躺在病床上,望向窗外。樓層比較高,時間也比較晚,天色已經完全黑了,窗外什麼都看不到。

他閉上眼睛,耳邊好像好像響起了不知從哪傳來的滴答聲,很吵,也很讓人心煩。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腳步聲傳進來,一直到病床前停下。

極具存在感的目光落在身上,上野秋實再也睡不下去,慢慢睜開眼睛,轉動視線看向病床右側。

“聽說你失憶了,我過來看看。”

銀色長發的殺手站在不遠處,一身黑色風衣,頭上戴著黑色圓帽,嘴裡還叼著一根未點燃的煙,一雙好似隨時都泛著冷光的眸上下打量病床上的人,麵色不禁帶出幾分輕嘲。

“真是沒用。”

上野秋實眸光冷了冷,起身坐起,直直的望著對方。

房間裡很安靜,諸伏景光離開的時候順便關了燈,屋內的光線昏暗,全靠外麵投射進來的月色照亮視線。

伏特加跟著一起來的,但站在門口守門沒進去,有點擔心裡麵的人會不會打起來,偷偷摸摸的支著耳朵在門口偷聽。

但裡麵沒什麼動靜,似乎連說話聲都沒有,忍不住猜測裡麵到底什麼情況,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揣測不安。

諸伏景光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他站在門口鬼鬼祟祟的樣子,心瞬間提起來,快步走過去:“你在做什麼?”

突然的嗬斥聲把伏特加嚇了一跳,看到是蘇格蘭,拍了拍胸口,想抱怨幾句,身後的房門忽然打開,琴酒從裡麵走了出來,他立馬轉身招呼:“大哥。”

“嗯。”琴酒應了一聲,走出房門,瞥了眼旁邊神情略有些緊張的青年,嗤笑出聲:“蘇格蘭?”

諸伏景光認出他,是很早開始就出現在他們目標裡的組織乾部,琴酒。

他收斂了麵上的表情,沉穩應了一聲:“是我。”

“看好他。”琴酒走出來,路過時手掌輕輕落在諸伏景光肩膀上,拍了兩下。

“你最好把人看緊點,否則……”

他向側斜睨了一眼,眼底溢出的冷意叫人不寒而栗。

兩人很快離開,諸伏景光望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站了許久才推門進去。

房間裡上野秋實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好像一直沒醒,諸伏景光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拉過一旁的椅子輕手輕腳放下,坐在椅子上,凝望著病床上的青年,慢慢垂下視線,擋住眼底的複雜神色。

……

“失憶了?”電話裡傳來的聲音滿是驚訝,緊接著笑聲傳來:“這倒是有意思,雖然命大沒死,結果居然失憶了。”

“好像還報了警,警察剛剛離開沒多久,還有就是,我看見琴酒和伏特加了,好像是特地過來看他的。”

“琴酒……”

電話裡端的人沉吟片刻,忽然冷笑:“他們倒是關係好,那位也不擔心這群年輕人最後搞在一起弄出什麼麻煩。”

“果然還是老了,年紀大了,這麼淺顯易懂的事情都想不到。”

“琴酒先生大概不會做出那種事,他可是那位親自挑選的……”

“哼,這種事情我能不知道嗎?”說話的人話剛到一半就被電話對麵打斷,對方冷哼一聲:“不是背不背叛的問題,是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徹底沒了我的位置。”

“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張狂,給點顏色就敢開染坊。”

“是,給點教訓總是好的。”電話這邊的人出聲應和,又道:“資料我發過去了,包括一係列的檢查報告,血型和DNA對比。”

“不過您要這些東西做什麼?”他沒克製住自己的好奇詢問,對麵冷笑一聲:“我就是想看看,那小子到底有什麼地方特彆的,能讓那位這麼看重,一進入組織就被貝爾摩德帶在身邊,後麵更是讓琴酒和他搭檔,不滿意還隨便選,現在更是直接把關西負責人的位置給了他這麼一個剛入門的新人。”

“要不是中間差著輩分,我都要懷疑那小子是不是他從哪冒出來的私生子了。”

“……這……應該不至於吧……”說話的人冷汗都要冒出來了,“不是聽說那位早就已經……”

“哼。”對方冷哼一聲,“總之你把人給我看好了,那小子也按住彆讓他再搞事情,省得之後麻煩大了我保不住。”

“是,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盯好的。”

“嗯,有什麼情況給我打電話。”

“是。”掛了電話,說話的人從醫院安全通道走出來。

剛才與他通話的人也在電話掛斷後點開電腦登上郵箱,查看發送過來的資料郵件。

熒幕平麵泛著藍色熒光,映照著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一條條數據從他眼前劃過,當看到某一處時,他忽然愣住,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鎖住那處數據。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過了好半晌,他仿佛魔怔似的喃喃自語,忽然從嘴裡發出一串神經質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這是奇跡,這絕對是奇跡,總算讓我找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再次接通了剛才的電話,在通話接通的一瞬間情緒激動地衝著電話大吼:“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在最短時間裡把人給我弄過來!一定要快!”

……

貝爾摩德第二天就到了東京,一下飛機直接來了醫院,結果還沒看到人,就從蘇格蘭口中得知,自家小可愛失憶了。

“我的上帝,怎麼會這樣?”貝爾摩德表現的極為震驚和難過:“那親愛的,你連我們之間的關係都忘了嗎?”

“該不會連這樣那樣的事情都忘了吧,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

她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單手撐著臉頰,微微偏頭,紅唇勾起上揚的弧度,說話時故意把語氣說得曖昧極了。

上野秋實望著她,很快收回視線,靠在身後的枕頭上,抿著唇瓣懨懨地垂下眼。

“好吧好吧,彆這樣寶貝,你這個樣子看得我心都快碎了。”

貝爾摩德伸出手,放在上野秋實臉上,輕輕撫摸臉頰。上野秋實餘光瞥過去,從她臉上看到一閃而過的懷念。

“這張臉變成這樣我還真有點不習慣。”貝爾摩德調笑一聲,收回手,又轉頭問房間裡的另一個人:“人找到了嗎?”

