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傳來的動靜將兩人從沉默中喚回神,緩緩抬頭看去。
眼眶有些發紅的諸伏景光對兩人勉強笑了笑,輕聲道:“秋又睡著了。”
大概是身體還沒恢複,又或者宣泄了自己的疲憊和委屈,才醒來沒多久的人又一次沉沉的睡了過去,麵容安詳的像是……
諸伏景光咬了下舌尖,壓下心裡不吉利的話和艱澀無比的情緒。
聽到那人又睡下去的話,另外兩人都沒有開口,沉默再次籠罩著房間。
過了許久,鬆田陣平深深吸了口氣。
“我先回去了。”他說。這個地方始終不適合他一個警察呆著,要是被人發現的話,會連累到屋子裡的這些人。
儘管在來之前他們已經做好徹底的排查和準備,但還是不得不小心。
離開之前,他拍了拍降穀零的肩膀,看著諸伏景光:“那個笨蛋……”
鬆田陣平頓了頓,嗓音莫名的啞了些:“笨蛋樹懶就交給你們了。”
“我下次再找機會過來。”
“好。”
降穀零低聲應了下,諸伏景光也輕輕點了點頭,送他到門口。
等人離開後,他並沒有返回客廳,他靠在門口的鞋櫃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客廳裡的降穀零也是如此,他靠在沙發上,仰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吊頂,眼睛一眨也不眨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屋外下起了大雪,寒風呼嘯而過,冷的人透徹心扉。
……
這次的假期在上野秋實之前的據理力爭下,沒有受到任何打擾。
可能是知道他在養傷,連那個女人都沒給他打電話,這讓他有了足夠的時間來調整自己的心情和狀態。
上次的感冒持續的時間並不長,等病好了徹底清醒過來之後,上野秋實沉默了許久,然後趁著那兩人沒在的時候馬不停蹄的跑了。並單方麵的和人徹底絕交,這輩子都不打算再出現了。
要是可以的話,他甚至想立馬滾出日本,跑到太平洋的彼端一輩子不回來。
然而正月初來自美國的一通電話把他拉回現實。
不是來自組織的,也不是來自那幾個麻煩家夥的,而是他的經理人。
是的,經理人。
組織的成員大多以代號行動,而明麵上都有一個能夠見人的身份,在行動之外總不能以一個無業遊民的身份到處晃蕩,一段時間還好,沒有一個固定的職業在同一個地方待久了很容易被警察找上門來進行人口普查。
而長島秋這個身份,是一個新出茅廬就受到國際影後莎朗溫亞德青睞的小提琴家,經常帶著一起參加宴會,在國外算是小有名氣,在日本就沒什麼水花了。
國外的一些網站上甚至有不少在說他完全是靠臉吃飯的小白臉,上野秋實完全不在意,全當沒看到。
“我親愛的秋,你的演出準備得怎麼樣了?”打電話來的是長島秋的經理人,也可以說是經紀人,MR.本,是一個浪漫主義至上的意大利人。
回國之後完全忘了這麼一回事兒的上野秋實陷入久久的沉默。
彆說準備了,他甚至好幾個月都沒碰小提琴了。
“……親愛的,彆告訴我你又忘了。”
MR.本在電話那邊一臉不出所料,心累地歎了口氣,按著抽痛的額頭無力道:“演出在二月十四號,現在時間還來得及。”
“劇團那邊已經聯係過我了,我大概下個月五號到日本,在這之前希望你已經準備好了,親愛的。”
電話掛斷了,上野秋實趴在重新找的公寓出租屋的床上看著手機上結束的通話界麵,又是良久的沉默。
MR.本並不是組織的人,是那個女人用自己的人脈幫他找到一個全能經理人,畢竟要做掩飾,周邊人的身份自然也不能引起懷疑。
本來一開始那個女人甚至想讓自己和她一樣進演藝圈的,被上野秋實義正嚴詞的拒絕了。
他在半年之前一直是和貝爾摩德一起行動的,而貝爾摩德在外的身份是國際影後莎朗溫亞德,後來又變成了克麗絲溫亞德,而他就成了克麗絲溫亞德的青梅竹馬,幫對方鞏固了一下偽裝身份,自己也成了某音樂學院的優秀畢業生,以小提琴手的身份正式出道。
順帶一提,小提琴他是會的,水平也還行,小時候在外祖家外祖母手把手教的,大學也參加過社團什麼的,但畢竟也有好多年沒碰了,在沒有出道之前是被那個女人用自己的人脈請來的國際知名小提琴演奏家狠狠操練了一番,才勉強夠上對方的標準。
上野秋實歎息一聲,低下頭,將臉埋在枕頭上。
又是不想乾了的一天。
但想歸想,真要是撒手不乾,等MR.本到日本的時候發現他完全沒練曲子的話……
上野秋實拖著沉重的身體從床上爬起來,四處張望,忽然迷茫。
他的小提琴呢?
