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 201 章
下午三點, 在米花中央醫院門口等了半個小時的馬爾科還是沒看到那個說要來醫院看他老爸的小家夥,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那孩子怎麼這麼慢?
隻是再打電話過去就顯示對麵的手機已經關機了,他抓了抓頭發, 從地上站起來,活動活動蹲的時間太長血液不通導致發麻的雙腿,正準備進去時, 就看到遠處一輛警車狂飆而來,裹挾著刺耳的急刹聲夾帶著寒風停在他麵前, 把馬爾科腦袋上的頭發都吹得亂糟糟的。
“馬爾科!”
從車上下來的卷發青年神色緊張,一臉嚴肅地看著等在醫院門口的金發外國人:“你是FBI的馬爾科是不是?”
馬爾科表情愣了愣, 下意識點頭:“是, 我是,請問你是?”
得到確定的回複後鬆田陣平沒顧得上回答對方的問題, 急忙問道:“誠實大叔是不是在這裡, 剛才是不是有個小孩兒說要來找他,你有看到他人嗎?”
馬爾科被他急切的樣子嚇了一跳, 遲疑點頭:“是, 小秋是說要來這裡看他老爸,不過我在這邊等了半個多小時也沒看到他。”
聽他這麼說,鬆田陣平心裡最後一絲僥幸也徹底沒了。之前電話說到一半對麵突然沒了聲音, 後麵就直接斷了,再打過去對麵就顯示已經關機了。
心裡升起的不祥預感讓他馬上給萩原研二打了通電話,得知FBI的負責人馬爾科現在在中央醫院,他和一起巡查的同事說了一聲就立馬趕過來,結果他都到了, 之前在電話裡說從警視廳趕往中央醫院的人卻還沒到。
鬆田陣平的心徹底沉了下去,臉色也愈發難看。
馬爾科見他這樣, 忍不住出聲問道:“你是小秋的朋友吧,你先彆著急,先和我說說現在是什麼情況,小秋現在在哪裡?怎麼這麼久還沒來?”
鬆田陣平看著他,沉聲開口:“秋可能出事了。”
馬爾科臉色瞬間變了,“你說什麼??”
“小秋出事了??”
鬆田陣平把剛才電話裡發生的事情告訴對方,轉身拉開車門,一邊說:“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我現在要回警視廳查路麵監控,要是秋等下過來麻煩你給公安組的萩原研二打電話,或者讓他本人給我打電話,我叫鬆田陣平,麻煩了。”
鬆田陣平說完也不等馬爾科反應就一腳踩下油門,開到前方拐角處調轉方向朝警視廳趕回去,馬爾科留在原地臉色變化不定,看了眼車輛消失的地方,回過神來立刻轉身走回醫院,一邊拿出電話,讓下麵的人去查剛才打過來的那個電話信號在什麼地方。
鬆田陣平一路火急火燎地趕回警視廳,直接衝進交通信息處讓人幫忙調取監控,時間從之前的同事給他打的那通電話開始,調取了警視廳大門外麵的監控,當看到畫麵上出現眼熟的小豆丁,鬆田陣平將位置上的同事一把薅開,自己做到椅子上麵容嚴肅地開始看。
畫麵調了倍數,監控畫麵上上野秋實離開警視廳大門走出去沒幾步忽然停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走到旁邊的樓梯下麵打電話,時間大概過了六七分鐘,他掛完電話後小跑到警視廳外麵的街道上,乘上路邊停著的的士車。
鬆田陣平看到後皺了下眉,將監控畫麵倒回去,最後發現那輛車好像一直停在外麵,停留了大概有十來分鐘,期間有人打車好像也被他拒絕了。
鬆田陣平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將畫麵再回退了一段,想看那輛車是什麼時候停在外麵的,結果就看到差不多二十分鐘前,那輛車開到警視廳門口,然後從車上跑下來一個眼熟的小豆丁。
等人跑進去後四五分鐘的樣子,司機從車上下來,走到後備箱換了一身外套還戴上了帽子和口罩,還將前後的車牌也給換了,而後回到車上,一直等人從警視廳裡出來,上了車才將汽車開走。
看完監控,鬆田陣平已經完全肯定,那個司機就是衝著人來的。
所以現在的情況已經十分明了了。
鬆田陣平臉色發黑,而旁邊一起看監控的人也算清楚了他怎麼突然跑過來要求看監控。就監控上顯示的,很明顯是一起蓄意誘拐事件。
監控上的孩子應該是被人綁架了,甚至就發生在警視廳外麵。
無需多言,旁邊的同事見狀立刻調取附近的路麵監控,試圖尋找汽車現在的位置和行駛方向,旁邊的人也打電話給交通組,將監控上司機更換後的車牌號告訴對麵,讓交通組的人如果在路況上看到立刻攔截下來。
和交通組的人說明完情況後,掛斷電話的同事拍著鬆田陣平的肩膀安慰他。
“放心吧,那邊願意幫忙,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
隻是時間畢竟過去了大半個小時,同事也不太敢保證能在短時間內找到,然時間拖的越久,找回來的希望就越來越小。
鬆田陣平唇瓣抿緊,強行壓抑著心裡的怒意逼迫自己冷靜。聽完同事的話後他點了點頭,從椅子上起身:“我出去打個電話。”
和同事說了一聲,他走出信息處的門口拿出手機解鎖,快速按下電話號碼,將上野秋實被人蓄意綁架帶走的消息告訴萩原研二。
讓他那邊拜托公安組的人也一起幫忙找找。現在的情況已經顧不得秋的身份會不會暴露了,看完監控後鬆田陣平心裡就有種十分篤定的預感,這次動手的人絕對和組織那邊有關係。
所以要是不能在最短時間內將人帶回來,他實在不敢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那個白癡。都跟他說了不要到處亂跑還偏不信,現在好了。
鬆田陣平掛斷電話煩躁地揉著頭發,心裡一陣咬牙切齒。
等人找回來他說什麼也要把人好好收拾一頓,這次誰來說情都不好使!
