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魔淵宴會每月一度召開的日子。
寬大華麗地宴會廳中,水晶燈自天花板正中高高懸垂下來。精致的切割麵反射著剔透通明的光線,光斑灑落在地毯上,美輪美奐。
雕花精美的長桌四角已經遙遙對坐了兩位。
金發碧眸的傲慢之神翹著腿靠在椅背上,雙手放於月退間,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膝蓋。
在他對麵,白發的色穀欠之神慵懶斜倚在座椅間,不著痕跡地打量他。
金發神明眉眼生得極其銳利,唇線淩厲唇形很薄,看上去儘管俊美,卻帶著幾分很淡的刻薄犀利的攻擊性。
然而此刻,他薄淡的唇畔卻依稀勾著一抹很淺的弧度。看上去心情很愉悅。
赫爾墨斯唇角勾著笑意,語氣鬆散似是不經意般道:"看起來,你昨天度過的很愉快。"
這句話似乎按下了什麼開關,珀金唇畔的笑意驟然一收。他抬起眼對上赫爾墨斯的視線,像是想到了什麼,喉間逸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冷笑。
"倒也比不上你。"
他語調漾著冰冷的譏誚,"或許你遣散神宮中的女仆,就是為了讓她們不在半夜三更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而做噩夢吧?還真是體貼。"
不然在晚上,冷不丁聽見幾聲笑,恐怕會做噩夢吧。赫爾墨斯挑眉,不置可否。
"但要說最愉悅的,應該還是卡修斯。"他的視線投向不遠處沙發上的修長身影。
他勾著慵懶笑意,情緒卻不達眼底,"故地重遊,總是動人心弦。"
作為唯——位和他的甜心有著前世糾葛的神明,卡修斯倒也的確不避諱這一點。十分擅長挑選約會的地點呢。
或許他應該找個機會把人界的那一片土地鏟平?恐怕澤維爾也會樂於助他一臂之力。
銀發的暴食之神雙眸冷倦闔攏。他一條長腿伸展,另一條腿微屈,單手枕在後腦。
話題總在不經意間蔓延到他身上,哪怕他從未參與。麻煩。
卡修斯緩慢睜開眼睛,冷淡對上赫爾墨斯辨不清意味的視線。
很擅長嗎?他不過是做了想做的事情而已。
反而是赫爾墨斯
。
風不斷送來那片神土上發生的聲音,但色穀欠之神的神力擋住了風的去路。
卡修斯雖然從未從神宮中離開,卻也對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唯獨有關溫黎和赫爾墨斯的。
卡修斯眸光微頓,眼神沒什麼情緒地略略停頓便挪開。轉而落在珀金身上。
"也不及昨夜傲慢之神神宮中那場玫瑰雪更有新意。"他淡淡說。四目相對。
珀金狹長的碧眸微眯,唇角掀起一抹涼意。
暗流無聲湧動,裝潢奢華的宴會廳仿佛在這一刻淪為沒有硝煙的戰場。
三位神明沒有再說什麼,但針鋒相對的壓迫感卻並未在空氣中消失,反而愈演愈烈。殿門卻冷不丁傳來一聲悶響,被人從外麵緩緩向兩側推開。或許也未必是推開。
——這動靜比平時都要響,更像是被人毫不客氣地囂張一腳踹開的。三道視線不約而同轉向門口。
黑發黑眸的神明雙手插在褲兜裡,緩緩收回一條無處安放的長腿。他眉間的黑發張揚地飛翹著,發梢掃過銳利的眉間,氣質更顯得恣意乖張。
澤維爾緩步走過來,黑色的神袍被氣流拂動,在身後翩躚飛揚。
“看看吧,是誰在後麵。”他稍一偏頭示意身後,唇角弧度挑釁而惡劣,隱約漾著點壓抑不住的愉悅感。
"她今天是陪著我一起來的。"
實際上,在澤維爾開口前,三道視線就在他身上毫無興趣地掠過,連停頓都沒有,就朝著他身後掠去。
熟悉的金發少女正站在那裡。但她今天的打扮十分不尋常。
少女穿著一件黑絲絨—字肩包臀魚尾長裙,平直白皙的肩膀被深灰色的小披肩若隱若現地遮住,在某些角度不經意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膚和清晰的鎖骨。
蓬鬆卷翹的金色長發被高高盤在發頂,一枚由荊棘和蛇纏繞而成的皇冠固定在正中,露出她飽滿光潔的額頭。
宴會廳中光線朦朧,裙擺處的奇美拉獸反射著雍容的熒光。
"今天姍姍來遲的女主角,總算登場了。"赫爾墨斯微勾唇, “或許現在應該叫你謊言之神了,
甜心。"
【恭喜玩家解鎖隱藏劇情。】
提示音響起的那一瞬間,溫黎就感覺渾身都湧上一股很難用預言形容的力量感。就像是溫熱的泉水流淌過她的四肢百骸,娟娟溪流逐漸彙聚成更洶湧的江海。這種感覺很暢快,也很熟悉。——她曾經在珀金的身體裡時,好像感受到過類似的感覺。
【恭喜玩家成功改造魔淵四位主神,將他們內心的陰暗麵照亮,把甜甜的戀愛還給廣大玩家。】
【能夠在四位危險的神明之間遊走而不翻車,說明你擁有極其強大的心理素質、冷靜、聰慧,而且十分擅長編造謊言。】
—
【恭喜玩家在魔淵中獲得新身份[SSR:謊言之神]。】
【身份有效期:永久。】
熟悉的係統蘿莉音在腦海中響起,溫黎卻聽得有些暈乎乎的,不太真切。
……她是幻聽了嗎?
