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回頭看了眼身後高聳的圍牆,手指在護目鏡側邊輕點,調好可見度後就一頭紮進旁邊的森林裡。
堪培利追到圍牆附近,抬頭看向圍牆上方重新連接起的高壓電,沉默良久,站在原地,氣笑了。
“信號恢複了!”
技術員大吼一聲,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操作,重新接管了整個研究院的監控係統,恢複信號,通訊也再次連上。
滴滴滴——
堪培利的手機響了,他把槍換了一隻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下接通,放在耳邊。
“堪培利大人!”
安保隊長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嗓門大的連周圍都能聽到,堪培利把手機拿遠了一些,等那邊聲音安靜了才放回耳邊,嗓音冷得掉渣。
“出動警衛,把人給我追回來,追不回來今天晚上值班的人全部去海裡喂魚。”
說完他甚至沒給安保隊長反應的機會就直接掛了電話,又抬頭看了眼圍牆,收起
電話轉身。
時至深夜(),脫離了研究院的位置⑽()⑽[(),森林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時不時還響起一些窸窸窣窣,在靜謐的黑夜中顯得無比詭異陰森的動靜。
微喘的呼吸聲傳來,林間草木沙沙作響,被踩斷的枯木發出的聲音清脆,像極了骨頭斷裂的聲響。
汽車的轟鳴聲從遠處傳來,林間棲息的飛禽被駭人的聲響驚醒,扇動翅膀飛出樹叢,一束束燈光掃過密集的叢林大樹,一個個裝備精良的安保人員從車上下來,手上抱著槍動作小心謹慎地撥開前方茂密的草木,深入叢林之間。
黑暗中好像無論什麼方向都有人,腳步聲四麵八方傳來,淩亂的呼吸,緊繃的神經和砰砰作響的心跳。
空氣焦灼緊繃,好似隻要發出一點聲響,就會造成連鎖反應,如同落下水滴的油鍋,瞬間沸騰爆炸。
上野秋實靠在一顆大樹背後,屏息靜氣,緩緩平複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閉上眼調整身體的感知。
事實上這樣的情況他並不陌生,如今再次體驗到這份緊張感甚至有種難以言喻的懷念。
荒島叢林,此起彼伏的呼吸聲,猶如近在咫尺的腳步,手指和兵器摩擦的細微聲響,心跳,樹葉的晃動,枯葉枝丫的折斷踩踏……
一切都那麼熟悉,好像又回到了那座與人、與野獸不停廝殺的牢籠裡麵。
隻有順利適應地獄並且從地獄裡掙紮出來的人才能生存下去,才能順利的走出來。
目光所及之處,耳畔聆聽之音,皆是敵人。
無需憐憫,無需心軟,想要活下去,就拿起你手上的武器。
當哨聲響起,黑暗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上野秋實猛地睜開眼睛,護目鏡下的眼睛深沉冰冷,看不見一點光亮。
他從樹後出來,甚至不用確定方向,將手裡的槍換成了匕首,三兩跨步就如鬼魅一樣出現在不遠處的人影背後,兵刃的寒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過,映照著一雙冰冷滲人的眼睛。
灰鵝一邊開車,一邊看向副駕駛上的電腦屏幕,單手在上麵操作著,偶爾看向前麵確定路線,在搖晃不定的山路上奔馳。
“老板,九點鐘方向。”
耳機裡響起灰鵝的聲音,不知道自己已經解決了多少追兵的上野秋實甩掉匕首上的鮮血,喘息聲已經重的不像樣,再如何調整也泄漏了一些聲響。
他深吸一口氣稍作調整,空氣中的血腥味已經散開,吸入鼻腔的感覺實在令人不適。
上野秋實瞥了眼不遠處的燈光,轉身朝九點鐘方向跑去。
不多時,這處地方又迎來了一隊人馬,看到地下躺著的屍體,帶隊的堪培利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傷口,他身後的人腳步不停往前方追了出去。
檢查的結果和之前那些一樣,致命傷乾淨利落,一擊斃命。
脖子上劃出的血線完美的好似藝術品。
堪培利揉了揉頭發,揣著手從地上站起來,看看地上的屍體,又看看前方沒找到人無功而
() 返跑回來讓他拿主意的屬下,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評價對方手段了得,還是該評論手裡這些人到底是有多廢物。
這麼多人追到現在,結果連人家的尾巴都沒抓到。
不過……
堪培利垂眸,又看了眼地上的屍體,總感覺這樣的手法有點眼熟。
如果是他想的那樣的話……
堪培利忍不住嘁聲,這膽子也未免太大了,連這種地方都敢隨便亂跑。
“堪培利大人?”
