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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黎回到房間裡,反手把門關好。陳設奢華的房間裡,牆麵上貼滿了燙金牆紙。

窗簾沒有拉緊,猩紅的月色透過彩繪落地玻璃窗肆無忌憚地傾灑進來,在暗紅色的地毯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暈。

牆麵上五步便鑲嵌著一座金色的燭台,但是現在燭台上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

房間裡沒有點燈,隻有稀薄的緋紅月光映進來,照亮了這一片靡麗而寬闊的空間。這裡的一切對溫黎來說都很熟悉。

她曾經在夢境中跟在赫爾墨斯身邊,在這裡見證了魔淵之主的死亡。——這正是已經死亡的魔淵之主的房間。溫黎有些新奇地撫摸了一把床柱。

入手觸感冰涼細膩,雖然說不上這是什麼材質製成的,但是一摸就知道很貴。暗黑色的血液噴濺在上麵的畫麵還曆曆在目。溫黎轉身坐在柔軟的床墊上,放鬆身體向後一躺。

床單是嶄新的,一股很淡的說不上來的香味若有似無地鑽進她的鼻腔,身體像是陷入綿軟的雲層之中。

一切都乾乾淨淨的。

沒有血跡,沒有死亡。

現在,這裡屬於她了。

溫黎直接把厚底瑪麗珍高跟鞋蹬掉,舒舒服服地窩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可是魔淵之主的房間!

充滿了權利和財富的味道!

四舍五入,她現在就是魔淵之主了吧! (bushi)在魔淵宴會上時,說實話,擺爛之餘,溫黎稍微有點慌。

她也拿不定主意赫爾墨斯為什麼會突然對她說這些話,更不知道澤維爾這個一點就炸的醋王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但她心驚肉跳地等了半天,沒想到戰火壓根沒有蔓延到她身上。

——魔淵中幾位最為神秘強大的神明,針對她這位“兼職甜點師”晚上究竟應該住在哪裡,而展開了激烈的爭辯。

身為色穀欠之神的未婚妻,溫黎平時住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赫爾墨斯的神宮。其次就是珀金的神宮。

所以,這兩位神明大多時刻隻是笑而不語,並沒有太多搭話。

【但是嫉妒之神一直在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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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暴食之神!】

溫黎伸了個懶腰。

反正隻要戰火不會蔓延到她身上,她就對這種狀況沒有任何意見。——開玩笑,修羅場誒。試問哪個乙遊玩家不喜歡這種劇情呢?

最後,魔淵四主神一致同意,將屬於曾經魔淵之主的空置出來的這座神宮給她住。

——這座神宮坐落在整片魔淵的最中央處,距離每一位主神的神宮距離都差不多,不存在任何偏袒。

勉強能夠維持他們之間岌岌可危的平衡。

溫黎用一種豪放的奔跑式姿勢躺好,視線正好落在緊閉的門窗上。這裡沒有燈火,看起來稍微有點黑。

雖然她印象裡抽到的道具裡有能夠發揮照明用途的。但她現在有點懶,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算了。

黑點也挺好的,正好適合睡覺。

自從穿越進遊戲世界以來,她還沒有舒舒服服地睡過一個懶覺呢。現在一切都趨於穩定了,她也不需要再為了生命蠟燭燒光而擔憂。是時候養老躺平了。

溫黎安心地閉上眼睛。

就在這時,一道規律的敲門聲傳來。剛醞釀的一點睡意瞬間散了,溫黎騰地一下坐起來。

"是誰?"

門外傳來一道低沉華麗的男聲。

"甜心。"赫爾墨斯嗓音裡蘊著笑意,聽起來風度翩翩極其紳士, "休息了嗎?"竟然是赫爾墨斯。

溫黎下床拉開門,澄瑩的光亮順著門縫,從外麵大片大片地湧入房間。她一怔,白發金眸的神明漫不經心倚在門邊看著她。

"赫爾墨斯大人?"