諸伏景光從他們的互動中回過神來,搖搖頭。“暫時還沒找到,先生昨天報了警。”

“……行吧。”貝爾摩德無語片刻,起身從椅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還好我最近有空,不然還真沒辦法。”

“蘇格蘭,我家小可愛就拜托你了。”貝爾摩德走到諸伏景光身邊,同樣的位置,他的肩膀又被人拍了兩下。容顏豔麗的女星歪過頭,豔紅的唇瓣勾起,明明該是極具吸引力的性感美貌,眉眼間卻散發著一股危險至極的氣息。

“我可以放心把人交給你嗎?”

她笑眯眯的看著蘇格蘭,輕聲咬字。

蘇格蘭眸光微微閃爍,臉上掛起溫和的笑臉,點頭回應。

“當然。”

病床上的上野秋實看了他們一會兒,視線慢慢轉向窗外。

第123章 第 123 章

因為不放心上野秋實, 諸伏景光這段時間一直在醫院守著。但畢竟還有工作需要處理,總不能一直待在醫院什麼都不做。

上野秋實最近對他很冷淡,諸伏景光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加上還有些事情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讓他仔細思考,和上野秋實說了下情況後他離開醫院回公寓拿東西,順便去處理事情。

時間一晃到了半夜, 淩晨這個點醫院幾乎沒什麼人了,醫生下班, 除了需要住院和陪護的家屬,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 走廊燈光暗下來, 踩在瓷磚上的腳步聲在空蕩的空間回響。

701號病房的房門被人慢慢推開,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在昏暗靜謐的房間裡其實算得上明顯, 但病床上的青年沒有彆的反應。他睡著了。

走進來的黑影停留在病床前, 一隻手慢慢伸向眉眼緊閉的青年。

……

深夜淩晨兩點多,街道上都看不見幾個人影, 偶爾有零星幾輛汽車在空無一人的車道上飛馳而過。

駕駛座上的人掏出手機打通電話, 在確定了地點後掛斷通話,雙手控製方向盤,調整方向, 慢慢將車開向郊外的碼頭。

……

次日一早,諸伏景光來到醫院。他下午還有事情,早上先過來看看上野秋實今天的情況有沒有好一點,還順便帶了在家裡做的早餐過來,特意做了一些上野秋實比較喜歡吃的。

因為他這些天都在, 醫院前台的護士和他都有些眼熟了,看到他從電梯出來, 還特意打了招呼。

“綠川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諸伏景光溫和地做出回應,和護士隨便說了兩句,就拎著保溫飯盒來到701的病房外麵,推開門進去。

“秋,早上好,我給你帶了……”

他一邊穿過門口的過道往裡走,嘴裡一邊說著話,然而在說到一半時他走到屋內,視線注意到病床上空空蕩蕩的景象,一瞬間便沒了聲音。

“秋……?”

他有些疑惑,在房間四處張望,把手裡的飯盒放在病床旁邊的桌子上,又走向洗手間。洗手間的門沒上鎖,握著門把輕輕一擰,房門打開,洗手間內也是空空蕩蕩。

沒人。

他走出房間,去前台詢問剛才和自己打招呼的那位醫護人員。

“長島先生沒有在房間裡嗎?”醫護人員顯得有些驚訝,順手拿起手邊的本子:“今天早上查房的時候人還在房間,也就一個多小時前,現在這個時間……”她看了眼手表:“差不多到該吃早飯了,可能是去食堂吃飯了吧?”

諸伏景光擰了下眉心,但很快舒展開,掛著一貫溫和有禮的笑道:“那我去食堂看看,你要是看到他回來,麻煩幫我跟他說一下在房間等我。”

“好的。”

醫護人員痛快應下,畢竟這樣不是什麼難事。

然而諸伏景光在轉過身時,臉色卻稍顯有些難看。

現在這個點,醫院食堂的人肯定很多,以秋的性格,即便是已經醒了,他也大概寧願自己餓著也不可能獨自去那種吵鬨的環境吃飯。

諸伏景光臉色稍沉,但還是努力調整自己的思緒,說服自己也有可能隻是出去隨便走走暫時沒在房間。

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去食堂看了一下。

毫不意外沒看到人。

他再次回到房間裡,開始仔細打量房間裡的每一寸地方。

很顯然,房間是有刻意整理過的,一眼望去根本發現不了問題,但也是因為這樣,反倒讓諸伏景光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床鋪幾乎是涼的,摸上去感覺不到一點溫度,被子有些淩亂,但細心觀察下還是能捕捉到一部分過於刻意的痕跡,不像是起床後自然掀開的狀態。

諸伏景光打開抽屜,手機沒在,他試著打了個電話過去,接通提示響了好一會兒,沒人接,再次打過去就被提示對方已經關機。

他輕輕呼出口濁氣,努力調整,維持著勉強的鎮定和冷靜打通之前留下來的警察的聯係方式。

接到電話後,伊達航等人很快出警,來到醫院了解情況。

這次依舊帶了高木,甚至因為是公眾人物的關係,這次甚至還有一位警部帶隊過來。

“這是我們搜查一課的目暮警部。”伊達航作為幾人中最沉穩可靠的一位,主動介紹起來,目暮警官點了點頭,向諸伏景光伸出手:“你好,綠川先生,我是目暮,之前的事情我已經了解了,現在麻煩你先說明一下具體情況。”

“你在電話裡說的綁架是怎麼一回事?”

“是。”諸伏景光點了下頭,慢慢闡述情況:“我大概早上七點到的醫院,到病房發現長島先生不在房間裡,去詢問醫護人員,對方說一個小時前查房的時候人還在,現在她也不知道,說可能在食堂,我去食堂找了,沒看到長島先生的身影,本來說回病房看看人有沒有回來,這次卻注意到一些問題。”

他指向病床:“床的溫度很冰,像是一晚上沒人睡過一樣,還有被子的方向也有點奇怪。”

諸伏景光一一指出自己發現的問題,聽完後,目暮警官微微皺起眉。

“如果隻是你說的這些,好像還無法判斷對方是被人綁架而非自己出去,也有可能是出門散心或者去食堂吃早飯之類的。”

諸伏景光搖搖頭:“長島先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還有就是,我發現手機沒在房間裡的時候,給他打了電話,第一次沒人接,第二次電話就直接關機了。”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警官先生,上次長島先生出車禍就是有人故意做的,我不相信事情這麼偶然,長島先生不喜歡給人添麻煩,按照他的性格不會什麼也不交代就這麼不聲不響的離開這麼久,很有可能是處於被人挾持綁架的狀態沒辦法留下任何留言。”

