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似乎自知理虧,這一次沒有頑強地繼續強調“不要隨意質疑遊戲係統”,一直默默裝死。
崩潰的情緒隻持續了一瞬間,溫黎便迅速調整好心態。
關鍵時候就是要拚心態,她要往好處去想。
這樣一來,她不就更有目標和目的,和澤維爾再一次進行一些親密8接觸了嗎!
還好她一早就留了後手,在黑貓胸針上留下了【戀愛筆記本】。
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溫黎沉吟片刻。
現在,隻剩下澤維爾的茶杯,她就可以升級傳送陣了。
但作為珀金的女仆,她暫時不能摘下赫爾墨斯送給她的屏蔽儀項鏈。
當然,在這之前,她還需要考慮一下明天的宴會。
係統幽幽歎了口氣,重新上線。
【明天的宴會,魔淵的四位主神都會出席。你冒充赫爾墨斯神言女仆的身份,就不怕明天露餡被珀金發現你在騙他?】
【這有什麼好怕的?】溫黎放鬆地躺在柔軟的床上,神情看不出多少擔憂。
係統終於繃不住高貴冷豔的麵具,焦慮地催促她。
【你這個年紀,怎麼睡得著的?】
【還有卡修斯,你天天在卡修斯麵前裝模作樣,好像對待珀金隻是公式化的試探。如果被他察覺,你成天給珀金表白八乾次,他會怎麼想?】
溫黎慢悠悠地翻了個身:【你不要一口氣問我那麼多問題,我怎麼回答呢?】
係統冷酷地吐出幾個字:【一個一個回答。】
溫黎用力伸了個懶腰:【好吧。首先呢,赫爾墨斯神言中那麼多女仆,你覺得他會每個人都認識嗎?】
係統頓了一下:【這……】
【我想,就算是我頂著這個身份站在他眼前,說我曾經是他身邊貼身伺候的女仆,他也會十分自然地笑著應下來。】
溫
黎很無奈,她對於這個結論竟然這麼篤定:【———他根本就記不清。】
係統陷入一陣古怪的沉默,像是默認了。
半晌,它又放不下心地問:【那卡修斯呢?】
【我為什麼要當著卡修斯的麵給珀金表白?】
溫黎支著額角靠在床頭,語氣誇張道,【那可是整個魔淵裡最重要正式的場合,我一個小小的貼身女仆肆意表白,不太合適吧。】
【那樣可是會給珀金大人丟臉,讓他難做的。作為深愛他的貼身女仆,我可不能這樣為難我親愛的珀金大人。】係統:【……】
溫黎又在床上躺了一會。
她現在有一種期末考試月的感覺。
剛考完一門,明明是渾身舒爽什麼事都不想做的狀態,卻被日程表提醒三天後還有下一場考試。
隻能含恨起床,邁著沉重的腳步去圖書館複習。
【我的生命蠟燭還夠用多少天?】
【親愛的玩家,隻剩下兩天零十五個小時四十三分鐘二十六秒了哦。】
溫黎神情冷靜,沒有因為這個聽上去帶著些迫在眉睫緊迫感的數字,而產生什麼情緒波動。
除了這些,她還有590點肢體親密度的結餘,已經足夠兌換一根新的生命蠟燭。
也就是說,她最多還剩下不到六天好活。
時間過得怎麼這麼快?!
並不是多麼龐大的、足夠讓人心安理得躺平的數字。
肢體親密度依舊是她緊缺的重中之重。
溫黎"騰"地一下坐起身,朝著窗外望去。
在光線明媚的花園儘頭,是傲慢之神神宮的邊緣處。
在那裡,耀眼燦爛的光芒夏然而止地收歇,僅餘一片混沌陰鬱的晦暗。
那是暴食之神神宮的方向。
然而那令人心生畏懼的黯淡輪廓,在溫黎眼裡,卻像是閃閃發光的金庫。
因為加西亞家族後人的這一層身份,卡修斯幾乎是四位可攻略男主之中對她最為容忍溫柔的那一個。
不知道他今天可以為她貢獻多少肢體親密度呢。
*
“嗯?不在?”