……還在美國沒送回來。
上野秋實:……
都是那兩個突然冒出來的白癡的錯。
之前回國是因為上麵的命令還有他之後的工作調整,在休息一段時間後他會暫時留在日本活動,所以國外的準備都停了。他帶回來的行李隻有一些換洗的衣服和一小部分防身的裝備,本來是打算等這邊安頓好了以後再聯係那邊的人將留在美國那邊的東西空運回來,結果因為那兩個突然冒出來的家夥,完全忘了。
要不是MR本這通電話他都快忘了長島秋之前是乾嘛的了。
上野秋實麵無表情地拿出手機打電話,聯係那個女人,讓她請人幫忙把自己還留在美國那邊的小提琴以最快的速度空運回來。
他必須趕在MR.本來日本之前找回手感並做好之後演出的準備,不然……
他實在不想麵對一個夾著公鴨嗓咆哮的意大利男人。
電話撥出去之後很快就被接通了,女人繾綣誘惑的聲音順著電流聲傳來,勾的人耳根發癢。
上野秋實麵無表情地陳述了自己的需求,說完後,那邊就傳來一陣笑聲。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能想起來這件事呢。”貝爾摩德語氣滿是止不住的笑意:“看來你和那幾個新人相處的不錯,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上野秋實繃著臉。
“小提琴我已經讓人送回去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時間還早,你好好練。”
“至於那幾個新人,觀察的怎麼樣了?”
貝爾摩德調笑著說完,又慢悠悠的回歸正題。
上野秋實眉頭動了下。
“還行,暫時沒發現問題。”他垂著眸用波摩的語氣冷淡說道。
“暫時沒問題就行。”貝爾摩德懶洋洋的說:“以後的事情慢慢再說,你想好要選誰當你的助手了嗎?”
“MR.本沒有在日本長時間待下去的打算,你之後的行程安排可都要由你的助手來處理,要是你願意自己來的話我倒是沒什麼意見。”
“我自己來。”波摩冷淡的說道:“我可不想因為一些蠢貨的原因被警方盯上,我的名氣也沒有大到需要專門的經理人來幫忙處理。”
“行,等到時候MR.本到日本之後你自己和他交接吧。”
“至於那幾個新人,你不用的話我就調過來了,總不能放著有人不用白白浪費。”
“嗯。”
“你休息好了嗎?”
“差不多。”
“那下次的行動我一會兒發你,你自己看著辦。”
“好。”
掛完電話,上野秋實深深吸了口氣。
觀察沒問題後,那兩人應該會得到組織的重用,陸續接觸到一些更深的東西,於此同時,他們也會受到組織更嚴密的監視,一旦露出絲毫馬腳就會被視作背叛組織,秘密處理掉,更彆提被發現公安臥底的身份。
沒有時間給他逃避了。
上野秋實抿緊唇,拿出另一個備用的手機在上麵編輯短信。
他並不相信公安,也沒有打算和公安扯上關係,但他不能對那兩人放任不管,至少要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東西告訴他們,讓他們早早做好準備。
這幾個月的軟弱也夠了,既然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也無法改變他們的決定,那就隻有一個選擇了。
他的好友很優秀,優秀到能在短短時間內就通過組織的考驗,成功獲得代號,靠著自己的能力接觸到組織內部,來到他麵前。
以後有了立場相同又能互相信任的同伴,不用孤軍奮戰也很好。
上野秋實深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可真夠沒用的。
他竟然會因為這種想法而感到竊喜,像是在密集而具有壓迫感的黑暗裡找到喘息之地一樣,隱秘又卑劣的竊喜。
要是讓老爸知道的話,估計會罵他沒出息吧。
“叮咚——”
放在一旁的電腦傳來提示音,是從美國那邊發來的,和下次任務有關的郵件。:,,.,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