“上次的犯人說不定還沒死心,發現長島先生沒事後又再次下手,我擔心要是沒有及時找到長島先生的話,他很有可能會遭遇什麼危險。”

目暮警官點點頭:“事情我大概清楚了,你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你放心,我們會儘最大努力在最短時間內把人找到。”

說完,他開始吩咐身邊的人:“伊達,你和高木去查一下醫院的監控,鬆田,你去找查房的值班醫生問問,上次查房在什麼時間,工作人員都有誰,他們又大概在什麼時候看到受害人的。”

“是。”

得到命令,幾人準備下去,在離開之前,鬆田陣平掃了一眼諸伏景光,眼底略微帶著一點點凶光。

諸伏景光垂下目光。

有人在醫院裡失蹤的消息很快傳開,十三層的醫生護士和病人該知道的大部分都知道了,兩名年輕護士在工作之餘小聲討論起來:“聽說701的長島先生好像失蹤了誒,警察都來醫院了,你今天有看到他嗎?”

“好像沒有,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我聽人說長島先生這次會出車禍也是有人要殺他,該不會是得罪什麼人了吧?”

“不清楚,希望人彆出什麼事才好。”

“你們在聊什麼?”一名白大褂的醫生站在她們身後突然出聲,把兩名小姑娘嚇了一跳。

“主任,你走路怎麼沒聲音的,差點嚇死我了。”其中一位護士拍著胸口抱怨,語氣聽上去和這名主任醫生很熟稔。

被埋怨了對方也沒生氣,臉上掛著溫潤的笑,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道:“工作時間閒聊,要是被護士長知道你們等下又要挨罵了,趕緊去工作吧,下次想聊天記得找個沒什麼人的地方。”

聽他不計較,兩個女孩瞬間笑起來:“知道了,主任你人真好,那我們先走了,主任再見。”

女孩兒們揮揮手,和醫生分開,白大褂的醫生站在她們剛才的位置,看著兩人走遠,又轉過頭,看向701病房所在的通道方向,抬手扶了下眼鏡,天花板投下來的光反射在鏡麵上,照出一片白色。

他整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轉身離開。

……

上野秋實睜開眼時,出現在視線裡的景色變得十分陌生。

他躺在一張陌生的單人床上,病房素靜的裝飾變成了重色調的歐式裝修風格,耳邊傳來海浪的聲音,牆邊開出的圓形窗戶外是一望無際的藍色大海。

是船。

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被人從病房劫持帶到了船上。

上野秋實抿著唇,左手撐著身體從床上坐起來,身上卻有種使不上勁的虛弱感。

光是從床上坐起,倚靠在床頭這樣的動作都完成的有些艱難和狼狽。

上野秋實微微吐了口濁氣,靠著床頭,視線開始打量房間四周。

但實際上整個房間的裝飾和大部分輪船相似,沒有什麼明顯的指向性,也判斷不出大概的信息。

上野秋實想下床,但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估計有點勉強。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況,上野秋實準備等自己再恢複一會兒。

隻不過在那之前,應該會有人等不及才對。

他心裡的想法剛下去,房門就被人從外敲響,上野秋實下意識看過去,下一秒,房門被人打開,進來一個金發藍眼的男人。

“嘿,我的寶貝,你終於醒了。”穿著一身休閒西裝,領口鬆鬆垮垮看起來有些輕浮過頭的男人一臉驚喜的走進房間:“我的上帝,你不知道我看見你變成這樣的時候有多心痛,還好這張漂亮的臉蛋沒出事,不然我簡直恨不得把害你變成這樣的那個混蛋剁成肉醬丟到海裡喂魚。”

男人惡聲惡氣的說完話,停在床前,又掛上一臉熱情洋溢的笑:“親愛的,你感覺現在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然而沒得到任何反應,坐在單人床上的青年即使身上纏著繃帶手臂吊著石膏,一張精致漂亮的臉也已經沒什麼表情,甚至因為虛弱而變得蒼白的臉色和他那雙寶石一樣美麗迷人的眼睛,看起來簡直就像傳說中充滿蠱惑,優雅又性感迷人的吸血鬼。

甚至就連那個猶如看垃圾一樣毫無情緒的眼神也一模一樣。

小史密斯按住自己的胸口,誇張的叫了一聲:“哦,天呐。”

“寶貝,彆這樣看著我,你這樣我會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你聽聽,我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他伸出手,想要將上野秋實的手拉到自己胸口。

“啪”的一聲,他伸過來的手掌被人拍開。

上野秋實斜靠在床頭,眼皮輕抬,眸底看不見一絲溫度。

第124章 第 124 章

“好吧好吧, 我就猜到你會是這個反應。”小史密斯摸著自己被拍紅的手無奈聳聳肩,笑得毫不在意,一雙眼依舊直勾勾盯著。

視線太直白熱烈, 十分失禮。

上野秋實擰了下眉。

“你要做什麼。”他問。小史密斯挑著眉,故作沉思片刻,又嬉笑著回應:“答案顯眼而易見不是嗎?”

模棱兩可, 含糊不清,上野秋實失了興趣, 彆過臉望向圓窗外的大海。

偶爾有幾隻海鷗從海麵上飛過,海鷗的鳴叫聲傳進來, 寬闊無邊的大海叫人分不清楚方向, 也不知道現在船隻行駛在哪一片海域。

“好吧好吧。”最先按耐不住這份靜謐的還是小史密斯,他無奈地攤開手:“寶貝, 你還是這麼冷淡, 雖然這樣也很迷人,但我還是不太喜歡被人忽視。”

“寶貝你就不好奇嗎?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我們現在又要去什麼地方, 我又是怎麼把你帶過來的?”

上野秋實轉動視線,斜睨著他。

小史密斯笑眯眯撐著臉頰,一臉興致盎然的樣子仿佛在等待青年詢問自己。

上野秋實看了他幾秒, 又移開視線看著窗外,臉上神情毫無變化,好像完全沒有興趣。

“……”小史密斯臉上的笑容僵硬片刻,見對方完全沒有要開口的跡象,再次敗下陣來。

他抹了把臉, 無語吐槽:“寶貝,你這樣可就一點意思也沒有了。”

“這麼漂亮的臉蛋, 成天板著臉不會覺得很浪費嗎?”