鬆田陣平心裡罵罵咧咧,想了想,將情況大概說明編輯簡訊群發出去,按耐住心裡的急躁準備回房間繼續查看監控,腦子裡忽然想到什麼,腳步一頓,下一秒直接調轉腳步向外匆匆忙忙的跑出去。
……
上野秋實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隻是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不在車上了。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從意識不受控製逐漸變得模糊開始,他就知道自己這次可能要遭。
所以當醒來後發現自己整個人手腳被捆綁起來,懸空架在一個行刑架上的時候,大概是已經做好心裡準備了,他並沒有感受到太多慌張的情緒。
意識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他也大概猜測到那個司機應該是組織裡的人。
就是不知道是誰的手下。
之前偶爾感受到的視線,應該也是組織的人。
他被盯上有一段時間了,但也實在想不通,自己現在完全變成小孩子的樣子又到底是什麼時候暴露的。
上野秋實冷靜地思考片刻,想不出答案,又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光線昏暗算不上有多寬敞的房間看上去十分簡陋,破舊的牆麵帶著暗紅發黑的臟汙,大概是血吧,連地麵也沾著不少清理後依舊頑固殘餘的痕跡。
正對麵的牆上用木條釘上釘子,掛著幾條大概是用來行刑的鞭子。
房間也沒有太多的東西,就牆麵的一把椅子和大概是為了防止這個天氣把人凍死的炭盆。
逼仄壓抑,空氣中混雜著難以言喻的氣味,木炭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啪嗒聲和濺起的火星,除此之外再沒了彆的聲音,很安靜。
牆麵上沒有窗戶,隻有靠近天花板的位置開了一個正方形的小口用作換氣和通風,外麵雖然沒有下雪,偶爾有寒風吹過時的呼呼聲更是為整個充滿了難以散去的血腥氣息的房間添上一層恐怖氣氛。
上野秋實不太清楚房間裡有沒有監控,大概是有的,也可能沒有,但他也實在像不出六七歲的孩子在遇見這種情況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身體完全懸空的感覺實在說不上好受,上野秋實稍微活動了下被捆綁在身後架子上的手腳,事實證明,綁的人很專業,完全無法抽動。
他心裡輕輕吸了口氣,又低下頭閉上眼睛,安靜的等著幕後的人主動出現。
他不太喜歡做什麼白費力氣的事情,就目前遭受的待遇來看,背後的人至少有七八十的把握確認他的身份,而知道組織一直在進行的實驗的人不多,BOSS,朗姆,琴酒,貝爾摩德,以及研究院的那兩個。
首先貝爾摩德和研究院那兩個可以排除,琴酒和老爸剛剛打完,身上受了不小的傷,大概是抽不出什麼功夫來找他,所以隻剩下最難搞的那兩個。
BOSS,還有朗姆。
BOSS從來不會親自動手,以他現在的年紀和身體情況,還有組織目前麵臨的困境,應該也關注不到他才對。
又或者在現在這樣的緊要關頭,那位老人應該沒有多餘的餘力關注其他的事情。
也就是說,現在就隻剩下好幾個月前來到日本東京,但行蹤一直神秘,叫人摸不清楚私下在做什麼的朗姆了。
朗姆和莫吉托……公安那邊潛伏的臥底最開始是把消息傳給了莫吉托,莫吉托再把事情彙報給了朗姆,朗姆才會要求BOSS徹查他的身份。
而那天的對話是黑田和研二,通過對話很容易得出他和研二關係匪淺的信息,所以很可能是爆炸發生之後,為了洗清自己和屬下嫌疑的莫吉托以及朗姆去調查研二,調查過程自然不可能會忽略掉和研二從小一起長大又同時從警校畢業加入警視廳的陣平,也因為這樣才會注意到他這個突然出現在陣平家裡的小孩子。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可能會忽略掉,畢竟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誰也不會把他和一個成年人聯係上,但朗姆不同。
深受BOSS信任的朗姆對組織裡的一切事項了如指掌,研究院一直在進行的項目和BOSS一直在追求的東西他都很清楚,再加上他的五官和原來的樣子沒什麼區彆,即便是做了偽裝也會引起一些懷疑,但隻是懷疑,還不太確定,所以之前一直沒有下手。
直到今天。
他出門太急忘了戴美瞳,暴露了原本的瞳色。
九分相似的五官,同樣特殊的眼睛,出現時間又和那起爆炸相近,包括和研二還有陣平兩人的關係,對於手裡掌握了不少情報的朗姆來說,大概很容易就聯想到他的身份了。
想明白後,上野秋實無聲出了口氣,想著接下來應該怎麼樣拖延時間。
他被帶走的時候正在和陣平通話,以那人的敏銳應該很快能發現問題,而且他之前還留下了東西,大概要不了多久……
哢噠。
門鎖被人打開,有人拉開房門從外走進來,上野秋實聽聞聲音,慢慢睜開眼睛。
組織的作風一貫神秘莫測,可畢竟加入組織多年,還坐上了高層乾部的位置,手裡掌握到的情報以及接觸到的事情和人都讓上野秋實對其他高層有一定了解,不管是他們真實的身份也好,還是平日裡的行事作風也罷。
但這其中有兩個意外。
從來隻會用機器人出席會議及下達指令的BOSS以及……從不出現在人前在會議上也鮮少發言的朗姆。
相較於好歹知曉大概年紀和一些天真想法及目的追求的BOSS,二把手朗姆猶如一個完完全全的神秘主義者,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年齡性彆,目標追求都隱藏在黑暗裡,叫人實在無從下手,就更彆提知道他的真實麵孔。
所以當看清楚從外走進來的人時,上野秋實眼底逐漸升起難以掩飾的驚訝。
組織裡關於朗姆的傳聞有很多,譬如身體強壯的男子,像女人一樣的男人,上了年紀的老人,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實在真假難辨。
其中唯一具有真實性的隻有,朗姆曾經在戰鬥中眼睛受過傷,從那以後一隻眼睛就戴上了義眼。
上野秋實也曾經設想過,這個在組織裡擔任二把手,深受BOSS信賴,且神出鬼沒神秘莫測的朗姆會是什麼樣一個形象的人。
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看上去有些普通的中年男人。
其實也不算。
從對麵眼睛上戴著的眼罩和醒目的大門牙來說,也算得上一個特征明顯的人,但若是把他和恐怖組織的二把手聯係起來,就顯得實在過於普通了。
身上也沒有那種,讓人感受到心悸的恐怖壓迫感,上野秋實忍不住眯了眯眼。
又是替身?
他不是很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測,看著人進門後按下旁邊的開關,剛才還顯得有些昏暗的房間瞬間亮了幾個度,他裝作好奇天真的樣子,用稚嫩的嗓音脆生生地開口:“叔叔,你是誰?”
“你是來陪我玩遊戲的人嗎?”
還站在門口的中年男人腳步一頓,朝房間裡的小孩子看了過來。
上野秋實歪了下頭,眼尾下垂,露出一副委屈可憐的樣子:“叔叔你可不可以先放我下來呀,這個一點也不好玩。”
門口的人看了他一會兒,開口喊道:“波摩。”
那聲音好像帶著一點嘲笑:“我倒是沒想到有一天能看到你做出這幅樣子。”
說完後他走進房間裡,背著手停下,視線打量著十字架上的小孩子,停在那雙特彆的眼睛上。
“事實上更讓我沒想到的是,有一天能親眼看到實驗的成功例子出現在麵前,如果不是你這張臉和這雙眼睛,我大概怎麼也不會相信,先生一直在追求的東西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已經成功了。”
“所以,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上前一步,伸手捏住對方稚嫩的臉頰,將臉抬起來,僅剩的眼睛裡帶著明顯的驚歎,“完完全全的返老還童,從一個成年人變回少年時期,且看起來十分健康,沒有任何的後遺症。”
“先生要是知道了,大概會高興到昏厥過去吧。”
他鬆開手,看著對麵收起了那副稚嫩天真摸樣,麵無表情眼神冰冷瞧著自己的小孩子,臉上不禁帶出笑意。
“被帶到這裡來,我想你應該已經做好心裡準備了,波摩。”
“事實上要不是你身上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神奇,就憑你做下的那些事,實在是沒有資格再睜開眼睛在這裡聽我說話的資格。”
他轉過身,走到正對麵的牆邊,在那個掛著好幾天鞭子的木條下麵打量了一會兒,從其中取下一條相對較細的鞭子,再次走到上野秋實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對方。
“我現在給你最後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波摩。”
“說出你變成這樣的原因以及你從研究院裡拿走的東西現在放在哪裡。”
“不想多吃點苦頭的話,我勸你最好還是老實交代。”
朗姆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陰冷,抬手將手裡的鞭子展開,在空中抽出一聲淩冽的風聲,啪地一聲,在地麵抽出一條明顯的白痕。
“你該知道的,我不是BOSS,對你沒有那麼高的容忍度。”
“我隻給你三秒鐘的考慮時間。”
朗姆將鞭子收回來,陰鷙的視線落在對麵的小孩子身上,沙啞低沉的嗓音好似死亡倒數:“三。”
“二。”
“一。”
三秒的倒計時很快就結束,並沒得到任何反應的朗姆也不意外,禁不住冷笑一聲,揚起手裡的鞭子。
鞭子帶著十足的力道在空氣中劃出破空聲,而後啪一下抽打在少年小小的身體上。身上厚實的棉衣直接被抽開,裡麵的棉絨被帶出來。
儘管衣服卸了幾分力道,抽打在身上也依舊很疼,細長的鞭條更是像刀刃一樣,不過幾下就將棉服外麵抽打的破破爛爛。等裡麵的棉絨掉出去大半後,身上的衣服也再也擋不住抽擊,皮肉破開,鞭子上逐漸染上了殷紅的顏色,紅豔的鮮血慢慢從裡麵浸出來,將外套也染上斑駁的紅。
上野秋實咬緊牙關忍著劇痛沒發出一點聲音,額上早就浸滿了冷汗,將頭發和眉毛眼睫打濕。當通風口有寒風經過時,幾縷冷風吹進房間裡,叫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大腦也逐漸變得混沌,意識恍惚。
在人快要昏過去之前,朗姆突然停了手,上前抓住那頭變得濕潤的頭發,將小少年的頭抬起來,看著那張失去血色變得蒼白無比的小臉。
“還不打算說嗎?”