她竟然成為了謊言之神?
謊言……之神...
神..
她以後也是個強大的神明了嗎?!溫黎就是一個欣喜若狂的大動作。
原來遊戲主線在這裡等著她。驚喜,簡直太驚喜了。
她就說嘛,堂堂乙遊女主怎麼會連個像樣的身份都沒有,隻能靠著各種遊戲道具東苟幾天西苟幾天。
現在簡直是一朝翻身做主人,梅花香自苦寒來!
她終於在魔淵裡擁有了能夠安身立命的身份,不再是黑戶了!!緊接著,一陣支x寶類似的金幣入袋的音效聲響起。
溫黎若有所感地點開遊戲背包欄,看著右上角金幣欄的小字,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剛才餘額還隻有2000枚金幣,現在就變成了3000枚金幣。哦上帝啊!這是真實發生的,不是她在做夢嗎?她一下子就擁有了150抽?!三次保底?!
運氣好的話——就是3張[被遺落的單程票]?!
溫黎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蹭”地一聲跳上她柔軟寬大的床。在兔子一臉“看傻子”的嫌棄眼神中,在床上興奮地來回翻滾了好幾圈。
她完全無視了這種眼神,興奮地搓搓手開始抽卡。抽卡界麵還和之前一樣,但溫黎莫名就有點心潮澎湃。
這是她覺得自己離回家最近的一次。簡直
就像是做夢一樣。
抽卡按鈕旁邊的小字也無聲變了一行。
【靈魂碎片(4000/4000),是否確認升級獎池係統?】
【溫馨提示:靈魂碎片最高可收集4000點,獎池係統升級至滿級之後,將會大大提高獲取金色道具(SSR級)概率。】
【與此同時,針對特殊金色道具[SSR:被遺落的單程票],獎池係統將會開啟特彆保底計劃。】
【每50抽必獲得[SSR:被遺落的單程票]一張。】【心動不如行動,還在等什麼?快一點來升級吧!】
那她可就不客氣了啊。
可真是心動壞了。
溫黎深吸一口氣,指尖探向【確認升級】的按鈕。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遊戲公司還算是良心,這種玩法對於她這種非酋來說不要太友好。就像是終於落到了實處,她總算不覺得回家是什麼遙遙無期的事情了。
遊戲絢爛的光效充滿了整個屏幕,光芒散儘時,獎池瑩瑩的波光再次顯露出來。求求了如來佛祖觀音菩薩地藏菩薩..
在匱乏的知識麵中,勉強翻出來幾個和玄學有關的名字。溫黎把古今中外各種她能想到的神仙都拜了一遍,就連孫悟空都沒放過。
——人家可是鬥戰勝佛呢!
這一次,不知道是她的祈禱靈驗之後手總算不那麼黑,還是全靠保底係統保駕護航。在金幣被她榨乾之前,溫黎見到了無數道令她熱血澎湃的金色光芒。
——這3000枚金幣,足足給她抽來了4張[被遺落的單程票]!!
抽卡結束的瞬間,溫黎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渾身癱軟。整個人的肌肉都因為過渡緊張而緊繃著,此刻仍然在微微發著抖。
她放鬆身體仰躺下來,深陷在柔軟的床墊之中,興奮得有些睡不著。
集齊十二張[被遺落的單程票]之後,她就可以返回現實世界了。——而現在拚拚湊湊,她已經奮鬥出來了十一張。
隻差一張了!!