br />溫黎站在暴食之神的神宮門前,不敢置信地重複一遍。
“可是,昨天我和卡修斯大人約好了,今天再見。這幾天來,我們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恢強的不死鳥雕塑分立於宮門兩側,尖銳纖長的鳥喙反射著血月的光輝,顯示出不詳的光暈。
侍立在宮門前的幾名魔使語氣有些僵硬。
“額,是啊,溫黎小姐,理應是這樣沒有錯。可是真的不好意思,卡修斯大人臨時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所以現在並不在神宮中,讓您白跑一趟。"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語氣試探道:“不如,我們送您回去?就當作代卡修斯大人表達他對您的歉意。”
溫黎嘴角掛著無懈可擊的微笑,輕輕搖了搖頭:"謝謝你們的好意,不過不用了。"
送她?那就不必了。
不然,她豈不是很苦惱。
苦惱他們是應該送她回赫爾墨斯的神言,還是傲慢之神的神言呢?
”卡修斯大人畢竟身為魔淵四主神之一,每天要處理的事情有很多。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先回去啦。”
溫黎轉過身,朝著他們揮了揮手,"明天、哦不,後天見————明天是魔淵宴會召開的日子,卡修斯大人應該很忙碌。”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臉上並沒有顯出多少怨氣,像是並沒有因為卡修斯的爽約而產生什麼不開心的情緒。
不過,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失落。
幾名魔使還想再說些什麼,溫黎卻直接邁開腳步離開。
望著她越來越小的纖細身影最終被黑暗湮沒,幾名魔使麵麵相覷,對視一眼,終究不敢說什麼同情憐惜的話,轉身回到神宮深處。
他們在走廊儘頭的房間門前停下來,整齊劃一地單膝跪地。
“屬下拜見卡修斯大人。”
空曠的走廊裡回蕩起一道冷淡倦怠的聲線。
“她走了?”
這聲音聽上去很困倦,像是剛從沉眠中蘇醒不久,隱約還帶著些低啞的虛弱。
但這些天來,暴食之神的神宮中籠罩著濃鬱的死亡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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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門前的魔使們不約而同地將頭埋得更低。
為首那人立刻恭敬回答:“是的,卡修斯大人。屬下已經按照您吩咐的那樣,將說辭儘數轉達。”
頓了頓,他補充道,“不過,溫黎小姐並沒有接受我們的護送。”
暴食之神的魔言之中十分空曠,幾乎能夠同時容納上百人的空間裡,就連擺設家具都寥寥無幾。
昏暗,空蕩。
看上去簡直像是無人居住的廢宅。
房間內沒有回應,空氣中僅剩這句話的回聲來回穿梭。
尾音撞擊在高聳的羅馬柱上,被一點點削弱,最終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卡修斯大人怎麼不回話。
難道他們哪裡做錯了什麼,觸怒了他?
幾名魔使小心地交換了個眼神,身體不自覺開始因為恐懼而發抖。
好在,下一秒,冷倦磁性的聲線便再次響起。
“下去吧。”
如蒙大赦一般,幾名魔使行了一禮,便爭先恐後地退下了,仿佛身後死神正扛著鐮刀收割他們的性命。
聽見門前的動靜徹底沉寂下去,卡修斯揉了揉眉心,緩慢地從軟塌上坐起身。
他撩起眼皮,不遠處的長桌上正擺放著琳琅滿目的甜品。