他的視線落在上野秋實臉上,視線一如既往的放肆,“其實我還有點好奇,像你這樣的性格,到底是怎麼得罪那個老頭的。”

上野秋實眼眸動了動,再次將視線轉移到他身上。看他終於有了點反應,小史密斯也來了興致。

“親愛的你大概不知道,我們史密斯家族和那個老東西一直有在合作,但是老天,那家夥簡直比乞丐還要吝嗇,這次為了請我們幫忙居然主動提出讓利,簡直不可思議。”

“所以我在想你到底是怎麼得罪他的,讓他不惜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話說你們不是同事嗎?我記得你們都在那裡麵,現在日本的同事關係已經緊張到這種程度了嗎?我們這次的目的地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小史密斯滿是好奇,話雖然說的並不詳細,但大概意思也表達的很明顯。

上野秋實從他的話裡也判斷出了一些基本信息,眼眸微動,抬眼看他。

“合作?”

他總算是再次開口說話了,清清冷冷的語調聽在小史密斯耳中無比動聽。

“寶貝你對這個有興趣嗎?”見終於有了對方感興趣的話題,可以繼續交談下去,小史密斯猶如一隻求偶的孔雀,對著一見鐘情的美人儘獻殷勤。

“合作是我大哥負責的,我其實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說是和什麼實驗有關係,我聽到那些學術性的東西就頭大,就沒仔細問。”

小史密斯擺擺手,見上野秋實又好像沒什麼興趣似的要轉開視線,他連忙道:“不過那個臭老頭雖說人不怎麼樣,但聽說還挺厲害的。”

小史密斯表情很微妙的停頓片刻,“就是腦子可能不太正常。”

上野秋實瞥著他,一陣極具節奏感的音樂突然響起來,小史密斯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手機,看到上麵的備注眼睛不可思議的睜大了一點,猶豫了幾秒才接通電話,將手機放在耳邊。

“喂……”他的樣子就好像在背後說人壞話然後還剛好被抓包時一樣。他的手機音量開得很大,聽筒裡傳出來的聲音即使隔著一點距離,也被坐在床上的上野秋實聽在耳中。

從聽筒裡傳來的是一個有些年邁的聲音。

“安格,人怎麼樣了。”

安格是小史密斯的名字,出於禮貌稱呼姓氏時大多數人為了區分他和他哥時總是喜歡叫他小史密斯,但顯然,他並不喜歡這個稱呼,寧願彆人稱呼自己的名字也不願意在自己的姓氏前麵加一個小的代詞。

小史密斯起身走到旁邊,上野秋實的視線落在他身上,聽見對方對著聽筒和對麵談話。

從雙方的對話得知,他們大概還需要兩三天的時間才會到達目的地。

小史密斯打完電話回過頭,見青年望著窗外,整個人猶如一尊漂亮的琉璃,毫無表情,甚至也沒有正常人該有的好奇心。

小史密斯想起從他進入房間開始對方呈現出來的一種狀態,沒有一點戒備、不解、疑惑、甚至慌亂,全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油鹽不進,充滿疏離和邊界感,像極了博物館那些被罩在透明玻璃罩裡,存在同一個地方,中間卻宛如隔著兩個世界。

漂亮又充滿神秘感的美人,小史密斯感覺自己似乎更喜歡對方了,就是可以,青年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好吧寶貝,我想你可能需要休息了。”他放下手機,揣回兜裡,攤開手聳了下肩:“雖然我很想繼續待在這裡陪你,但我想你應該不會喜歡,如果肚子餓了的話你可以按下床頭櫃上的響鈴,會有人把飯菜送到你房間你,當然,如果感到寂寞了,也可以用旁邊的座機打我的電話,按下數字一就可以了。”

“那麼,祝你旅途愉快,親愛的。”離開前,小史密斯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

他從房間裡退了出去,房門也被緊緊合上。

上野秋實慢慢轉過頭,看向緊閉的大門,身體感覺恢複了大半,雖然還有些使不上裡,但完全沒了剛才虛弱到連坐起都有些困難的程度。

上野秋實從床上下來,在房間環視一圈,視線落在牆麵掛著一副畫框上,停留片刻,又不動聲色的挪開,瞥了眼床頭櫃上的按鈴和老式的座機電話,他走到圓窗前麵,凝望窗外。

腦海裡想起男人剛才說的那些話,默了許久,抵著舌根輕輕發出一聲嗤笑。

……

醫院這邊,警察還在調查長島秋失蹤這件事情,醫院提供的證詞,一個小時前查房對方還在房間裡,警方也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這一個小時的時間當中。

然而監控畫麵中在查房護士離開房間後,701的病房就再沒有人出去過,一直到早上諸伏景光拎著保溫盒推開房門。

這很明顯不對勁,病房在十三樓,不從大門出去,總不能是有人開了直升機從此恍惚那把人給劫走的吧?窗戶開的縫隙也不夠一個成年男性通過。

詢問今天查房的護士,對方十分確定自己查房的時候人就在房間裡,事情的走向也一下變得撲朔迷離。

監控找不出線索,從樓層護士和其他病房病人家屬口中也沒得到什麼可用的訊息。長島秋平時就不怎麼離開病房,幾乎沒人在外麵看到過他,房門也經常合上,雖然沒上鎖,但在不相識的情況下,也沒人會推門進去看裡麵的情況。

醫護人員除了平時檢查換藥查房也不會去打擾病人,所以根本就沒人知道長島秋的情況,沒找到任何具有指向性和參考的線索。

警方毫無頭緒,鬆田陣平蹲在監控室繼續回看上麵的畫麵,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裡麵肯定有問題,但一時半會也沒能理清頭緒。

他詢問諸伏景光:“你昨天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大概十一點。”

諸伏景光回答他,鬆田陣平握著鼠標將監視畫麵的時間調整到晚上十一點,找到諸伏景光離開病房時的監控,點了加速,隨後靠在椅子上,雙手環胸默默的看了起來。

諸伏景光沒打擾他,走出房間站在門口,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把長島秋失蹤的事編輯成簡訊,發給手機備注裡應該知道的某些人。