“還是說你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做什麼?”
炭盆裡的火炭發出一聲啪嗒的聲響,上野秋實眼睫輕顫,慢慢撩起眼皮看向在自己麵前放大的那張臉,嘴角輕扯,有些艱難地勾起一抹淺笑。
“你敢嗎?”他的聲音變得很虛弱,卻帶著十足的挑釁。
“朗姆,你不敢動手。”
“你不僅不敢對我下死手,就算用刑也必須掌握分寸,確保我能安全的活下來,因為我是你們一直在追求的奇跡,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
“一旦我死了,你們想要的,就算再過十年二十年也沒辦法拿到手,更何況,那位已經沒有時間了對吧。”
他低笑一聲,孩童的外表下是組織一手培養起來的,從地獄裡爬出來,無懼死亡與痛苦的瘋子。
“隻不過這點程度就想讓我開口說話……”上野秋實抵了下舌根,殷紅的雙眸閃爍著妖異的亮光,好似譏諷和嘲笑一般開口:“原來你是這麼天真的一個人啊,朗姆。”
“啪!”
他的話音剛落,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房間裡響起,十足的力道將上野秋實的臉扇到一邊,很快就起了紅腫,甚至就連耳朵都出現了短暫的耳鳴。
上野秋實吐了口血沫,將被打掉的牙齒也一並吐了出去,慢慢轉頭,看著對麵像是被自己氣到了一樣,臉色陰沉,下巴繃緊,連胸膛都帶著點明顯起伏的男人,稚嫩的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惱羞成怒了?
那眼底透出的意思十分明顯,一陣劇烈的惱怒瞬間從朗姆心底冒出來,一時間甚至想直接將人碎屍萬段,僅存的理智將他從懸崖邊上拉回來,朗姆黑著臉。
“你說的沒錯。”
“我確實不會殺你,甚至必須要保證你能順利活下去,直到調查出你身上發生的事情以及實驗成功以後。”
朗姆往後退到剛才的位置,再次抬起手,眼底滿是陰冷:“但也隻是保證你不死而已。”
“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我要多少有多少。”
“選擇在這種情況下挑釁我,是想激怒我,好讓我動手殺了你?”朗姆甩下手,將鞭子抽在上野秋實身上,看著人冷笑道:“我看真正天真的是你才對。”
“波摩。”
第202章 第 202 章
“叩叩——”
門外有人敲響了房門, 朗姆手上的動作一頓,再看一眼刑架上低著頭看不清人是否還清醒的小孩兒,嘖了一聲。
“什麼事?”
他對著門外的人喊了一聲, 外麵有人語氣恭敬地回複:“朗姆先生,蘇格蘭大人到了。”
屬下的話讓他不由抬手看了下腕表上的時間,已經到了之前說好的時間點, 將手裡的鞭子收起來,邁開腳步走向門口, 順手將鞭子遞過去,一邊吩咐道:“讓醫生過來, 流的那些血彆浪費了, 收集起來,再給他上特效藥, 看好彆讓人死了。”
“是。”門外的屬下低著頭抬起雙手將鞭子接過去, 等麵前的人邁開腳步離開,腳步聲遠去, 他才敢抬起頭, 推開旁邊虛掩的門走進去,看到被架在刑架上衣衫破損身上布滿鞭傷的小孩兒,儘管剛才在外麵聽到了, 親眼目睹的瞬間還是沒忍住抽了口冷氣。
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對自家上司殘暴狠戾連小孩子都不放過的心狠程度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他走過去,看著小孩兒身上的傷口有點無從下手,見人低著頭一點反應沒有,下意識伸出手去探了探鼻息, 儘管呼吸微弱,但好在還在喘息。
下屬不自覺鬆了口氣, 加快手上的動作將人從架子上放下來,抱著人去找醫生,免得到時候真的死了,下一個被開刀的人變成自己。
……
諸伏景光到了朗姆給的暗號地點後,和門口值守的人說明自己的身份,便被引進這座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獨棟彆墅。
大概是富人區的安保和一般人不太好接近,能在一定程度上杜絕一些可疑視線,且一些必備的設備設施都十分健全,連生活用品也可以交給專屬的彆墅管家準備,而攜帶保鏢這種行為也不會顯得突兀不正常,所以不少有錢有勢的大佬和政要都會選擇在各地的富人區為自己添置彆墅作為臨時休息點和長期住所。
朗姆選的這個地方又和之前琴酒所在的彆墅完全不在同一個區域內,要更為偏遠,坐落在半山腰上,山上有一條直通高速的快車道,人煙稀少,環境優美,交通也十分便利,可以說是個非常合適的絕佳地點。
且因為上山的路隻有一條,一旦山下有什麼異常也會很快被發現,在敵人上山的途中就做完轉移準備。
諸伏景光進到彆墅前被門口的成員要求卸掉身上的武器。
他對此並不怎麼排斥,在朗姆手下做事的這段期間,他十分了解這人的謹慎程度,也十分配合地將身上攜帶的手槍交給對方。
確定他身上沒攜帶什麼殺傷性的武器和可疑的東西後,成員推開大門,並朝人恭敬地彎了下身:“蘇格蘭大人,請進。”
態度和剛才完全不一樣,諸伏景光也沒在意,十分和善地從人笑了笑,抬手輕拍肩膀:“辛苦了。”
他隨口說了一句就邁開腳步越過成員身邊走進彆墅大門。能在這種時候被帶在身邊的自然都是朗姆十分信任的心腹,從來隻聽從於朗姆的指令,必要情況下,甚至會無視BOSS的命令嚴肅執行朗姆下達的一切指令,就算是對那位出手也一樣。
蘇格蘭自加入朗姆這一派係後,雖然被打上朗姆一派的標簽,但實際上他自己也清楚,他身上的信任並沒有多少。
在波摩沒有暴露之前,儘管受到上麵的影響導致朗姆一派的人對波摩那邊都看不太順眼,可對於蘇格蘭背刺的行為同樣很不屑。
這可以說是一個巨大的汙點。
雖然說在地下世界沒有那麼多的道德標杆和底線,可若是一個人連親手提拔扶持的‘恩人’都能因為利益背叛的話,哪怕不少人在麵臨相同的處境會和他做出一樣的選擇,但在潛意識裡,還是會排斥這樣的‘白眼狼’。
畢竟誰也不想變成下一個被踩著上位的‘波摩’。
但好在,諸伏景光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而且意外的很擅長處理這些問題。
他身上帶著一種奇妙的親和力,溫潤、平和,雖然都知道他曾經‘背叛’過,且能坐穩乾部位置身上的手段肯定不簡單,但有些時候,人的第一印象確實很重要。
見過真人且共事過後,不少人在心裡都稍微扭轉了一點對他的惡評,甚至有些還會覺得,他是被波摩逼迫才會另選山頭。
畢竟波摩在組織裡的風評實在算不上有多好,儘管很多人都沒見過,但謠言累積到一定程度,足夠深入人心就會變成所謂的‘真實’。
一個溫潤親和,心思細膩擅長解決問題,能和下屬打成一片,出了問題還會主動扛起責任,庇護下麵的乾部和一個孤僻傲慢,平等瞧不起所有人,不屑於和下屬交談,將事情交給下麵的人去解決,躲在背後偷懶,等事情解決後又理所當然地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的上司。
兩者相較,大概不管是誰都會更願意相信和選擇前者。
很快扭轉風評,且自身能力也十分出眾,完成了不少麻煩事,交代下去的任務也兢兢業業完成,逐漸被接受且順利打入派係內的蘇格蘭在經過這麼長的時間也得到了朗姆的信任。
儘管還沒到完全將人當做心腹的程度,但在這段時間,各處動蕩,FBI和公安組成的專案組對組織勢力進行狙擊,而境外各勢力也摻和進來想要分一杯羹,組織腹背受敵內憂外患的情況下,朗姆還是選擇將人召集過來,畢竟現在手裡能用的人實在沒剩多少。
蘇格蘭有能力有手段,身手也不錯,對方加入他手下這段時間,他用的很順手。
