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霍華德二世似乎根本沒有打算遮掩自己真實的意圖,而他胡作非為也已經有至少十年的歲月,所有人都對此習以為常。
就連所謂的“婚禮”也隻是走個過場,隻是霍華德二世在宴席上匆匆露了麵。
他穿著一身華貴的紅色長袍,皮膚像乾枯的老樹皮一般蒼老,深深的眼袋泛著青黑,墜在眼睛下麵,看上去陰鬱而詭異。
所謂的“新娘”根本沒有露麵,但是沒有人在意這一點。
所有人都知道,這場名義上的"婚禮"不過是另一名可憐少女走入囚籠的宣告。
很快,她就會迎來死亡。
而他們則會再次經曆這看似歡樂實則冰冷的晚宴。
沒有人試圖拯救這名半截身子都被埋入泥土中的少女。
他們臉上掛著精致虛偽的麵具,語氣輕鬆地聊著最近發生的趣聞,推杯換盞。
>加西亞伯爵坐在靠近國王的位置,他也算是今天的半個主角。
要不了多久,加西亞這個名字就會在王國中得到更重的分量。
沒有人懷疑這一點。
然而在加西亞伯爵身邊,坐著一名金發碧眼的少年。
他穿著麵料昂貴的禮服,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麵容和身邊的加西亞伯爵有七分相像。
然而和加西亞伯爵眸底的冷漠不同,他的眼底像是燃燒著一團充斥著慍意的烈焰,仿佛下一秒就會引爆。
“好了,尊敬的國王陛下,不要再在我們這些小角色上浪費您寶貴的時間。”
有人充滿暗示意味地開口,"今天的主角並不是我們,您應該度過一個美妙的夜晚。"
這句話在熱鬨的宴會廳中傳開,獲得無數應和的調笑聲。
霍華德二世臉上浮現起古怪的笑容。
他扶著座位站起身,語氣依舊是刻意為之的高貴,眼底卻閃爍起興奮的光芒。
“既然如此——”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異變突生。
加西亞伯爵身邊的金發少年按捺不住地掀翻桌子,上麵擺放的精美碗碟叮叮當當摔了一地。
他卻並沒有在意這些,抽出不知道藏匿在哪裡的匕首,朝著霍華德二世的方向刺去,咬牙道:“什麼美妙的夜晚?那叫虐殺——”
“你就是個冷血殘忍的惡魔,根本不配坐在這個位置上————!”
加西亞伯爵平靜的麵具龜裂。
他一隻手抬起,試圖拉住少年的衣擺:"塞西爾!閉嘴!"
然而一切發生的太快,他現在做什麼都已經來不及。
在塞西爾出聲的瞬間,宴會廳中湧出無數身披銀甲的衛兵。他連霍華德二世的衣角都沒有摸到,便被輕而易舉地製服。
衛兵們頭上戴著麵具,遮住他們麻木的神情,手持冰冷的長劍,重重踢在塞西爾膝彎,強迫他跪下。
塞西爾臉上流露出屈辱的神情,眼底卻並沒有懼意。
他乾脆利落地甩開加西亞伯爵的手:“放開我,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父親,那是我的姐姐,加西亞家族唯一的小姐,你的親生女兒—
———你怎麼忍心將她獻祭給惡魔?!"
加西亞伯爵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身體被長槍和長劍壓著匍匐在地,鋒利的刀刃刺破貴族少年的皮膚,滲出鮮紅的血跡。
塞西爾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他筆直地盯著高高的王位上麵色陰沉的霍華德二世,一字一頓道:“你會下地獄的。”
霍華德二世看著他,他臉上得體的笑容已經消失殆儘,那張陰鬱的臉顯得更加森冷可怖。
他冷笑了一下:"或許吧,可是你會死在我的前麵。"
說完,他望向加西亞伯爵僵硬的臉,語氣沉沉:"加西亞伯爵,對於我剛才說的話,你有什麼想法嗎?”
