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飛天(1 / 2)

新書 七月新番 6137 字 9個月前

耿純從小就讀了不少兵書,諸如吳子、六韜、齊孫子、廣武君兵法,甚至是帝師嚴伯石編撰的將論,也有幸一閱……

但左看右看,耿純還是覺得,《吳孫子》才是諸多兵書裡最好的,它篇幅不大,言簡意賅,初讀時覺得簡單,真打過仗後再觀,才恍然大悟,原來孫子將一切軍事上的重點都說到了。相較於有些兵書多講究戰術,孫子兵法的側重點則是方略形勢,講戰爭的本質。

裡麵有兩句話,讓耿純印象很深:“治眾如治寡,分數是也。”

這意思是:管大部隊就像管小部隊一樣自如,是由於編製分級合理。

軍隊人數越多,管理的難度也就越大,千年以來,能像韓信那樣“多多益善”的,也就白起、王翦等鳳毛麟角,哪怕如劉邦一般“能將十萬”,亦寥寥無幾,個頂個都是帥才。

耿純覺得,自己的能力,頂多能管半個軍:人數超過三四萬,他就有點手足無措了,仗打了不少,但就是沒法進步。

倒是第五倫的進步之速,讓耿純感到驚奇,許多年前,第五倫剛做軍司馬,初掌豬突豨勇時,耿純押送糧草去鴻門,與第五倫攀談,頗覺其看待戰爭的想法過於天真,覺得他“不過能將千人”。

等到在魏郡共事時,耿純發現經過在新秦中的曆練後,第五倫有所進步,“能將一師”。

等人家完成反莽事業,與劉伯升一場決戰,再回河北滅劉子輿時,耿純開始覺得魏王“能將一軍”。

今日於河濟再見,短短一年,第五倫去隴右遛了一圈,又升級了!已經突飛猛進到“能將十萬”!

耿純覺得,這倒不是第五倫天資聰慧,而是他善於學習,尤其是在“分數”,也就是軍隊分級管理上做得好。

按照軍師旅營來進行編製不足為奇,此乃古製,實際上每支軍隊比表麵上更加複雜。比如冀州兵,主要由豪強武裝構成,豪強子弟就是軍事長官,統轄的也是鄉黨族人,幾百年形成的關係,不是一道政令就能打破的,外人想讓他們聽話?談何容易。

也隻有耿純,才能和每一家搞好關係,作戰時確保他們聽話。

關中兵、三河兵、豫州兵、幽州兵……皆有其特點,但第五倫就能選出最合適的人加以統轄,而他隻需要“將將”即可,摸清楚每個將領的喜好、脾性,控製了將帥,其麾下的軍團自然也猶如臂使。

耿純不知道,這也是第五倫不得已與現實做的妥協,他要有幾百個政委,自不必容忍各部的“地域特色”。可憐的第五倫隻能在每個旅放一位軍正,每個營安排一位軍正丞,多用郎官、酷吏,名為輔佐,實則監督,但效果差強人意。

這隻是平素的管理,真正決定一位將領能力的,還是實戰,這就涉及到兵法裡的第二句話。

“鬥眾如鬥寡,形名是也。”

指揮大部隊作戰,就如指揮小部隊那樣自如,是由於己方的旗幟鮮明而且金鼓響亮。

正所謂“言不相聞,故為簧鐸,視不相見,故為旗幟”。鳴金聲約束著勇者不得獨進,鼓點讓怯者不得獨退,旗幟則讓各部隊知道誰先上、誰後上,三軍方能協調一致。

第五倫想法多,在金鼓旗幟上確實有不少新花樣,且先說這旗幟,自戰國以來就形成了定製,軍將之旗為旌、師帥之旗為幡、旅帥之旗就叫旗,營長之旗為麾,不同的花邊代表了不同的級彆,作為各部的中心。合戰之師,還有額外的標識,左師蒼旗,右師白旗,中軍黃旗。

在各師之下,也有各異的旗幟,來代表不同兵種:陷陣死士為蒼鷹之旗,預備隊為雙兔之旗,弩兵材官為狗旗,騎兵旅為鳥旗,劍盾為羽旗,車兵為龍旗……

若是幾千、上萬人的小規模交戰,戰場方圓不過數裡,各旅、營一回頭,看到代表自己的旗,麾之左則左,麾之右則右。

但今日與赤眉交戰,是總人數將近二十萬的大會戰,戰場長寬十餘裡,旗幟容易為樹林等物遮擋,不太方便各部隊及時溝通位置和行動,光靠驛騎往返溝通,又常常會讓戰機稍縱即逝。

於是第五倫大膽發揮想象力,做了一個創舉。

他將代表各部的旗幟,升上了天!

……

第五倫的中軍處,操縱五彩龍箏的人,名叫徐蜚廉。

這是一位頭發稀疏,膚色蠟黃,身材纖細小巧的老人,唯獨雙臂卻非常有力,一旁還有兩個徒弟幫忙,讓風箏高而不旋,好似穩穩當當待在天上一般。

仰頭望著那風箏在天際之上,徐蜚廉心生豔羨,按照最初的想法,像這樣飛在天上的,應該是他啊!

徐蜚廉乃是兗州人,家中世代木匠,從小就聽說過墨子、魯班分彆製作木鳶的故事。

“墨子的木鷂,製作了三年,飛上天隻一日就落了下來。”

“魯班的木鳶,則在天上飛了三天之久,上麵還能待人,飛在高空百步處,替楚王去窺探宋城虛實。”

徐蜚廉年少時對這個故事頗為著迷,忙活完畢,閒來無事就斫木頭,想學學兩位前輩,也飛上天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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