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昀朝著齊半靈拱手道謝, 轉過頭見裴亦辭正低頭喝著孫祿新送上來的茶水, 又對著他一揖:“皇兄,若沒有旁的事兒,那臣弟便先告退了。”
裴亦辭抬頭看了他一眼:“下去。”
他頓了頓, 又補一句, “你也老大不小了,對自己的婚事多上上心, 看上哪家姑娘直接告訴朕,朕去替你說和。上個月朕去看望太妃, 她老人家還和朕嘮叨這個事呢。你早點成了婚, 也好讓太妃少操心。”
裴亦昀心裡嘀咕,這位皇兄自己宮裡就那麼幾個妃子,現在一個孩子都沒有, 也沒見皇兄著急,倒是對他的婚姻大事上起心來了。
他麵上一派恭敬,連道會多多注意, 這才退出了書房。
待裴亦昀退了出去, 裴亦辭才重又看向齊半靈。
這幾日,他一直在書房閉門不出,沒去飯廳用膳, 更沒去溫泉池那邊尋過齊半靈。
她倒好, 該吃吃該喝喝,據說她若不在虹清池泡溫泉,便在後山碧湖釣魚, 過得好不滋潤。
裴亦辭還當她想不起他也在行宮呢,結果這才幾天過去,還不是主動來尋他了。
他又悠哉哉喝了口茶,問道:“皇後倒是稀客,可是有什麼要事?”
齊半靈這幾天看似輕鬆,其實時刻找人盯著齊淺意那邊。剛剛恰巧聽到裴亦昀的回稟,見姐姐那邊一切順利,齊半靈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看到誰都是樂嗬嗬的。
“這幾日陛下忙於政務,連溫泉池也不怎麼去。臣妾不敢打擾,今兒過來,一來便是給陛下請安,想問問陛下的喉疾如何了?”
裴亦辭清了清嗓子:“似乎還是有些不適。”
齊半靈笑了笑:“陛下勤於朝政,難免疏忽了聖躬,不如去大都將太醫院的太醫們請來不遲?”
裴亦辭眉心微蹙:“怎麼?皇後這是不願給朕診脈?”
齊半靈忙道:“臣妾來此,二來便是向陛下請辭,打算明日便先回宮去了。若陛下還要留在行宮,不如讓太醫們到行宮來為陛下請脈為好。”
裴亦辭下意識看了看齊半靈的腿,她還坐在輪椅上,明明外頭豔陽高照,她腿上還蓋著厚厚的毛氈,看不出有沒有好轉一些。
“你的腿尚未痊愈,這就不留在行宮了?”
齊半靈低著頭回稟:“再過些時日就是中元節了,宮裡按著往例要辦宴會。臣妾身為皇後,雖然早在宮中已經分派好了各項事宜,這幾日在行宮也盯著宴會籌辦的進度,可如今時日快到了,還是親自回去操持為好。”
裴亦辭右手輕輕摩挲著手裡的茶盞,並沒有看齊半靈:“無妨,你既有所準備,中元節前一日回宮也來得及。”
齊半靈忙道:“不用了,白芙也說,臣妾身子太弱,也不能連著好幾天都泡溫泉。這趟療養完了,過段時間再來也就是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齊半靈沒對裴亦辭直說。那就是她過來行宮,除了惦記齊淺意的事情,還存著想去暗中查一查她父親當年那些事的心思。
可現在裴亦辭也在這裡,行宮就這麼大一點地兒,但凡她有點動靜,估計裴亦辭都能知道,居然反倒沒有在宮裡時候自在了,既然溫泉泡得差不多了,還不如早些回去呢。
見裴亦辭隻垂眸看著手邊的茶盞不說話,齊半靈又勸一回:“陛下喉疾未愈,還是請幾位太醫來行宮為好。”
反正她是真看不出裴亦辭有什麼問題,他就咳了這麼久沒好,還是請位熟悉他脈案有些經驗的太醫好好醫治不好。
“不必。”
裴亦辭拿起手邊一個已經批過的折子隨意翻了起來,“朕發覺這溫泉池也沒什麼用,這幾位大臣連同百官的折子每日自大都往返也麻煩,正打算今明兩天就擺駕回宮了。”
齊半靈默然。
她沒聽過溫泉池還能治喉疾的說法,隻當是自己孤陋寡聞了。可裴亦辭打從來行宮,就去過溫泉池一趟,就算溫泉池真有這種奇效,就泡一趟也治不好什麼啊。
不過裴亦辭身為皇帝,當然隨心所欲。
她想了想,恭維道:“陛下勤政不怠,實乃萬民之福。”
看裴亦辭似乎沒什麼要說的了,她又低頭道:“陛下若是沒彆的吩咐,臣妾便告退了。”
裴亦辭咳了咳,剛想張口說些什麼,卻見齊半靈已經喚了倚綠進來推她出去了。
他一窒,捧起茶盞喝了一口,隨手拿過一本折子翻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