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墨斯稍有些不悅地皺眉。
他垂眸意味不明地凝視著瓊斯的指甲。
半晌,他用一種很自然的語氣評價道: “你的指甲,非常不利於彈琴。”
瓊斯驚恐地抬起眼。
什麼章思?
惡鬼要拔掉她的指甲嗎?
迎上她因恐懼而震顫的目光,赫爾墨斯沒有說話。良久,他忽地笑開。
“很害怕嗎?”赫爾墨斯笑著說, “彆擔心,我什麼都不會做。隻是隨意說說。”
但下一瞬,瓊斯臉色一僵。
倒不是彆的什麼,更不是她想象中被拔掉指甲的劇痛。而是她的一根手指落了空。
——在琴鍵上落了空。
流暢的鋼琴曲出現短暫的停頓,古怪的音節一瞬即逝。
白發金眸的男人已經閉上眼睛。他漫不經心靠在琴邊,唇角漾著散漫笑意,像是在用心欣賞。
聽見錯音時,他慢條斯理睜開眼睛。
瓊斯眼淚幾乎止不住,她呼吸顫抖地看著他。
“美妙的音樂,有時候的確會因為人為,而留下一些特彆的遺憾。”
赫爾墨斯眉眼間依舊染著笑意,極有紳士風度地像是在安撫她。可就在瓊斯稍微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她冷不丁聽見他淡淡的歎息。"可很遺憾的是,我並不喜歡缺憾美。"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瓊斯在心裡痛苦地慘叫起來——她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她眼前已經全是淚水,被嚇的和被痛的糅合在一起,她幾乎看不清周遭的事務。但她清楚地看見琴蓋就在剛才那一瞬間砸落下來,此刻又緩緩升了回去。
她垂眸,看見自己漂亮的手指正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彎折著,很顯然已經被碾斷了。漂亮的美甲連著指甲一起被扯落下來,鮮血和碎肉黏連著,閃耀的鑽石上蒙上一層血色。瓊斯幾乎被痛暈過去。
這時她又聽見男人說: “再
來。”
不,不——
像是完全察覺不到她內心的抗拒,那股力量再次牽引著她的手指,重新彈奏起來。斷甲和斷指再一次受力,難以言喻的劇痛淹沒了瓊斯。彈奏這首搖籃曲所需要的琴鍵是缺少的。她一遍一遍犯錯,琴蓋一遍一遍砸落下來。
上麵陳舊的痕跡再一次嶄新起來,鮮血塗抹在上麵,沒有規律,像是一幅抽象畫。
瓊斯的手指最後全部碎了,軟軟地搭在琴鍵上,就像是橡膠一樣。但即使是這樣,那股力量依舊沒有放過她。
琴聲還在不斷從這架鋼琴中傳來。
精心的妝容全被眼淚衝花了,眼線暈染開,黑色的顏色糊了瓊斯滿眼,又順著眼角滾落的眼淚向下拖拽。
她現在看上去簡直比鬼還恐怖。
瓊斯無法出聲,但是這樣的劇痛已經令她幾乎虛脫了。她的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一邊翻著白眼,身體和頭顱一邊軟軟朝著另一邊垂落下去。
可那雙慘不忍睹的手卻依舊被固定在鋼琴上,認真地彈奏。
這場麵看上去極其詭異。
赫爾墨斯支著額角欣賞了片刻,輕歎一聲。
"多難看。"
最後一點迷離的意識之中,瓊斯回想起那些怪談。
——
"首先,晚上八點之後絕對不要靠近剛才那個房間——也就是赫爾墨斯的房間。"
這個男人就是赫爾墨斯吧。就是這座古堡中最危險最可怖的惡鬼。
瓊斯想起她白天時,也正是站在這個房間裡,肆無忌憚地嘲笑著溫黎。好後悔。
密閉的琴房之中,終於傳來一道慘絕人寰的慘叫聲。
但是這座房間就像是被一種不可名狀的力量隔絕在了另外一個空間。在房間之外,什麼聲音也聽不見。
主臥裡,寬闊柔軟的床上,金發少女翻了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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