短短瞬息的功夫,加西亞伯爵似乎已經作出了決定。
“這件事,我事先並不知情。”
他閉了閉眼,平靜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塞西爾臉色白了一下,但卻像是早已預料到這一切。
他的父親心裡隻有加西亞家族的榮耀,並不在意他的死活。
還有他可憐的姐姐。
可他一定要為她做些什麼。
哪怕是死亡,他也不能允許姐姐在他的眼前遭受這樣的苦難。而他卻無動於衷。
塞西爾還記得在他很小的時候,金發女孩明媚而柔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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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那之後,她被父親秘密地送出了王城,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麵。
霍華德二世擺了擺手,劍光撕裂空氣。
塞西爾的視線轉向霍華德二世身後,自始至終沒有開口的身影。
那個人穿著華貴的教皇冕服,頭上戴著高高的帽子,奢靡的配飾幾乎掛滿了他整個身體。
而他則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死亡。
“你們口口聲聲信仰者卡修斯大人,卻在他不知曉的時候做出這樣的事情。”
塞西爾沒有理會刺入心臟的長劍,鮮血從他口中逸出,他艱難地將後半句話說出來。
————“你們就不怕,承受來自神明的怒火嗎?”
教皇麵色冰冷,迎著這樣犀利的質問,一言
不發。
他現在隻希望霍華德二世可以做得更暴虐一點。
等他徹底失去民心的時候,教會就可以徹底掌控這個國家,獲得至高無上的權利。
為此,他並不會在意一些女人的犧牲。
這就是她們身為女人的命運。
“人類的生死是自然的一部分,你有沒有想過,卡修斯大人其實並不介意這些死亡。”
教皇平淡地說,“在神明的眼中,人類不過是像螞蟻一樣渺小的生物。”
“你會因為幾隻螞蟻的死亡而感到不悅嗎?”
塞西爾的神情凝滯了一瞬。
他的瞳眸失去光亮,像是信仰和生機同時從這具身體裡抽離。
然後,他軟軟地倒下,在泊泊流淌的血泊之中陷入永眠。
“好了,拖下去吧,我剛買來的惡犬還沒有被馴服,這是最適合它的口糧。”
霍華德二世反應很平靜,這種死亡他早已司空見慣。
他親手製造出的、比這慘烈一萬倍的他都見過不知道多少次。
但在“婚禮”上出現這樣的插曲,他還是有些興致闌珊,警告般簡了加西亞伯爵一眼:“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塞西爾的屍體被衛兵粗暴地帶走,在地麵上拖拽出一道淒厲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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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廳中鴉雀無聲。
加西亞伯爵垂著眼,像是剛才死去的並不是他的兒子。
他輕輕點了下頭,單膝跪地,恭敬而順從地說:“抱歉,陛下,不會有下一次。”
霍華德二世冷哼一聲,麵帶不悅地轉身離開。
死亡的壓迫感一鬆,宴會廳中的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隨即他們意識到,霍華德二世受到了冒犯。
那名剛成為"王後"的加西亞小姐,恐怕要度過一個難忘的不眠之夜了。
*
奢華的房間裡,燭火安靜地燃燒著。
