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VE 133(2 / 2)

其實那本詩集,現在就被他放在床頭的矮櫃之中。

他不允許任何女仆觸碰那個矮櫃,而唯一一個有資格觸碰它的人,也從未對它產生過什麼好奇。以至於,這個不算秘密的秘密,至今也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詩集裡的詩,他的確不再聽。因為他不會再讓任何人為他念出,隻有她才能念出的詩句。

那本詩集,他也沒有再看。

他不想去翻開它。

每次翻開,他都好像看見金發少女就靠坐在他身邊,眼眸明亮,神情

專注,眼神熱烈,飽滿的唇瓣一張一合,吐出這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

就好像她還在他身邊。像很久之前,像他未曾想過珍惜的時候那樣。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思念。

但他不需要無望的思念。

其實想過乾脆毀了它,可到最後卻還是沒能忍心。

所以他把它藏了起來,藏在他看不見的位置。卻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那也恰好是距離他最近的位置。

珀金垂落在身側的指尖不自覺蜷了蜷。

一點都不難聽。

他是說謊的。

她的聲音,讓那些原本死寂的字眼鮮活起來。也讓他冰冷的心臟染上溫度。

“隨便你怎麼說吧。”珀金把茶杯放回桌麵上, "鬨夠了嗎?鬨夠了就下來。"“沒有。”金發少女不僅沒有從躺椅上下來,反而變本加厲地在上麵滾了幾下。動作間,詩集不經意間翻開到一頁。

溫黎看見上麵的花體字。

"你走遍了天涯路,

如今隻剩下鏗鏘的詩。"

……好像,這句詩,還挺適合珀金的。

溫黎又向下看了幾行字,突然有了另一個想法。既然不念詩了,他們就換一個項目好了。

她又向下翻了幾頁,目光在頁碼上停頓片刻,重新把詩集合攏。“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金發少女躍躍欲試道。

珀金: "……"

恐怕又不是什麼好事。

他輕咳一聲: "說來聽聽,或許我可以考慮。"

"很簡單的。"金發少女指了指手中的硬皮詩集, “我隨意說一個頁碼,然後選定某一行的某一個字。"

"選中什麼,你就念什麼,怎麼樣?"

她對念詩到底有什麼奇怪的執著。隻是因為他曾經說過她念得很難聽嗎?

珀金: "……幼稚。"他揉了下眉心。

雖然這麼說著,但他卻並未避開少女的動作。

珀金接過詩集: "說吧。"

br />金發少女歪了歪頭,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半晌,她才狀似不經意地說: "第三十頁第五行,第八個字。"

說完,她便眨了眨眼睛,笑得很無辜: “是什麼呢?”

珀金垂眸掃一眼: “我。”

"唔。”金發少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沉思片刻,又道, “那第三十五頁第七行第九個字呢?"

珀金眸光微頓,眉頭不自覺皺起來。他盯著少女看了片刻,才緩慢吐出一個字: “喜。”

"啊,原來是‘喜’呀。"少女一臉純良,像是覺得很新奇。她故意停頓了一會,裝作在思考的樣子。

半晌,金發少女才拖長音道, "那……"

"第四十三頁第八行第一個字呢?"

珀金翻開詩集,臉色微微一僵。“……歡。”他從牙關裡擠出一個字。像是惡作劇即將得逞,金發少女眼角眉梢的笑意怎麼都掩不住。

"第四十五頁第六行第七個字呢?"

珀金: "……"

他想,他知道她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了。珀金直接甩開詩集,麵無表情地隨手扔到一邊。溫黎一愣,稍微直起一點上半身: “你怎麼不說了?”

她其實沒有多失望,這種小把戲,珀金一定會看穿。看穿之後,多半就不會配合她了。

但儘管如此,她還是佯裝成極度失望的樣子,撇了下嘴角。

"就說一次嘛,隻是一次也不行嗎?""小金——"

"我的確很……在意你。"

"——金。"溫黎最後把沒說完的那個字吐出來,稍微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麼。

"嗯……嗯?!"

是幻聽了嗎?她好像聽見珀金主動對她說“在意”了!

溫黎不可思議地抬起頭。

金發白衣的神明斜倚在窗邊,挑起單邊眉梢,辨不清意味地看著她。

"如果你是想聽這個的話,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他的唇角緊繃著,像

是在借著這種動作掩飾著什麼情緒,語氣卻很平靜, “我可以說給你聽。”

隻是.…

太肉麻的話,他說不出口。

比如那一句簡簡單單的“喜歡”。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惡心的話?到底是誰創造出來的。他才不要去說。

除非……

珀金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著扶手,視線意味不明地落在少女身上。

除非,如果她真的很想聽的話。或許……他勉為其難,不是不可以。

但絕對不是現在。

以這種兒戲一樣的方式。

珀金能感受到,金發少女的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她似乎覺得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十分意外,此刻用一種莫名的眼神望著他,神情訝然而驚喜。

