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她剛才所聽見的內容,根本已經不算在霸淩的範疇內。
這簡直就是血腥的犯罪和淩.虐。
壓根不像是他們口中所說的“不要小看他的恢複能力”。
而是……
——如果珀金並非擁有著半神的血統,恐怕在這些日複一日、無力反抗的"玩笑"之中,他早就已經死去了。
但是這一刻,溫黎甚至不知道,不能死去對於那時的珀金而言,究竟算是恩賜還是刑罰。
溫黎的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起她和珀金初遇時的畫麵。
那時,她站在寬闊的神殿角落,遠遠地望著高高神座上那道純白色的身影。
他穿著純白色的西裝,在盛放的玫瑰花從中抬起那雙綠碧璽般深邃的眼眸。
隻一個側臉就驚豔得讓她舍不得挪開視線。
簡直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實現了她對於乙遊可攻略男主立繪全部幻想和期待的神明。
而那樣一個清貴高傲的珀金,在遊戲開始之前的漫長歲月裡,竟然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而這些一分分落在他口口和精神上的折磨,在遊戲裡不過用"背景設定"四個字寥寥帶過。
莫名的,一種溫黎從未感受過的能量在她身體內極速聚集。
她感覺全身都像是浸泡在柔和的溫泉水中,熱意順著血液流淌,凝聚在指尖。
係統被她身體內的變化驚呆了:【……是神力,你覺醒了神力!】
神力?
溫黎垂眸凝視著自己的指尖。
瘦長骨感的手指看上去和之前沒有什麼分彆,但是她卻仿佛能夠透過這一層皮囊看見下麵湧動的危險力量。
這就是擁有神力的感覺嗎?
仿佛一瞬間拔高了無數倍,在高空中俯視著螻蟻般的芸芸眾生。生死、傷痛
皆在她一念之間。
而她現在就想給對麵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神明長一長所謂的“教訓”。
身體裡翻湧著一種本能,她順應著那種本能抬起手。
然而下一秒,她高舉在半空中的手腕便被人一把扣住。
溫黎愕然回眸,看見一雙平靜的鳶尾色眼眸。
*
“珀金大人,為什麼要放過他們?”
被一步一步半拖半拽地帶回房間,溫黎眉頭緊蹙地掙了掙,頭一次在麵對珀金時抗拒地向後退了幾步。
剛才乾鈞一發之際,珀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單手攔住她的動作。
幾名銀發少年似乎也沒想到房間裡會突然出現一名陌生的金發"少女",更不會想到這名金發“少女”的身手竟然如此敏捷利落。
儘管失去了神術,但珀金依舊在三分鐘內解決了所有的麻煩。
“沒想到你竟然有了幫手,難怪今天這麼有恃無恐。”
“她是哪個神宮的?看穿著,應該是女仆吧?”
"靠一個小小的女仆保護,珀金,也真是你做得出來的事情啊,真不是個男人。"
“……”
少年神明們邊跑邊回頭放狠話,聲音很快就在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中淡去了。
老實說,溫黎其實也有點驚訝。
礙於【絕對臣服】是個隻需要動動嘴皮子就可以決勝乾裡之外的神術,再加上珀金整日裡穿著打扮都極其講究,金絲眼鏡儘顯斯文,看上去像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
溫黎一直先入為主地以為珀金身手不算太好。
事實證明她還是太單純了。
可這不代表她認可了他的做法!
珀金將門窗重新關好,轉過身的時候,神情褪去了一切譏誚偶傲的神色,平靜得過分。
“現在什麼都不要做。否則,你會乾擾未來。”
“少女”的聲音偏軟,偏偏語氣又極其理性,“——這是神國的規則所不允許的。”
珀金淡淡抬起眼,視線在溫黎手臂外側的擦傷處微微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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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黎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珀金臉上沒有流露出絲毫憤怒屈辱的神情,看起來似乎早已對剛才那些冰山一角的欺辱習以為常。
“珀金大人,您從來都不是個在意規則的神明,不是嗎?”
珀金的視線依舊落在她手臂上。
聽到這句話,他慢條斯理地抬眼,開口時卻已經直接岔開了話題:“過來,坐好。”
溫黎心情還有些不平靜,但這些不平靜都出於對珀金的心疼憐惜。
她不想因為這些事情影響她和珀金之間的關係,隻好暫時先閉上嘴,氣鼓鼓地轉身坐到椅子上。
“哦,坐好了。”
珀金一言不發地看她一眼,轉身朝著角落裡的鬥櫃走去。
氣氛稍微有點尷尬。
溫黎被他一個人扔在椅子上,一時間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視線下意識跟隨著他在屋子裡掃視。
剛才她驚疑之間還沒有來得及細細打量這間屋子。
和傲慢之神的神言相比,它顯然小得太多,看起來很像是美劇裡那種兩層的小洋房。
房間裡的陳設很少,幾乎稱得上簡陋,但是卻很乾淨。
就像珀金本人一樣。
溫黎視線從身上一塵不染的灰色長袍上挪開,看向不遠處“少女”的背影。
珀金的脊背挺得很直,就像是一把永遠不會彎折的利刃,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風骨。
這也是溫黎不敢相信他竟然曾經經曆過這些陰暗的原因。
他看起來,就像是從未受罪吃苦,在眾星捧月中永遠受寵清高的貴公子。
無論身處在什麼樣的境地,永遠都這樣整潔乾淨,不顯狼狽。
鬥櫃上擺著一個沒有蓋子的盒子,裡麵堆著一些溫黎看不出用途的瓶瓶罐罐。
很快,珀金就拿著其中一瓶轉身走了回來。
他走到溫黎身前單膝跪下來,垂眸擰開瓶蓋。
溫黎看著他在蓬蓬裙襯托下略顯豪放的姿勢,忍不住笑出來:"珀金大人,您稍微注意一點…"
珀金指尖一頓,麵無表情地掀起眼皮:"什麼時候,你的廢話可以像你
見過的世麵一樣少?"
