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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黎一手牽著不知所措的小男孩,愕然地看著眼前這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銀發紅眸的神明站在樹影下,黑色的神袍在風中搖曳。

薄薄的日光在他頎長的身體上拖拽出一層神聖的光邊,但映著他那雙詭譎的暗紅色眼眸,顯得愈發危險。

他唇形偏薄,色澤淺淡,平時看上去極其冷倦不近人情。此刻唇角卻微微上揚,掀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往哪去?"

聲音依舊是低淡磁性的,但尾音卻略微拖長。少了幾分冷靜淡漠,多了幾分惹人遐想的暖昧。

溫黎身體僵硬。

一些不可言說的畫麵在她腦海中閃回,她有些不安地抿住嘴唇。

雖然上一次她勉強用那個約定控製住了卡修斯的第二人格,但是機會過去就不再有。現在,她沒有能夠製衡他的資本。如果卡修斯當真放任自己的穀欠望——

那麼這片寧靜祥和的城鎮,恐怕會在頃刻間淪為人間煉獄。她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溫黎拉著小男孩不著痕跡地後退了幾步。

雖然是同一個人,但是她很難完全將卡修斯的第二人格和平時的主人格看作同一個人。——他們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主人格淡漠懶倦,副人格邪肆恣睢。主人格克製隱忍,副人格放縱散漫。主人格對她向來柔和包容,副人格對她……

雖然並不知道道具究竟在卡修斯腦海中製造出了什麼樣的記憶,但是能夠讓副人格答應她請求的記憶,恐怕不會是什麼“溫柔”的記憶。

澤維爾說的沒錯。副人格是有可能會傷害她的。

更何況是這些與他沒有絲毫關聯的人類。

少女鳶尾色的眼眸明亮,看上去天生含笑。可是此刻眼神中的親近褪去,浮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戒備。

卡修斯並未察覺到她的小動作。

與表麵上的泰然自若截然不同,他此刻其實也並不好受。

靈魂深處傳來一陣又一陣愈演愈烈的刺痛,就像是被一種力量無形中撕扯著,幾乎被生生撕裂成兩半。

兩股力量針鋒相對地抗衡著,一時間陷入僵持。

就像是有兩個他,在無人知曉的深處對峙。

/>銀發紅眸的神明眉眼間染上暴戾而嗜血的冷笑。

在一片虛無中,他“看”著對麵神情冷淡的身影。

[這一次,你還真不錯。一蘇醒,就發現你給我送了這麼一份大禮。]

第二人格輕笑一聲說。

與他麵容一模一樣的神明緩緩睜開眼睛,露出那雙沉靜淡漠的冰藍色眼睛。

[彆對他們出手。]主人格冰冷地吐出幾個字。

[你在命令我?]銀發紅眸的神明誇張地嗤笑一聲,[我偏要殺了他們,你又能怎樣呢?]

他玩味地挑眉:[殺了我?]

銀發藍眸的神明一言不發地看著他,雖然沒有開口,可眸光比漫山冰雪更清寒幾分。

看著他這樣的眼神,銀發紅眸的神明若有所思地勾唇:[真的要殺我?]

話音微頓,他笑了:[你殺得了嗎?]

銀發藍眸的神明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

他重新閉上眼睛,冷淡一字一頓道:[你可以試試。]

銀發紅眸的神明臉上放肆的神情微微一收。

他看出另一個自己眉眼間的認真,陰沉地說:[真可笑,你還以為自己是當年那個纖塵不染的六翼熾天使?]

[需要我提醒你嗎?是你克製自己的邪念和穀欠望,親手創造出了我的存在。][把我封存起來,你就以為你可以像曾經那樣聖潔無暇了嗎?][無論你是否承認正視,我都是你。]

他輕輕笑起來:[是你最不願意麵對、卻又最真實的那一部分。]話音微頓,銀發紅眸的神明垂眸凝視著自己的手。半透明的。

在這片虛無之中,他並沒有實體。他早已習慣了,自從誕生起,便被主人格強硬地禁錮在這片虛無之地。

隻有偶爾主人格心神震蕩時,他才能找到機會趁虛而入。

然後短暫地體會真實的一切。

他真是受夠了。受夠了這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他明明和對麵那個銀發藍眸的神明沒有任何區彆。他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啊。

可為什麼他們卻過著天差地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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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和她發生那一切親密的人,是他啊。主人格不過是偷走了他的記憶,然後順理成章地將它占為己有。

她原本就應該是屬於他的,不是嗎?如果不是他,另一個他什麼時候才能體會到這種食髓知味的感受。

銀發紅眸的神明語氣稍微染上一點波動。他唇角扯起嗜血的笑意。

[我可沒有體會過你那些美好。自誕生起,我就被本應屬於你的罪惡和邪念浸透。]

[現在,你卻要我放過他們?]他鼻腔裡逸出一道氣聲,辨不清意味,[不覺得可笑嗎?]另一個他淡銀色的睫羽微動,卻並未睜開眼睛。

[沒體會過。]主人格語無波瀾地重複一遍。隨即,他不疾不徐道,[那就去體會。]

卡修斯暗紅色的眼眸翻湧起更晦暗的情緒。

體會?