但朗姆的行事作風依舊謹慎,尤其是在,還不清楚組織裡剩餘的老鼠會是誰的情況下。
儘管朗姆心底下意識否定,本就寥寥幾人的乾部裡出了一個潛伏極深最後才暴露自己臥底身份卻已經導致組織損失慘重的波摩外還有其他的臥底或叛徒。
但事無絕對。
他信任的人隻有自己。
所以在諸伏景光被帶到彆墅裡麵時,見到的是坐在客廳沙發上,身形和本尊差不多,同樣戴著眼罩的替身。
不過諸伏景光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在進去後看到坐在唯一坐在沙發上的獨眼男人以及沙發兩側一看就是在進行警戒保護的成員,他理所當然地將人當成了那個在組織裡神龍見首不見尾,隻聞其人不見其身的二把手——朗姆。
他臉上掛著慣有的謙和微笑,走到沙發前麵一點,保持著部分距離的時候停下,對這人禮貌的稍稍彎身行禮打招呼:“朗姆先生。”
“嗯。”坐在沙發上麵容嚴肅的‘朗姆’微微頷首,抬手示意對方到對麵沙發坐下,開口便問:“現在外麵的情況怎麼樣了。”
聞言,諸伏景光麵上的微笑些微凝滯,很快便換上一副苦惱和憂心的表情歎了口氣,輕輕搖頭:“情況不太好。”
“專案組的人還在窮追不舍,入場的勢力越來越多,國外據點接近全軍覆沒,幾乎聯係不上了,代號成員也接連遇襲,至今還沒傳回什麼好消息。”
“還有就是,我剛來之前接到一個壞消息,朗姆先生。”
‘朗姆’皺了下眉,像是想不通和前麵那些消息比起來,還有什麼更壞的消息。
“什麼?”他沉聲詢問,對麵的青年再次歎了口氣,歎息聲夾帶著沉重:“莫吉托好像被人抓走了。”
“他手下的人拚死把消息傳到我這邊,說是莫吉托在轉移的時候遭遇了不明勢力的追擊,從行動上看,好像還不是專案組那邊的人。”
‘朗姆’的臉色瞬間黑沉了幾分,接著又問:“其他人呢?”
“琴酒被專案組的人纏上了,FBI那邊派出了這次特意邀請的戰鬥專家對他展開追捕,前不久兩敗俱傷,被手下帶去隱蔽的地方療傷了。”
“其他暴露的乾部同樣遭受到不同程度的追捕和襲擊,波本失聯,貝爾摩德下落不明,格蘭芬迪和堪培利因為長期待在研究院裡,在研究院位置還沒暴露之前還算安全,隻不過同樣不太敢保證萬無一失。”
“我聽下麵的人說,國外那些家族似乎雇傭了傭兵偷渡入境尋找研究院的具體位置,甚至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堪培利他們。”
諸伏景光揉了揉眉心,放下手對著人苦笑道:“事實上在您給我發消息之前,我也才剛從不明人士的手裡逃出來,還是下麵的人拚死掩護才讓我順利逃脫,不然你現在可能就見不到我了。”
他沉沉地歎了口氣,臉上溫和的淺笑變得十分勉強,像是在強顏歡笑一樣。
客廳裡一陣沉默和安靜,‘朗姆’的視線落在對麵的青年身上,這才注意到對方一身行頭雖然做過整理,但細看之下還是能看到些許狼狽和風塵仆仆,麵色看起來也不太好,眼瞼青黑,眼底還帶著紅血絲,像是許久未睡過安穩覺一樣,下巴上的胡子也最少有好幾天沒做過打理了,麵容帶著疲憊。
在沉默這段期間,諸伏景光也在隱晦打量著對麵的人。
朗姆的身份一直是個謎,再次之前諸伏景光本人也很好奇,在組織這樣一個龐然大物裡擔任二把手的人會是怎樣的外在表現,如今親眼看到,他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儘管對方的形象實在很符合一些刻板印象。
冷酷,威嚴,眼神冰冷,身上充滿了壓迫感和散不開的煞氣,像極了□□電影中一言不合就會拔槍殺人的□□大佬。
但他心裡就是有種莫名的怪異冒出來,也說不出違和感在什麼地方,但那種異樣就好像手上長出的倒刺,哪怕不去注意它,也會莫名很在意。
過了半晌,對麵的人好像終於消化掉了他所帶來的那些壞消息,低著嗓音沉沉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先讓人帶你上去休息,等天黑之後進行轉移。”
諸伏景光表情稍怔,“轉移?”
“嗯。”‘朗姆’點點頭,“最近東京出現的陌生人你應該也注意到了,再待下去遲早會出問題,目前的情況也不適合和那些人正麵對上,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再看之後怎麼應對。”
“還是說你有什麼更好的想法?”
諸伏景光搖搖頭,歎息一聲:“不,就按您的安排來吧,我現在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
“不過BOSS那邊?”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朗姆’表情稍作停頓,過了幾秒才回道:“我會和BOSS聯係,看他那邊有什麼指示。”
諸伏景光點點頭,像是想到什麼,又忽然道:“我手裡的人雖然犧牲了大部分,但還有一些事先交代讓他們先找地方潛伏起來,目前還算安全,要把他們帶過來嗎?”
他的話剛說完就感覺到來自對麵的審視,諸伏景光麵色不變,輕輕笑了下,視線掃過他身後,委婉道:“現在這種情況,人多會相對比較安全。”
萬一路上遇見什麼伏擊之類的,也好有個應對。
他的話雖然沒說明,但意思也很明顯,都不是傻子,很容易就聽懂話裡潛藏的含義。
’朗姆‘狀似思考片刻,沉聲問道:“一共多少人?”
“人數不多。”諸伏景光搖搖頭,“大概也就十來個。”
“是之前安排出去搜集情報的小組,這段時間沒和組織的業務有過接觸,所以還沒被盯上,事情發生後我就讓他們想辦法撤離出來,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
’朗姆‘點點頭,“我等下給你一個地點,你去聯絡你手裡的人,到時候在地點集合。”
“好。”諸伏景光應了聲,抬手打了個哈欠。
’朗姆‘轉過頭對身旁的成員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人接到指令立刻點點頭,從後麵走出來,在諸伏景光兩三步遠的距離停下,彎下身恭敬的說了句:“蘇格蘭大人,我帶您去上麵的房間。”
’朗姆’開口:“上去休息吧,補充下精力,太疲勞可不是什麼好事。”
諸伏景光笑了下,順從起身:“既然是朗姆先生的好意,那我就不客氣了,借您的地方眯一會兒。麻煩你了。”他先是應和了朗姆的安排,偏頭對身旁的成員微微頷首,語氣溫和。
“您太客氣了。”成員麵無表情應了一句,抬手指引方向:“請跟我來。”
諸伏景光朝朗姆點點頭,在對方的注視下跟在帶路的成員後麵穿過客廳走向旁邊前往二層的樓梯。
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後,一個人影從客廳後麵的門裡走出來,原本坐在沙發上的‘朗姆’看到對方立刻起身,等人到了身前彎下腰,低聲恭敬地叫了一聲:“先生。”
真正的朗姆一身廚師的打扮,微微頷首,視線看著剛才人上去的地方,眼睛微眯:“叫人看著他,彆讓人到處亂跑,免得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是。”
“下麵處理的怎麼樣了?”他開口問道,雖然沒太說明,但替身瞬間就明白他指的什麼,身體再次向下彎了些:“醫生已經過去處理了。”
“嗯。”朗姆點頭,瞥了他一眼:“行了,起來吧,注意你現在的身份。”
替身身體微僵,但還是慢慢站直了身體,朗姆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意味深長地說:“我現在隻是一個被你們強行拐來做飯的廚師,必要時候還是你的‘替身’和‘擋箭牌’,懂了嗎?”
