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心中暗恨。
“西側殿。”她要看著淑嬪被迫挪宮的狼狽模樣。
她不好過,淑嬪也不能好過。
德妃眼中的惡意一閃而過,卻見梁大總管露出一抹笑容:“那正好,您去吧。”
說著就帶著八個太監過來,幫助德妃打包細軟。
看著他的動作,德妃麵上閃過難堪。
卻見梁九功笑眯眯的溫聲道:“這是萬歲爺叮囑的,奴才不敢違背,還請德妃娘娘行個方便。”
但說到底,他也不敢太過得罪。
當德妃跟前的大宮女抱著一個裝兜衣的小箱子,他還是沒看。
見他如此,德妃鬆了口氣。
不看就好說,她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淑嬪被迫被趕出來的樣子了。
那肯定很有意思吧。
梁九功見她嘴角帶著笑容,突然就有些不明白了,這是氣太狠,失心瘋了。
但德妃願意配合就是好事。
然而一行人走出正殿的一瞬間,德妃麵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凝固成一種悲哀的弧度。
“臣妾給德妃娘娘請安,您萬福金安。”顧訪嫣笑吟吟的上前請安,心裡想,這是誰想出來的法子,讓她住正殿,而德妃住偏殿。
奪筍。
簡直是奪筍他媽給奪筍開門,奪筍到家了。
正副顛倒,她又有寵,德妃管她都沒底氣。但讓她真的對德妃做點什麼,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對方隨時能治她以下犯上,或者不敬之罪。
看著德妃鐵青的臉,她心中突然又生出快意來。
給她下絕育藥時,德妃可曾想過,有朝一日,她會如此沒臉。
定然是想不到的吧,
德妃麵色鐵青的看著地上的箱子,一臉凝重問:“都收拾好了?”
所以不是她看著淑嬪狼狽搬遷,而是淑嬪看著她跟落水的狗一樣夾著尾巴逃。
顧訪嫣笑的溫柔。
她能怎麼辦,她也好絕望啊。
她也不想一上來就把德妃給得罪死,畢竟德妃的祖父是做過內務府總管的,宮裡人脈很廣。
再加上她是包衣旗,認識的包衣旗也特彆多。
誰知道她的小宮女有沒有她熟識的人。
這暗樁簡直防不勝防。
但已經到這一步,顧訪嫣想,就隻有見招拆招了。
德妃壓抑不住的怒氣,花盆底被她踩成風火輪,一路進了西側殿。
顧訪嫣看著她背影,立在正殿門口有些無所適從,說實在的,這都是德妃用慣了的東西,她真有些嫌棄,不想碰。
還不等她說出來,就見梁九功去而複返,身後跟著一群奴才。
那些奴才抬著各種家具。
永和宮的眾人都在猜,這到底是給誰用的,又覺得是德妃,畢竟給了這個大個沒臉,總要哄哄。
她是妃位,哪裡會把她的臉麵往泥地裡踩。
又覺得是淑嬪,誰叫她得寵,什麼好事都是她的,大家都看習慣了。
這麼想著,眾人又開始盯著。
德妃門都不敢開,如果是給她的,會來敲門,如果不是,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短短的一段路,眾人不禁看的心潮起伏,感覺特彆刺激,
就連顧訪嫣都覺得有些刺激,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見梁九功帶著奴才來正殿。
果然是給淑嬪的。
“都是新打製的,您用著試試,若覺得好用就留著,若不好用,再叫奴才打。”
他說的通情達理,指使著奴才把德妃的拔步床、櫃子拆了,再把新的裝進去,
來的人特彆多,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看著那些舊家具,顧訪嫣想著估計要給德妃,好像也不是難以接受。
畢竟人家用慣的東西。
但是她低估了康熙的狗,家具直接沒收,屁也沒留,她這好歹換了全部新家具,德妃那就給人家換了拔步床。
其他的好家具全部沒收。
顧訪嫣立在正殿,有些無所適從,好不容易把西側殿給睡熟了,又搬到正殿。
她以為她睡不著的,誰知道躺在寬闊的拔步床上,暖融融的錦被包裹著她,正殿有煙道,不用擺炭盆,好像還更舒服了,她瞬間睡著了。
夜色深了。
終於結束一天忙碌的政務,他想著安撫一下,就急匆匆的往永和宮趕,想著她挪地方,指不定心裡多難受,說不定還在偷偷的蒙著被子哭。
越想越著急。
他腳下跟踩了風火輪一樣,梁九功在後麵追的特彆辛苦。
然而,等到永和宮後,他立在門口沉默。
一般情況下,正殿沒睡,就會在走廊上掛燈籠,一是告訴皇帝人還沒睡,二是給一個光亮。
然而,燈滅了。
正殿的淑嬪睡了。
他惦記著要哄哄她,她就沒惦記著他要來。
康熙的神色愈加不好看。
“奴才去敲門。”梁九功道。
康熙黑著臉,在門口來回踱步,想了想,還是立在原地沒動,梁九功登時就明白過來,這是要敲門的意思。
等敲開門,他又不讓喧嚷,默默的走進正殿。
正殿很寬敞,有五個開間。
他在次間洗漱好,這才悄悄的進了臥室,掀開被子躺在她身邊後,就見對方跟長了眼睛一樣,骨碌碌的滾遠了。
“咦?”他輕嗯一聲。
就見淑嬪皺了皺眉,看著想醒來的樣子,他頓時不敢出聲,好好的躺著。
一時間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圖什麼。
忙完跑這麼遠來找她,結果連把人叫醒陪他都舍不得。
試探著叫那香軟的身子摟在懷裡,見對方沒反應,這才踏踏實實的抱著。
等一覺睡醒,就見淑嬪目光灼灼,支著頭笑眯眯的看著他。
顧訪嫣挺開心的,正殿寬闊舒適,比她想象中住著要舒服。
她低頭撅著嘴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您想的法子?”她問。
康熙猶豫一瞬,還是直接道:“皇貴妃想的法子。”
損是真的損,有用也是真的。
顧訪嫣摸著他的臉,扒拉著他的臉,疑惑道:“不是說您兒時得了天花?怎的沒留疤?”