好啊。

隻要另一個他彆後悔。

卡修斯唇角扯起一抹涼意,在金發少女略有些警惕的視線中抬起眼。但他破天荒地,什麼過激的舉動也沒做。

"你們還真是閒情逸致啊。"卡修斯慢悠悠靠在牆上垂眸掃一眼小男孩。

隨著這一眼,屬於人類的氣息不斷湧入他四肢百骸。他咬牙壓抑住令靈魂都顫抖的饑餓感,冷笑一聲,“帶孩子?”

"……不是。"

溫黎半信半疑地看著銀發紅眸的神明。

……卡修斯的第二人格是轉型了嗎?竟然沒有一出現就大開殺戒。

她剛才可真心為了思考怎麼阻止他,而掉了很多根頭發。……嗚嗚,白禿了。

不過,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卡修斯現在這樣冷靜的態度,顯然讓溫黎腦海中的警報解除了大半。

"他走丟了,我和修……您,正在幫他找他的親人。"

一邊說,溫黎一邊感覺非常微妙。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和卡修斯的第二人格,這樣心平氣和地好好說話。以前他見到她,無論一開始在做什麼,最後總是會發生一些令人臉頰通黃的劇情。

"找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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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蹲下來,眼睛平視著小男孩,語調染著很淡的驅不散的陰戾:“連自己家都不知道在哪?”"那你這雙眼睛,還真是白長了。"

小男孩臉色一僵,一動不動地站著,像是一樁木頭。

什、什麼意思。難道這個漂亮的哥哥要挖掉他的眼睛嗎……

小男孩臉上染上驚恐的神情。

卡修斯的視線掠過近在咫尺那雙藍色的眼睛。

他的視線掃動的很緩慢,有一種極其具有存在感的壓迫性,還帶著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陰冷黏膩感。

小男孩的臉色越來越僵,嘴唇緊緊抿起來。

緊接著,他感覺到一隻冰冷的手覆上他的眼睛。柔軟卻沒有絲毫溫度的指尖若有所指地隔著他的眼瞼,輕輕點了點他的眼球。

“我看還是……”彆要了。

"啊……哇——"

在這種緊繃的壓力下,小男孩總算承受不住,皺著臉嚎啕大哭起來。卡修斯眸底掠過一絲錯愕,沒再接著說下去。

怎麼就哭了?

他還什麼都沒有說。

溫黎驚了一跳。說實話,她也沒見過這麼“哄孩子”的,心裡一早就升騰起了一些不祥的預感。

事實證明,她的預感成真了。

不過現在她的確也不能在一邊看熱鬨,畢竟她現在是所有人眼中小男孩的“媽媽”..

溫黎有點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連忙跟著一起蹲下來。

她又遞過去一粒糖果,放輕了語氣哄道:“快看,這是什麼?”

但也許是這一次嚇得狠了,小男孩一眼都沒有看她手裡的糖果,眼淚一顆接一顆往下掉,迅速糊滿了整張臉。

溫黎:"……"

糟糕糟糕,oh my god。

糖果怎麼失靈啦!!

她真的也沒有什麼安慰小哭包的經驗啊嗚嗚。

溫黎沉默片刻,隻能試著將一把糖全都遞過去,然後更輕地放柔了語氣。"剛才太少了是不是,這樣你看看呢?"

相信遊戲程序總是沒錯的。

很多遊戲裡的NPC

不都是需要某些特定道具才會觸發什麼行動嗎?

溫黎死馬當活馬醫地盯著小男孩的反應。

這一次,小男孩睜開那雙淚意朦朧的眼睛,稍有興趣地看過來。哭聲暫時止住了,但還是斷斷續續地抽噎著。

這招有效!!

溫黎趁熱打鐵,趕緊把糖果塞在一邊沉默不語的卡修斯手裡。卡修斯垂眸掃一眼,不置可否:“怎麼?”“你來把這些送給他。”金發少女眨眨眼睛。銀發紅眸的神明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你確定?”“是你把他嚇哭了,當然要你自己來哄。”金發少女也朝著他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

哄孩子?

銀發紅眸的神明隨意看一眼掌心。

幾粒糖果安靜躺在那裡,糖衣皺巴巴的,看上去極其廉價。他反手一把將糖果隨便扔到身後。

溫黎眼睛睜大:“您這是乾什麼?”

救命,簡直是兩個熊孩子。

不喜歡就不喜歡,扔了乾嘛?他完全可以還給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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