說完這句話,他便簡截了當地開口,"伸手。"
溫黎恍然大悟。
她盯著他掌心的小瓶子,裡麵透明的膏體已經被用掉了一大半。
原來是傷藥。
就在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始終被她忽略的手臂像是總算找到了關心它的人,瞬間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那刺痛愈演愈烈,如火燎原。
珀金竟然要主動幫她上藥?
溫黎感覺有點像做夢一般不真實,暈乎乎地伸出手。
緊接著,她便感覺手腕一輕,被一隻柔軟溫熱的手接在掌心。
微涼的膏體塗抹上她手臂,如流水般倏然撫平了一切躁動的痛楚。
【肢體親密度+20】
【可攻略對象,【傲慢之神,珀金】改造度+5,當前改造度50】
【目中無人的傲慢之神竟然在關心你,你在他心目中,一定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吧!】
【男兒膝下有黃金,半跪是一個男人保有同時保有自尊卻也給予你最多尊重的姿勢。】
【珀金那樣潔癖愛乾淨的神明,竟然有朝一日也會為一名少女做到這種地步!】
【這一定是愛情的力量~】
溫黎眸光一怔,視線不自覺掃過不遠處裙擺和地麵交疊的陰影。
停頓片刻,又忍不住落回傷藥瓶子裡。
——都用掉這麼多了。
珀金的目光正專注地落在她手臂處的傷口,指尖不輕不重地按壓。動作時,唇角因為認真而下意識輕抿著。
“這些東西……您經常用嗎?”
溫黎的視線直日得絲毫沒有避諱,坦金表情卻沒有什麼波瀾。
他將最後一點藥膏撫平收拾好瓶蓋,才慢條斯理地抬起眼。
“你就這麼喜歡多管閒事?”
剛才還沒有完全平複的心情被這句話迅速點燃,溫黎欲言又止:"這怎麼能算是"多管閒事',您可是……”
“我不是你的任何人。”
珀金平靜的語氣總算出現了一絲裂縫。
r />他半跪在她身前抬眸看著她,眼底似乎有什麼晦暗的情緒在克製中翻湧,神情複雜難辨。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
那些事他早已習慣,也不會再對此刻的他造成任何傷害。
至少,他不會像她這樣笨手笨腳地讓自己受傷。
她原本應該毫發無損地留在房間裡,等待他解決一切,和他將錯亂的身份重新歸位。然後跟著他回到正確的時間點,繼續做他好吃懶做的貼身女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揭開一切他曾經試圖掩蓋過的狼狽。
然後……
代他受罪。
珀金的視線在她傷口處停留過很多次,溫黎低頭去看那塊被厚厚藥膏覆蓋的傷口。
其實並不嚴重,隻是微微擦破了一點皮而已。不知道是不是仰仗著珀金的體質,就連一點血都沒出。
“珀金大人。”她沒有抬頭,就著這個姿勢輕聲說,“這其實沒什麼,更何況……我是心甘情願的。”
珀金喉頭微動。
他突然低下頭,像是為了掩飾什麼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情緒,沒有說話。
溫黎卻突然感受到胸口就像是被什麼用力勒緊。她幾乎感覺一瞬間無法呼吸。
隨即,一種更濃重更巨大的悲傷和痛苦湧上心口。
這是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強烈情感。就像是被封印壓抑累積了上乾年,猝然找到了缺口突破而出。
她鼻尖一酸,生理性的淚水登時不受控製地,順著眼眶落下來。
一滴淚砸落在膝頭,發出微不足道的“啪嗒”一聲輕響。
溫黎始料未及,就像是短暫地被身體的情緒控製住,有點後知後覺的茫然。
這不是她的情緒。
難道是……
珀金殘存在這具身體裡,不可言說的悲傷。
珀金像是感受到什麼,倏地撩起眼睫。
看見溫黎眼角欲墜不墜的淚時,他的神情也怔愣住了。
下一刻,他的唇角便再次緊抿起來,下頜線條也緊緊繃住,眼底浮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自責。
“……真是嬌氣。”珀金垂下眼。“隻不過是一點小傷,上了藥
很快就會好,哭什麼?”
嘴上僵硬彆扭地朝諷著她,溫黎卻感受到傷口四周被人更輕柔地撫弄,像是在幫她緩解刺痛。
【肢體親密度+20】
口是心非。
溫黎沒有反抗,她偏了偏頭,看著珀金蓬鬆柔軟的發頂。
“我才不是嬌氣哦。”她半真半假地說,“我是心疼珀金大人。”
輕揉她手臂的力道一頓。
珀金抬起頭看著她,眼神幽邃莫測,辨不清意味。
四目相對。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黎聽見珀金的聲音。
“我的確從來不在意規則,但現在在這裡的不隻有我。”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像是在斟酌措辭,沉默了良久才接著道,“我隻是,擔心……”
這一次他不再接著說下去了,略有點不自然地微微側過臉,挪開視線。
在溫黎的角度,正好看見他發間若隱若現的耳根,正一點點迅速地染上一層熟悉的紅暈。
她看著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蠢蠢欲動。
“難道……”
溫黎眨了眨眼睛,佯裝什麼都沒有看出來的樣子,明知故問。
“您是在擔心我?”
作者有話要說:常言道,人品是守恒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