……

貝爾摩德回國後住在酒店裡,她還在調整時差,一晚上沒什麼合眼,實在睡不著去洗浴室泡了個澡,裹著浴袍出來,在酒櫃前取了瓶紅酒,剛給自己倒上,手機的消息提示就響了。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簡訊傳來的訊息讓她驚訝得眉梢上挑,“這可真是……”

貝爾摩德嘖了一聲,放下酒杯雙手拿著手機操作起來,在屏幕上麵噠噠噠的打起字。

“也給那家夥發一條吧。”貝爾摩德嘴裡嘀咕著,一邊點開通訊列表,找到其中一個備注,編輯了簡訊發過去。

“真不知道到底是誰膽子這麼大。”嘴裡雖然這麼說著,但貝爾摩德心裡其實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但日本這邊她好久沒回來,也不太明白具體什麼情況,得找個清楚點的人問一問。

發完消息,她坐在高腳椅上,把手機放在台麵,握著酒杯輕輕抿了一口,一邊等著回信。

等待的時間有點長,長到貝爾摩德都有些不耐煩了,打算直接打電話過去,結果手機剛拿起來,電話就響了。

“你最好有事。”琴酒陰森森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語調冷得像是要把人凍死似的。

“我家小可愛失蹤了。”貝爾摩德完全不在意他聲音裡的冷意,直接了當的開口問:“你知道是什麼情況對吧,琴酒。”

聽筒一瞬間沉默,貝爾摩德耐心的等著。

“知道又怎麼樣?”沒過多久,聽筒裡再次傳來琴酒低沉的嗓音,隻不過這次多了一點明顯的嘲弄:“怎麼,你現在是來質問我的嗎?”

“當然不是。”貝爾摩德笑吟吟的回應,另一隻手放在紅酒杯上,指腹輕輕摩挲著杯沿。

“我隻是有點好奇,你會不會有什麼意見。”

第125章 第 125 章

“我沒什麼意見。”琴酒回她。“那家夥的事情我沒有任何一點興趣。”

“這麼無情?”貝爾摩德嘖嘖出聲, 感歎道:“還好我早就和小可愛說過,像你們這些家夥沒有一個靠得住。”

“嗬。”琴酒回她一聲冷笑,”有事兒說事兒, 沒事掛了。“

“真不打算管?”貝爾摩德手指繞著頭發絲,語調慵懶。

“萬一把我家寶貝嚇哭了,到時候可不太好哄。”

“你把他當三歲小孩兒嗎?”

琴酒不住嘲諷:“要不要再給他準備點嬰兒用品?”

“……”貝爾摩德手一頓, 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隻覺得這家夥嘴是越來越毒了。

“掛了。”她不說話, 琴酒也沒耐心等,甩下兩個字就乾淨利落的掛了電話。

貝爾摩德望著黑下來的手機屏幕, 眉梢輕挑, “嘖。”

真是不可愛。

她點著手機屏幕,認真思索片刻, 編輯了一條簡訊發出去。

……

醫院的調查還在繼續, 鬆田陣平待在監控室裡一直回看當天的監控,發現了一點違和。

他叫來專業的技術人員, 叫他們把監視錄像拷貝回去檢查是否有被剪輯過的痕跡。

最終給出的判斷是被人剪輯用, 用之前的監視畫麵替代了昨晚的監控,時間從淩晨十二點開始一直到早上六點。

初步可以判斷受害人真正失蹤的時間應該是在這個時間段裡麵才對。但結合醫院工作人員的證詞,在早上六點查房的時候受害人還在房間, 這和事情又有所出入,目暮警官讓人找來今天早上查房的醫護人員。

是一個看上去才剛畢業的小姑娘,麵對警察的詢問有點緊張,但最後卻說,她早上並沒有見到人。

“我有點低血糖, 晚上值夜班,早上不太舒服, 就拜托同事幫我查下房。”

警察又找來她拜托的那位同事,對方一臉尷尬:“我本來是幫忙的,查到701前麵的病房遇見一位病人家屬不知道去哪裡取藥,我就帶他去了一趟,回來差不多到換班的時間,我就……”

“你就沒進去看是嗎。”目暮警官的聲音微沉,對方小聲嘟囔:“長島先生基本上都在病房,我怎麼知道今天剛好就這麼巧……”

站在一旁的護士長臉色發黑,惡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

目暮警官有點無語,但也不好和兩個小姑娘生氣,隻是之前的調查方向都集中在六點到七點半這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裡,現在需要擴大範圍,重頭開始。

樓層的監控被人替換了找不到任何線索,監控室的保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接到消息趕來的醫院院長表情不怎麼好看。作為最近的新銳演出家,長島秋的粉絲不少,要是最後人找不回來或者真出了什麼事,新聞記者聞風而來,事情報道出去他這個院長也差不多做到頭了。

院長言辭懇切地握住目暮的手:“警官,我們醫院會竭儘全力配合你們的工作,不管有什麼需求請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辛苦你們想想辦法,早點把人找回來,不然事情可就麻煩了。”

目暮警部抽回手,扶了下額上的帽子:“這是我們分內的工作。”

說完他也沒有繼續和院長寒暄下去的興趣,轉過頭對身邊的人吩咐:“去抽查淩晨十一點到早上六點醫院出入口的監控和附近停車場的監視畫麵,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現場情況並不混亂,也沒有掙紮的跡象,說明受害人應該是在昏迷的狀況下被人帶走的,打給交警那邊,讓他們幫忙查查那個時間段有沒有什麼可疑車輛從醫院出發。”

“是。”

他身旁的警察們得了命令,行禮後四散離開,目暮警官回到病房。在確定失蹤事件成立後病房就被封鎖起來禁止旁人進入,他打算回去看看裡麵有沒有什麼被遺漏的線索。

伊達航帶著高木,鬆田陣平獨自行動,在樓道看見一個人站在窗戶口抽煙的諸伏景光,他腳步微頓,揣著手走了過去。

諸伏景光聽到聲音轉過頭,鬆田陣平來到他身邊,從口袋裡掏出煙盒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你們這次又在玩什麼把戲?”

突然的提問讓諸伏景光明顯一愣,鬆田陣平瞥了他一眼,眼底帶著些許嘲諷。

諸伏景光啞然片刻,“……又是你的直覺?”