天花板上畫滿了栩栩如生的圖案,麵容冷淡的銀發神明身後張開六隻雪白的羽翼,遮蔽了天邊濃重的暗色。
在他身邊,天使們振翅飛翔,手中持著兵刃,朝著畫中黑壓
壓的敵人勇敢地俯衝。
這裡被人精心裝飾過,無數道緋色的紗幔垂下,在風中無聲地搖曳。
看上去格外暖昧朦朧。
溫黎穿著華麗的禮服,獨自坐在寬大的床上。
她身下的裙擺被十幾個侍女精心擺弄過,如今以一種格外美麗的姿態攤開在床榻上。
像是綻放的花蕊,等待著獵手的采摘。
可在彆人看不見的角落,她的雙手被人緊緊地捆綁在一起,讓她無法反抗。
很顯然,接下來她將要麵對的,不可能是什麼簡單的“新婚之夜”。
溫黎在被送進這間房的時候,就看見了牆壁旁陳列櫃上琳琅滿目的道具。
有些溫黎能叫得上名字,有些她甚至認不出它們的用途。
但是……
看起來就很恐怖,很變.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片死寂的房間裡傳來聲響。
一道紅色的身影從重重疊疊的紗幔之中顯出身形。
火光映在他蒼老的臉龐上,襯得他皮膚的溝壑褶皺更深,他渾濁的眼底倒映出橙色的火光,像是地獄之中燃燒的妖異光芒。
"我美麗的新娘,你的美麗真是讓我驚訝。"
他並沒有著急靠近,似乎對她無法反抗而深信不疑,反而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遍。像是在欣賞珍藏的藝術品,臉上閃過不加掩飾的驚豔和瘋狂。
“看來,這一次加西亞為我獻上了前所未有的寶藏。”
霍華德二世唇角挑起怪異而殘忍的笑意,"寶貝,你將會成為我最完美的藝術品。"
少女像是意識到什麼,猛然間抬起眼,驚疑不定地看過去。
“你的眼睛真美,是我見過最迷人的眼睛。”
似乎是激發了他創作的穀欠望,霍華德二世依舊滔滔不絕地說著。
“我會將它們挖出來,精心地加工製作成水晶,然後將它們擺放在床頭,讓它們陪伴我每一夜的安眠。”
少女的睫羽輕輕顫抖,眼底染上恐懼和絕望。
“你的皮膚白得像雪,看起來細膩得像是上等的羊脂玉。”
“我會將它們剝下來,然後製作
成靠墊。”
“這樣就可以讓它們永遠維持在最美麗的時候,永遠地陪伴我。”
腳步聲一點點靠近,在這句話的最後一個字落地時,霍華德二世已經走到了床邊。
“從哪裡開始享用你比較好呢?我的新娘。”
他的語氣陰冷,一直冰冷乾枯的手落在少女白皙纖瘦的下頜,指腹像是冷血動物一般在她的皮膚上爬行。
一隻手扯了一下床頭垂下來的吊穗,厚重的床幔如幕布般落下。
這一刻的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光線一點點變暗,明亮的縫隙被壓縮,擠壓成薄薄的一片,最終湮沒在絕望的黑暗之中。
少女被用力推了一把,狼狽地倒在床上。
肩膀撞在床頭發出一聲悶響,疼痛幾秒鐘後才後知後覺地蔓延開來。
經曆了這樣劇烈的碰撞,她精致的盤發散落。
上麵昂貴的發飾從床幔的縫隙裡墜落下來,掉在柔軟的地毯裡,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少女嗚咽著掙紮了一下,然而雙手被反剪捆在身後,時間已經有些長了,她感覺手腕發麻使不上力氣。
那張醜陋而蒼老的臉帶著猙獰癲狂的笑意,一點點湊近。
少女的眼神一點點變得灰敗。
好像真的逃不掉了。
她像是終於接受了現實,不再掙紮,任由霍華德二世用手中精美的手術刀劃開了她的衣領。
一滴滾燙透明的水珠卻自她的眼尾緩慢地順著重力墜落,沿著她瓷白的皮膚下滑,沒入她淩亂的金色長發之中。
再見了,這一次可能真的要再見了。
她可能沒辦法光明正大地請他進入王宮,讓他成為整個王國最尊貴的貴客。
如果能夠和喜歡的人一直生活在一起,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腦海裡一片空白,隻有一道銀白色的冷淡身影。