“……是。”
替身被他說的冷汗都快下來了,艱難地應了聲是。
朗姆滿意點頭,轉身走回剛才出來的門裡,那裡麵就是廚房,他走進去後就從櫃子裡拿出廚具,兢兢業業開始扮演一個受脅迫的可憐廚師。
……
被帶到二樓的客房裡後,等帶著自己上來的成員離開了,諸伏景光關上房門,轉過身不著痕跡地將房間打量一遍,不太確定房間不為人知的角落有沒有放著監控,他也不好做什麼動作出來。
裝作在門口稍作打量的樣子,邁開腳步走到床邊,拉開旁邊窗戶的窗簾,從二樓窗戶往下看了一會兒,正準備拉上窗簾轉身去床上睡覺的時候,他看見庭院有個提著醫藥箱的成員腳步匆匆地往彆墅正門小跑而來,眸光微閃。
看樣子,是有人受傷了。
朗姆帶在手邊的心腹不多,他剛才粗略地看了一下,彆墅門口,正門守衛,還有彆墅裡麵的,加起來差不多也就十來個。
數量雖然不多,但很明顯,都是精英。這也是他為什麼說自己的手下大概還剩下十幾個的原因,要是數量太多的話,以朗姆的謹慎,說不定會擔心他趁這個機會擠掉自己直接上位吧?
諸伏景光心裡輕笑一聲,將底下疑似擔任這個團隊裡醫生角色成員的樣子暗自記下,動作自然地關上窗簾,走到大床邊坐下。
他剛才和朗姆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假的,他確實在不久前剛經曆了一場追殺,也確實有段時間沒能好好休息了,這些表麵功夫,他不介意做的更真實一點。
諸伏景光揉了揉抽痛的太陽穴,長出一口氣,脫掉身上的外套和鞋子,掀開被子躺下,閉上眼睛讓大腦好好放鬆一下,免得晚上沒精力繼續應付下去,露出什麼可疑的破綻。
他這段時間確實很辛苦,閉上眼沒多久人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接近淩晨十二點。
被朗姆的屬下敲門叫醒後,諸伏景光從床上起來,穿上外套和鞋子,去洗手間簡單洗漱一下,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
等到了樓下,發現下麵已經做好了轉移的準備,行李和武器都已經收拾好了,正在往停在門口的車上搬運。
諸伏景光還發現了一點,現在的人要比他下午來的時候多了一些,大概又多出來六七個的樣子,總人數加起來差不多快二十個人了。
他麵色微頓,跟著叫醒自己的成員從樓梯下去。
下麵的人聽到腳步聲不約而同往樓梯方向看了一眼,‘朗姆’見他下來,輕輕頷首:“醒了?”
諸伏景光走上前,露出一點帶著歉意的微笑:“抱歉,不小心睡過頭了。”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他主動問道,‘朗姆’搖搖頭,表示沒什麼需要的。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讓人給你留了晚飯,你趁這個時間吃點東西,補充點體力,等下可沒什麼時間讓你吃飯了。”
他向後招了招手,立刻有人向後麵的廚房走過去,在門口停下,像是在和裡麵的人交代什麼,沒過多久,諸伏景光看到一個穿著廚師服的獨眼男人雙手捧著冒著熱氣的碗出現在門口,對站在門口的成員露出一臉諂媚的笑,將手裡的碗和筷子遞過去。
成員接過去後,不知道是說了什麼,那名廚師臉嚇得慘白,連連搖頭擺手,又鞠躬彎腰,腰下的能有九十度。
成員端著食物轉身走過來,諸伏景光還能看到對方身後的廚師一直保持彎腰的樣子,直到成員走到他麵前,把晚餐恭敬的遞給他,在廚房裡麵的廚師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露出一副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一臉驚慌失措地躲進廚房裡。
諸伏景光表情頓了頓,結果成員遞過來的晚餐,不著痕跡地瞥了眼現場另一個戴著眼罩的獨眼男人。
特意找的替死鬼還是……?
諸伏景光心裡閃過一個念頭,但又覺得從這兩人的表現上來看,好像不太可能。
畢竟這裡除了他以外都是朗姆的心腹,在自己的屬下麵前做出那樣的表現實在是有點……
而且現場其他人也沒表現出什麼異樣。
儘管腦子裡閃過不少想法,諸伏景光麵色如常,在附近找了個位置坐下,趁著眾人還在收拾的這段時間簡單填了下五臟府。
等他吃完,東西也差不多收拾完全部搬上車了。
彆墅外停著好幾輛車,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該上哪一輛,在旁邊等著‘朗姆’安排。
從他進入彆墅開始的一舉一動都很順從,也沒做出什麼可疑的舉動和表現,朗姆對此很滿意。
像是通過了初步的考核似的,在出發之前,‘朗姆’朝之前在門口站崗的成員抬了下下巴示意,那人立刻走到諸伏景光麵前,將下午收過去的手槍雙手抬起低下頭恭敬遞過去。
見狀,諸伏景光眉梢輕挑,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接過去,看上去似乎完全不介意對方一直扣押下去。
畢竟這麼多人在,路上有什麼情況似乎也用不著他動手。
‘朗姆’給他安排了車,諸伏景光正要走過去的時候,看見下午在窗邊看到的‘醫生’匆匆忙忙跑過來,在朗姆身邊小聲耳語:“先生,那孩子發燒了,情況有點嚴重。”
孩子?
諸伏景光離的不遠,加上現在也沒什麼人說話,儘管對方說的很小聲,他還是聽到了,心裡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現在這種情況,怎麼還會帶上小孩子?朗姆的親屬?又或者是,特意拐來的保命人質?
他不動聲色地站在旁邊,看見朗姆聽完對方的話眉頭皺了皺,邁開腳步向外走,下意識便跟了上去。
‘朗姆’從彆墅出來,走到停在外麵車隊中間的轎車前麵,屈起手指敲了敲後車座的合上的窗戶。
車窗很快落下來,諸伏景光正好走到朗姆身後,聽著裡麵的成員叫了聲朗姆先生,下意識看過去,就看到被對方抱在懷裡的,雙眼緊閉,臉上帶著異樣紅暈,一側臉頰腫起,身上還帶著斑駁血跡的小孩子。
諸伏景光瞳孔猛縮,腳步瞬間停下,就連大腦也出現短暫空白,心裡滿是愕然和難以置信。
秋?!
第203章 第 203 章
秋?
秋為什麼會在這裡??