“不全是。”鬆田陣平吐了口煙圈,煙霧在麵前嫋嫋升起,模糊了他越發穩重的眉眼。

“但是直覺也是這麼告訴我的。”

“……”諸伏景光沉默了一會兒,抬手揉揉額頭,無奈歎了口氣:“有時候真覺得你這家夥就是一個BUG。”

“不過這次你猜錯了,沒有什麼把戲,秋確實是失蹤了。”

“但是你好像並不擔心。”

“我擔心也沒用。”諸伏景光倚著牆,嘴角的弧度顯得有點勉強:“那家夥什麼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嘖。”鬆田陣平抵著舌根輕嘖,心裡有些不爽:“就知道給人找麻煩。”

“所以有線索嗎。”他偏頭看向諸伏景光。諸伏景光搖搖頭:“有大概的方向,但是不確定,醫院應該有內應,還不清楚是誰。”

“監控被人換了,沒有內鬼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想好要怎麼收場了嗎?”鬆田陣平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把我們叫過來,到後麵想隨隨便便就這麼打發了可不行。”

諸伏景光看著他,眉眼微彎:“你會幫忙的不是嗎?”

鬆田陣平:“……”

“我可不記得自己有答應過這種事情。”

諸伏景光一臉微笑望著他,沒說話。鬆田陣平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真是受不了你們這群家夥。”

他抱怨了一聲,將手裡抽到一半的煙碾滅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雙手放回口袋,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沒好氣的對著後麵沒動靜的人開口:“還站在那兒乾嘛,過來幫忙。”

諸伏景光眨眨眼,無辜表示:“我現在可不會那些東西,查案這種事情還是要交給你們這些專業的人來做,警官先生。”

鬆田陣平:“……“

他直接氣笑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過去,隨後抬起手在脖子麵前用大拇指做了個抹額的手勢,黑著臉表情凶巴巴的離開樓道。

諸伏景光無聲輕笑,轉過頭看向窗外,笑容慢慢隱去,唇瓣輕抿,在心裡微微歎了聲。

……

船隻在海上漂泊了幾天,最後的目的地是一座看上去麵積不是很大的海島。

小史密斯每天都樂此不疲地騷擾上野秋實,但可惜一直沒得到任何回應。到了登島這天,船隻靠岸,小史密斯過來通知時望著房間裡眉眼依舊冷淡的青年忍不住開口:“嘿,親愛的,你真的不打算考慮一下嗎?”

被綁架的這幾天上野秋實受到的待遇其實還好,小史密斯特意交代過,除了不能離開房間,他基本沒受到什麼虐待和折磨,每日餐食也是船上的廚師準時準點精心準備然後被人送過來,除了食材單調,基本上找不出任何毛病。

小史密斯不像劫匪,上野秋實也沒有自己被劫持的自覺,依舊不怎麼愛搭理人。

“寶貝,這可能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小史密斯走進房間裡,一雙藍眼睛真誠而深情地望著對方。

“那個地方上去了再想出來可就麻煩了,你要是願意答應我,我馬上就讓船長調頭。”

上野秋實偏過頭看他,他身上的病號服早就被換下來,現在穿著一身簡單的襯衣長褲,氣質乾淨清冷,隨著動作輕輕晃動的銀白色發絲在燈光折射下仿佛暈染著流光。

隻一個側眸就讓小史密斯感覺心臟都不受控製的加快節奏。

“那是地獄,寶貝,隻要一想到你被帶到那種地方,我簡直心痛的快要死掉了。”

他誇張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裝模作樣。

上野秋實心底嗤笑,抬起腳步越過他身邊。小史密斯的視線跟隨他移動,見他一點還是不搭理自己,聳聳肩,心裡滿是遺憾。

真可惜。

這麼漂亮的寶貝以後可就見不到咯。

……

今天難得是個好天氣,天空晴朗,蔚藍的海麵在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海風濕鹹,廣闊的視野讓人不自覺的心情愉悅起來。

上野秋實從船上下來,在陽光下不自覺的眯起眼打量著前方綠植橫生看上去並未有過太多人類踏足痕跡的叢林。

船員跟著下來了好幾個保鏢模樣的成年男性,將小史密斯和上野秋實隔開簇擁在包圍圈裡,上野秋實隨便掃了眼,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家夥。

下船後小史密斯拿出電話,在撥打之前再一次問了一遍,最終得到的還是同樣的回答,他搖著頭,一臉惋惜並且唉聲歎氣地按下撥通。

大概等了十來分鐘,由遠到近的引擎轟鳴聲驚飛了林間的鳥禽,兩輛叢林越野車停在眾人麵前。

“寶貝,上車吧。”

小史密斯拉開一扇車門,做了個不倫不類的紳士禮。上野秋實瞥了他一眼,上了車,左右一次進來兩個身材魁梧的保鏢他把夾在中間防止路上的時候逃跑。雖然這有點多此一舉,像這樣的島嶼,就算逃跑了估計也沒辦法離開。

越野車在叢林裡穿行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最後來到了一座仿若蟄伏在密林間的鋼鐵怪物麵前。

上野秋實被保鏢催促下車,從車上下來站在原地仰頭望著麵前這座圍牆高聳大門完全封閉的建築,眼睛慢慢眯起。

第126章 第 126 章

基地大門打開, 上野秋實隨著人群一起走進去,當門再次合上時,就連周圍的聲音都好像被完全隔絕在兩個不同的空間, 令人莫名心窒。

裡麵看上去像是某些科研基地,走廊的一側牆壁是透明玻璃,從外麵看過去內裡是下陷的房間, 很寬敞,擺放了很多複雜的機器, 還有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正在下麵工作。

再往前是相同的房間,但裡麵的東西變成了一個個看著有些滲人的大型營養罐, 裡麵隱約有些人影。

上野秋實隻是瞥了眼就收回視線, 垂下眼簾擋住眼底劃過的冷光。

他被帶到一個房間前麵,大門朝兩側打開, 裡麵同樣擺放了一些不知名的儀器, 正對麵的牆壁上是滿屏的監視屏幕,屏幕前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老人, 聽到聲音, 他轉過身,手裡拿著一根拐杖,頭發花白, 臉上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跡,眼睛渾濁,但卻透著精光。