不同大小、不同形狀的餐碟幾乎將整個餐桌占滿,遠遠看過去,甚至看不清桌麵原本的模樣。
卡修斯抬起手臂,伸出一根蒼白的手指,在半空中輕輕掠過。
餐桌上的餐盤震動起來,造型精美的甜點悠悠自盤中騰空而起,在餐桌正上空旋轉著,朝著軟塌的方向飛掠而來。
冰藍色的眼眸懶倦地半睜著,卡修斯眼神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幕。
他翻轉手腕,甜點彙聚而成的長龍也隨著他掌心的動作旋轉著換了個方向。
在多到就算數十個成年男性也無法吃下的甜點中,幾枚不是很起眼的餅乾緩慢地從裡麵飛出來。
外圈的甜甜圈和冰淇淋慕斯不甘不願地向兩側閃了閃,為它讓出不大不小的位置。
餅乾穿過縫隙,不偏不倚地落在卡修斯掌心。
銀發黑袍的青年垂下睫羽,兩枚小熊形狀的餅乾靜靜躺
在他掌心。
他翻來覆去地把玩著,視線無波無瀾地將它們上下打量一遍,卻並沒有立刻食用。
古井無波的眸底漸漸泛起連漪,晦暗的情緒破土而出,瘋也似的蔓延滋長。
真是拙劣的仿製品。
骨節分明的五指用力收攏,小熊餅乾受到毫不留情的擠壓,瞬間在他掌心化為粉。
餅乾屑順著卡修斯的指縫簌簌落下,他慢條斯理地伸展五指,一團洶湧的黑霧霎時從他掌心鑽出。
呼嘯而來的亡靈哀喙聲幾乎刺穿他的耳膜,黑霧在他身側盤旋,像是發現了獵物的猛獸,明目張膽地尋找著可乘之機。
卡修斯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它,眸光平靜得近乎淡漠。
他不緊不慢地站起身,黑色的袍角在空氣中劃過冰冷的弧度。
衣擺掀起一陣微小的氣流,而這陣風卻隨著流動而愈發凶猛,空氣中甚至響起間斷的破空爆鳴聲。
風刃掠過半空中盤旋的甜品,隻一個瞬間,便將它們全部絞碎。
轟——
房中驟然爆發起一陣猛烈的狂風。
厚重的窗簾被掀起獵獵狂舞,天花板上黯淡的水晶吊燈搖曳著,像是風雨中塞弱的嬌花。
黑色的濃霧自半空中迸發,百鬼哭嚎,尖利,哀怨,像是煉獄重現。
撕碎了甜蜜的表象,其中那些令人作嘔的本質便再也無處藏身,就這樣暴露在空氣裡。
風掠過卡修斯額前的銀色碎發。
黑色的霧氣在空氣中亂竄,虎視眈眈地在他身側圍繞,挑釁般撕扯著他身上墨色濃鬱的長袍。
他再也不想自欺欺人了。
風送來連綿不絕的陰森聲響。
“咦?原來是’高貴’的卡修斯大人,好久不見。”
“您不是聖潔清高的六翼熾天使嗎?往日裡向來連看都不願意看我們一眼,生怕玷汙了您神聖的雙眼。如今,怎麼會淪落到如今這種境地?”
“啊,是我們忘記了,您的翅膀已經被眾神之主親手折斷,而您現在也早就不是從前那個清冷高貴的卡修斯大人,而是一個蜷縮在魔淵角落裡苟且偷生的墮神而已。”
“我們被封印,記憶有些時候很混亂,您一定不會怪我們胡言
亂語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耳邊響起此起彼伏的怪笑聲,卡修斯神情卻始終波瀾不驚,像是根本沒有聽見這些明目張膽的譏諷和幸災樂禍。
他黑衣如墨,卻更顯得膚色蒼白。
銀色的發絲在風中飛揚,發梢掠過眉眼,反倒在一身黯淡的色澤中顯出幾分矛盾的疏淡。
無邊的夜色中,他的側臉線條立體冷峻,一雙冰藍色的眼眸,像是沉凝的湖泊。
卡修斯身材頎長,脊背挺拔,他從寬大的黑袍中伸出手,再次掀起一陣風。
倏地,無序四散的黑霧像是受到了什麼束縛,登時僵硬地被牽引著凝成一條巨大的黑色光帶。
像是感應到了滅頂之災,空氣中傳來刺耳的尖叫聲。
“啊————好痛—————原來當年亡靈突然被儘數封印,都是因為你?!”
“你竟然需要吸食亡靈之氣才能苟活,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死亡有什麼可怕?就算是徹底消逝,我也足夠痛快——你雖然活著,可卻比死痛苦多了!!”