在他身側,沉浮著無數夜明珠,瑩瑩光暈散發出來,點亮了一整條長長的走廊。赫爾墨斯逆著光,眉間的金墜無聲地搖曳。夜明珠的暖光在他身上鍍上一層很淡的光邊,也拖拽出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半張深邃俊美的臉陷落在陰影裡,交錯的光影更細膩地勾勒出他立體分明的臉廓。

“已經睡了?”赫爾墨斯慢條斯理抬起手臂。指腹在少女側臉上不帶穀欠念地輕輕按了下。

在那裡,瓷白細膩的皮膚上留著一道鮮紅的印痕,看上去像是側躺著睡覺時

不小心壓到了。稀薄卻極有存在感的木質沉香,隨著這個動作悄無聲息地包裹住她。

溫黎回過神來,視線從赫爾墨斯身側的夜明珠上挪開。

"沒有哦,失去了您的陪伴,我一個人怎麼都睡不著。"

她睜著眼睛說瞎話,一臉真誠地看著赫爾墨斯。

"沒想到正在思念的您,現在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美麗的玫瑰總是帶著刺。惑人心智的皮囊下,總是深掩著一些不易察覺的謊言。

赫爾墨斯向來厭惡謊言。但這一刻,他卻破天荒覺得謊言有時也很動聽。

他的甜心說謊的樣子也極其動人。

像是被取悅了,赫爾墨斯笑了下。他輕按她臉側的指腹微微一頓,轉而變成很輕柔的撫摸。

"我還記得你對我說過,黑暗對你來說是令你不那麼愉快的東西。"

赫爾墨斯另一隻自然垂落在身側的手臂微抬。

霎時間,沉浮在他身後的夜明珠就像是被纖細的金絲牽引著,爭先恐後地掠過溫黎身側,湧入她背後偌大卻沉暗的房間。

赫爾墨斯磁性低淡的嗓音落在她發頂。

"所以,我特意來看你。"

溫黎一怔。

其實赫爾墨斯說的那件事,她印象還十分深刻。

當時具體是給什麼道具升級,她已經有點記不清了。

但這並不妨礙溫黎清清楚楚地記得,她是如何索要到那枚珍貴的夜明珠的。

那一天,她運氣不好,好像正好撞上了赫爾墨斯的神罰。

在漫天的金影之中,她第一次感受到距離死亡如此之近。

但是現在,曾經對她來說幾乎要用命去賭去換的夜明珠,卻一顆顆從她身旁溫柔地經過,送入她的房間裡。

就像是夜幕之中落下的一場流星雨。感慨是一定有的,但這並不是重點。

——原來她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赫爾墨斯都記得。無論是真是假,是不是為了騙到升級道具而故意為之。溫黎原本以為,經曆過魔淵宴會的混亂之後,赫爾墨斯至少會問她一點什麼。

畢竟,她還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

而他先前為了她,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性命。可赫爾墨斯卻什麼也沒有說,沒有問。他隻是再自然不過地用一種深沉的包容和關心包裹她。

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們之間,隻有他們。

溫黎突然有點感動。

熟男的魅力可能就在於此吧。就連吃醋,都不會真正給她帶來什麼不能承受的壓迫感。

她眨眨眼睛,半是真心地說:"謝謝您,赫爾墨斯大人。"

"照顧我的甜心,是我應該做的。"

赫爾墨斯薄唇勾著鬆散笑意,體貼傾身問了一句: "需要我陪著你睡著之後再離開嗎?"赫爾墨斯身上像是染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分明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一句再簡單的話,可空間中的氣氛卻瞬間變了。