“哈嘍,老先生。”小史密斯抬手打招呼,笑嘻嘻的走過去:“真是好久不見, 你的身體最近怎麼樣?年紀大了還是要多注意身體,對了, 我哥讓我向你問好,順便讓我問一下上次的事情你想好沒,打算什麼時候交貨,一直把東西放我們那裡是不是不太合適,這幾個月光是夥食費就不知道花了多少呢。”

摩根船長掃了他一眼,隱約透著幾分嫌棄。他沒開口說話,抬起手對著旁邊的手下吩咐:“先把人帶到裡麵的房間去。”

他手指輕點了一下上野秋實,身旁的助手立馬應是,走到上野秋實身邊,抬起手臂,動作有些粗魯的想要將人帶走,上野秋實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少見的鮮紅眼瞳裡泛著淩厲的冷光,助手被威懾住,身體一下僵在原地。

“誒誒誒,對待美人彆這麼粗魯啊,真是沒禮貌。”

小史密斯看到他的動作快步走過來,一巴掌把助手的手拍下去,上野秋實垂下眉眼,斂住眼底的冷意。

小史密斯剛才拍下的力度很大,助手捂著被拍打的地方嘶嘶抽著冷氣,看向前方,金發藍眼的美國男人還在和他講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而站在對方身後的青年眉眼微垂,站在身形高大的小史密斯身邊顯得有些單薄,額上纏繞的繃帶和蒼□□致的麵孔看上去都那麼瘦弱無害,剛才那一眼仿佛是他的錯覺。

“安格。”摩根船長叫了一聲小史密斯的名字,低沉的嗓音裡隱約壓抑著幾分不滿。

“這裡是我的基地,還輪不到你來教我的助理應該怎麼做。”

他走過來,手裡的拐杖隨著走動一下又一下有節奏的敲在地麵瓷鋪著的瓷磚上。助手連忙讓出位置,摩根船長走到距離大概還剩下一米的距離停下,抬頭望著對麵的青年。

“波摩。”他叫了上野秋實的代號,嗓音不急不緩:“沒想到我們再次見麵會是這種情況,不過你現在大概是不記得的了。”

上野秋實看著他,唇瓣微微抿緊,眼底帶著陌生的審視。

摩根船長眼底流露出幾分欣賞:“一個失憶的人能在這種情況下依舊保持鎮定,不得不說,確實有幾分長處,隻不過……還是這麼不討喜。”

旁邊的小史密斯聽到他的話十分驚訝地叫出什麼:“什麼?失憶??”

他錯愕的望向上野秋實:“所以這一路上寶貝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

上野秋實瞥了他一眼,視線感受不到一絲溫度,但現在看起來完全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的眼神。

小史密斯抱著腦袋痛苦哀叫:“我的老天,我究竟錯過了什麼?”

他滿臉痛心疾首,就仿佛錯失了一張價值幾千萬美金的彩票,懊惱之意溢於言表。

但沒人理他。

上野秋實的視線回到摩根船長身上,“你讓人把我帶到這個地方是準備做什麼?”

即便是失憶了,青年依舊表現的冷靜鎮定,半點沒有因為自己現在的境遇而產生慌亂和恐懼。摩根船長眼底劃過一抹欣賞,但他並沒有回答對方的打算,偏過頭對著身旁的助手說:“古賀,把人帶到最裡麵的房間去,記住了,他和其他的不一樣,是十分尊貴的客人,明白嗎?注意你的態度。”

助手先是一愣,感受到老人的視線出現一點變化,他心臟一顫,回過神來連忙應聲:“是,我明白了。”

他走到上野秋實麵前,沒再做出推攘的動作,而是抬起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上野秋實沒動,他看著摩根船長,與那雙略帶渾濁的眼睛對視了一會兒。

“波摩,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做。”

上野秋實眼睫微垂,收回視線,跟在助手身後走出房間。

助手帶著他穿過被白熾光映照顯得有些陰森的走廊,在經過其中一個房間時,耳邊聽到從房間裡麵傳出來的慘叫聲,他停下腳步,從門上長方形的縫隙看進去,裡麵好像是一間實驗室,但看著又仿佛是一間刑房,房間裡除了一些儀器外還擺放著一張電擊椅。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少年被捆綁在椅子上,周圍圍著幾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拿著本子在一旁寫寫畫畫,仿佛記錄著什麼。

痛苦的慘叫聲一聲聲傳出來,上野秋實斂下眼底的冷光,抬起腳步再次跟上前方的助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聞到了一股若隱若現的血腥味,充斥著每一處角落,在陰森漫長的通道彌漫縈繞。

助手把他帶到一間單獨的房間裡,裡麵空間不大,沒有多餘的擺設,僅僅放著一張床和一套桌椅,牆壁上有換氣口,四四方方的換氣扇還在工作,也是房間裡唯一的光線來源。

助手將人帶到後並沒多說什麼,等人進去後鎖上房門轉身離開,房間裡隻剩下上野秋實,他看了眼房門,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

但房間裡的東西實在太過單薄,一眼掃過去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視線轉向牆麵的換氣口,單手拉過一旁的椅子,踩在上麵透過換氣扇的空隙看向外麵。

房間的監控攝像頭將這一幕清晰的反映到監視畫麵裡。摩根船長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握著拐杖,視線緊緊盯著那個房間。

助手回來後又因為摩根船長的命令將小史密斯一行人送出基地,再次回到這個房間便看到老人一直盯著監視屏幕,而畫麵上,剛才被他帶到房間裡的青年已經靠坐在單人床上,沒有彆的動靜,一動不動,好像在發呆一樣。

助手有些詫異,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被帶到這種地方來還依舊能保持這種心態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清楚自己會遭遇什麼事情,還是知道了也依舊毫無畏懼。

助手不知道剛才的青年屬於哪種,也沒太多興趣,這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

“教授。”

他走到老人身後,恭敬地叫了一聲 。

“嗯。”摩根船長嗯聲回應他,視線仍停留在房間監視畫麵上。

“你覺得怎麼樣?”他忽然開口詢問,助手不知道他問的是哪方麵,也不知道該如何應聲。

沉默了一會兒,摩根船長抬手指了指畫麵:“你覺得,他是真的失憶了嗎?”