猝不及防在這裡見到意想不到的人, 諸伏景光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看花眼認錯了人,下一秒他又在心底瞬間否定了自己。
他怎麼也不可能把秋認錯。
諸伏景光下意識攥緊了放在身邊的手指,強行控製著心底騰升出來的各種情緒讓自己麵上保持正常, 可視線在看到那人臉上刺眼的傷痕以及身上斑駁的血跡時,他心裡無法抑製地生出一股幾乎要將理智燃燒殆儘的怒火和殺意。
他暗自吸了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也不再去想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畢竟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秋的身份估計已經被朗姆發現了, 而且還受到了嚴刑拷打。
諸伏景光眼神暗了暗,偏過頭故作有些疑惑不解地看向身旁的‘朗姆’。現在還不是翻臉的好時候, 周圍都是朗姆手裡的人, 得另外找機會。
他麵上偽裝做的很好,周圍的人都沒注意到短短時間裡他略過這麼多心緒。
‘朗姆’上前用手摸了摸汽車裡被屬下抱著的孩子的額頭, 手心滾燙的溫度讓他心裡驚了一下, 麵容也更加嚴肅。
哪怕是心腹屬下,對於返老還童這種堪稱奇跡的事情朗姆也沒告知下去, 將人帶回來也隻交代了一聲要把人看好, 不能讓對方出現什麼問題。
比如死了或者身體出現什麼不可逆轉治愈的毛病。
對‘朗姆’來說,他隻知道這孩子很重要,要是路上出了什麼問題, 恐怕就連他自己也討不了什麼好處。
思及此,’朗姆‘不由轉頭看向身旁的醫生。
醫生斟酌著小聲開口:“是傷口引發的發炎,加上現在天氣寒冷,小孩子體質弱,寒風入體導致高燒發熱, 要是時間拖久了可能會引發更嚴重的肺炎,還可能會燒壞腦子。”
“現在最主要的是儘快把溫度降下來。”
可眼下準備出發, 路上哪有什麼條件。
但若是不管不顧,這麼小的孩子說不定還可能抗不過去。
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得罪朗姆先生了,身上那些鞭傷他這個見慣了各種事的醫生都忍不住有些膽寒。
諸伏景光在後麵靜靜聽著,帶著擔憂的視線不著痕跡地落在汽車裡的小孩兒身上,心裡對朗姆的殺意也更加劇烈。
‘朗姆’有點拿不定主意,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就差臨門一腳的事,耽誤了轉移的時間要是後麵發生什麼變故他可不覺得自己能擔起這份責任。
可眼下這個‘重要人質’的情況又很不妙,完全置之不理他又怕出了什麼問題不好向朗姆交代,一時躊躇不決,忍不住向一側看過去,在人群中找到一身廚師打扮的本尊。
人群後方的朗姆本人聽出大概,眉間輕蹙,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但他也擔心人要是真出了什麼問題,會給實驗帶來什麼影響,而且那個人骨頭很硬,即使以現在這副瘦弱稚嫩的身軀飽受酷刑也沒將他向知道的事情說出來,還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朗姆說什麼也不可能放任對方出事,更彆說任由對方被燒成傻子這種情況。
他的視線越過人群,對那邊頂著自己身份的下屬輕輕搖頭,不著痕跡比了個手勢。
‘朗姆’得了吩咐,心下一定,問醫生:“大概需要多久?”
醫生搖頭:“說不好,得先想辦法把溫度降下來,現在也沒什麼彆的法子,隻能用濕毛巾擦擦身體,看看溫度能不能降下來,可能需要一兩個小時左右,等溫度降下來就沒什麼事了。”
一兩個小時,這點時間倒還是耽擱的起。
得了朗姆的吩咐,替身心裡一定,又吩咐下去:“就這樣吧,先把人帶回去,出發時間暫緩一個半小時,等溫度降下去一點再出發,這期間檢查一下有什麼遺漏的東西沒有,彆留下什麼地方叫人找上門來。”
“是。”手下人得了命令,轎車裡的成員得了吩咐也立刻從車裡下來,抱著人和醫生一起走回彆墅裡麵。
其他人也按照吩咐散開去做交代下來的事情。
諸伏景光這才找到機會,故作疑惑地向‘朗姆’發問:“朗姆先生,這是?”
‘朗姆’麵色一頓,朝身側瞥去一眼,看到旁邊溫潤的臉上露出幾分疑惑地青年,想了想,有些模糊地開口:“上麵要的孩子。”
諸伏景光見狀也識趣地沒再追問,隻是說:“既然這樣的話,我也去看看吧。”
在‘朗姆’的注視下他笑容溫和,緩緩解釋:“我家裡有個比我年紀小很多的弟弟,母親懷他的時候年紀比較大,所以生下來身體就不太好,也算是我一手帶大的,看到那孩子就忍不住想起家裡的弟弟,燒成那樣看著怪可憐的,實在是有點不忍心。”
說完他輕聲歎了口氣,眼尾微垂,眉眼間多了幾分失落和難過:“要是他還在的話,可能也就比那孩子大幾歲。”
‘朗姆’打量著他臉上的神情,倒是沒看出什麼異樣。至於蘇格蘭的情況他大概也是聽說,對方是因為家裡人全部被人謀害才會想儘辦法加入組織為親人報仇,而具體親屬有些什麼人到是不太清楚,也從沒聽他說過家裡人的事情。
‘朗姆’又看了眼周圍的屬下,說句難聽的,都是些孤家寡人和喪命之徒,可能就連醫生都很少接觸到小孩子。
他想了想,道:“那你去幫把手吧。”
這裡都是他們的人,就算蘇格蘭想做什麼也根本逃不出去,何況他和那孩子非親非故的,就更不用擔心對方會做什麼。
諸伏景光微笑點頭,稍作告彆就邁開腳步走進彆墅裡。
行動擱置,彆墅的成員們又各自回到各自的崗位上,諸伏景光找人問了下地方,來到二樓,靠近樓梯口不遠的第一間客房外麵,站在門口往裡瞧就瞧見醫生正指揮著剛才將人帶上來的成員有些手忙腳亂地在給人清理傷口重新上藥。
褪去衣服後,那身皮開肉綻的鞭傷映入眼簾,叫人心情實在難以平靜。諸伏景光攥緊了手心,努力維持平靜走進房間裡,拍了拍手足無措的成員肩膀,在人回頭後溫和說著:“這裡交給我吧,你去幫忙打盆溫水和濕毛巾過來。”
雖說現在是在朗姆的地盤上,但蘇格蘭的身份到底是乾部,他能上來肯定也是得了上司的準許,成員沒什麼意見,聽他主動接過這件事,反倒有些鬆了口氣,毫無意見地讓出位置,按照他說的去打水過來。
諸伏景光坐下後,也不用醫生交代,動作熟練地拿過旁邊的藥水上藥,醫生見狀暗自點點頭。
兩個人一起速度就很快,成員把水打過來的功夫,傷口已經清理完重新上好了藥。
諸伏景光接過降溫的任務,上完藥也沒醫生什麼事情,他收拾好工具就帶著人一起下去。
房間裡隻剩下諸伏景光一個人,他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眼底滿是晦澀,聽著那淺淺的呼吸聲,心臟泛起密密麻麻的抽痛。
但畢竟是在彆人的地盤上,他不能保證房間裡沒監控又或者暗處有沒有人在盯著,同樣也不敢做出什麼多餘的舉動。
再等等。
等他的人到了。
諸伏景光吐出一口濁氣,沉下心冷靜,從冒著熱氣的溫水盆裡取出浸透的毛巾拎乾,細致地幫忙擦拭身體降溫,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重複著,直到感覺到身體的溫度開始降下去一點,他心裡才稍稍鬆了口氣。
樓下廚房裡,朗姆召來屬下詢問:“他有發現什麼嗎?”