下屬的聲音讓堪培利回過神,瞥了眼身邊圍著的人,看眾人都是一臉等他下令的表情,有點煩躁。
“看我做什麼,還不趕緊去追?”
他抬起手,對著人群點了點:“你你你,去這邊,你,還有你們兩個,去那邊,剩下的去前麵。”
“追不到不用回來了,一起滾蛋。”
他不耐煩的吩咐下去,圍著的人很快散開,堪培利站在原地,手放在口袋裡仰頭,從樹林縫隙間看向上方的天空。
入秋後月亮的身影變得遙遠,高高懸掛在雲層之上,偶爾還會被烏雲遮擋,掩去最後一抹月光。
望著那抹遙遠的月,堪培利眼前好像出現了一道身影。
在月光下如絲綢披散的銀發,美麗的臉龐裹挾著如月光一般溫柔的微笑,紅寶石一樣澄澈美麗的眼睛靜靜凝視,柔和的目光裡僅映照著他一個人的身影。
“……瑪利亞。”
堪培利喃喃出聲,手臂不由自主抬起,像是要輕觸那抹回憶中的月色一樣伸出手,眼前出現的人影卻如泡沫,一碰即碎,再不見一點蹤影。
他的手瞬間頓在空中,也不知過了多久,緩慢放下。
裹挾著冷意的晚風吹過,帶起樹葉在樹梢搖晃,沙沙作響,堪培利垂下目光,看向放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
……
“老板,快上來!”
開著車來到集合地點,焦急等待了幾分鐘,在看到從林間猛然竄出的那個身影,灰鵝立刻大喊。
上野秋實抬頭朝聲音方向看去,腳步不停,甚至還加快了幾分速度,迅速衝到越野車旁,從打開的副駕駛直接跳上去。
原本放在副駕駛上的那些裝置被灰鵝挪到了後車去,完全顧不得心疼,粗暴的丟在了車廂裡。
人上來後甚至都沒時間等對方坐穩,他直接一腳踩下油門,迅速果斷撤退。
上野秋實艱難的拉上車門,靠在副駕駛上用力喘氣,整個人累的說不出話來。灰鵝在椅子周圍找了找,拿出一瓶礦泉水給他。
上野秋實接過,擰開瓶口放在嘴邊仰頭開灌。
灰鵝在後視鏡上瞥他,一邊盯著前方看不清的路線在山地飆車,嘴上忍不住開口損人:“都跟你說了沒必要來這一趟你還不信,要不是運氣好好幾次人都差點沒了,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我跟你講,今天要不是有我在,但凡換個人在場你都得完蛋,堪培利那個變態差點就追上了你知不知
道!要是被他逮到你就完蛋了!我也要完蛋了!白癡老板!()”
加錢,這次回去說什麼都要加錢,最少加兩倍!不然我跟你說這事兒沒完!?()_[(()”
他越說越激動,最後忍不住扭頭對著副駕駛上的人大聲吼,聲音從車窗傳出去老遠。
上野秋實一口氣喝光了大半瓶水,放下瓶子用衣袖擦了擦嘴邊的水漬,摘下臉上的護目鏡,露出沾滿汗水的臉,轉動視線,靠著座椅眸光涼涼地瞥過去。
“……”
灰鵝默默收回視線,挺直背脊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徹底安靜了,但心裡還在不停腹議:垃圾老板,凶什麼凶,人家抱怨兩句都不行,一天到晚就知道拿那雙兔子眼睛瞪人,人嚇人嚇死人的知不知道!
等我找到下家早晚把你炒了,哼!等著瞧!
……
滴滴滴——
黑暗的街道,無人問津的小巷中,地麵上看不出原本色彩的液體緩緩滾動,向外延伸,停留在一雙皮鞋不遠處的地方,隻差一點就能蔓延出去,將鞋底染上相同的顏色。
淒冷的晚風吹進小巷裡,黑色褲腿旁的風衣下擺隨風晃動,幾縷銀色的發絲在風衣後若隱若現的浮動。
滴滴滴的聲響在小巷裡突兀響起,一隻手伸進褲子的口袋中拿出手機,放在身前,屏幕亮起的熒光照亮了一雙幽綠色的眼瞳,眸光冰冷陰鷙,裹挾著令人森寒的壓迫感,如冰冷雪山之上搜索獵物的銀狼,每一寸掃視都帶著冰冷審視,不見任何一點憐憫溫度。
視線快速掃過手機上接受到的訊息,剛解決完目標的琴酒微微眯眼,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的弧度。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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