他們之間隔著不過一拳的距離,空氣是微涼的,這一刻卻似乎在他指腹的摩挲之下一點一點變得燥熱起來。

無聲的暖昧湧動。

那道慵懶落在少女臉頰紅痕上的視線,也很緩慢地漸漸向下滑動。最終落在她紅潤飽滿的唇瓣上。

赫爾墨斯琥珀般清瑩的眸底逐漸染上暗色。

他淡白色的睫羽掃下來,身材過分優越的身體微俯,似乎下一秒便要欺近她。

先前那種紳士而頗具風度的溫柔,似乎無形間撕裂了一個口子。一種與生俱來的掌控感和侵略性悄無聲息地彌漫開來。

這是一個極其適合親吻的距離。溫黎的心跳不經意間亂了幾拍。

赫爾墨斯身上很淡的木質皮革味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更濃鬱了,將她從頭到腳都籠罩在內。

鋪天蓋地,無處可逃。

溫黎臉頰一熱,淡金色的睫羽輕輕顫了顫,小幅度地閉上眼睛。還是享受吧。

啊啊啊

她真的拒絕不了啊!!

赫爾墨斯溫熱的吐息掠過她耳畔的碎發。發梢被氣流浮動,在她脖頸間亂竄,激起一陣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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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黑?"那道頎長勁瘦的身影冷笑一聲, "夜明珠算什麼?要用就用這個。"

下一秒,破空之聲傳來。

一根細長形狀的黑影被扔過來。

溫黎下意識從赫爾墨斯懷中退出去,將飛過來的東西接了個滿懷。

竟然是一根嶄新的人魚膏。

在魔淵這種魔法世界裡,這種像蠟燭一樣需要點燃的東西就顯得非常的質樸無華。

突然就覺得有點親切感。好像回到了現實世界一樣,停電了還得點蠟燭。

又有點像她的生命蠟燭從遊戲背包裡走入現實。

但是遊戲公司顯然在人魚膏上,花費了比生命蠟燭多十倍的精力和財力。

人魚膏的造型比起生命蠟燭——普普通通的純白色模樣,精致了不知道多少倍。

人魚膏並不是規則豎直的圓柱體,反而不規則地七拐八彎,表麵上是滿滿的精細浮雕。看上去就像是博物館裡那些文物上的小雕花一樣細密而栩栩如生,非常有藝術感。溫黎忍不住又伸手撫摸了一把。

手感還挺不錯。

她若有所思地抬起頭。

走廊儘頭的陰影裡,站著一道黑色的身影,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寬大的神袍飛舞,象征著嫉妒之神身份的斯芬克斯圖案反射著金屬般無機質的冷光。"喂,東西拿穩。"

溫黎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一道清脆的響指聲。

一抹黑色的烈焰瞬時在她身側躍出,瞬息間點燃了她掌心的人魚膏。幽微的火光閃躍,將少女瓷白的皮膚染上一層很柔和的血色。

"這是隻有魔淵之主才有資格使用的東西。"澤維爾緩步走過來,鞋跟在走廊地麵上敲擊出極其囂張肆意的聲音。

光影線在他身上一點點向上移動,掠過他腰間嵌滿了鉚釘的腰帶,搖曳的黑貓胸針,微敞衣領中若隱若現的鎖骨。

向上,是那張痞氣而俊美的臉。

"湊巧,我作為繼承人可以隨意支配它。"

澤維爾唇角挑起一個乖張而挑釁的笑容,瞥一眼赫爾墨斯懶洋洋地說。"這可比隨處可見的夜明珠珍貴多

了。"

溫黎眼前一花,就看見剛才經過她身邊飄入房間裡的夜明珠突然飄回來了一個。然後幽幽地落到了她還空閒著的另一隻手中。溫黎條件反射地伸出手接住它,生怕把它砸了。她也算是親眼見證過夜明珠是如何點亮的內部人士。開玩笑,這可不是普通的夜明珠。

這是大金球啊!

雖然沒有人魚膏在遊戲世界裡這麼珍貴,但是對她這個現實世界裡的財迷來說,還是挺珍貴的。不知道是不是溫黎的錯覺,她恍惚間感覺這枚落在手裡的夜明珠,好像比剛才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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