屬下搖搖頭,“好像沒有,也沒做出什麼可疑的動作。”
朗姆麵露沉思。
蘇格蘭和波摩早就鬨翻了,他之前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兩人作假的可能性,暗地裡派人盯了一段時間,也沒看出個什麼貓膩來。
況且返老還童這種,如果不是知情人,說出來隻會讓人覺得天方夜譚的東西,他倒是不擔心蘇格蘭會把人認出來,至於長相問題也很好解釋。
況且那家夥被他扇了一巴掌,半邊臉都腫了,也沒原來那麼好認。
朗姆暗自思索片刻,想來想去,也得不出個什麼結論,隻好叫人下去繼續盯著。
時間耽擱了一會兒,再次出發時間已經到了淩晨以後。
行動人數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安排了四五輛車。
‘朗姆’坐在最中間的車上,諸伏景光十分自然地抱著人坐到了後麵一輛,那名廚師也和他們一起,還被換上了一身和‘朗姆’一樣的衣服。
看似是被當做誘餌,將他和上麵要的重要人質放在一起便於迷惑敵人,可這樣的安排卻讓諸伏景光看出了一點苗頭。
坐在他身旁這位表情惶恐不安,整個人戰戰兢兢的‘替身’,恐怕才是真正的朗姆。
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以朗姆的謹慎不自己看著恐怕到目的地之前的整個過程都會左立難安。
更何況他大概還沒那麼信任自己。
諸伏景光垂下眼,全當自己什麼都沒察覺到,掛著慣有的微笑麵具敷衍應付著身旁人刻意表演出來的拙劣試探和打聽。
出發之前‘朗姆’和他說了這次的目的地,也和他說了他手裡那些人需要到什麼地方集合。
諸伏景光當著人的麵交代下去,確定一切沒什麼問題後,整個隊伍就出發了,幾輛汽車乘著漆黑寧靜的夜色駛離這片彆墅區,開上高速路。
諸伏景光看著窗外快速後退的樹木黑影,悄悄將手臂收緊,用餘光向下輕瞥著在自己懷裡還沒醒過來一次的人以及身側坐在另一邊窗前一副正襟危坐的男人,無聲呼出一口氣,收回視線,眼底閃過一抹銳利。
就快了。
等到了地方,他會讓朗姆付出代價。
第204章 第 204 章
幾輛車乘著夜色在高速上悄然前行, 很快就來到第一個高速路口。
司機掏出證件繳費檢查,麵對這麼晚還這麼多車輛出行的疑問,甚至編造出了一個家裡的小少爺被傭人虐待, 老爺子知道後連夜趕過來帶人離開的借口。
有錢人出行聲勢浩大倒也不稀奇,而小孩兒的身上的傷也有了解釋。
車輛經過時諸伏景光瞥了眼檢票窗口,等一行人通過後, 高速路口的檢票員看著車隊離開的尾車燈,將腦袋收回窗口內的工作台, 從抽屜裡拿出對講機。
“目標剛經過A1路段。”
“收到。”
簡短的通話後,檢票員將對講機關上再放回去, 仿若無事發生一般坐在工作崗位上。
接下來幾個站口都發生過同樣的事情, 而車隊還在夜色裡前行,一直來到約定好的集合地點, 車隊速度才逐漸變緩。
一路上風平浪靜, 無事發生,成員彙合的也很順利。
蘇格蘭手下的人一共到了十三個, 加上原先朗姆手裡的人, 隊伍總人數三十多個,七八輛車,也算得上聲勢浩大。
朗姆並沒有和諸伏景光說過這次的目的地, 他也沒有問,但從前進的路線和經過的高速窗口逐漸可以判斷出,這次的目的地應該是在北海道。
路上雖然風平浪靜,但越是接近最後一個高速路口,莫名的緊張感卻無聲蔓延至整個車隊。
畢竟按照他們原先的設想, 這一路上不該這麼風平浪靜才對,不管是聞風而動的專案組又或者那些聞著一點味兒就橫衝直撞的境外勢力。
一路無事發生, 反倒讓人有種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壓迫感,叫人不自覺繃緊神經心思不寧。
很快車隊就來到最後一個高速窗口,慣例的繳費檢查,檢票員麵色如常,收了費就操控護欄給車隊放行。
過了路口再駛近幾公裡就是北海道境內,依舊是無事發生,讓原本提著心的成員們也慢慢放鬆下來。
下了高速就是一片人跡稀少的山林郊區,冬季出行的車輛不多,加上北海道的氣溫,路麵堆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車隊速度不得不慢下來。
經過一條山路時,前方的車輛突然停下,迫使後麵的汽車也不得不停下速度。
距離太遠,後麵的人也看不見前方到底什麼情況,諸伏景光將頭探出一點看向窗外前方,就看到一位成員從前麵急匆匆的跑回來,敲響了前麵輛車的車窗。
很快的,前麵輛車上的‘朗姆’從車上下來。
諸伏景光眸光閃了閃,又不著痕跡地看向身旁。
他推開門準備下車,身旁的人連忙開口:“外麵怪冷的,把孩子給我吧。”
諸伏景光表情微頓,偏過頭笑眯眯地看著對方,語氣溫潤,眼底卻不見一點笑意:“這個就不勞煩了。”
“萬一你帶著人逃跑了,我這邊可不好向朗姆先生交代。”
朗姆顯然被噎了一下,下車前諸伏景光還和前麵的司機交代:“看好他,彆讓他亂跑。”
“是。”
不好暴露自己身份的朗姆也隻好看著人抱著變小的波摩下了車,眸光晦澀不明。
諸伏景光下車後,他帶來的人也很快小跑上來,跟在他身後一起走到車隊前麵。
不知道是山體滑坡還是什麼原因,車頭前麵的路被幾塊大石頭給擋住了,沒辦法通過。
朗姆吩咐人將石頭弄開,但看著要廢一點功夫。
而周圍的環境顯然是一個很好的埋伏地點,車道狹窄,隻能通行單輛,兩側地勢偏高,雖然樹上枝葉掉的精光,隻剩下光禿禿的樹乾,但粗壯的大樹後麵很適合用來藏人。
如果前麵的石頭不是自然掉落的話……朗姆想了想,偏頭對身邊的屬下小聲耳語兩句。
屬下接到命令,很快就下去吩咐了幾個人到兩側坡道上排查有沒有可疑的人,以免中了埋伏。
諸伏景光看著那些人上了兩邊的坡道排查附近有沒有可疑人員,眼底暗芒一閃而過。
很快石頭就清理完了,一行人回到車上,繼續向前行駛。
下了山,路況就好了很多,逐漸接近目的地,也讓人徹底放下心。
哪怕朗姆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但也說不出到底哪裡有問題。
他原以為剛才那條路上會有埋伏,但最後什麼都沒有,一路上隨行的人也看不出什麼異常,包括蘇格蘭帶來的那些。
無事發生當然是件好事,但他心裡總感覺有些說不出的異樣,導致越是接近這次轉移的目的地,越是心緒不寧,卻有說不出這股奇怪異樣的來源是什麼。
是他太緊張了嗎?
朗姆心底忍不住在想,卻也不敢放鬆一點警惕。
天空逐漸下起了雪,為原本就不太好走的路更添一層難度,車速也逐漸慢下,潔白的雪花將整個世界都覆上一層白芒,將人有些分不清楚方向。
路不好走,又下著大雪,司機跟得也很辛苦,眼看著離前麵的車越來越遠,朗姆忍不住皺起眉。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他正向開口讓司機跟上,旁邊的蘇格蘭突然開口問了一個問題,他轉過頭,就看見一旁的青年笑眯眯地瞧著自己。
那笑容在朗姆看來有種說不出的詭異,腦海中的警報莫名拉響,神經一下就繃緊了。
他做出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笑容有些諂媚的開口,“鄙人脅田兼則,就是個普通的廚師。”
“這位大人,你們到底要帶我去哪啊,我身上真沒錢。”
諸伏景光眉梢輕挑,笑吟吟地重複一聲:“普通廚師?”