摩根船長提出自己的疑問,助手有點詫異,跟著一起看向屏幕畫麵,“這個……我不太懂這方麵。”

他搖搖頭表示:“隻從表麵,實在看不出來。”

“車禍是真的。”摩根船長放下手,仿佛自言自語般繼續說道:“剛才的眼神,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隻不過……一個失憶的人麵對這種情況,這個人也未免太冷靜了。”

摩根船長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助手看出他的困惑,斟酌了一下用詞:“也有可能是性格本來就這樣?”

“畢竟失憶也不是完全重塑人格,性格本身不會受到太大影響,本能和潛意識都還保留著原本養成的習慣運作。”

“你說的有道理。”摩根船長沉吟片刻,還是有些不太放心:“這兩天先看看,琴酒和貝爾摩德那邊派人監視起來,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

助手表情微怔:“您是覺得……這有可能是陷阱?”

“嗯。”摩根船長微微頷首,交代他:“讓巡邏的人多注意海島四周來往的船隻,一旦發現任何問題及時上報,同時也要做好隨時可能撤離的準備。”

助手嘴巴微張,想說這樣會不會太誇張了?

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低聲應是:“我會讓人安排下去的。”

“嗯。”

摩根船長微微頷首,從椅子起身,最後看了眼屏幕監視畫麵,轉身離開房間。

助手目送他離開,扭頭看向屏幕上的青年,表情頓了頓,將畫麵還原成原來的大小,去忙自己的工作。

房間裡,上野秋實睜開眼睛,眼簾輕抬,視線上移若有似無地瞥了眼牆壁高處的某個角落,垂下視線,慢慢闔上眼閉目養神。

……

觀察了兩天,並沒發現任何問題,做完應有的準備,摩根船長便讓助手將人帶到準備好的房間。

上野秋實到的時候,他人已經在了。這是個很寬敞的房間,中間放著一個巨大的營養罐,旁邊擺放著一些實驗器材和儀器,檢查設備,不遠處有一張手術台。

“教授,人帶過來了。”

摩根船長看著走進來的青年,點點頭,“先把他綁到椅子上吧。”

他指向儀器旁邊的設備,和助手交代:“還需要做點檢查,你來幫忙。”

“是。”

上野秋實任由他們動作,沒有反抗,連摩根船長都有些好奇:“你並不害怕,為什麼?”

“你的情緒和正常人很不一樣,波摩,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點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

上野秋實抬眸:“我不喜歡浪費力氣。”

“你的目標是我,不管我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你都不會改變主意。”

“你說的對。”摩根船長點頭,讚同他的話:“確實,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我也絕對不可能放棄你。”

助手將上野秋實的肩膀,左手還有雙腿綁在椅子上。他右手打著石膏,綁不綁沒什麼區彆。

在助手退開後,上野秋實開口問道:“看在我這麼配合的份上,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麼嗎,又為什麼會是我?”

他看著老人,仿佛在對方為自己解惑。

摩根船長眯了眯眼:“如果我不打算告訴你呢?”

上野秋實眼眸動了動,垂下視線,語氣平靜道:“那我沒什麼問題了。”

“不打算繼續問下去?”摩根船長走過來,停在上野秋實麵前,盯著他臉上的表情。

“你不想回答,繼續問也是白費功夫。”上野秋實說的平靜,但太過平靜的語氣和態度在這樣的環境下卻無端叫人憤怒。

摩根船長之前想過很多,想過對方會向他求饒,想過對方會恐懼,也想過對方會竭力爭取時間,或者不依不饒想要求個真相,讓自己死得明明白白。

但怎麼也沒想到,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對方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甚至還說出不要浪費時間這種話。

讓人一時之間甚至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真是不討喜的年輕人。”

摩根船長冷哼一聲,對一旁的助手說:“古賀,你先出去。”

助手聽了他的吩咐,看了看被自己綁在椅子上的青年,確定對方應該沒辦法掙脫開,對教授產生威脅,點點頭,順從地退出房間。

“我其實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會是你。”

摩根船長走到旁邊的儀器前麵,開始為接下來的實驗做準備。

“進入組織這麼久,你聽說過這句話嗎?”

上野秋實抬眸看向他背對著自己的身影。

“We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我們是上帝也是魔鬼,因為我們要違逆時光的洪流,讓死者重新複蘇)”

說完話,摩根船長的表情稍頓:“差點忘了,你現在不記得之前的事情。”

“小子,你知道我加入組織多久了嗎?”

“整整二十九年。”沒等上野秋實回話,他就自己公布答案,而後繼續說道:“雖然我加入組織這麼多年,但到現在為止,一直在做的隻有一件事。”

“你猜這件事是什麼?”他回過頭看向後麵椅子上的青年。

上野秋實眸光微顫,眼底浮現出明顯的錯愕望著對方。

“逆轉時間洪流,讓死者複蘇……?”

第127章 第 127 章

“壽命一直是人類經久不衰的一個話題, 在生命到達某個界限,人們就會開始感歎時間流逝太快,生命太過短暫, 人生充滿遺憾,腐朽的身軀也在無時無刻不在渴望回到最年輕最鮮活的時候,想讓自己永遠停留在那個時間, 讓自己擁有更多的可能。”

“大概是從半個世紀以前開始吧,當年我的老師曾受邀參加一個實驗。”摩根船長手裡擺弄著實驗器材, 語速緩慢娓娓道來。

“那是一個如果成功可以直接改變人類命運的實驗,實驗主題即便是放到現在, 也會被人當做天方夜譚。”

“逆轉時間, 讓人類能夠掌控自己的壽命。”

“實驗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投入的人力物力不計其數, 失敗了無數次, 終於在第一個十年裡得到了明顯的成果。”

“通過實驗可以讓人的壽命延長至普通人的兩倍,連生長期也變得漫長, 時間流逝肉眼可見的變得緩慢。”

“然而可惜的是, 這個實驗失敗率很高,接近三千人的實驗體,最終存活下來的隻有三個, 存活率一千比一。”

“很顯然,這樣的比例根本沒辦法投入到正常使用,效果也不太明顯,到了時間人依舊會衰老,並且死亡, 同時也會和正常人一樣被疾病煩擾,所以研究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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