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投水卻被白鯉魚托起來麼?還是周武王白魚躍舟後放生的那條,就將其浸在一個裝滿魚兒的大水缸裡,灌到幾乎不省人事,也不見裡麵遊著的魚去給他呼氣。
最後讓劊子手磨刀霍霍,過去對著脖子一劃拉,這次,刀刃沒有神奇地折斷。
哪怕哀章自詡皇天話事人,對旁人重複一萬遍,也沒法成真,而他所獻的金匱、讖緯、符命亦是如此,老王莽用這些虛假的東西來加持自己的天命,不管打扮得多麼花團錦簇都是虛幻。
而到了第三天,哀章的頭顱,就被第五倫的使者,送到了對岸綠漢定國上公王匡的案前。
王匡眯著他的獨眼,左手邊是肉食佳肴,右手邊則是哀章雙目圓瞪的腦袋,他也不嫌惡心,直接抓著濕漉漉的頭發,將死人的臉朝向身穿赭衣,跪在堂下吃豬狗食的太師王筐:“這真是哀章麼?”
王筐膝行過來看了一眼,稽首如搗蒜:“確是此人。”
這讓王匡有些困惑:“第五倫這是何意?”
王匡奉劉玄之命北攻洛陽,帶著擴張後的五六萬軍隊,半數是先前“下江兵”,其餘都是昆陽大戰後收編的新軍敗卒降將,其麾下有三員大將,都是昔日下江兵渠帥:
一人叫張卬,當初綠林擁立劉玄,劉伯升提議暫緩,先稱王,虧得張卬拔劍擊案,這才當場完成此事,擁有策立大功,地位也很高,被劉玄封為“衛尉大將軍”。
其次為潁川人王常,他作為昆陽守將之一,參加了戰後的追擊,斬獲甚豐,勢力也膨脹得很大,麾下起碼有兩萬人,被封為廷尉大將軍。他是小地主出身,亦是最早提議綠林與舂陵劉氏聯手的人,頗有些見識,軍紀也最好。
隻因他和劉伯升兄弟關係太近,近來略遭排擠。
還有一人叫成丹,勢力不如二人,被封為水衡大將軍,位列綠漢九卿之末。考慮到自己實力不濟,這趟進軍河南,成丹麾下是劫掠最狠的。由他進攻緱氏縣時,因為守將抵抗,成丹一怒之下,屠了城!這舉動嚇得當地不少當地豪強、士人輕裝跑路,去了河內。
一公三卿奪取洛陽,滅了新朝最後的勢力,可接下來要怎麼辦?王匡地位雖高,卻沒有太大的見識,頓時陷入了迷茫。
直到聽洛陽人說,河北邯鄲一帶,有人號稱是漢成帝的兒子,被河北宗室擁立為帝,是為北漢,他們才找到了新的敵人!
西邊的關中自有劉伯升帶著舂陵兵去攻取,與他們無關,東邊的陳留也降服,就剩下北邊了!王匡等人並不認什麼劉子輿,他們擁立的更始,才是正統漢家天子!
然而綠漢與北漢之間,還隔著一條黃河,以及第五倫控製下的河內、魏郡,這使得雙方關係頗為微妙。
“應遣使傳檄,讓第五倫交出河內、魏地,如若不然,便渡河攻他!”張卬是個急性子,加上綠林橫掃新室殘餘過於順利,頗為膨脹。
“且慢。”
王常考慮得更多些,製止道:“如今不止是西方隗氏立劉嬰,河北竟也立一帝,欲與南陽分庭抗禮,從彼輩稱帝之時起,與吾等已成死敵。倒是第五倫,雖號魏王,卻並未歸附任何一方,應是想玩奇貨可居的手段。”
“他主動送來吾等追緝的哀章頭顱,不願為敵,尚可一談。若是對其動了刀兵,使得第五倫投靠北漢,就要劃河而治了。”
王匡頷首:“以顏卿之見,應當如何?”
王常道:“眼下最緊要之事,莫過於使河南、弘農、陳留三郡安定下來,製止劫掠,保住秋收,以待秋後天子蒞臨。”
那該死的王邑燒了敖倉的糧食,使得秋收變得更加重要,否則他們這幾萬人的吃飯都成問題。
王常是綠林渠帥中最有遠見的人,認為與其急著攻城略地,還不如將歸附的地盤控製住。更始不能一直呆在宛城,那隻是偏霸。常安那邊不太安全,想要進取天下,還是洛陽最合適。
“禮尚往來,既然第五倫主動示好,不如派遣使者招攬。吾等需速速遣人回去請求南陽天子下詔,答應若第五倫能歸附,不吝上公之位,甚至可承認他的王號!”
除了張卬、成丹嘀咕幾句認為便宜第五倫外,王匡卻並無異議。
自詡正統的“西漢”恪守白馬之盟不封異姓王,但這野路子的“綠漢”可不管這麼多。
王匡、王常聽說,更始皇帝,已經打算給功臣們封王了!不止是舂陵宗室,異姓王也不少,在場四人,以定策滅新之功,人人有份!多出來一個魏王,於綠漢而言,不值一提!
……
綠林渠帥們不想與第五倫交惡,第五倫也想先處理好內部矛盾,故而他拿下河東後,最先來的便是河內。
除卻要就近接老婆孩子外,隻因綠漢兵鋒已至大河南岸,使得河內人心浮動,北邊又有歸附北漢的上黨鮑永,河內儼然成了夾心餅乾。為防他們隔三差五投敵,需要將河內豪強、著姓們的心攏一攏了。
第五倫在地圖上尋找適合召集河內實力派們開會的地點時,卻有了一個意外的發現。
“巧了,河內郡還真有一個縣,就叫‘武德縣’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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