朗姆忙不迭點頭,一副懦弱膽怯的摸樣。看他這幅作態,諸伏景光人忍不住輕笑一聲。
“您也太謙虛了,要是連組織裡的二把手朗姆大人都隻是個普通廚師的話,哪像我們這樣的又算什麼呢,對吧,秋。”
他說的話讓朗姆臉色大變,還沒開口,車輛突然急刹,他身體不穩晃動撞到前麵的駕駛座椅,接著又聽見一個很虛弱的聲音出現在車廂裡。
“說的沒錯。”
朗姆保持著動作僵硬抬頭,就看到一路上昏迷不醒的小孩兒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被蘇格蘭抱在懷裡,殷紅的瞳說不出的冰冷詭異,裹挾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殺意直視著自己。
最要命的是,他手裡不知何時拿到了一把不過成年人巴掌大小的袖珍手槍,而槍口直直的對準他。
朗姆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要是還看不出他倆是一夥的,他這輩子也就白活了。
甚至就連司機……
朗姆看向車窗後方,原本跟在後麵的車早就不見蹤影,他慢慢轉頭,再次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兩個人。
砰。
車內一聲槍響,被打中胳膊的朗姆忍不住叫了一聲,身後的槍掉在車廂裡。
“彆亂動,不然下一槍可能是在你腦袋上。”上野秋實扯了下嘴角,手裡握著的袖珍手槍槍口冒著硝煙,火藥味很快散滿整個車廂。
他看著朗姆難看的臉色,臉上露出幾分譏諷,“沒有直接殺掉我是你最錯誤的決定,朗姆。”
朗姆捂著傷口,目光陰鷙地瞧著兩人。
“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他的人去哪了?為什麼後麵的車沒有跟上?還有司機,之前明明是他的人,到底是什麼時候被調換的?
“你猜?”上野秋實似笑非笑地瞧著他,半點沒有要為他答疑解惑的意思。
車外有腳步聲傳來,朗姆不用看也知道,肯定不會是自己的人。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公安還是FBI了。
外麵被包圍了,朗姆死死的盯著對麵兩人,想不通到底是哪一環出了問題。
他在腦海裡複盤了到目前為止所有的行動情況,卻沒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出來。
車門打開,寒風帶著雪花吹進來,“不許動!”
是日語,外麵是日本公安。
朗姆被外麵的人用槍抵著額頭下了車,兩隻手被銬上手銬,朗姆轉過頭看向從車上下來的兩人,眼底滿是殺意和不甘心。
他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是哪裡出了問題。
蘇格蘭又到底是什麼時候和波摩搞在一起的,還是說他們從一開始就是一夥的,之前所有行動都是為了迷惑其他人?
可在彆墅裡他們又是怎麼在監視下麵交流的,波摩什麼時候醒的?兩個人又是怎麼商量行動的?
朗姆心裡滿是疑慮不解,實在想不通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在他的眼線下進行交流和商量的。
甚至整個計劃他都沒有察覺到。
不隻是他,連他的那些手下也是。
朗姆想不明白,被人押上警車也沒能想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他被押走,不管是諸伏景光還是上野秋實心裡都不禁鬆了口氣,諸伏景光低下頭,麵色帶著無奈和心疼地瞧著被自己抱在懷裡的人。
“秋。”
他輕聲歎了口氣,“你這次真是嚇死我了。”
“就是就是,老板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玩這麼大啊,人嚇人嚇死人的知不知道!”
旁邊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強勢插入兩人的對話裡,諸伏景光和上野秋實麵色一頓,不約而同轉頭看向車的副駕駛。
頂著一張大漢臉的司機取下墨鏡趴在車窗上坐著與外表不符的生動表情,嘰嘰喳喳充滿活力的聲線也叫人實在難以匹配上那張臉。
上野秋實忍不住扯了下嘴角,“閉嘴。”
看著那張大漢臉做出賣萌的表情,上野秋實隻覺得自己眼睛疼的慌。
司機聞言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老板,你居然凶我!”
他說完看向旁邊抱著自家小老板的青年,語氣帶著滿滿的控訴:“老板娘,你都不管管的嗎!我這次出了這麼大的力老板他居然還凶我!!”
諸伏景光滿腦袋黑線落下來。
第205章 第 205 章
最開始發現灰鵝也在這裡的時候上野秋實是很驚訝的。
雖然之前聽說他因為被貝爾摩德和琴酒追殺不得不藏起來給人老老實實打工的時候, 他實在沒想到在見麵這人居然已經混到朗姆的心腹手下,還是在這種緊要關頭也會被帶在身邊的程度。
不過看到那張臉的時候,上野秋實就懂了。這大概又是什麼外快單子吧。
灰鵝是懂易容的, 用灰鵝的話來說就是,像他這樣上躥下跳到處搜集情報的情報販子要是沒點什麼看家本領躲過仇家和想要殺人滅口的無良雇主,屍體都不知道被埋到什麼地方去了。
還是七零八落頭腳分家的那種。
但對於灰鵝來講, 他才是快要被嚇死的那個人好不好。
就沒人體諒下他前麵還在跟自家老板菜菜撈撈,這日子還沒過兩天呢, 就在自己臨時接班找的新雇主這裡看到一個疑似自家老板私生子,趁著醫生去彙報的時間不小心碎碎念幾句, 結果發現這個被人抽了一身鞭傷奄奄一息的小鬼就是自家老板時的心情有多驚悚。
他差點沒被嚇死好不好。
更彆提之後還要配合自家老板去找後麵來的老板娘傳遞消息幫他們裡應外合, 在朗姆眼皮子底下傳遞情報配合行動,要是一不小心被發現大家就得一起完蛋那種。
灰鵝有時候覺得自己不知道做了什麼孽才會遇上這麼一個一天不作死就不痛快的屑老板。
“算上之前研究院那次, 我們徹底扯平了啊老板。”
公安將朗姆帶走後, 諸伏景光就和灰鵝先帶著上野秋實到醫院做了詳細的體檢,但那邊的事情還沒結束, 他還需要去交接工作, 就拜托灰鵝先守一會兒。
畢竟是在公安的地盤,灰鵝也沒把身上的偽裝撤掉,在隻剩下兩人的單人病房裡小嘴叭叭的說個不停。
“就搞不懂你, 一天不給自己折騰點傷出來就不舒坦是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什麼受虐傾向呢,不過話說回來,老板你這樣子怎麼弄出來的,怎麼看著好像變成真小孩兒了, 一開始弄得我還以為自己進了什麼玄幻頻道,就那個怎麼說來著, 小說裡常出現的那種異世轉生,借屍還魂。”
他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用著與那張臉完全不符的輕快音調叭叭地說個不停,時不時還發出一點驚歎,聽得上野秋實雙眼無神,隻感覺耳邊有幾百隻鴨子在嘰嘰喳喳。
“灰鵝。”
他在病床上慢慢偏過頭,還沒消腫的小臉看上去有些淒慘,稚嫩的臉上卻是灰鵝十分熟悉的麵無表情,語調也涼涼的:“我突然想吃烤鵝了。”
就是這個死樣子,威脅人都說的毫無起伏,彆人想模仿都模仿不出來的精髓。
灰鵝眨巴眨巴眼,聲音是止住了,但是盯著人看了幾秒後,忽然噗嗤一聲。
“哈哈哈哈哈哈,老板你這樣真的好搞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跟小孩兒在裝大人一樣,不對,你就是大人來著,哈哈哈哈哈,看起來好怪,救命,一想到你居然是我老板我真的超級想笑,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上野秋實:……
他頂著一雙死魚眼瞧著那邊笑得前俯後仰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的男人,額上青筋跳了條,眼底逐漸染上殺氣。
要不還是把這家夥烤了吧。
正好景光很擅長做料理。
還在交接工作的諸伏景光:……這樣的料理其實也不是那麼擅長。
“咳咳咳。”差點沒把自己笑岔氣的灰鵝咳嗽了幾下,止住笑意後又開口:“話說老板,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的,跟我說說,改天有時間我也去弄點,感覺變成你這樣不容易被仇家找上門。”
上野秋實沒忍住,直接朝他丟了一雙白眼過去,滿臉寫著嫌棄。
“哎呀老板,你就說說嘛,彆這麼小氣好不好,你看我為了你都把我的新雇主給炒了是吧,就咱倆的關係,彆這麼小氣嘛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