卡修斯倏地睜開雙眸,單手下翻向下狠狠一壓。
令人頭皮發麻的怪叫聲尾音破碎成變了調的慘叫。
下一瞬,房中歸於一片沉寂。
濃鬱的黑氣湧入卡修斯的身體。
黑色的長袍無風自動,像是黑暗中飄動的旗幟。
不知過了多久,風浪平息。
窗簾重新垂落回窗沿,鮮紅的玫瑰自縫隙中露出一角,複又隱沒在繁複的布料之後。
卡修斯身形微微搖晃了一下,單手撐住身側的椅背。
額前滲出冷汗,他皺著眉揪住心口處的衣料。
那裡止歇了很久的心臟重新跳動起來。
他能夠感受到,他的心跳很快。
在炸裂般的痛楚之中,仿佛下一秒就要衝破他的胸腔。
四周的聲響變得朦朧,他像是沉入了一片死海,灼熱的體溫被周遭徹骨的冷意一寸寸冰封。
房門被撞開的聲音也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卡修斯大人,您究竟做了什麼?!”
>維克三兩步走上前扶住卡修斯的手臂,帶著他去軟塌上休息。
望著他更顯得蒼白的側臉,維克四周看一眼破碎的餐碟和空空如也的餐桌,不可思議道:"您……您一口氣吸食了所有的亡靈之氣?"
卡修斯擰著眉,沒有說話。
但也沒有否認。
維克跟在他身邊太久,對他的一切反應早已了如指掌。
見狀,他一瞬間就什麼都明白了。
“為什麼要這樣做?!”維克向來平淡冷漠的聲線染上焦慮,“您畢竟曾經是六翼熾天使,身體是無法一下子承受這麼多亡靈之氣的!”
他眉心緊蹙,觀察著卡修斯的神情。
見他除了虛弱以外沒有什麼過多的異常,維克稍微鬆了一口氣。
“……您知不知道,但凡中間出了什麼差池,您身上可能會發生什麼?!”
卡修斯掀起眼皮。
冰藍色的眸底那層淺淺的猩紅徹底褪去,如深邃寧靜的汪洋,僅剩一片望不見儘頭的深海。
“我沒事。”
卡修斯懶怠地闔眸,重新靠回軟塌上,"沒事就出去,我要睡了。"
維克說不動他,急得歎了口氣。
但好在這次並沒有出什麼差錯,隻能以後更仔細地留意卡修斯大人房中的動靜,避免他再次做出這種瘋狂的事。
隻是,這些天分明每日都有新鮮的甜點獻上,卡修斯大人親自認命的甜點師溫黎也日日來。
卡修斯大人究竟為什麼會頻繁發病?
今天甚至破天荒地食用了如此巨量的亡靈之氣。
維克低下頭掩住眸底的狐疑,行了一禮後轉身退了出去。
房門再次闔攏,像是按下了什麼開關。
先前那些短暫退出他感官的感受,重新席卷而來。
心跳一點點變緩,直到沉寂。
卡修斯慵倦地半睜開眼睛,動作緩慢地揉了揉額角。
明天是魔淵宴會召開的日子,按照魔淵之中的規矩,他必須要出席。
所以,他的狀態必須恢複到平日裡的冷靜自持,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到他其實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吸食亡靈之力
。
-這樣一來,必定會有人懷疑他的甜點師。
這會給她帶來麻煩。
*
溫黎離開卡修斯的神宮之後,心裡還有些困惑。
分明卡修斯每天都會和她見麵,雖然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什麼約定,但這已經成了這段時間他們心照不宣的默契。
卡修斯為什麼會突然打破這一點?
【會不會是你之前的行為太大膽,真的惹怒了他?】係統的蘿莉音平平淡淡,尾音略微的顫抖卻暴露了它的忐忑。
溫黎搖了搖頭:【如果是那樣,他會直接殺了我。】
這可是《墮神的新娘》啊,根本就不是什麼普通的乙女遊戲,而是地獄版。
一定還有什麼彆的原因。
她一邊沉思著一邊點開遊戲背包欄,正要切換身份回到赫爾墨斯身邊,提示音便冷不丁響起來。
【可攻略對象,【暴食之神,卡修斯】改造度+10,當前改造度1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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