在茂盛燦爛的花園裡,他們走在鵝卵石小路上,沐浴著最溫暖的陽光。
在那裡,到處都是他們一同在斷崖上看見過的美麗的花。涼亭裡有兩把躺椅,他們可以躺在上麵一起看星星。
那個清冷的銀發青年會用那雙淡漠卻迷人的冰藍色
眼眸注視著她。
而她可以像曾經無數次那樣和他開著玩笑,試圖從那張冰塊一樣沒有情緒的臉上,找到一點因為她而生起的漣漪。
一直到永遠。
“修…”
少女緩緩閉上眼睛,她鮮豔飽滿的唇瓣動了動,似乎說了什麼,又像是什麼也沒說。
霍華德二世停頓了一下,十分大方而高傲地問:“你有什麼話想要說嗎?我並不介意你在生命的儘頭留下遺言。”
他的語氣像是一種施舍。
少女唇角緊抿,搖了搖頭。
隨即,冰冷的刀尖重新在她身上遊走,她感覺有點冷,華麗的禮服已經被劃破。
就在有人想要將她破碎的衣裙徹底撕裂的時候,她感覺到一陣風。
不同於她曾經感受過的柔和,這陣風像是從最冰冷的雪山中吹來,透著刺骨的森寒。
冰冷的狂風卷起床幔,沉重的布料拍打著床沿,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響。
少女殺件反射般睜升眼睛。
房中的燭火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被這陣寒風吹熄了,緊閉的窗戶也被風吹開,在風中嘩啦啦地震顫著敲打在窗邊。
透過床幔撩動的縫隙,她隻能看見一片清冷的月光。
森寒的風凝成幾乎實體的劍光,像是優雅跳躍著的銀絲,裹挾著濃有的殺意在空氣之中疾速掠過,掃向霍華德的脖頸。
隨即,空氣在這一刻靜止下來。
床幔被這一陣劇烈的風撕碎,"撲通"一聲墜落在地。
一道修長的身影站在窗邊,月光從他身後大開的窗戶中湧進來,模糊了他的輪廓。
隻有那一雙冰冷的冰藍色眼眸,穿透了空氣,筆直地看向房中的兩道身影。
霍華德二世顯然看見了這名陌生的不速之客。
瞬息之間,他的臉上變幻出無數種情緒。
驚愕,憤怒,惶恐。
他的喉嚨裡發出不成聲調的“嗬啃”聲,脖頸處冷不丁噴射出血跡,頭顱像是失去了支撐,一點一點地歪斜,滑落。
然後“咚”地一聲滾落在地。
少女像是被突然發生的變故驚在了原地,臉上第一次沒有露出笑容
,呆呆地看著緩步靠近的身影。
她甚至沒有躲避,險些被飛濺的血跡噴了滿身。
銀發青年像是地獄之中走出的修羅,他一步一步靠近,伸出一隻手指在空氣中虛劃一下。
那些濃稠甜腥的血液在即將落在少女身體上時像是被瞬間凝固,然後被一種恐怖的力量擠壓著,爆炸成幾乎看不見的細小浮塵。
與此同時,霍華德二世的屍體在一聲轟響中爆成一團血花,血液滲入柔軟奢靡的床鋪,留下腥臭的暗紅色痕跡。
而近在咫尺的少女卻並未受到任何波及。
肆意妄為的國王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在了新婚之夜,屬於自己的臥房之中。
卡修斯在床邊站定,他垂眸俯視著呆若木雞的少女。
她身上並沒有被濺上肮臟的血跡,但漂亮的禮服裙卻已經被鋒利的刀刃劃破,領口鬆垮地搭在胸前,露出一大片瑩白的皮膚。
卡修斯眸底還未消散的殺意更濃鬱了幾分。
他沉默地和少女對視片刻,躬身解下身上純白色的神袍披風,罩在少女纖細的身體上。
直到靠近,他才感覺到她身上細微的顫意。
卡修斯指尖在空氣中有些僵硬地停滯了片刻。
小心翼翼地落在少女圓潤的肩頭。
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他感受到她的溫度。
卡修斯薄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他垂下眼,淡銀色的睫羽掩住眸底的情緒。
“抱歉,我來遲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