她當初擔心的不成。
康熙也跟著摸摸自己的臉,有些惆悵道:“以前是有疤,但兒時的痘痕,早都消了。”
說著他疑惑的看過來,好像在問為什麼這麼問。
“民間有傳言,說您一米五,還有麻子臉。”前世的小姑娘就是聽了這洗腦包,才在太子和皇帝之間選擇太子。
康熙:……
這就是傳說中的謠言。
“還有呢?”他問。
顧訪嫣叭叭親了兩口,笑眯眯道:“沒了呀。”
都醜成這樣了,再說點彆的,那宮中妃嬪還活不活了,聽著就好慘的樣子。
康熙被她親的有些害羞,畢竟剛醒,也沒洗漱,多少看著有點潦草。
他趕緊揉了揉臉,偷偷摸摸自己臉上有沒有東西。
卻又被淑嬪抓住親了兩口,就聽對方笑眯眯問:“臣妾住進正殿,要是德妃娘娘心中不虞,叫臣妾過去做規矩怎麼辦。”
康熙懶洋洋道:“她不敢。”
顧訪嫣哦了一聲,男人真是夠自信,後宮打架打瘋了,他卻覺得能隨便壓製。
這麼想著她也沒說什麼,薅著康熙起床,跟他一起洗漱用膳,這才笑著道:“您昨晚幾點來的?臣妾都睡了呢,您下次給臣妾叫醒就好了。”
她還掏出懷表看了看。
聽她說這個,康熙就生氣。
“你睡著的時候。”他哼笑。
顧訪嫣替他係好玉帶,笑眯眯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上朝去吧。”
康熙又伸過自己另外一邊臉,暗示的意味很濃厚。
她從善如流的親親,看著他大踏步的離去。
他昨天來的晚,很多人都睡了沒注意,也就徹夜難眠的德妃知道。
她真是一夜沒睡,簡直嘔死了。
好在胤禎睡的很好很香,讓她心裡有些許安慰,她一直在勸自己,淑嬪不能生,在後宮也就止步於此。
萬歲爺的喜愛並不長久,她等著她失寵無子的那一天。
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她們走著瞧。
然而早上她熬著夜沒睡,起身的時候,還是破防了。知道萬歲爺來了,和看著萬歲爺走出來是兩碼事。
她當時就報病。躺在床上不肯出去丟人。
有什麼可出的,白白叫人看笑話罷了。
想著淑嬪可能得意的樣子,她就氣的心口疼,難受死了,當初淑嬪進宮的時候,都在嘲笑一個丫頭片子落在她手裡,誰曾想,就是這丫頭片子,讓她吃了這麼大的虧。
對方毫發無損,甚至還得了正殿。
就算她是德妃位高,失了正殿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就連管理永和宮都變得彆彆扭扭。
正殿就像是皇帝的玉璽,皇後的中宮箋表。
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但現在她失去了。
德妃躺在床上,覺得自己丟臉丟到不能活了。
而顧訪嫣如常去上課,老教授發現她玩著把《出師表》背了,又讓她背《琵琶行》,她都做到了。
還來不及沾沾自喜,就看見教授惜才的眼神。
她本來和老十一個進度,現在提到老八、老十的進度。
就很慘。
一進教室,就對上小八審視的眼神。
“你沒事吧?”
他問。
宮裡傳的紛紛揚揚,他多少也聽到些風聲,知道她被卷入戕害皇嗣的漩渦中。
這對新妃嬪來說是非常危險的。
顧訪嫣吸了吸鼻子,壞心大起。