“啊啊啊啊——”
溫黎翻了個身,一把拽住枕頭蒙住臉。
她竟然真的快要成功了。一切都好不真實,穿越到遊戲世界時最初的手足無措仿佛還在昨
天。
"你怎麼回事,是被珀金傳染了精神病嗎?"
兔子陰陽怪氣的聲音透過枕頭悶悶地傳過來。
溫黎勉強冷靜下來,找回了幾分神智,重新把枕頭放回原位。
“說了你也不會理解的,小兔子。”她用力rua了一把兔頭。
兔子滿臉嫌棄,但卻並沒有避開她的手,身上被精心打理過而柔順亮滑的毛發瞬間就亂成了一團枯草。
"走開點啊,我的頭發全都亂掉了。你知道我今天花了多長時間打理它嗎?"
兔子崩潰地說。
這些天它的日子好過多了。
也許是金發少女寵愛兔子寵愛得不加掩飾,所以那些討厭的女仆見到它不敢再像一開始那樣拿著刀追著它要殺它。
為了討好金發少女,她們甚至主動開始關照它。
給它做漂亮的小裙子,用它的毛發編精美的小辮子,還會給它圓滾滾的小腮幫撲一點腮紅。
洗澡的時候,她們捧著它的身體不讓它掉落到水裡,還會用精油為它按摩毛發。
現在它可是一隻香噴噴的精致兔!怎麼能被這麼口口。
人類就是人類,完全不懂得保養。兔子恨恨地盯著金發少女。
不過,就算是不保養……
她怎麼長得也那麼好看?
但它三瓣唇翕動,被精心保養過的小嘴巴裡卻吐出截然不同的惡毒字眼。"不就是覺醒了神格嗎?看你沒有見過世麵的樣子。"然而下一瞬,它就感覺後頸一涼,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捂著嘴巴直接扔了出去。
"唔!唔唔唔唔唔唔!"啊!該死的澤維爾!
一陣陰冷的風撩動床幔,溫黎若有所思地抬起眼。
黑發黑眸的神明不請自來,翹著腿坐在窗台邊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澤維爾大人?”溫黎有點意外, "您怎麼來了?"
她剛才的樣子他應該沒看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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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明天是什麼日子還記得嗎?”澤維爾緩步走到床邊,稍俯身,狹長黑寂的眼眸直直盯著她。
“明天……”溫黎起初沒反應過來。
半晌她才意識到,時間竟然又在她的養老享樂中飛快過去了一個月。都怪她這段時間過得實在是太舒服了,怎麼覺得時間過得這麼快呢。
溫黎大概猜到澤維爾來找她的原因了。四位可攻略男主之中,隻剩下澤維爾還沒有和她一起出席過魔淵宴會了。
對於一個嫉妒心占有欲爆棚的底迪來說,能忍到這個時候實屬不易。
溫黎默默想著,卻故意佯裝不知道,一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明天……”她煞有介事地偏頭想了想, "怎麼了嗎?"
猩紅的月色落在少女瓷白的臉頰上,將她精致而懵懂的五官映得通透。
澤維爾冷眸微眯,感覺一股火氣從心口“騰”地一下竄上來。
這表情,他實在太熟悉了。除去曾經每一次她戲耍他之外,現在就連夢裡,他都會每天看見這副似曾相識的神情。
澤維爾緩慢地摸了摸後槽牙,儘管明知道少女的壞心思,卻還是不得不順著她的意思,從牙關裡擠出幾個字: “魔淵宴會。”
"唔,原來是魔淵宴會哦。"溫黎很配合地點點頭,然後就不再接話了。
她一定是故意的。
澤維爾緩慢地吐出一口濁氣,單手抓住少女圓潤的肩膀俯身湊近她。
"三次了,你出席了三次,但是從來沒有一次是為了我。"
他聲線壓得很低,克製著不悅和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委屈, "其他的三個家夥都享受過你的陪同,我比他們差在哪了?"
"那這一次就陪你好啦。"溫黎沒什麼猶豫地說。
澤維爾肉眼可見地一愣,似乎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麼簡單地答應。
她難道不應該借著這個機會再戲弄他一番嗎?
但很快,這一瞬即逝的狐疑便被緊接著洶湧而來的狂喜湮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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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真的。"
溫黎倒是沒有想太多。她是all推端水玩家,當然不能厚此薄彼。
眼看著她的全息遊戲旅程就要結束了,陪澤維爾出席一次魔淵宴會,也算是她給自己的端水生涯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但澤維爾的得意卻顯然沒有持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