這種眼神實在太熱烈。比起從前的任何一種……都要灼人。

或許是因為這種目光,又或許是因為脫口而出的那句話,珀金竟然有一種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他咬著牙撇開臉,錯開少女過分具有存在感的坦然目光。

"不準看著我。"

“哦。”金發少女乖巧地應了一聲,扭過頭朝著窗外看去。

這畫麵其實稍微有些詭異。

兩人一坐一站,麵對著麵。但都不約而同地扭過頭,而且是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

一個看著窗外,一個看著門邊。

並且用這種古怪的姿態,詭異地進行著對話。

"真的很在意嗎?"少女有點好奇地問。"……信不信由你。"

"那有多在意呢?"少女聲音含著笑意, "有這座花園這麼多嗎?"

“哪有用花園和在意類比的。”珀金似乎也笑了一下,但卻聽不出多少嘲弄,像是無奈。"真是個笨蛋。"

"那一定沒有我對你的在意多吧。"少女一字一頓認真道, "畢竟,你可是我最喜歡的神明,一開始就說過的。"之一。

珀金沒有說話。

沒有她對他的在意那麼多嗎

?他不確定。

這種不確定並不源自於,他不知道自己對她的在意有多少。而源自於,他不自信她對他的在意是不是真的像她說的那麼多。什麼樣的蠢貨會願意相信謊言之神的情話?珀金在心底無聲地笑了一下。

但似乎,傲慢也不知不覺間便心甘情願地敗給謊言。"或許吧。"他隨口說。

光暈安靜地在空氣中流淌,在牆壁上拖拽出鎏金般的剪影。

溫黎盯著窗外大片的白玫瑰花叢,腦海中冷不丁回想起珀金站在窗邊修剪枝葉的側臉。那樣專注,虔誠。

但無論什麼時候,隻要她出現在他身邊。他的注意力永遠會從他最愛的白玫瑰上挪開,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如果我以後不在你身邊……”溫黎輕聲問, "你會照顧好自己嗎?"

珀金倏地掀起眼皮。他沒有回答,而是問: “為什麼。”

溫黎記得,這是珀金第二次問她"為什麼"。

第一次,他察覺到她身上屬於人類的氣息,卻咬牙克製著殺戮的穀欠望,問她“為什麼”。為什麼費儘心思來到他的身邊。

珀金似乎不喜歡將問題說明白,總是用模棱兩可的“為什麼”三個字來代替。但莫名地,溫黎明白他在說什麼。"為什麼會離開他身邊。"

溫黎想了想,還是選擇使用之前無數次搬出來的理由。

"畢竟,我已經不再是你的貼身女仆了,而且現在也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神格,自己的神宮。"她笑了一下,語氣很輕鬆, "當然不能像之前那樣,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了。"珀金唇角浮現起嘲弄:"之前,你就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了嗎?"

他可不會忘記這個好吃懶做的貼身女仆,時常用各種理由消失在他的神宮裡,一消失就是好幾天。還有那塊跟擺設沒差彆的水晶。

“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溫黎麵不改色地越過這個話題。

"總之,你是什麼身份,在我看來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珀金卻並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她。

那雙湛碧的眼眸透過金絲鏡片,盯著她, "你曾經是,也永遠都是我的人。"

這算是什麼答案。

就像沒說一樣。

“我不管,你就回答一下我的問題嘛。”溫黎一個字一個字地拉長音, "小——金——金——"

少女聲線原本就偏軟,故意拖長的尾音聽上去更甜蜜。珀金呼吸不自覺亂了一拍。

他輕咳一聲,下意識朝著她的方向看過去,但很快又飛速地挪開視線。“我聽到了。"珀金冷冰冰地說, “安靜一點。”“哦。”金發少女再一次乖巧收聲了。像先前無數次那樣,指尖掠過唇瓣,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珀金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少女跪坐在軟枕上垂眸念詩的畫麵,再一次在他腦海中閃回。

——”我遇見的第一件好事:在白晃晃的清新小徑,一朵花告訴我她的姓名。"

珀金淡金色的睫羽微顫了下。他看向窗外連綿起伏的白玫瑰花叢。

"花園裡這麼多玫瑰花,我最喜歡的卻隻有一朵。"

他用一種很淡的語氣說, ”如果它枯萎了,可其他玫瑰又承載著它的生命和厚度——""那麼我會繼續照料剩下的玫瑰。"

隻不過,有一個特彆的位置,會永遠空下來。隻為了那一朵花。

但何必做這種假設?她不會離開他的身邊,他不允許。

寂靜之中,珀金仿佛聽見少女溫軟的聲音,跨越時光輕柔落在耳畔。——“我喜歡像一塊土地的你,因為在它星球般的草原,我彆我其他星星。"

"你複製了不斷繁衍的宇宙。"—,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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